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的形式現在很複雜。國人眾分為兩大派,一派是當年跟松平家關係密切的土豪,主要是西三河眾,支持松平元康從今川家獨立出來;另一派以東三河眾為主,認為來自於我尾張壓力太大,而且氏真殿下文武全才必會一鳴驚人,還是繼續留在今川家為好。自從桶狹間合戰之後,松平元康就帶領他的家臣留在岡崎城,不肯回駿府。名義上是說要為今川義元報仇,防止我方突襲,時不時的還騷擾一下邊境,但基本上沒給我們造成任何損失,做做樣子給今川氏真看而已。我想駿府那頭也不會傻得連他留在岡崎不回駿府的真實目的都不知道,根據傳來的消息,現在對於三河人質的監護極為嚴密,尤其是松平元康的長子,置於何處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查出來。所以雙方都是投鼠忌器,今川家想要現在已經離心的三河勢力再次重歸於傘下,但由於駿河實力嚴重受損,又有數員精通戰事的戰將殞身桶狹間根本無力再戰,松平元康正是看準了這點才敢跟今川家叫板;但松平家也有顧及的地方那就是人質,松平元康自己加上重要家臣的妻妾子女在桶狹間之前都作為人質交了上去,此時冒然翻臉西三河各家的下一代可能瞬間全滅,為了收攏各家臣之心,松平元康也不敢冒然行事。」淹川一益先簡單說了一下三河的形式。
織田信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顯然早已是得到了匯報,但不太瞭解這些消息的手下重臣還是非常吃驚。淹川一益話音剛落不久就有佐久間信盛發問,「松平元康已經統一西三河了嗎?這麼快?」
「還沒有,東條吉良氏不服他。兩邊雖然還沒有大打出手,但是有消息表明從駿府方面有很多糧食運進東條城支援吉良義昭。最重要的一點是吉良義昭擁有三河無雙大將富永忠元,這可不是松平元康想打就能打下來的。再說,如果他正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們在背後給他一下子,他可找人哭都沒地方去哭。」聽到淹川一益的解釋大家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還如同龐然大物的今川家現在已經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地,三河已經可以讓尾張人隨手捏弄了。
信長也被大家愉悅的心情所感染,笑著說:「我這個總角之交,現在可是要頭疼了。打又打不得,回去又不甘心,看他這回怎麼辦。不過現在他怎麼也是個能控制十萬多石土地的大人物了,再讓他回去看人臉色過日子,想來寧死也不願了。好了,三河的情況大家基本清楚了,久助,講講美濃吧。
「是,殿下。自去年年末齋籐義龍成為幕府相伴眾以來,美濃同近畿的關係急劇上升,雖然暫且沒有聽說對尾張不利的消息,但是我認為應該加強對此偵查,如果能夠離間幕府與美濃的關係最好,即使不能也要加強我們和幕府之間的關係,不然萬一同美濃開戰的話幕府很有可能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淹川一益有些憂慮地說。
丹羽長秀冷笑著截斷淹川一益想繼續說下去的話,「淹川大人,尾張守殿給你的權利已經不小了,還想要權啊。誰不知道現在幕府根本就說話不算數,權利全在三好家,而三好家的權利又在松永氏的手裡,你不要告訴我齋籐和松永的關係很好,別把大家都當成傻瓜。」淹川一益半起身,漲紅著臉怒目而視,「丹羽大人,你這是什麼話。我為織田家兢兢業業,不容你如此污蔑。如果不收回你剛才的話,我要和你決鬥。」「決鬥就決鬥,你認為我怕你嗎?說吧,使槍還是用刀,你該不會是要跟我用飛鏢決鬥吧,那我就認輸。」聽到丹羽長秀的嘲弄,更加劇了淹川一益的憤怒,如同被激怒的豹子下一刻就有可能蹦起噬人。
信長冷冷的看著下面如同滑稽戲似的折騰,心下卻頗是無奈。剛剛緩解了美濃眾和尾張眾之間的矛盾,又把丹羽和淹川之間的任務內容分開,以為能消停幾天,沒想到又讓久助給攪和到一起。「行了,不要說那些沒用的。現在丹羽長秀負責近畿的情報,如果有關於美濃的消息,長秀你要及時通知久助,不要到時讓我們出現可能的被動。久助,你先把美濃的情況講完。」丹羽長秀與淹川一益知道再鬧下去兩人都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互相瞪了一眼後偃旗息鼓。
