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一頓飯
坐下之後，陳珞才看清楚老人的樣子。
老人看上去大概和老校長差不多的年紀，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佈滿皺紋，眉毛也摻雜著少量的白色，只是這張臉雖然看著很老，卻是有一股說不出的英氣。
陳珞心想老人一定是部隊出身，不然身上不可能有這樣的殺伐之氣。
陳珞打量老人的同時，老人也打量他，只是這種打量是不動聲色的。
「你就是陳珞？」老人開口問道。
陳珞點了點頭：「我是。」
「你現才十五歲？」老人又問。
「十五週歲。」
「比我想像的小。」眉頭微微一皺，老人道。
陳珞聽的滿頭霧水，吃頓飯而已，和他的年紀有什麼關係，不過想想不對，這頓飯可能並不是那麼好吃。
老校長大智近妖，做什麼事情都有非做不可的理由的，不可能無緣無故拉他一起來吃飯，而潘東明的出現，也意味著這個老人的身份不同尋常。
陳珞這時看了看潘東明，又看了看老人，現兩人的面部輪廓略略有些相像，略略一愣，這應該不會只是巧合那麼簡單。
而就這個時候，老校長一聲大笑：「潘老，我好不容易將這小子請來，你該不會是想將人給趕跑。」
被稱為潘老的老人道：「我問幾句話而已，你這麼緊張幹嗎？」
老校長就沒好氣的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有私心的。」
潘老笑了出來：「你沒私心？」
老校長嘿嘿笑道：「比你單純那麼一點。」
兩個老人，加起來超過一五十歲的年紀了，居然就這麼拌上嘴了，陳珞哭笑不得，旁邊的潘東明也哭笑不得，趕緊勸道：「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先吃飯。」
潘老道：「這老兒枉稱讀聖賢書，估計都讀到狗身上了，一點道理也不講。」
老校長道：「總比你豆大的字一個都不認識的好。」
「你這個老流氓。」
「你這個老不死。」
又拌上了，潘東明的那張臉變得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無奈至極，如若雲山市有人看到他這副樣子的話，估計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作為雲山市坐第一把交椅的二把手，能讓潘東明這麼為難的時候可不多。
陳珞一旁看的嘖嘖稱奇，雖然老校長和潘老看似拌嘴，但是實則上，只是老朋友之間的一種另外的交流方式而已，絲毫不會影響感情。
好這個飯店地方雖小，上菜的速卻是很快，一個香辣蝦，一個水煮魚，另外有辣椒炒肉，手撕包菜等特色菜，都是正宗的湘菜。
每個菜都放了辣椒，看上去紅油油的，冒著香氣，一看就極有胃口。
潘東明這時親自佈置碗筷，老個老人也不客氣，放開吃了起來，打仗似的，老校長還不忘記招呼陳珞，陳珞一開始還不太好意思，待現平素斯的潘東明此時也盆子裡搶菜，哪裡還會客氣，也是狼吞虎嚥起來。
沒有叫酒，實是辣的受不了了就喝那劣質茶葉泡開的水，不過湘菜就是這樣，有時候看起來紅油油的一片很辣的樣子，吃起來卻是齒頰留香，其實並不是很辣。
好陳珞平素的口味偏重，也吃辣椒，不然這樣的菜根本就沒辦法吃下去。
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又多，夾菜穩而准，自然不是潘老和老校長所能比的，一來二去，居然是他吃的多。
潘老和老校長只是一個花架勢，鬧的歡，那是部隊的時候留下來的習慣，但是畢竟年紀大了，吃起東西來也是有心無力，吃不了那麼多。
潘老這時和老校長相視一眼，都是無聲無息的笑了起來，就連潘東明，此時看向陳珞眼都滿是讚賞之色，不矯情不做作，類似這樣年紀的年輕人，他們三個人的面前，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見到太多的世家子弟，雖然也勉強能夠表現出不卑不亢的模樣，但是實則上那只是戰戰兢兢的演戲而已，人前一個樣子，人後，又是另外一個樣子。
「怎麼樣？」老校長忽然問道。
問題有些莫名其妙，陳珞聽到了也沒放心上，努力和一塊魚作鬥爭，潘老道：「比我想像的要好上一點。」
「早說了你要相信我的眼光。」老校長得意的道。
「相信你又怎麼樣，這事可和你沒一點關係。」潘老沒好氣的道。
「怎麼和我沒關係，難道不是我的學生？」
潘老就笑道：「是你的學生又怎麼樣？你是教過他學習還是教過他為人處世？」
一聽這話，老校長啞口無言，的確，他沒有教過陳珞什麼。
潘老見老校長吃癟的樣子，笑的開心了：「寧老，不是我說你，你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總是和我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思？」
老校長翻了個白眼：「不和你爭加沒意思。」
