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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61章 走馬上任單赤霞 文 / 戴小樓

    261章走馬上任單赤霞

    內閣收了德妃娘娘那一百萬兩銀子,也知道投桃報李,把德妃娘娘暗示了好幾次的事兒給辦了,票擬了單赤霞老爺擔任薊鎮參將的奏章,遞到司禮監,很快就批了紅,幾位秉筆太監閒聊,就說起這位即將上任的薊鎮參將,覺得這位娘娘家人恐怕搞不定薊鎮那些驕兵悍將。

    今年春天的時候,戚繼光被朝廷無數御史拚命彈劾,當時就有山海關參將谷承功竄掇著一幫武將趁著萬曆祭陵的當口,赴薊鎮參拜戚繼光,這著實是犯了忌諱的,武將不經兵部調動擅離職守參拜上司,這是想幹什麼?故此,原本朝野上下彈劾戚繼光,萬曆還有些猶豫,雖然戚繼光是張居正的人不假,但此人的確是當世名將,守薊鎮守得固若金湯,若能用,那是再好不過了。

    可這些驕兵悍將擅自離開防區去拜訪戚繼光,當真是叫萬曆大怒,這事兒,換哪個朝代都是容不下的事情,別說這是大明,即便是後世,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也絕對容不得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所以當時就注定了戚繼光的悲劇。

    不得不說,萬曆還是厚道,即便如此,當時萬曆也只是決定把戚繼光調到遼東做總兵官,不過,這個想法他只是在早朝的時候提了提,後來就被別人給攪合了,此人便是寧遠伯李成梁,在李成梁看來,遼東那是他的地盤,哪裡容許戚繼光去,故此使了銀子餵了一個人,兵科都給事中張鼎思。

    這兵科都給事中品階不高,但權力極大,可以駁回兵部的命令,審查兵部的文件,並且還可以上書要求重新擬定聖旨,張鼎思得了李成梁的好處,就上書說了,戚繼光在北方打韃子師勞無功,結黨倒是一把好手,別的不看,就看他在皇帝陛下步行前去祭天的當口兒還私下接見部下,其桀驁便可見一斑,這樣的人,怎麼能放到遼東去呢?他去了遼東怕要養賊自重了罷!不過,朝廷用人,當有雅量,戚繼光麼,打海戰還是很有一手的,莫不如,讓他去廣東好了。

    所以說,文人的筆那真是比武夫的刀要厲害多了,一張嘴便把戚繼光在薊鎮多年韃子不敢犯邊的功勞說成了打韃子師勞無功,你還不能說他是錯,戚繼光的確沒砍多少韃子的首級,當時有句俗話叫做[六科的嘴,***的屄],還真不是給六科臉上抹黑。

    戚繼光被調離,其實從那個時侯就已經定論了,只是戚繼光在薊鎮多年,一時半會兒走不得罷了,故此拖到秋天,戚繼光才被朝廷調離,輕裝從簡,只帶著十數個親兵離開了薊鎮往廣東去了。

    戚少保一走,這九邊的驕兵悍將當真沒一個壓得住的,不過,兵部倒也不擔心,糧餉全在兵部手上掐著,這些人再鬧,能怎麼樣!

    故此司禮監的秉筆們就認為,娘娘家人怕是壓不住那些驕兵悍將,可這時候張誠張公公卻撇嘴了,「你們說的原本是沒錯了,可你們曉得,這單赤霞單參將原本是什麼人麼?」

    「那當然知道。」秉筆太監風撫雨放下手上的毛筆,雙手互相扼腕,發出骨節嘎巴嘎巴的聲音,「不就是以前戚繼光手下的百戶麼,這個資歷,未免太淺,何況十數年過去了,誰還記得一個百戶。」

    張誠冷哼了一聲,「錯,咱家告訴你們,這位單赤霞還有個名頭,浙江兵劍法第一,如今整個江南軍衛所練習的辛酉刀法就是他編撰的,當年的百戶那也是真刀真槍硬生生從一個普通戰兵砍出來的,你們以為一個普普通通的百戶,就能讓德妃不遺餘力去推?」

    眾人齊齊撮了撮牙花子,另外一位秉筆太監田無眠忍不住道:「即使如此,這十數年過去了……」

    「十數年?咱家敢說一句,再過十年,這位的名氣一樣能鎮住人,你們可曉得當初他砍過多少首級麼?」張誠冷笑,隨即豎起手指比了比,「這個數。」

    嘶嘶,一片兒倒吸涼氣的聲音,風撫雨睜大了眼睛道:「六十個?這泥馬,還是人麼!」

    張誠哈哈一笑,這時候便有一種優越感出來了,撇嘴不屑道:「六十個?錯了,是六百多個。」

    這個數字一報,當即把幾個秉筆太監給雷得外焦裡嫩,張誠瞧著這幾人的模樣,就得意地笑了笑,「六百多個,這樣的人,說八百年無雙無對,不誇張罷!當初這位被流矢傷了腿,恰好被那時候的國丈救了,國丈把這位從土蠻汗的地盤硬是背了回來,那真是滔天的大恩,生死的交情,這樣才辭了職在國丈家裡頭做個管家,小國舅的本事,就是這位手把手教的,若不然,你們以為,一個十三歲的縣學庠生,手無縛雞之力,能輕而易舉砍了朝廷武備將軍副千戶的腦袋去?」

