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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74章 哎呀!奴失手砸著大官人了 文 / 戴小樓

    274章哎呀!奴失手砸著大官人了

    聽得女司記如此一說,乖官頓時愕然,不是慈聖皇太后身邊的人?是仁聖皇太后身邊的?這……是什麼意思?

    瞧他那愕然的表情,女司記姐姐咯咯笑了幾聲,這才道:「好罷!瞧見大都督叫了好幾聲姐姐的份上,妾……奴就直說了罷!」

    華夏數千年歷史,有兩個皇太后的事兒,自古而今,兩個巴掌就能數得清,慈聖皇太后李氏地位本來很卑微,只是普通的宮女,偶然的機會被當時還是裕王的隆慶帝圈圈叉叉了那麼一次,就懷孕生下了朱翊鈞,也就是萬曆帝了,可即便母憑子貴,實際上在隆慶年的時候,陳皇后抱著朱翊鈞吃飯,這位李貴妃只能在旁邊站著。

    李貴妃心機頗重,常常捐款修繕佛寺,當時馮保和張居正出於政治需要,就諂媚李貴妃,要知道陳皇后無出,而李貴妃可是生得有兩個皇子。這麼一來李貴妃慢慢的名聲就起來了,後來就有和尚們傳說,說李貴妃是九蓮菩薩轉世,這本就是上位者搞的老套路了,明眼人都清楚的很,可老套路往往是管用的套路,這麼一牽強附會,李貴妃也不闢謠,儼然就以九蓮菩薩轉世自居,漸漸就養出了聲望來,等隆慶皇帝大行,司禮監和內閣在馮保和張居正的搗鼓下,就尊陳皇后為慈聖皇太后,住慈慶宮,李貴妃為仁聖皇太后,住慈寧宮。

    慈慶宮是明朝太子居停,但,隆慶死了,萬曆登極了,自然得住到乾清宮去,這時候張居正和馮保又諂媚李太后,說萬歲年幼需要照顧,慈聖皇太后李氏就堂而皇之住進了乾清宮,而陳太后身子一直不好,根本無力阻止。

    在死了老公以後,李太后終於如願以償,執掌後宮,她的家人也被封爵。這也是歷史上後來李太后力挺萬曆的長子朱常洛,也就是後來的光宗生母王恭妃的緣故所在,王恭妃也是被萬曆偶爾一次圈圈叉叉生下來的,可謂同病相憐。

    可是,世上又會有哪個正妻甘心讓小三爬到自己的頭上去呢?陳太后雖然身子骨不好,可這不代表她就不問事了,故此她抬舉了鄭氏為德妃,說白了就是要去噁心李太后,你不是生了兒子成了貴妃的麼,我也給你找個生了兒子成貴妃的媳婦。

    當然,貴妃是諸妃之首,也不是說抬舉就能抬舉上去的,但冊立鄭氏為德妃,可說就是陳太后的第一步棋了,路,總是要一步一步走的。

    世人總覺得,親生母子就應該感情深厚,五百年後不也常常出一些被拋棄的棄兒想方設法都要找到生身父母的狗血劇麼,可說實話,人往往有個毛病,喜新厭舊、喜空談厭實幹、喜遠方的美景而不注意身邊的景物,這就導致了人常常把新聞當成天經地義,須知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絕不具備普遍意義,找生身父母的是很多,可更多的卻寧願跟養父母一輩子,只是這樣未免太平淡,沒什麼值得可瞧的。

    萬曆是陳太后養大的,等他做皇帝時候,已經懂事了,對於生母李太后,他最多的印象就是嚴厲地逼迫他讀書,尊敬老師,動不動就威脅說要去太廟哭訴,說自己生的兒子不夠格當一個好皇帝。他受了種種委屈,或許只有在面對陳太后的時候,才敢哭出來,陳太后身子弱,脾性也有些弱,往往要抱著他哭一場。

    對於生母,萬曆的印象已經很深刻了,趨炎附勢,不擇手段往上爬的女人,關鍵是,還虛偽,動不動便要說,皇兒,你讀書是為了天下人讀的,皇兒,禮敬先生,是為了天下臣民而禮敬的……換了誰,從孩童到青春期,在這樣的母親壓迫下,不變態才怪了。

    直到他朱翊鈞碰上了鄭若彤,那個敢哭敢笑,敢當面叫他朱翊鈞的女孩……

    而萬曆事實上,一輩子都在跟他老娘唱對台戲,包括立儲,他毫不客氣就說,長子是[都人(宮女)所出,身份太賤],難道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都人所出]?他清楚的很,只是故意要跟他老娘唱反調,你整天裝模作樣,尊師重道,天地君臣綱常,綱常就是,老娘你自己就是都人,有什麼好裝的。

