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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10章 觀其出入之景 文 / 戴小樓

    210章觀其出入之景

    甫一推門進去,習習清風頓時撲面而來,乖官這間屋子,在二樓正中,從前頭看是荷塘香榭曲橋,從後頭看是假山精舍迴廊,這屋子帶著客廳,說是客廳,卻有花廳的味道,不夠莊重卻顯雅致,前後通風,兩側各擺了一排的黃花梨木的圈椅,中間有個格檔座屏,純飾以鏤空花紋,中間一塊大理石天然山水圖畫,空靈剔透,不拘一格。

    風從後窗吹來,窗下擺著一張八卦涼床,也有叫貴妃榻的,斜斜臥在上頭正好可以看樓下景致,塌旁還擺著一張几案,上頭放了些香花果子,几案旁邊又有幾張鼓凳隨意擺放著,靠牆角的地方擱著一支碩大的花瓶,裡頭插著芭蕉扇、孔雀翎諸般物什……總之,這是一幅常常能在傳世春宮裡頭瞧見的富貴人家景致。

    這屋子有左右兩扇門,乖官站在門口略一猶豫,按右尊左卑的話,進門右手應該是自己的屋子,那小倩睡左邊屋子,事實上五百年後老式房子也基本是長輩居住右邊小輩居住左邊,不過,小倩是自己貼身的侍女,說不準,也在自己屋子睡。

    他站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反正都是自己屋子,肯定沒外人,就先往左邊的門走去,推開門進去一看,裡頭從中間用木料砌出花牆,牆上半截鏤透,能瞧見裡面,是一張拔步床。

    實際上用床來形容,未免不夠貼切,所謂拔步床,其實也做八步,是體型最大的一種床,就是床的外頭還有一層木質圍欄,使床前形成迴廊,裡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能擺放小桌凳、燈盞、便桶、香籠、各色梳洗,一邁進去,宛如進了一間小屋子,這就是明朝女性為之奮鬥一生的東西,拔步床。

    此時習俗,出嫁有拔步床,那就是倍兒有面子,改嫁,可以把拔步床帶走,對於明朝的女性來說,你可以是小妾,也可是沒有愛情,但是絕對不能沒有拔步床。

    這拔步床安裝了窗戶,也瞧不見裡面,乖官躡手躡腳走過中間的圓拱門,輕輕掀開拔步床中間的紗帳,他以前可沒睡過這樣的拔步床,忍不住仔細瞧了瞧,裡頭迴廊足夠兩人側身交錯,右手邊擺著燈盞,燈盞旁邊是香籠,這就是明清艷情小說裡頭常常出現的熏籠,***脫了衣裳正好伸手往裡面一塞,裡頭的名貴香料便把衣裳熏得香噴噴的。

    香籠旁還擱置著一張小桌子,上頭放著牙牌,想是閒來解悶的,桌子旁是一張秀凳。至於另外一頭,則是便桶,此外還有淨手的架子,分上下幾層放著盆兒,又有一個裝水的甕壇,這些都是夜間解手或是夫妻房事後用來洗刮的。

    他仔細看了一圈,突然發現左右兩邊有鏡子,雖然是銅鏡,可也是碩大足有半身高的,就鑲嵌在拔步床窗壁裡頭,他左瞧又看,也沒瞧出這東西到底幹嘛的,要說是洗臉用的,幹嘛要兩面,而且位置也不對,洗臉為何不裝在淨手的架子那塊。

    摸著下巴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就明白了,忍不住低聲嘿嘿嘿嘿笑了起來,臥槽,大明人在床上真是下足了功夫,這分明是情趣鏡子嘛!男子坐在床邊,女子再坐在男子身上,坐姿高度正好對著鏡子,怪不得明代才子佳人書裡頭描寫***,動不動要來一句[觀其出入之景,愈發得趣]。

    臥槽,太『淫』穢了,想必那時候肯定是[行邁靡靡,心中搖搖],這明代文人所寫[觀其出入之景,愈發得趣]真是道盡了其中的妙處,[出入]二字尤妙,真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他文人癡氣犯了,居然在這會子考據起來,嘿嘿一笑,結果床上頓時一聲驚呼,「誰?」說話間,一隻手就掀開了裡頭的紗帳,裡頭的人兒明眸皓齒、雙螺垂黛,不是小倩又是誰。

    小倩穿著薄薄的衾衣衾褲,只是一條腿上頭還綁著紗布,她一隻手掀起紗帳,另外一隻手卻是握著一把剪子,尖頭朝下正高高舉起,看見乖官,先是一怔,接著,面顯喜色,眼眶中卻是濕潤起來,眼瞧著愈發潮濕,頗有氾濫成災之勢。

