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三道皮菜
遷居地仙界過後，陸久放開蓬萊三百六十五星辰諸島禁令，准許十萬上古大妖自行擇取洞府修行。半數大妖不願離開，或許是習慣了蓬萊島域的生活，或許是不願離開蓬萊島這棵遮風擋雨的大樹。
其他上古大妖紛紛遷居至妖族的勢力範圍——北俱蘆洲。也有少數神通廣大之輩，前往其他三大部州開闢洞府，一條蛟龍、一隻大鵬、一頭獅子、一隻獼猴、一頭野象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北俱蘆洲共有八十七名山，紛紛眾妖被佔據為洞府。極南青峰山，為北俱蘆洲咽喉門戶，三洲北上必經之路。楊戩得陸壓授意，將道場設在此處，扼守戰略要衝之地。
菩提古佛退走後，女媧娘娘帶著猴子，告別了陸久返回回三十三天外。陸久則是一邊飲著酒，一邊享受漂泊垂釣的悠閒時光。
幾日後，葫蘆中的酒水告罄時，陸久回過神來，赫然發現小舟偏離了方向，飄到了靠近北俱蘆洲南端的位置。
享受的時光總是那樣匆匆易過，陸久搖了搖頭，自嘲一笑。而後將法寶小船收好，縱身上岸，舉步緩緩往北行去。
時值初冬，北地的氣候偏涼，路上偶爾經過的行人都裹著各色獸皮，野獸的皮毛。北俱蘆洲是妖族的天下，還沒有哪個膽大到獵取妖類，更何況是扒皮製衣。
鵝毛大雪從天空飄落，頂著凜冽的寒風，陸久一襲單薄的青袍趕路，與大雪紛飛的天氣有些格格不入。市集就在不遠處，陸久拍拍腰間的酒壺，自言自語道：「一時也回不去，先補充一些酒水吧。」
以陸久的修為。回去取些仙釀易如反掌。可是，他早先決定盡量不用神通，在紅塵中磨練心境，只能先尋些世俗酒水將就著解解饞。
看著不遠處的酒館，陸久加緊趕幾步，跨入木屋中。四下掃一眼，見酒館不大，四下放著十幾張桌子。收拾得還算乾淨。此時坐了五、六桌客人，三個小夥計來來回回地忙活著。
陸久揚聲道：「掌櫃地，給我上兩罈好酒，配幾個小菜。」
店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胖子，趕緊迎上來，將陸久引到靠窗的小桌坐下，滿臉堆笑道：「客官，請您稍待。您要的酒菜馬上就來。」
陸久點點頭道：「菜不急，把酒先給我端上來。」
胖掌櫃親自跑去櫃檯處，珍而重之地捧出一個小罈子，輕輕放到陸久跟前道：「這是小店自釀的極品好酒，已經存放了十多年。客官請嘗嘗。」
陸久聞言酒蟲頓起，迫不及待地拍開泥封，抄起酒罈子灌上一口，微微頷首道：「酒味濃烈香醇。只可惜水質不佳，且有淡淡的腥味，只能算是中品。」
胖掌櫃聽得陸久的評價，絲毫不惱，反而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肥臉湊上前去獻媚笑道：「上仙能將這酒推為中品，已經是小店莫大地榮幸了。」
「哦？」聽到「上仙」二字，陸久心中頗為疑惑。自覺一路未曾動用法力，不知什麼地方露了馬腳，於是出言問道：「掌櫃的，你怎知我是上仙？」
胖掌櫃恭敬答道：「外面正下著雪，您一路走來身上沾到不少，可是頭髮上卻是半點雪花不見。」說著，胖掌櫃指了指陸久用白絲帶繫在身後的長髮。
陸久無奈一笑，神通可以隱藏不用。聖人大道之體卻是遮掩不得。點塵不染、水火不侵，雪花如何能近？
這時。酒菜上來，胖掌櫃讓來人端著站在一邊，親手佈置。兩大罈酒，一碟炒花生、一碟熟牛肉、一碟清蒸魚、一碟拌豆腐。那店夥計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長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味道，眉宇之間與胖子有些相似。
陸久微笑著調侃道：「胖子，這是你女兒吧。真是看不出來，就你這模樣，也能生出這麼標誌的丫頭來。」
小市集少有能見陸久這樣的人物，小丫頭正不時偷看他一眼，聞言頓時羞紅了俏臉，垂首不敢再看。
胖子不以為意，依然笑呵呵地，眼睛都快被臉上的肥肉擠得不見蹤跡。這時，又有客人進來，胖子帶著女兒告退去招呼其他客人。
陸久先嘗了嘗酒，比小罈子裡地淡了不少。再逐一試過四個菜式，不覺點點頭，慢條斯理地享用起來。
這時，一位衣著花裡胡哨的年輕人走進店來，身後還跟著兩個隨從，一胖一瘦。