    歷史上的李太后的確被萬曆氣得大罵,別忘記了你也是都人所出。可是,這一句話,不正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麼,你李太后也是都人,什麼九蓮菩薩,什麼母儀天下,什麼德性貴睿,你再去太廟哭訴一萬次,也掩蓋不了,你是都人出身。

    而這位陳太后身邊的女官下了江南,其實,是來給鄭國蕃撐腰的,要知道,陳太后一天不死,這個仁聖皇太后的尊號就一直管用。

    「姐姐是說……李太后垂涎小弟我的銀子,故此讓張鯨仔細敲打敲打我?」乖官聽了一番宮闈秘聞,目瞪口呆,真有不可置信的感覺,「而姐姐您,是得了陳太后的吩咐,到江南給小弟來撐腰子的?小弟這麼理解,沒錯罷?」

    「什麼撐腰子不撐腰子的,說的恁難聽。」陳惜微故作微嗔,「奴只是太后的侄女,到南京遊玩罷了,正好結識了諸位公主,一來二去,結為姐妹……話說,如今朝廷有傳言,說要讓諸位公主住到北京去……」

    乖官聽了這句話,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開什麼玩笑,諸位公主到了北京,那不就成人質了,雖然說,朝廷真用這些公主威脅歸順了他鄭國蕃的扶桑諸侯,肯定不管用,可是,畢竟會離心離德,到時候像是毛利輝元這些扶桑諸侯們便會想,這白宮殿下似乎自己地位也不穩,這麼一來,肯定會給他鄭國蕃添麻煩。

    「大都督身邊的公主們都是些聰慧的女子啊!」陳惜微這時候忍不住輕微歎了口氣,「尤其是那位市公主和福公主,真有七竅玲瓏心一般,舉一而反三,整日在奴身邊,倒是把奴的話兒都給套盡了,想來,她們的心思是全都放在你身上的。」

    乖官頓時知道,她說的是織田市和三浦福,這兩位都是熟女,經歷也坎坷,眼光毒辣那是必須的,這個時代的扶桑公主在這方面還是有些覺悟的,享受著公主的待遇,就要承擔公主的職責,毛利蘭那樣兒耍小性子的畢竟稀罕。

    怪不得自己遇刺那麼大的事兒,都哄傳天下了,我說誾千代姐姐她們怎麼會在南京那麼安穩。乖官仔細尋思著,心中未免有些感動,聽到夫君危險,不管不顧也要去陪著一起死的是一種忠誠,可堅持做了內宮份內的事兒,何嘗不是一種忠誠,這位陳惜微是陳太后的侄女,那肯定是親信了,她們這些天陪伴交好這位女司記,不就是在為夫君分擔壓力麼!

    他想到此處,卻是深深一諾到地,「惜微姐姐在上,請受小弟一拜。」如此大禮,嚇得陳惜微趕緊側過身子不敢受他的禮,臉上也頓時緋紅起來,「奴……不過奉命辦事,怎敢受大都督如此大禮。」

    「姐姐若不見外,便叫我鳳璋罷!」乖官抬頭,誠懇言道。

    瞧他眼神清澈,定定看著自己,陳惜微忍不住脖頸就染上了一層紅暈來,「這……奴就逾越了。」

    「正該如此。」乖官當即大喜,和這位處好關係,那不就是和陳太后處好了關係麼!

    這陳惜微也二十七八歲年紀了,說實話,在大明朝,這個年紀做奶奶做外婆,也不是多麼稀奇的,她雖然略微失神,卻很快就恢復過來,掩嘴輕笑了幾聲,「沿途而來,污垢滿身,倒是讓鳳璋弟弟你……」說著,就一陣兒笑,嬌軀搖曳,頓生姿態。

    乖官臉上一紅,趕緊吩咐包伊曼帶著這位女司記去房間休息。

    那陳惜微剛走,外頭就聽見有人沉聲道:「卑職王啟年,大都督,孫應龍孫鎮撫求見。」

    「都進來罷!」乖官坐在椅子上正在尋思消化方才陳惜微所說的一切,若真是那般,證明自己手上錢太多,已經讓朝廷垂涎了,或許,接下來,會有很多人想撲過來咬幾口,肥肉誰不想啃。