    乖官瞧著她那熟悉的面貌,心中也生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滋味,看她有淚雨滂沱的架勢,故意一笑,「小倩,你拿著剪刀,是準備給少爺我狠狠來一下子麼?」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說話,小倩頓時眼淚水就吧嗒吧嗒掉落了下來,乖官頓時慌了手腳,趕緊坐到床邊,伸手去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好小倩,別哭啊!咱們半年多沒見著,如今見了,不是喜事麼!」小倩被他柔柔指腹在眼瞼下摩挲,愈發哭得厲害,胸腹也是一嗝一嗝的起復不定。

    乖官沒奈何,只好伸出一隻手去拽掉腳上靴子,一縮腳就上了床,盤膝坐在她身側,先伸手去把她手上的剪子拿掉,便輕輕抱住了她。

    「對不起啦!」乖官伸手輕撫她背,一邊撫一邊在她耳邊低聲道:「都是少爺我不好,我應該把你帶在身邊的,害你吃了那麼大苦頭……」

    他輕輕在小倩耳邊絮語,聞者小倩身上淡淡的處子香氣,忍不住心動,就在小倩脖頸處輕吻了兩下。小倩被他安撫之下,抽泣漸低,後來就覺得不好意思,被少爺這麼抱著,慢慢地,卻是嬌軀熱了起來,被乖官輕吻了兩下,下意識一縮脖子,頓時嬌靨紅暈,從耳朵根一直紅到了鎖骨。

    何況此時還是夏天,兩人都穿著薄薄的絲綢,貼在身上,未免和沒穿差不多,小倩忍不住就軟了半截身子,似乎要溶化在少爺懷中一般,自覺臉上滾燙,似乎有一把火從小腹下面燒起來,一直燒到胸口處,然後那火變成一根針,從胸口刺進心中,又疼、又酸、又澀偏生還帶著甜美和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當真是臊壞了。

    乖官如今可不是去年,那時候做個春夢,小倩給他擦拭,還不好意思,可現如今他可是一夜殺那段氏夫人聞人氏七次的強大存在,懷裡頭摟著一個嬌媚又滾燙的嬌軀,哪裡克制得住,忍不住就伸手輕輕覆蓋在了小倩胸前,小丫鬟頓時嬌軀一顫,連動也不敢動了,臉上嫣紅似要滴出血來一般。

    那美胸直如玉碗倒扣,形狀極美,大小亦合適,將將盈盈一握略顯撐手,可略一使勁兒,手指便要陷入其中,手感亦極佳,柔膩滑嫩卻又彈性十足,乖官只覺得自己呼吸也沉重起來,忍不住就不輕不重地揉了起來,揉了數下,愈發覺得手指感覺豐美,忍不住就捻住了玉碗前頭那顆提子……小倩頓時只覺得腦海中轟然巨響,身子一僵,鼻腔內就喘出一聲低吟來。

    隨著乖官手指搓捻,小倩嬌軀顫抖,只覺得兩腿間瀝瀝,杏花春雨一般,一時間,連呼吸都忘記了,下意識就叫了一聲,「少爺……」

    這一叫,卻是把乖官叫住了,這時候就想,小倩的腿還沒到一百天,若這時候不小心用力錯了位,那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當下硬生生忍住,指尖輕輕一縮,就從玉碗上頭下來,緩緩在她胸腹肋骨下撫摸著,雖然也還叫小倩迷醉,但是比起方纔那感覺,卻是從死轉活了,慢慢亦從方纔那如癡如醉狀態***來,未免就覺得難為情,縮在乖官懷中不敢說話。

    乖官這麼摟著她,心中也滿足歡喜得緊,就緩緩把她放倒,然後側身臥在旁邊,一隻手撐起,打了一個羅漢睡覺的臥姿,看著小倩臉色酡紅,格外地嬌艷,忍不住就微笑,兩人這麼互相看著,小倩就紅著臉兒低聲道:「少爺,能給小倩把以前那首詩吟一次麼?」

    乖官一愣,然後就反應過來,應該是當初哄她菩薩入胎的那首,就點了頭點,低聲吟道: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靜時修動動修觀……即生成佛有何難……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自歎神通空足具,不能調伏枕邊人……有心持缽叢林去,又負美人一片情……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兩人都覺得胸中平安喜樂,乖官微微一笑,也覺得有些困了,就閉著眼睛躺在她身邊,小倩看著他,撐起半個身子,伸手拿了團扇,輕輕扇了起來,沒一忽兒,乖官便鼻息漸沉,睡著了,小倩一邊打著扇子,一邊回味剛才的境況,忍不住臉上緋紅,卻又歡喜,看著少爺閉目,瓊鼻如柱,雙唇似菱……就這麼側著身子,小倩癡癡看著,頓時覺得,這半年多來,什麼都值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間,乖官才醒來,一睜眼,就瞧見小倩坐在旁邊看著自己,忍不住就笑,「你不會看了一天罷!」

