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夏去秋來。
時間很快進入十月,金風送爽,楓葉如虹。
青雲門也在連年的征戰中停下了腳步,進入了休整狀態。不約而同的是,鬼王宗、焚香谷、萬毒門、合歡派、天音寺,也各自收兵,沒再有什麼大動作。倒讓動盪了三年的修真界,再度回到了風平浪靜——至少明面上如此。
其實連年的征戰,不僅給六大門派在人員和資源上帶來了巨大的損失,更重要是普遍產生了厭戰的情緒。
畢竟修真者仍然是以堪破長生,修身養性為要緊。至於此外的爭鬥,除了理念、道統的不同,更重要的反而是資源。
不說別的,單是田不易煉製一爐「大黃丹」,就需要至少三種百年以上靈藥為主材,還需要一株千年仙草為藥引,此外七七八八還有許多東西,有廉有貴也無需一一贅述。
可問題是百年靈藥不是大白菜,千年仙草更不是胡蘿蔔。就算自己種也要幾百年「大黃丹」這種好東西,又是永遠都嫌不夠的——那從哪兒找來這麼多靈藥仙草呢?
深山老林裡、古地遺跡裡
但東西就這麼點兒,不夠怎麼辦?
不夠就搶咯!
誰拳頭大歸誰!
於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腿。哪一次不小心哎呀,殺人了!被殺的就又回來報復。再後來就是打完小的打老的,打跑老的全家上。
總之,爭鬥就是這麼來的。所以相比之下,什麼道統之爭、理念不合何旭更願意接受自己總結出的「資源掠奪論」。
其實在他的前世,就曾有一位領導人總結過一句很有道理的話:資源分配的不合理,才是社會矛盾的根本原因。
但資源有可能被合理分配嘛?
也許理論上可以,但實際上就想也別想!所以矛盾永存、爭鬥永存。而在法制社會還好,大家至少還有些顧忌。
這裡嘛
想投案都沒地方自首的!——
不管怎麼說,在這個金色的十月——休憩、安詳,似乎已成了所有人共同的主題。
田靈兒的身孕也有了五個月,已開始顯懷了。原本尖尖的下巴,慢慢變得圓潤,為此還難過了好幾個時辰,直到何旭賭咒立誓:哪怕老婆變成老太婆,我也一樣像現在這麼寶貝你。她才轉憂做喜。
而何旭還是像往常那樣為愛妻詠頌黃庭——美其名曰「胎教」。偶爾也彈撥琴弦,只可惜琴藝不精,老被田靈兒取笑。經常是演奏者變成聽眾,幾個月下來,何旭日夜偷師,琴藝竟然大漲。自此古箏琵琶,琴瑟和諧,倒是羨煞旁人矣。
這一日,二人又在自娛自樂,屋外上空卻忽然響起一陣破空聲,兩道遁光從西邊疾馳而來,守在門口的老黑眼皮子一抬,看了一眼,片刻又垂了下來。
樂聲頓住,何旭走至門前,便見一陣光芒閃爍過後,現出兩人,一人長身玉立,瀟灑不群,白衣飄飄,極是俊逸。另一個膚若凝脂,月白衣衫,清麗絕倫,冷似冰霜。
何旭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兩人竟會一同前來,邁出一步施禮道:「見過蕭師兄,陸師妹。」
聯袂前來的二人,竟是長門的蕭逸才和小竹峰的陸雪琪。
二人也笑著還禮,蕭逸才上前一拍何旭的肩膀,親熱道:「何師弟,你動作好快呀!小師妹嫁給你才沒幾年,居然已經喜得貴子。愚兄前些時日一直奔波在外,都沒來得及向你道喜。你可千萬別見怪啊。」
「蕭師兄太客氣了!而且孩子這不還沒出生嘛,總之滿月酒的時候,定不會少了你那一份。不過你這個當師伯的,也不好意思空手來吧?」
「哈哈哈!好,一言為定!」
「你瞧我,光顧著敘舊了。兩位先裡面請,我們慢慢聊。陸師妹,請。」
屋內,田靈兒已經奉茶而立。蕭逸才忙道:「小師妹,你身子不便,何敢讓你這麼操勞?」
陸雪琪也搶過托盤,半開玩笑道:「田師妹,你如果燙著傷著,何師兄還不得吃了我們?」自從流波山一役後,又經過蠻荒行的歷險,她與大竹峰的走動便頻繁了許多,與何旭、田靈兒也日漸熟絡。
倒是見貫她不苟言笑的蕭逸才,聽到她開玩笑的語氣,眼神裡忍不住有些詫異。
田靈兒聞言,則是嬌嗔的橫了何旭一眼,才沖蕭、陸二人笑道:「哪兒有這麼嚴重,都是他緊張得沒明堂。我六歲便隨爹娘修真煉氣,二十年修行,難道還能走路也摔倒嗎。你們都不知道,我最近被他煩也煩死了。」語氣裡,滿是甜蜜的埋怨。
二人聽了,都是笑而不語。
眾人敘舊幾句,田靈兒因為有孕在身,經常嗜睡,便告退入後堂休息。待得正堂只剩賓主三人後,何旭才正容道:「蕭師兄,我知道你是大忙人,道玄師伯不理俗事久矣,門中凡務極多;陸師妹最近也一直在閉關,聽說在衝擊上清境界。照理,你們是應該沒空來和我閒聊的。但剛才看你們支支吾吾,現在靈兒走了,既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家就開門見山吧。這次來,究竟是什麼事?」
「我就知道瞞不過何師弟。」蕭逸才點點頭,也正容道,「這次來,的確有要事相商。而且這件要事,還與師弟你切切相關。」
「和我相關?」何旭楞了一下,旋又苦笑道,「如果是以前,我大概還能遇到些與我有關的要事。現在嘿,我的修為在大竹峰都算墊底,又能幫你們什麼忙?」
誰知蕭逸才聞言,卻神秘一笑,壓低聲音道:「如果這件要事,正與你一身修為能否恢復有關呢?」
「什麼!」
何旭心底大震,雖然他平常都表現的很平靜,彷彿已接受了修為無法恢復的事實,但心深處尤其是田靈兒懷孕後,卻愈發讓他感到某種隱憂。
他捫心自問:若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他未來的陽壽,只怕不足百年那有朝一日,他塵歸塵、土歸土,田靈兒又怎麼辦?還有必然也會走上修真之路的兒女怎麼辦?他就真能捨下他們一個人去了?
做不到!
只是以前他雖然不甘心,但因為無可奈何,只能故作灑脫。然而現在聽到蕭逸才的話,那原本已經認命的心,卻又重新變得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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