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煥又向下走了幾步,對有些惶恐的孫傳庭說道:「愛卿在任期間,剛正不阿,政務清明,朕現在身邊最缺的就是像愛卿這樣的人才。這以後,願愛卿能夠多為朕分憂,盡心盡職,助朕一掃朝中的弊習。」沒等孫傳庭說話,劉煥又向盧象升說道:「盧愛卿也一樣,朕之所以看中你們,並不是憑空亂點的,而是看中了你們的能力,你們治世的能力。這麼說吧,現在朝中惰性太重,許多大臣都是大事不管,小事上卻拿著不放。朕不想這樣,也不要這樣的朝廷。所以朕想到了你們,朕要你們幫助朕改變朝中的習氣,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讓大明早日恢復生機,才能更好地將朕的旨意下放到每一層。」
聽了這一番話,盧象升和孫傳庭的內心都一陣激動。天啟年間的時候,閹宦當道,奸臣橫行,有識之士都得不到施展才能的機會。盧象升是外放知府,跟魏忠賢的衝突要少一點,所以能夠逃過打壓,繼續當官為民請命。但孫傳庭就不一樣了,他原來就是一小小的京官,官職不大,但由於閹黨的氣焰囂張,自己也難有機會發揮才能,所以也就辭官歸去了。
空有滿腹經綸卻沒機會真正為國效力,直到今天,他們才真正得到了肯定。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能夠這麼近距離地接觸皇帝,注定,這是個令他們難忘的日子。
「孫愛卿,既然寧、錦防線的戰略思想是由你制定的,那愛卿能不能給朕講講遼東的具體情況,讓朕也多瞭解瞭解?」待把幾位請進大殿後,劉煥就迫不及待地向孫承宗詢問起遼東的情況,他一個天外來客,畢竟對實際的情況也不是很瞭解。
既然新皇能召見自己等一些老臣,還有幾位後起之秀,這麼看來,必定是想有所作為。這當然是好事,現在大明就需要一個有為之君,整頓朝綱,刻不容緩。
想到這裡,孫承宗朝劉煥拱了拱手,回道:「啟稟皇上,臣任遼東經略時,建奴猖獗,為能夠更好地守住山海關,而修建了寧、錦防線。此段防線北起錦州、大凌河,南靠山海關,以寧遠城為中心,全段長約兩百公里。在袁崇煥袁大人的主持下,防線又得到了鞏固。」
說到這裡,孫承宗停下來看了劉煥一眼,接著又說道:「但由於閹黨的擠迫,臣等幾個都辭官的辭官,遭貶謫的貶謫,一個個都離開了遼東。依臣看來,現在,遼東那邊已經是沒有幾個有能力的人了,除了幾個還不錯的武將。」
劉煥點點頭,這些他也能想到,在遼東那塊敏感的地方,沒一個有能力的人又怎麼能震得住呢!他又繼續問道:「那依諸位愛卿所見,咱們大明還有希望收復遼東嗎?」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嚇得愣住了,張大了嘴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劉煥見大夥兒反應這麼大,只好接著說道:「不要有什麼顧忌,朕要的是你們的真心話,想真正知道你們心裡的想法,敞開心懷地說,朕不會怪罪你們的。不然,光憑朕一個人,又怎麼能看出問題的所有癥結呢?」
聽到劉煥這麼說,幾個人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對他們來說,有些事情能說,但有些事情卻不好說。就像遼東那塊地一樣,從孫承宗他們自己的看法來說,很難再收回了,至少在短期內很難收回。但在皇帝面前,這種話可不怎麼好說,畢竟,皇帝一般看重的是結果,他可不管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
還有就是,如果你說了一些洩氣的話,不就是說你自己沒能力,沒上進心嗎?一般來說,這種苗頭一出現,那皇帝還能給你好臉色,輕的是臭罵一端,重的則是貶官、罷官了。而且對孫承宗他們來說,遼東確實是個讓人頭疼的地方,拿也沒能力去拿,還要時刻忍受著建奴的威脅,最是憋屈了。
不過皇帝的話也不能不回,都說了不怪罪了,孫承宗只得上前去繼續說道:「回皇上的話,臣覺得現在收復遼東還為時過早。這一來是因為我大明剛剛經歷閹宦之亂,朝政還沒穩定下來。二來呢,遼東建奴現在兵勢正旺,那黃台吉也是個身經百戰人物,不好對付。所以,依臣之見,現在還是收復遼東的時候,必須養精蓄銳,也許過個十幾二十年,就能收復了。」
說完,孫承宗垂手站在一邊,等著劉煥的評論。不過他這一番話倒也說得是合情合理,沒帶一絲的誇張,還有些保守呢。這要真是在二十年後能收回遼東,那也是很偉大很偉大的功名了。
可劉煥等不了啊,要十幾二十年,那自己還不掛了,怎麼去收復?況且,你自己在養精蓄銳,人家黃台吉也在養精蓄銳,正等著伺機來狠狠地咬你一口呢,哪會有那麼大的便宜好占。而且他可不止有遼東的事情要解決,國內的麻煩事也多著呢!誰知道什麼時候來一次大旱災,又或者是大水災,然後又或者蓬蓬勃勃地爆發了農民起義軍,要他怎麼去處理啊?