    一眾太監就想起了去年那鬧得滿城風雨的[鄭乖官勇割雙頭]的事兒來,當下齊齊搖頭,那田無眠忍不住歎氣,「這國丈家裡頭風水好,祖墳冒青煙啊!」張誠頓時眼睛一瞪,「噤聲,這話是該你說的麼?」

    做到司禮監秉筆太監,相當於讀書人混進了內閣,那已經是了不得的,不過,內閣成員有資歷深淺,司禮監也是一般,張誠在這些秉筆當中資歷最老,何況,他這話實際上是在提點對方,故此田無眠頓時一驚,趕緊下意識捂了自己的嘴,左右看看,這才訕笑對張誠道:「咱也是一時失態。」

    張誠哼了一聲,彎腰從桌上一堆奏章中抽出一本來,「這是我批的,你們瞧瞧可能悟出些什麼來。」

    田無眠搶先接過來,翻開奏章看了數眼,頓時睜大了眼睛,「什麼?黃孝敢調京師神機營五營參將?」

    他這一喊,幾位秉筆都是老與朝政的,自然知道黃孝敢是薊鎮副總兵,互相看了一眼,哪裡還能不明白,這,分明是在給那位即將上任的單赤霞讓路啊!到時候,薊鎮最高的職務就是這位單參將了。

    「這下明白了罷!」張誠緩緩道:「咱們這些人,坐到如今的位置,不易,咱家盡個本分,提醒各位,以後但凡碰到跟這位有關的奏章,盡量不要去得罪,若不然,說不準可就有什麼差池,嘿嘿!就像是張鯨張督公那位乾兒子一般,被大蒜熏死,那可就委屈了。」

    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寒噤,池長軒[被大蒜熏死]的事兒,或許那些小太監們不知道,可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都知監掌印,這可是二十四衙門之一,萬歲爺跟前得用的人兒,說話間就死了,德妃娘娘的手腕可見一斑,他們作為司禮監秉筆,也算位高權重,可是,跟德妃娘娘被寵愛的程度一比,那真是算不得什麼。

    「張督公這時候怕也是後悔的要死罷!」風撫雨幽幽說道,「只不過不忿自己的侄子被小國舅落了面子,在萬歲爺跟前給小國舅上了點兒眼藥……」

    「好了好了。」張誠拍了拍手,「諸位,咱們領著秉筆太監的銜頭,可身上到底沒有別的差事,跟張公公不可同日而語,咱也是提醒大家一句,咱們這些人吶!還是要牢牢抱團,眼光放亮些,其餘的,卻是能少摻和就少摻和。」

    「誠公所言甚是。」眾人齊齊說了一句,當下各自坐定,低頭又去處理手頭上的票擬批紅。一時間,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衣袖和紙張輕微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過了一刻兒,外頭又有小太監們擔了很多票擬奏章進來,內閣的的奏章要通過司禮監,然後再遞到皇上御前,所以司禮監秉筆們的工作那是十分繁重的,一直忙到中午,這些太監們也不過處理掉了公文的一點罷了。

    張誠放下毛筆,起身扭了扭脖子,轉身去隔壁淨手,外頭匆匆進來一個小太監送了數份批好的奏章,那田無眠起身接了,低頭一份份瞧過,忍不住低聲咦了一聲。

    這時候張誠一邊繫著褲子一邊從隔壁走了出來,田無眠趕緊過去把手上一份奏章給他瞧,「你看,這個……」

    張誠低頭瞧了瞧,未免也皺了皺眉,就叫過送奏章的小太監,「這奏章什麼時候批的?」

    「是老祖宗在萬歲爺跟前兒親批的。」那小太監小心翼翼道。

    張誠一聽是***批的,當下哦了一聲,隨手就遞過去,「轉抄內閣送史館罷!」

    田無眠頓時焦急,「誠公。」張誠淡淡對那小太監道:「去罷!」等那小太監出了門,這才道:「既然是在萬歲爺跟前批的,那萬歲爺肯定清楚的,咱們不至於在這上頭忙著拍馬屁,有時候,拍馬屁也會拍到馬腿上頭去的。」

    第二天,朝廷的邸報上頭就登了呵斥南京五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鄭國蕃的聖旨,說他不知道體恤商民,做事欠缺老成,勒令他立刻回寧波閉門思過,同樣的,邸報上頭也登了,前薊鎮領班都司單赤霞單百戶提調為薊鎮參將,即日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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