    王啟年和孫應龍一先一後到了廳外,在門口王啟年就一頓,側了身子讓孫應龍先進,孫應龍拿眼角看了看他,略微點頭,就抬腳走進廳內。

    乖官略一抬眼看去,孫應龍滿臉風塵,鬍子拉扎,不過臉上分明帶著隱隱的喜色,想來也是,短短幾個月,兩次得慕天顏,這是何等的寵信,如今又是錦衣衛北鎮撫司使,可謂驟得天寵,位高權重。

    「叩見大都督。」孫應龍雙手抱拳單膝下跪,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聞上首國舅爺吭聲,忍不住心就一沉,悄悄抬眼看去,國舅爺正坐在上首,玩味地瞧著自己,他心中咯登一下,仔細一尋思,頓時回味過來了,當下趕緊請罪,「大都督,不是下官故意不護送諸位公主,只是,下官還沒進城,就聽了密報,說那蘇州織造局太監兼領東廠密聞安碧軒惡了大都督,下官……下官那是……」

    哦了一聲,乖官放下茶盞,瞧著他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給本督揩屁股去了?」

    孫應龍一聽這話,十分之誅心吶!原本見了兩次皇帝的一絲驕傲頓時被敲打得幹幹緊緊,趕緊一翻身,雙膝跪倒在地,「大都督,我可冤枉吶!我哪兒敢有那份心思,如今我這一切,可都是大都督給的……」

    哼了一聲,乖官敲打了孫應龍一番,這才讓他起身,錦衣衛固然好用,可是,錦衣衛權限太大,想用好,就得時不時敲打敲打。

    「說說,你是去幹什麼了?」乖官打著官腔兒,孫應龍被他敲打了一番,在皇帝那兒被誇的得意勁兒頓時消散了,趕緊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在北京的時候,張鯨張督公的一個乾兒子池長軒公公,因為……」他就把池公公被大蒜熏死的事兒說了,乖官一聽,有些啼笑皆非,這個死法還真是很別緻,不過一想到自己那位姐姐如此替自己張目,未免也有些得意又沉重,甭管他高興不高興這個國舅爺的身份,他鄭國蕃是日後鄭皇貴妃的親弟弟,福王的親舅舅,想要改變大明的命運,自身的命運,就必須在這一條路上走下去,哪怕這一條路很難,有時候,還得殺人。

    「如今看來,大都督和張鯨張督公是再無轉圜的可能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比了一個砍頭的手勢,然後道:「總要讓那些東廠的番子們聽到咱們錦衣衛的名頭就得打寒噤。」

    「你這是,借我姐姐的勢來辦你的事兒啊!」乖官又敲打了一句孫應龍,孫應龍趕緊低下頭去,「下官只是一心想給德妃娘娘和國舅爺辦差事,並不敢有別的想法,只是,若能漲一漲咱們錦衣衛的勢力,下官,下官說不得,也要狐假虎威一番了。」

    咦!這廝,居然會拐彎抹角拍馬屁。乖官當即看了他一眼,也不欲多說,敲打也要適當,太多了,未免會讓人離心離德,當下就笑罵道:「好你個孫應龍,你啊你啊!」他笑著就讓貝荷瑞給這位鎮撫司使大人煮杯熱咖啡來提神。

    「說說,你是怎麼一不做二不休的。」乖官讓孫應龍起身坐下後便問他。

    「東廠和咱們錦衣衛不對盤久矣,如今東廠的勢力在北京大些,可南京這邊,還得看咱們錦衣衛。」孫應龍大聲道:「那安碧軒作為東廠秘聞太監,總要讓他死的對得起他的身份,也好讓那些再次上任的公公們到了蘇州掂量掂量,有沒有本事來觸國舅爺的霉頭。」

    孫應龍在船上得了錦衣衛的密報,當時就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丫的,這也是為國舅爺張目的事情,想必報到萬歲爺跟前,當然,其實也就是報到德妃娘娘跟前,想必德妃瞧見了他孫應龍如此誠心用事,也是喜歡的。

    所以他還沒等船在蘇州靠岸就帶著一些人悄悄走了,然後花錢買通了一戶半掩門的,然後直接帶到太監胡同,故意讓那半掩門的在安碧軒常常經過的地方拿竹篙子扔下去失手打到了安碧軒的腦袋,那安碧軒被國舅爺一折騰,嚇得魂飛魄散,也不敢胡亂出去溜躂,這時候發現太監胡同居然還有這等美人兒,當即大喜,而且像是他們這些無根的人,心理極黑暗,被人欺負了,大多會找些更弱的欺負回來,故此瞧見那半掩門,頓時就生出熾烈的慾火來。

    乖官越聽這個橋段越熟悉,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潘金蓮勾搭西門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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