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水族將動
史記說:堯帝「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雲。」接近他如太陽一般,遠望他如雲霞一樣燦爛。富有而不驕橫,高貴而不傲慢。黃色的帽子,黑色的衣服,紅色的車駕以白馬。「能明馴德,以親九族」。他命羲氏、和氏測定推求曆法,制定四時成歲,為百姓頒授農耕時令。測定出了春分、夏至、秋分、冬至。
堯帝設置諫言之鼓,讓天下百姓盡其言;立誹謗之木,讓天下百姓攻擊他的過錯。他治天下多年年,問天下治與不治?百姓愛戴自己與否?左右不知,朝野不知。他於是微服訪於民間,有一位老人含著食,鼓著腹,敲著土地唱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這首古詩稱作《擊壤歌》。
這一日,千秋帝王賢德之表率——堯帝,無心理事,正思慮著多寶道人離去時的言語。忽聞手下人來報:「啟奏陛下,帝師已至殿外。」
堯帝大喜,連忙說道:「大善。快快有請老師。」
「慢~!」旋即又伸手止住,邊往外間走去邊說道:「容我親自出迎。」
見得多寶道人,堯帝行禮道:「見過老師。」
「陛下多禮了。」多寶道人回禮道。
入得宮中,兩分賓主落座。用過茶水,堯帝急忙問道:「老師,此去碧游宮,截教聖人可有旨意示下?」
多寶道人笑道:「陛下勿憂。老師有言,人族雖有小難,卻是天地主角,有天道相護。危急之時,自有人前來相助。」
堯帝長長舒出一口氣。說道:「如此便好。」
多寶道人安慰堯帝道:「陛下仁德,冠絕古今,自得蒼天護佑,何必杞人憂天?為今之計,操演兵馬、囤積糧草,防衛正理。」
堯帝頷首贊同:「老師所言甚是,我明日便著人準備。」
東海水晶宮。
燭龍九子高高坐在上首,底下站立著神龍一族各大長老和一眾領兵大將。
狴犴眼神掃過底下眾人。開口說道:「敖垣。」
「老臣在。」龍族大長老出列應諾。
狴犴問道:「兵馬可曾齊備?」
敖垣躬身回道:「啟稟狴犴大人,各族兵馬業已於十日前盡數抵達。明日便是大人定下的十年之期,水族大軍靜候大人旨意行事。」
「好~!」狴犴拍案而起,叫道:「各位回去準備妥當。明日金烏初升之時,便是我神龍一族率領水族,君臨大地的開始。」
「遵命~!」底下眾人紛紛俯首聽命。
待眾人散去,睚眥拍著胸脯叫道:「老七,便由你二哥打頭陣。我願立下軍令。定當拿下人族。」
負屭搖手止住,反對道:「此言差矣。人族雖然羸弱,卻有截教助陣,不可小覷。鬥智不鬥力,已謀略取勝。方為上策。」
「老八所言甚是。」囚牛出言附和,搖頭晃腦地說道:「不說截教有聖人坐鎮,便是那現任人皇帝師多寶道人,也不是泛泛之輩。聽聞其神通無敵。殺敗了闡教燃燈道人,方才扶堯帝登基,坐上了帝師之位。」
「大哥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等高貴的神龍一族,怕過誰來?!小小人族,螻蟻一般的東西,如何能佔據這大好人間。」蒲牢操著巨大的嗓門,將整個水晶宮。震得微微有些搖晃。
意見永遠相左的兩對——囚牛、負屭和睚眥、蒲牢,各執其理,旁若無人地爭吵起來。
狻猊無聊地靠在霸下身上,打著呵欠,懶洋洋地輕聲嘀咕:「吵吧、吵吧,莫要打擾我便是了。」
其他幾人或搖頭歎息、或手捂額頭、或抬頭仰望屋頂。爭論良久,狴犴面色愈見鐵青,一掌將扶手拍成粉末。厲聲喝道:「明日我等一同出陣。活捉多寶、不勝不歸~!」