三人走向中間的桌子入座，為首青年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掌櫃的，快過來。少爺要點菜。」
胖子眉頭輕輕一皺，上前去笑著問道：「三位客官，請問要用什麼菜式？」
「少爺」大聲道：「本少爺要個裡面有皮的菜。肥龍、瘦虎，你們也點兩個，不用客氣，今天本少爺請客。」
「多謝少爺。」二人起身謝過「少爺」。
「肥龍」點菜道：「掌櫃地，我要個外面有皮的菜。」
「瘦虎」跟著道：「掌櫃的，我要個裡面外面都有皮的菜。」
胖子笑臉不改，心中卻是明白，這三個人是來找麻煩地。點頭哈腰地退下，從櫃檯下又取出一小罈酒，帶著女兒來到陸久桌前道：「上仙，這是下民孝敬您的，只求您老人家給個主意。」言罷，將手中酒罈放到陸久桌子上。
胖子的本意，是請陸久這位「上仙」出手震懾三個無賴。在他看來，只要陸久開恩，稍稍展露幾個仙法，就能保得小店平安。
陸久微微一笑道：「取紙筆來。」
胖子連忙跑去櫃檯取來。陸久提筆寫下幾行字，對胖子揮手道：「快去快去，莫要再來攪擾我用膳。」
胖子千恩萬謝地離去，臨走留下了女兒說是伺候「上仙」用膳。陸久心中不禁讚歎胖子是個好父親，生怕自己女兒吃虧。又轉念一想，地痞流氓調戲小家碧玉的戲碼，不知會不會在自己跟前上演，不由輕笑出聲。
陸久相貌只能算是中上，卻有著一種矛盾的氣質，霸道又平和。胖子的女兒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在陸久身側看得小臉上陣陣紅潮浮起。
不多時，兩個夥計托著盤子來到中間「少爺」那一桌，胖子趕緊跟過去，親手將一盤放到桌上，笑道：「客官，這是您的菜，『裡面有皮』。」
三個無賴一看，紅燒大腸。
「這是『外面有皮』。」——油煎肉皮。
「這是『例外都有皮』。」——炒豬耳朵。
三人面色正尷尬間，又聽胖子笑道：「小店見幾位喜歡帶『皮』地菜，就自作主張為三位添上兩道。」
「這叫『皮打皮』，應該合三位客官口味。」胖子將一道燒豬尾端到三人跟前，而後又端上一碗剝皮豬蹄湯，笑容滿面介紹道：「這是『不要皮兒』，三位請慢用。」
「少爺」頓時面色尷尬，硬著頭皮又點了些酒水，與兩個跟班吃了起來。未及多時，又猛地一拍桌子喊道：「掌櫃的！」
胖子心下暗罵「瘟神」，急步從櫃檯內走出，行至「少爺」跟前陪笑道：「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少爺」指著陸久那桌叫道：「快把那個小夥計叫過來，陪『少爺』我喝兩杯！」
陸久一口酒險些噴出，放下手中酒盞，搖頭苦笑不已。隨即吩咐胖子的女兒道：「酒有些涼了，你去熱一熱。」
「大膽！」
「小子，你活膩了！」
肥龍、瘦虎站起來喝罵，臉色不善。
「不得無禮。」「少爺」喝止二人，他見陸久桌上的那柄金黃色長劍就不是凡品，不敢得罪太過，抱拳道：「這位朋友，本少爺金不群。姐夫乃是青峰山主座下六統領金大升麾下大頭目，敢問朋友怎麼稱呼？」
陸久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什麼亂七八糟的。不由想起了後世的一些介紹，如董事長的助理的秘書地跟班地拎包，如出一轍。
「我叫陸久。」陸久不願動用神通，就報出了大號，自顧自地喝著酒。三界之大，知曉妖皇聖人真實名姓的人不少。可這位金不群少爺，顯然不在此列。
金不群見陸久愛理不理地態度，心中大怒，卻也越發忌憚，強笑道：「陸兄弟的酒，算在我金不群賬上。只求陸兄弟莫要理會閒事。」
「甚好。」陸久玩心大起，決定戲弄這惡少一番。扯下腰間的葫蘆，高聲喊道：「胖子，快把這酒葫蘆裝滿。難得有人請客，裝到溢出來為止。」
胖子正擔心著，聞言接過青皮葫蘆，滿腹狐疑地向後間行去，又聽陸久言道：「就在這裡裝酒，莫不是你要金少爺的酒錢？」
金不群一臉不在意，小小一個葫蘆能裝多少酒，想騙也難。
胖子依言將葫蘆置於一個空桌上，抱起一罈酒就往葫蘆口倒。一道銀線垂下，進入沒入葫蘆口，不見半點浪費。
陸久鼓掌讚歎道：「胖子，你這手倒酒絕技，真是了不起。」
「熟能生巧罷了。」胖子仰起圓圓的腦袋，對陸久咧嘴一笑，手中酒罈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