336章乖官賣瓜,自賣自誇
深宅大院,這些八卦閒話,永遠是少不了的,李成梁也不刻意去制止這些謠言,依舊眷顧奴兒哈赤,讓他叫自己父親,大軍出入,幾乎都要帶著他和舒爾哈齊兩兄弟,故此,李家小輩也有視他為兄的,當然,人與人不同,所謂兄弟鬩牆,親兄弟還有個好孬呢!何況他這樣兒的,故此自然就有人愈發敵視他的,乖官這麼一讚他,如樟、如梅幾兄弟臉色就略微有些沉了。
乖官說話的時候便留意著李家諸兄弟,瞧在眼中,心中一樂,忍不住就要笑,這時候一身誥命的喜塔拉突然就站了起來,「我這個兒子,極是沒有出息的,今日被大都督這麼一誇獎,我倒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她說著,就端起茶盞來,臉上艷艷一笑,就道:「我以茶代酒,敬大都督一杯。」
方才宴席上,喜塔拉一句話兒也沒說過,這時候突然開口,頓時就給兒子解了圍,她聲音極為好聽,明明怕要四十歲的人了,聲音卻柔嫩無比,用後世的話,便叫做蘿莉音,便如後世扶桑那些傑出的女聲優,僅僅憑嗓子配音,便能讓一部作品大賣,實在是非同小可,這喜塔拉艷艷然一副長相,又是個天生萌音,這便怪不得李成梁要弄死她老公霸佔她了。
乖官心中歎氣,這艷婦好生厲害,一句話恰好說在點睛之處,當下只好起身還了半禮,喜塔拉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建州左衛指揮使夫人,朝廷誥命在身,又是李成梁的禁臠,故此要給這個面子,不過他起身還禮的時候,隱約聽到身邊李夫人低聲嘀咕了一句,騷狐狸。
他這邊有些遺憾,當下叫過菅谷梨沙,低聲吩咐道:「讓疋田景兼老奉供挑二十個劍豪,瑞恩斯坦挑二十個佛郎機劍客,你自己再尋二十個鐵炮射的好的姐姐……」菅谷梨沙平日一得空閒便專心學習漢文化,方纔所見所聞,也知道對方要試探自家殿下,當下應了一聲,捂著腦袋轉身就跑。
隊伍菅谷梨沙這捂著腦袋的毛病,乖官真是無話可說,只好苦笑,,她唯唯諾諾,下一次還是捂著她頭上那個金絲髮髻,早知道,不送給她了。
「乖官啊!伯母瞧你這身邊的閨女不錯,可是家生子麼?」李夫人本叫他字,乖官歷來是個打蛇家中父親和姨母都叫我乳名,伯母便如同乖官嫡親一般,把李夫人哄得愈發開心,沒口叫他乖官,拉著他說些家長裡短的話,這些話她那些兒子誰人肯安心坐下來聽的,可乖官就能笑著跟她說這些家長裡短,李夫人愈看愈愛,幾個兒子跟他一比,真是珍珠旁邊的魚眼珠子一般,殊無顏色。
正說著閒話,那邊李成梁吩咐下去叫來的家丁到了,為首的正是和李如柏一起去南京的家丁首領李爭之,帶著一百人進了院子,在偌大的院子中間站定,一個個挺胸疊肚甫足而立,精氣神極是彪悍,更兼一絲兒雜亂的動靜都沒有,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噴薄在寒冷的空氣中,吸起一道道的白霧。
在戚繼光沒到薊鎮之前,北方兵丁並無這種軍姿,大抵更講究個人武勇和馬戰技巧,直到戚繼光入薊鎮為總兵,兩萬浙江兵在豪雨中站了一天,紋絲不動,震住了九邊的武官們,從那以後,北軍也開始注重軍姿,稱之為站轅門。
奴兒哈赤瞧著乾爹李成梁手下精銳家丁,心中羨慕的不行,他四歲就養在李成梁麾下,對他來說,李成梁既是父親又是上官,可以說對奴兒哈赤影響最大的人就是李成梁,當時李成梁手下有家丁八千人,這可以說是當時大明各將門中勢力最大的,即便是戚繼光手下兩萬浙江兵,單論個人武勇的話,跟李成梁手下家丁比較也還是有差距的,時人說,李家不滿萬,滿萬無人敵。
若我手上也有乾爹手下這般精銳家丁八千人……奴兒哈赤心頭火熱,他這時候不過二十四歲的年輕人,也還沒正式襲祖上建州左衛指揮使的官職,你要說他這時候已經雄才大略起了吞併大明的野心,那才是胡說八道,人的際遇往往會改變想法,譬如唐朝時候阿犖山.亞歷山大(安祿山的本名),難道他做牙郎的時候就已經起心反唐了麼?這不扯淡了,終究還是權勢越大,野心越大,慢慢發展起來的。
這時候的奴兒哈赤,想的最多的,不過建功立業,給他一萬顆豹子膽他也不敢想去侵吞大明這樣兒的事情。
李成梁似乎察覺到了奴兒哈赤熱切的眼光,大笑著就對他道:「回頭撥五十人到你帳下……」奴兒哈赤欣喜若狂,根本不顧老娘喜塔拉的眼色,當即起身跪倒在地,「多謝父親大人。」旁邊李家子弟中,李如梅等人臉色一下又沉了下去,看得乖官心裡頭就一樂,哈!這野豬皮到底還年輕,或許在同齡人中還算得有城府,可李成梁張嘴五十個精銳家丁,頓時就讓他的城府不見了,還是很好對付的呀!倒是他老娘,狡猾狡猾的,真是個狐狸精。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就朝喜塔拉瞧去,正好和喜塔拉眼神對了一個正著,當下也不躲避,微微一笑,喜塔拉一怔之下,不知為何,豐滿性感的嘴唇一抿,對他也笑了笑,旁邊李夫人正瞧在眼中,忍不住就手掌一緊,攥了攥乖官的手,乖官手上一痛,趕緊轉過臉來,笑著說:「伯母,您這臉上膚色真好,不過若是平時再注意些,那肯定就要錦上添花了,侄兒手上正好有扶桑的走盤珠,明兒讓下面人磨成珍珠粉給伯母您送來……」