    小倩臉上一紅,「少爺又亂說,哪兒有……我叫慕顏來給少爺梳頭。」她說著就大聲叫慕顏,心中卻也噗通噗通地跳,卻是被乖官說中,還真是這麼癡癡迷迷地看了一天。

    沒一忽兒,慕顏進來,乖官坐起身,看慕顏雙目紅腫如桃子一般,忍不住問:「咦?慕顏,少爺我一回來就看見你腫著個大眼袋,難不成你不喜歡看見我?」慕顏頓時眼眶一澀,大聲道:「少爺你……你冤枉人……」說著,忍不住就委屈地落了淚,旁邊小倩暗中拽了拽乖官的衣角。

    慕顏自艾自憐哭了一夜,她是睡在乖官房裡頭的榻上的,也就是說,因為小倩的腿,她暫時是當乖官的貼身丫鬟用的,不過,乖官不在家,自然用不上,這些日子,主要還是服侍養腿的小倩,自覺就低了小倩一個頭,如今再被少爺一說,如何不委屈。

    「慕顏聽你回來,高興得跳,後來瞧見那些扶桑公主,怕少爺你不要她……」小倩扯著乖官的衣角就把當初老爺要把慕顏送給董少爺的話說了,慕顏死活不肯,說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如今容賦都做了陳少爺的房裡人了,慕顏未免自傷……

    乖官聽了這才明白,真是哭笑不得,陳繼儒居然把容賦勾搭上手了?這廝,真真是太壞了,當下故意一笑,「那豈不是我要見著容賦,日後很可能得叫一聲嫂嫂了?」小倩就抿嘴低笑,乖官說了兩句怪話,這才對慕顏道:「慕顏,對不起啦!都是少爺我不好,不過放心好了,我不會把你送人的,說起來,還要多謝你這些日子一直照顧小倩……」

    他這話,自然還是有區別對待的,和小倩一比,明顯就成外人了,慕顏忍不住就暗中心酸,不過,少爺開口明說不會把自己送人,一時間倒是不虞自己會被送走了,當下擦拭了眼淚,抿唇道:「對不起,少爺,慕顏不該在這樣大喜的日子裡頭還拿自己的小事讓少爺煩惱……總之,慕顏甘願在少爺身邊做小丫鬟呢!」說著,就忙碌起來,打水給乖官刷牙淨面,又脫了鞋***,跪在他身後給他仔細梳理頭髮。

    當初她還羨慕小倩梳得一手好頭,後來痛下苦功,如今倒也學了小倩梳頭的五六分功夫,沒一忽兒,就把乖官的頭髮挽好,在指頭上蘸了些水,把些碎發抹平了,就用玉環把頭髮挽在腦後,又一骨碌起身,替他把衣裳穿起來。

    乖官身上衣裳是紋繡著墨竹的月白色錦緞長衫,如今他穿月白色,可不是當初窮,買不起染色的布,的確就是要風雅,上頭又紋繡著半叢墨竹,這錦緞是上好的料子,撫在手上比天下最美的女人的肌膚還滑嫩,風一吹,便如平靜的湖面上扔進了一塊小石子兒一般,那衣裳上頭的墨竹便要搖曳起來,遠遠看去,真是人如修竹,瀟灑倜儻的不行。

    把折扇遞到少爺手上,慕顏看著少爺瀟灑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酸,卻強作笑臉,「少爺,慕顏的手段可還滿意麼!」

    乖官點了點頭,伸手在她腦門上撫了一下,「好啦!不要多想,不會把你送人的。」這才轉頭對小倩道:「你可不許亂動,我晚上回來,咱們再說話兒。」

    他說罷就轉身出門,慕顏瞧著少爺身影不見,頓時眼眶就紅了起來,小倩在床上歎了口氣,低聲道:「慕顏,別難受了,時間長了,少爺終究會知曉你的好的。」

    乖官出了房門,外頭就有丫鬟大聲呼叫,「國舅爺起身啦!」一個傳一個,乖官聽在耳中,未免神色異樣,覺得這實在是有些……正在胡思亂想,單赤霞匆匆上樓,「你可起床了,寧波府下午就到了,等了你足有兩個時辰了。」

    寧波府?乖官一愣,單赤霞看他表情,就提醒他道:「沈榜沈老爺。」

    乖官腦海中頓時浮起一個人影來,「你可有表字麼……我送你一個罷!鳳璋如何……」

    二甲頭名進士沈榜沈敦虞,他鄭國蕃名義上頭的老師。(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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