說了這話，潘老和老校長對視一眼，笑了起來，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兩個人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估計這種鬥爭還會小輩的身上延續下去，但是卻絲毫不傷害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老一輩的革命友誼，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就已經定型。
兩個老人很多話不方便說，只得由潘東明來傳遞，潘東明也吃的差不多了，擦了擦嘴，問陳珞：「味道怎麼樣？」
「很不錯，很吃驚，真沒想到這樣的地方還能有這樣的美食。」陳珞道。
「你可別小看這裡，這家可是年老店了。」潘東明微笑道。
「啊……」陳珞愣住了。
年老店的招牌，後世的時候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類似於火宮殿之類的年老店，後世可是分店開滿全國，而多的打著年老店幌子的店面，也是滿大街都是。那些店面不管真假，裡面的東西都貴的離譜，而且經常是客人爆滿，大其財。而這家店面，無疑是落敗的不像話，一點都看不出當年的痕跡。
但是，潘東明既然說出這樣的話，那麼這家店，肯定是年老店無疑了。
潘東明見陳珞疑惑，解釋道：「我父親和寧老年輕的時候這一帶活動過，曾經這家店吃過飯，那時候這一帶還都是清朝時期的建築，只是後來抗日戰爭，大火焚城，將這個城市的基礎設施全部都燒掉了，後來的雲山市，也是原來的城市規劃的基礎上重建的。」
這樣的故事，雖然不算鮮，但是陳珞也是第一次聽過，而且，有老校長和潘老，這個故事也變得額外真實了一點。
這個時候雖然潘東明承認潘老是他的父親，但是也沒怎麼引起陳珞的注意，他加疑惑的是，現很多城市的化產業復興，為什麼這家年老店的招牌沒重掛起來。
想了想，陳珞將心理的疑惑問了出來。
潘東明笑了笑道：「年老店的申請手續極為麻煩，其的手續要報審國家，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看這家店面的規模和設施，就知道這家的後人已經落沒了，而且很多菜譜都已經失傳，失去了特色。現之所以和你提起，不過是兩位老人懷舊時的一個念想而已。」
陳珞想想也對，老一輩的人到了這個年紀都特別的懷舊，革命戰爭年紀走過來的人，一路磕磕碰碰的走到現，是不知道見過多少事物的興盛交替，很多事情的衰落是規律使然，非人力可以控制，也只能是一個念想。
陳珞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哪裡知道潘老忽然道：「陳珞，聽說你對經營一事頗有經營，如若將這家店面交給你打理，有沒有辦法恢復到原來的輝煌。」
這個宏大的命題讓陳珞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潘老可真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小打小鬧而已，這畢竟不是我的專業。」
「你真的不行？還是謙虛？」潘老瞇著眼睛問道。
陳珞道：「不敢謙虛。」
倒不是說謙虛什麼的，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陳珞還是能分的清楚的，以潘老和老校長的身份，真對什麼事情有心思的話，下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出謀劃策，但是很明顯二老不願意用自身的權利以權謀私。既然如此，這事要是交給他來做，他也未必能做的比別人好。
雖然不知道這個答案能不能讓潘老滿意，但是卻是好的答案了，說了之後陳珞謹慎準備接受潘老的難，哪裡知道潘老眼睛瞇起，又不說話了。
老校長則是笑了起來：「好小子，有膽色。」
陳珞苦笑：「其實我的腿已經軟了，只是坐著你們看不到。」
潘東明跟著笑：「寧老說的不錯，有些事情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一方面是要有自知之明，另外一方面，則是要有分寸，這一點，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明明是誇獎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何，陳珞卻是忽然生出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吃這頓飯，不可能單單是為了誇獎他？
果然，過了一會，潘東明從自己的公包裡將一疊件抽了出來，遞給陳珞一份，道：「天色不晚了，談正事。」
陳珞拿起那份件一看，臉色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