所以,對劉煥來說,遼東事情很關鍵,必須要妥善地解決。想到這裡,劉煥又問道:「嗯,孫愛卿說的也有些道理,可朕等不了那麼久啊!那建奴可都是豺狼之徒,哪會讓你安安穩穩地發展,說不好他們頭腦一發熱,就又打過來了。唉,留這麼一群豺狼在旁邊,朕睡不著啊!」
每個想有點作為的帝王都會有這種想法,這點他們很清楚,但是話是這麼說,可關鍵的是要拿的出辦法啊!要短期內解決遼東問題確實難辦,孫承宗等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劉煥早就知道會是這種反應,畢竟從國力上來說,現在確實是難以收復遼東的。他眨了眨眼睛繼續問道:「那如果朕用火器對付建奴呢,勝算會有多大?」
火器,皇上怎麼會想到火器?略懂軍事的人都知道,大明的火器比較適合守城,但不適合野戰,如遇上建奴的騎兵,那就基本上是完蛋的結局。所以,在軍隊的建制當中,火器也只是拿來作為一種輔助武器,並沒有真正獨立成為一支軍隊。
孫承宗的資格最老,就還是他回道:「稟皇上,火器雖有時能發揮很大的效果,可如果要在恢復遼東的戰爭中發揮大作用,這恐怕是難以完成的吧。像我大明的火炮,難以運輸,不適合機動性比較強的野戰。主戰火銃也是威力不大,射程不遠不說,還容易炸膛,傷到自己人。」
慢慢地,劉煥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只看得下面的幾個大臣傻愣愣地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這笑的也太詭異了吧!在疑惑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他們終於聽到了心中想知道的答案:「既然這麼說,那如果朕用射程超過四百步,也不易炸膛的新式火器裝備軍隊,那又如何呢?」
這句話一說出口,下面的幾個人馬上就忍不住嘀咕起來。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火器?下面的每一個人都難以相信劉煥的話,他們平時都愛好軍事,對於火器等武器也都有見識過。哪聽過還有超過四百步射程的火器,這不是拿只有不到一百步射程的火銃開玩笑嘛!
可咋一聽到這種信息,他們還是有點激動的,確實,這種境界太讓人嚮往了。孫承宗搖晃著已是銀髮斑斑的腦袋,上前一步再次疑惑道:「皇上,老臣為官多年,所涉獵的軍事器械也很多,可除了火炮,就從沒見過有射程這麼遠的,臣等實在,實在是」
後面的話就沒再說出來了,不過概括一下,也就四個字:難以置信。
劉煥的臉上仍舊是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還有那麼一絲的得意。他向下跺了幾步,然後對他們說道:「朕知道你們難以相信這是真的,不過朕告訴你們,這確實是真的,而且已經裝備了一支五百人的小軍隊。呵呵,知道吧,那魏忠賢等一股閹黨份子就是由他們給收拾的。諸位愛卿可是沒看到,那真是一個乾淨利落,沒費多大勁就一舉殲滅了他們。」
詫異,驚喜,還有希望,孫承宗等人臉上的表情一個閃過一個。這個消息太讓人激動了,毫不亞於閹黨的覆滅,以及新皇的登基給他們帶來的心靈衝擊。甚至可以說,這是他們有生以來,所聽到的最最讓人感到驚喜激動的消息了。
這要在以前,如果哪個傢伙跟他們說有火器的射程能達到四百多步,他們肯定不會相信,恐怕還會報以嗤笑吧!但這話是從皇帝的口中吐出來的,天底下最不可能的玩笑。
而且在新皇登基初始,魏忠賢等閹黨確實是在瞬間就覆滅了的。他們以前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囂張一時的閹黨就這麼乖乖地消散了,感情是有這麼犀利的武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