淹川一益把剛才沒說完的繼續講下去,「因為齋籐義龍和南近江的六角義賢結盟,所以應六角家所邀,從近江阪田郡方向向北近江的淺井長政發起攻擊,以求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雙方交鋒如何?」柴田勝家頗感興趣的問。
「淺井家的作戰能力還真是挺強,雖說齋籐義龍擔心損失太大,還要防備我們,並沒有派出大軍。但據說數次試探性的攻擊均鎩羽而歸,有一次還讓人包了餃子,被淺井家的大將?野元昌斷了後路慘敗而歸呢。」淹川一益幸災樂禍的說。
由於雙方交戰多年,加上家裡和美濃眾的對立,所以尾張出身眾人聽聞齋籐義龍讓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小孩兒一頓胖揍,都極為興奮,「我說長虎,那個淺井家的長政也就比你大兩歲吧,看看人家多厲害,你可要努力點兒不要讓近江人認為我尾張無人呀。」這一番似褒似貶的話下來,讓青山長虎心裡惱怒不已,這是說我有野心呢還是說我倒向了美濃,已經被打入冷宮還這麼多嘴。「多謝林大人誇獎,小子地不過三千,人不超二百,何德何能敢與淹川大人介紹的淺井長政相提並論。不過才德雖然不值得大人如此高抬,但忠心這一項確實不遜於家中諸位重臣,得大人吉言必會努力為尾張守殿下開疆擴土,請大人放心。」話音未落,林秀貞的臉色已經變了幾次,有紅變白,又由白變紫,再從紫變白;如同川劇中的變臉。眾人看了心中紛紛好笑,這個林秀貞也不知怎麼回事總是對青山長虎不滿,拿話刺人,這回源七郎在眾人和殿下面前迅速回擊,折了面子的佐渡守該消停消停了吧。
「長虎,對家中老臣怎可如此說話。還不道歉。」信長斥責道。雖然是讓青山長虎道歉,但其中的遠近親疏眾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長虎心中也很是懊惱,在眾人面前說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話實無必要,何況還把柴田勝家也給捎帶進來,讓家中重臣認為自己是個輕浮的人那虧就吃大了,趕緊誠心誠意的道歉。但自此以後,領教了源七郎毒舌的重臣們,輕易不再向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輕易挑釁,也算福禍難料了。
「好了,久助已經說了這麼多。大家說說為了壯大我家,是應該打三河還是打美濃。由勝家先說吧。」信長對如此長的評議有些不耐煩,想要快點統一認識。「我認為應該先打三河,很明顯現在的形勢是三河弱美濃強,美濃的石高並不遜於我們尾張,想要打現在聚在齋籐義龍身邊,鐵板一塊兒的美濃眾我認為是得不償失的。趁著三河正與駿河出現裂痕,吞下三河壯大我們的實力,然後再打美濃或是遠江還不是我們說了算。沒有必要現在和美濃硬拚。」許多人聽到柴田勝家的想法後紛紛點頭,此言老成持重實為謀國之言。
「可成,你怎麼說。我看見大家都點頭,只有你沒有任何表示,是不是有別的想法。」信長詢問。「我更傾向於先攻打美濃,據我所知跟齋籐義龍一條心的只是西美濃眾,東美濃眾的獨立性還是很強的,而且由於武田家在信濃的巨大壓力,齋籐義龍不敢調動東美濃的一兵一卒;我們尾張北邊的三河已經不能給我們帶來任何威脅,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用舉國之兵對應美濃半國之數。我在想如果齋籐義龍萬一拿下北近江可就要輪到我們後悔了,不要忘了殿下擁有齋籐道三的國讓書,已經有充足的理由出兵。而現在攻打三河很有可能造成松平元康承受不住我家的巨大壓力,重歸今川家。萬一產生這樣的後果,我們將再次不得不面對擁有三國之眾的今川家,不知我們是否還會有桶狹間的好運氣。」覺得森可成說的也有道理的重臣一時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