兄弟幾人勉強點頭,雖不是幾人本來想法。卻也能勉強接受。九人聚在一處,商議明日大戰地細節,直至天明。
崑崙山。
廣成子與燃燈道人聚在一處,青梅煮酒、「暢談」道法。兩人「交流」良久,各自得益「匪淺」。
廣成子終是敵不過燃燈的面皮,直奔主題道:「燃燈道兄,如今水族大動,正是我盤古正宗、闡門大教下山行道,拯救蒼生之時。」
燃燈面上露出為難神色,遲疑道:「只怕此事不妥。當日貧道與截教多寶道人有約,敗者不過問人族事。若是食言而肥,豈不是落了我闡教的名聲。更有甚者,若是老師顏面受損,我等萬死不足以辭其咎。」
說到動情處,燃燈道人眼角現出瑩瑩淚光,一臉愧疚神色。
觀看著燃燈聲色俱佳的表演,廣成子心下感慨:這燃燈道人,真是……若不是相處多年,深知他的為人,險些被他瞞過。
強忍著心中噁心,廣成子說道:「道兄多慮了。此番乃我闡教憐眾生疾苦,不惜沾染紅塵,救助苦難蒼生,何來食言之說?」
燃燈道人只是不應,被廣成子纏得沒法,方才推脫道:「此事還需掌教老師首肯,我等方能行事。」
廣成子又勸說良久,燃燈只是推脫。無奈之下,便往玉虛宮見原始天尊。
方才行到宮門前,便見白鶴童子出得宮來,於是上前說道:「白鶴童子,進去通報一聲,廣成子求見掌教老師。」
白鶴童子回道:「師叔,掌教老爺法旨。著你無須入內,所求之事不允。」頓了頓,繼續說道:「老爺還有交代。著師叔回山好生修行,不可念赤松子之事,否則必有殺身之禍。」
廣成子悚然一驚,額頭冷汗冒出。抬手抹去,向著玉虛宮叩首道:「老師法旨,弟子謹記在心,不敢又絲毫怠慢,弟子回山拜別老師。」言罷,轉身駕雲而去。
玉虛宮內,以元始天尊的修為,自然能聽到廣成子所言,略略頷首嘉許。隨後,原始天尊嘴角逸出一絲微笑,怔怔出神:此番又是你棋先一招,確是厲害。不過,我等有無盡的歲月揮霍,若是沒有對手,豈不是無趣地緊……
蓬萊島。
陸久、陸壓兩兄弟相對坐於扶桑樹下。石桌一張、美酒一壺、玉杯兩個,頻頻舉杯對飲。
陸久捻起酒杯感慨道:「當年在天庭,我兄弟初生之時,這扶桑樹便是我們的家。如今寶樹依舊,卻已物是人非。哎……」
陸壓欲出聲安慰,囁喏良久,卻如不出隻言片語。
回過神來,陸久說道:「這一杯,敬各位兄長在天之靈。」言罷,陸久仰頭一飲而盡。
陸壓亦然,執壺為陸久和自己添酒。欲分散陸久心神,便笑道:「九哥,你如今這一不棋,是不是太狠了?將燭龍支開,不怕他將來怨恨嗎?」
明白兄弟地好意,陸久微微一笑,道:「不過一介螻蟻,反手之間,便成齏粉。若是他不識趣,哼~!」
看著陸久嘴角陰森的冷笑,陸壓心中深深地同情龍族。又有些不解,疑惑道:「既然龍族業已投誠,九哥何不全盤收下,豈不更好?」
陸久搖了搖頭,說道:「老十,你錯了。實力,只有在自己掌控之下,方才是助力,反之則有害無益。神龍一族,向來高傲自負。而燭龍,更是天地間有數的大神通者,出生之早,與父親叔父相差無幾。當年,便不願歸順妖族麾下。父親叔父,也因為巫族在一旁虎視眈眈,放任燭龍避居東海。如今龍族在劫難逃,燭龍便要托庇我蓬萊島麾下。呵呵,天下哪有這般便宜事?」
言及此處,陸久面上浮現出殘忍的笑容,繼續道:「我要的,不是團結的龍族,而是四分五裂、實力大減的龍族,助我掌控四海之地,如此便好。現今那些個狂妄自大的井底之蛙,一個不留~!燭龍若是回來,你便出手料理了他……」
陸久一愣,發覺眼前地兄長無比熟悉。那份殺伐果斷,像極了那銘刻在心靈深處的父親和叔父,恍惚之間俯首下拜道:「尊妖皇陛下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