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營的戰士們很快地就清掃了門口的一切,接著,劉煥帶著將士們快步向裡面走去,還是不能大意啊,不能讓魏忠賢那些人給跑了,必須要一舉殲滅他們,不然事情就有可能變麻煩了。看到門口湧進來一群殺氣騰騰的士兵,九千歲府上的那些婢女家丁們都驚慌失措起來,毫無目的地跑來跑去,只為了找一個能容身的地方。可忠武營的將士們壓根就沒瞧他們一眼,他們早已經是素質過硬的軍人了,在戰場上殺過敵人,在信王府受過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又豈會輕易地受這些外來的東西影響呢!他們認真地執行著王爺給他們的任務,仔細地搜查,絕不放過府中能藏身的一切地方。
在九千歲府的後門口,魏忠賢正愣愣地看著門外那黑壓壓的一整片人群,他絕望了,怎麼連這邊都來了這麼多人?他原以為憑他手上的這幾十個人很容易的就能逃出去的,可現在他傻眼了,外面足有一百多人,自己的這些護衛再怎麼強悍又怎麼能打得過他們呢?況且他們還有那詭異的火器,威力大不說,還能連續射擊,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逃生的。
護在他周圍的一些番子也都驚恐地不敢上前去,剛才正門口那血腥殘忍的一幕他們可是都有看到的,堵在門口的這些人太恐怖了,強行衝出去只有死路一條。
許顯純本來就不是個膽大的人,以前只是仗著魏忠賢還有他錦衣衛的『淫』威才作威作福,迫害忠良的。可現在不一樣了,外面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士兵可都是信王帶來的人,信王爺的手段他可是見識過了,看這情形,自己又怎麼能逃到了呢?話說這人也還真是挺識相的,為了活命,他決定不再抵抗下去了,現在對他來說,尊嚴什麼的可以通通不要,只有活下去才是最最重要的!
跟魏九一樣,許顯純一直都站在魏忠賢的後面,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他這九千歲乾爹確實走路走得快,相對來說,魏忠賢還是挺有膽氣的嘛,呵呵;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走在最前面是很危險的啊,他許顯純可不想死得太快。
這時,他從後面悄悄探出頭來,有些緊張地向魏忠賢說道:「干、乾爹啊,這信王可是真狠吶,連一條生路都不給咱們留下。呃,孩兒覺得要不咱們就不要再跟信王作對了吧,現在咱們也鬥不過他,是吧!就,就出去向那信王認個錯,也許信王就會放了咱們了。」
他原以為自己提的這個意見是能保命的好主意,而且也說的很委婉,估計乾爹是會接受的。可他剛說完話,就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眼前忽然變得黑了,接著只聽到『啪』的一聲,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往右邊側飛出去,左邊臉頰上還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還趴在地上疑惑著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個有些詭異的遭遇,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個無恥沒用的東西,真是枉費了咱家的一片栽培之心。現在居然還說出了這般沒有骨氣的話,好啊,咱家算是看透了你這個白眼狼,是不是還想殺了咱家再去向那信王邀功啊?」
魏忠賢的肺都要氣炸了,他從沒想過要向信王妥協,也就算他妥協了,估計信王也不會放過他的。現在自己最為倚重的下屬竟然勸自己向信王投降,真是諷刺啊,他魏忠賢居然也會有今天!
突然,他的眼裡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寒芒,陰冷至極,直射向他那不成器的乾兒子許顯純。緊接著,他從身邊一個護衛的腰上迅速地抽出了一把刀,藉著傍晚的那一抹餘輝,無情地向許顯純身上劈過去。
其實,自從經歷了崔呈秀的那件事後,許顯純就他這個冷酷無情的乾爹有了提防之心。以前崔呈秀還是他最得力的一個乾兒子呢,只不過是走錯了一步路,還不是一樣給滅口了。他算是看明白了,這要是輪到他許顯純,結局又能好到哪去呢!