這珍珠粉都稱粉狀了,鬼才知道是不是走盤珠磨的,不過,李夫人就喜歡他說的奉承話,當下笑的不行,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你這孩子,恁客氣,伯母怎麼能要你的東西,留著日後討好媳婦……」
「侄兒一年也是好幾百萬兩銀子的進項,這些不算什麼。」乖官大吹法螺,即便是李成梁作為實際上的遼東之主,也不敢說一年幾百萬進項,說個不好聽的,能有個一百萬,那就很嚇人了,聽他和自家夫人這般說話,忍不住臉上就一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夫人也有些不信,「這孩子,當伯母不識數呢!如今朝廷一年也不過幾百萬……」
乖官說這話,看上去似乎說給李夫人聽,其實還是說給李成梁聽的,當下扳著手指道:「扶桑國主送我一座銀礦,這銀礦一年可以挖一百萬兩,我手下人算過,這礦每年這麼挖,能再挖個一百五十年……」眾人聽得嘶嘶倒抽了一口涼氣,牙花子都發酸,每年一百萬兩銀子?還能再挖一百五十年?
「如今扶桑的商人,只要走海上走,每賣出一石米,其中五分之一的利,就是我的,總之,只要在扶桑做海上買賣的,不管做什麼,逢五抽一,從明年開始,朝鮮國,琉球國,只要一出海,就得按這個規矩繳銀子……」乖官故作意氣風發狀,在這個時代,人們大抵還是那種財不露白的心思,卻不知道後世更加注重的是外在的一個表象,你要去騙一百兩百,或許還不容易,可若是騙一千萬兩千萬,甚至一億兩億十億二十億,甘願被騙的人蜂擁而來,你說自己是騙子人家都不信。
故此,乖官話說的越大,別人越不敢懷疑。
「我在龍江船廠訂了一百艘兩千料的鐵甲船,每艘船上裝六十四門大炮,等船造好了,就去小呂宋。」乖官滿臉的笑,「倒時候,佛郎機人的買賣也得聽我的……」
眾人都聽傻了,像是奴兒哈赤這樣兒的,得了李成梁五十個精銳家丁,歡喜的什麼樣兒一般,可乖官呢!一張嘴,就是幾百萬兩銀子,能挖一百五十年的銀礦,兩千料的鐵甲船一百艘……差距啊!這就是差距啊!
那喜塔拉這時候眼珠子一轉,嬌笑著就道:「大都督,我這些年也積攢了幾千兩私房錢,不知道,我能不能在大都督的買賣裡頭添個股子……」婦人說著,臉上起了一點酡紅,倒是露出些小兒女的羞澀,李夫人瞧她那媚態,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李成梁趕緊插話道:「鄭賢侄做的那是富可敵國的買賣,哪裡瞧得上你那幾千兩銀子。」
乖官笑著就道:「不妨不妨,夫人若肯,小侄是巴不得的。」乖官不知道如何稱呼她才好,叫一聲夫人沒錯,至於自稱麼,還是給李成梁一點面子,稱個小侄罷!
正說著,菅谷梨沙領著疋田文五郎景兼、瑞恩斯坦波拿巴等數十人進來,分六條縱線站立,最左邊兩條縱線是老瑞手下的佛郎機人,這時候穿的是全副板甲,連頭面都罩得嚴嚴實實的,手上是北歐漢薩同盟出產的雙手大劍,往那兒一站,就跟鐵澆築的人差不多。
中間兩條縱線是早合少女隊,姬武士真白杏帶隊,身上穿著華麗的漆胴丸,背著鐵炮,腰間挎著刀。
右邊的是二十位劍豪,則是半身南蠻甲,陣羽織,腰間跨刀,扶桑劍豪有個好處,大抵都是武士出身,講究上下尊卑,比較聽話,要是換了大明江湖上二十位赫赫有名的好漢,你讓他規規矩矩排成整齊的隊伍,還真不太容易,故此若說好用,還是扶桑劍豪好用,別的不說,單單是聽話這一點,就叫人無可挑剔了。
這六十人別的還不好說,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華麗,即便是早合少女隊,身上的所謂胴丸,扶桑胴丸大抵是竹子做的,可刷過漆的胴丸有防護力,又輕便,的確合適女孩子穿著,而且二十人款式圖案一樣的胴丸穿在身上,給人感覺眼前一亮,真是無與倫比。
這都是銀子堆出來的,最強悍的應該是老瑞的全身板甲,那真是鐵殼子的烏龜一般,站在原地讓你砍估計也得砍半天,李家這邊的人一瞧,當即就無話可說,這怎麼切磋啊!一個個武裝到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