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劉煥正一臉專注地翻閱著內閣遞上來的折子,偶爾還拿起筆來畫上幾筆。最近明軍大獲全勝,劉煥也極為高興,畢竟這是自己指揮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爭,能夠取得如此令人滿意的結果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其實明軍現在氣勢正盛,如果攜勝揮師出關去直搗韃子老巢,必定能夠給予韃子更為沉重的、甚至是毀滅性的打擊。但劉煥沒有,這一來是因為明軍新軍極度缺乏戰馬,單靠步軍的話就難以追得上韃子的騎兵,發揮不出火器的優勢。
還有一方面是因為此時還沒到徹底收拾韃子的時候,按劉煥的想法,現在大明內部環境極為惡劣,就算是他把遼東給收回來了,可還是沒多少精力去整治好遼東這塊土地。與其是這樣,那還不如讓韃子從內部自己分裂衰弱下去,慢慢喪失於自己對抗的實力,等到他騰出手來的話再揮師北上,收復遼東!
而且經過這次的慘烈教訓之後,韃子損失慘重,估計會消停很長一段時間了。
折子中反映的基本上是京城周邊的百姓回住的事宜,還有就是此次戰爭的立功賞賜,也都要劉煥的親筆點批,他批示過之後,就會有內閣再交予六部各相關職司具體安排。
劉煥已經在這乾清宮批閱了有幾個時辰的折子了,此時已快入冬,天暗得快,所以雖然還未到時辰可室內卻是挺黑的了。劉煥遂著宮女點起了燈,藉著燈光繼續在看折子。
曹化淳最是喜歡站在邊上看著劉煥操勞國事了,自入宮來這麼久,他還沒看過如此勤政的皇帝,心中除了那份忠心外又添了幾分崇敬之意。他劉煥坐得久了,也未曾進食,遂彎下腰來輕聲喚道:「皇上也該歇息歇息了,這國事重要,但皇上龍體也要緊的很呢,且莫要累壞了身子。」
說著,曹化淳端過去一小碟子早已削好的荸薺肉,關切道:「這是剛才皇后娘娘讓老奴拿過來給皇上享用的,說是吃了添胃口,皇上就休息下,吃幾顆吧。」
劉煥一聽是周玉鳳給送來的,腦海中浮上了一抹艷麗絕代的倩影,顰顰婷婷,巧笑潘妍!他笑著拿起了一顆荸薺,美美地塞進了口中,一邊指著那荸薺對曹化淳說道:「你也吃啊,朕一個人也吃不完。」
曹化淳哪敢吃,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老奴命賤,怎可吃皇上的東西,莫要褻瀆了皇上。」
劉煥故意拿起一塊荸薺來,瞪著曹化淳道:「你吃還是不吃,這是朕的旨意,除非你想抗旨!」
曹化淳一時惶恐起來,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知道怎麼辦了。但略一瞧劉煥的那眼色,他眼皮子一跳,也沒法子了,遂緊張地接過荸薺,慢慢地細嚼了起來,看那樣子,就像是在吃人參果般的神物,極為稀罕。
畢竟這是皇后娘娘削的荸薺,再加上是皇上遞過來的,世間難得幾回有,真的是難得,既然享受了如此殊榮,他能不稀罕嘛!
劉煥見曹化淳吃了荸薺,臉上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再次拿起一顆荸薺塞進了自己的嘴巴當中。這也不是他太於平易近人,只是劉煥一直都不喜歡一個人吃東西,特別是在被旁人看著的時候吃東西,感覺忒不自在。用這種略帶強制的方式一招呼,就自然多了,吃起來也更加的可口美味。
可能也真是渴了餓了,沒過多久,一碟子的荸薺就被劉煥給消滅地差不多了。正當劉煥拍拍手準備繼續幹活的時候,宮門外傳來了一陣緊急的腳步聲,緊接著站在宮門口的小黃門高聲奏道:「啟稟皇上,孫閣老求見!」
這天都快黑了,孫承宗來見自己什麼事啊?劉煥的心中一陣疑惑,估計事情比較緊急,遂忙開口道:「宣孫愛卿進來吧。」
不多時,孫承宗邁著矯健的步伐快速入得乾清宮來,一見到劉煥便迫不及待地拱手奏道:「啟稟皇上,陝北八百里加急,報有亂民殺害知縣造反,現已聚眾數萬,危害一方!」
劉煥一聽,劍眉微蹙,這明末起義軍終於是爆發了,好在他心中也早有準備,遂開口問道:「百姓如何會造反鬧事,孫愛卿可是查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孫承宗馬上回道:「回稟皇上,最近幾年間,甘陝各地乾旱等天災不斷,糧食作物諸多是顆粒無收,百姓更無養身之需,所以造成了災民無數。還有一方面就是各州府處置災民力度不當,甚至都有趁機壓迫那些窮苦百姓的,甘陝地區的人向來彪悍,這一來二去,日子久了遂也就造成民怨無窮了。」
劉煥知道孫承宗此人足跡遍佈天下各地,知道好多地方的風土人情,那性子也是有一說一,並沒有半點的誇大虛實。
而且他也知道,現在這大明朝的基層官僚對中央確實有些陰奉陽違,像那些損害百姓利益的事情沒少干。再加上孫承宗這麼一說,劉煥心中更是明瞭了,不過他卻是反過來問道:「孫愛卿既然對事情的原委多少瞭解一些,那愛卿認為朕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
孫承宗早就有了腹案,回道:「啟稟皇上,臣以為亂民殺害縣官作亂,這本就有違我大明律法,而且是大罪。但皇上切不可貿然派大軍前去圍剿,否則局勢會更加的失控的。」
劉煥前傾身子,故意皺著眉頭道:「既然是造反的大罪,那就是跟朕的大明朝過不去,朕派大軍去進剿有何不可?難不成還要朕給他們送酒送肉去嗎?」
孫承宗搖搖頭回道:「不然不然,老臣的意思是,既不可太過狠了,也不能縱容了那些匪氣頗重的亂民,循序漸進,打一棒然後再給個蘿蔔即可。」
劉煥心中一動,忙接著問道:「愛卿且說便是,朕聽得心急呢!」
孫承宗會心一笑道:「皇上是聖明之主,也不用太過擔心了,量那些亂民也掀不起多少風浪,攪了皇上的復興大計!」
這也不是孫承宗刻意去奉承劉煥,的的確確是孫承宗的內心當中最深層次的想法。自打敗建奴韃子之後,孫承宗又對這個年輕的皇帝高看了一眼,對大明更是多了幾分希望,連帶著幹活的氣力也足了不少。
孫承宗接著又說道:「那些亂民估計是生活確實是苦極了,不然沒人會冒著殺頭的風險殺知縣造反的。所以老臣覺得,這第一要務必須做的就是安排妥當的人安撫其餘的災民,開倉賑災,防止亂局擴大。」
「還有,對於已經生亂的那部分人,則是邊打邊威逼利誘,若有可能只需處置為首的幾位頭頭即可,萬不可牽連過甚。」
說到這裡,孫承宗馬上又接著說道:「哦,還有,既然那知縣已經被亂民給殺了,那皇上就不妨給那知縣安一個十惡不赦的大罪,給亂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若是把這幾項做好了,亂局就不會擴大,造反的那些亂民也很快地就能被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