因為早在心中有了提防,所以當他一聽到魏忠賢那狠厲的呵斥時,雖然也沒想到魏忠賢會向自己下手,但許顯純還是下意識地就做好了逃向一邊的準備。為了看看魏忠賢到底是什麼反應,他剛扭過半個頭來,魏忠賢的刀面上剛好反射了從門外的縫隙中射進來最後的一縷陽光,並不偏不倚地刺激到了許顯純的眼睛。
「是刀」,許顯純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使勁一蹬腿,身體『嗖』的一下向前縱出,恰恰好避開了魏忠賢那狠厲的一刀。緊接著,他轉過身來,身體緊緊貼著門板,兩眼驚恐地看著魏忠賢。他不想看到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乾爹終究還是對他下手了,一時間,心中慌亂至極,定在那邊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魏忠賢見一刀沒劈中許顯純,眼裡的殺氣更濃了,雙手握著刀,一邊緊盯著他,一邊向身邊的護衛命令道:「快,快去殺了這個叛徒,他勾結信王要陷害咱家,你們快去殺了他,咱家重重有賞!」
那些護衛都是衝著權勢和財富去的,他們可不管要殺的人是誰,九千歲有重賞,那當然是他說殺誰就是殺誰咯。周圍的幾個護衛馬上抽出別在自己腰上的刀,獰笑著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許顯純靠近,那樣子就像是在看一個躺在案板上即將死亡的人。
怎麼辦,這些護衛可都是武藝高強的人,自己一個人怎麼是他們這麼多人的對手?許顯純更加的害怕了,他不想死,而且更加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可面對這種情況,他又該怎麼辦呢?
外面是虎視眈眈的信王的軍隊,裡面的人也要除去他,許顯純幾乎就要絕望了。
就在魏忠賢的那幾個護衛即將靠近的時候,他的腦袋中靈光一閃,「對啊,我不是想向信王投誠的嗎,那現在不也是可以的嘛」,一想的這,許顯純急忙一個轉身來到了門口處,隨即伸手打開了門,一個箭步就往門外衝去,一邊還大聲大喊道:「別開火,別殺我,我是許顯純,是來向信王爺投誠的!」
楊勝眼看裡面的人這麼久了都不敢衝出來,剛想強攻進去,忽然看到裡面居然有一個人狼狽地跑了出來,還在大聲地嚷嚷著什麼。他示意士兵們先不要開火,然後快步走上前去,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跑出來人居然是無惡不作的錦衣衛頭頭許顯純。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楊勝不敢大意,他微微瞥了一眼正緊張地站在前面的許顯純,心中的仇恨之火慢慢地燃燒起來,冷冷地說道:「指揮大人,想當初你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凶殘,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
說完,楊勝再也不看許顯純一眼,只向後面的戰士們發話道:「你們過來綁了他,看好咯,待會兒把他交給王爺發落。」
等許顯純被綁成了一個粽子一樣給仍在一邊後,楊勝意識到魏忠賢肯定是到了窮途末路了,要不然也不會發生內訌的,他果斷下令忠武營的戰士們向門內開火。木製的門板怎麼經得住這麼猛烈的攻擊,不一會兒,這個魏忠賢最後的一扇門就被打得只剩下一個架子了,空空洞洞的,裡面的人再也沒有處兒可以躲避了。
魏忠賢確實已經沒有活路了,要麼是出去給信王拉去活剮,要麼是他自己來個了斷。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啊,難道這就是報應嗎?魏忠賢在心中不斷地盤問著自己,以前他從不相信人有報應這個說法,他魏忠賢殺了那麼多的人,可惡硬氣的楊漣、左光斗等人,不識相的熊廷弼,一個個都成了他的手下亡魂。可他不還是好好的活著的嗎,而且還當上了九千歲呢!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不是沒有報應,而是遭報應的時候未到。他魏忠賢得罪的人太多了,以前他以為自己能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定能控制住一切的。可結果告訴他,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到頭來,他魏忠賢還是什麼都沒得到。
魏忠賢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眼角處溢出了一滴淚珠,在黃昏的陽光中顯得是那麼的閃亮。慢慢地,他絕望地舉起了手中的刀,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稟王爺,魏忠賢已自盡,那許顯純倒是服罪投降了。」楊勝一邊指著躺在地上的魏忠賢的屍體以及給捆成粽子的許顯純,一邊向劉煥匯報著情況。
劉煥朝他滿意地點點頭,微微笑著說道:「你做得很好,只是這許顯純作惡多端,留不得他,就地解決了吧,省的麻煩。」
一聽這話,許顯純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了,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腦海中閃過一個個被自己害死的人。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在做最後的懺悔,沒做任何掙扎,任由忠武營的戰士把他拖到一邊去。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忽然發現原來天空也是這麼好看的,怎麼以前就沒有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