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庫勃跟往常一樣,在自家吃飽喝足便噴著滿嘴酒氣,耀武揚威地帶著十幾個腰圓背闊的手下去諾其大街尋樂子。
平常人或許覺得這些紈褲子弟的私生活驕奢到了可怕的地步,但卻很難想像這種驕奢『淫』逸到了何種可怕的地步。莫說在大街上碰上漂亮的女子就可以肆無忌憚地上前調戲一番,就連強搶民女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
對於紈褲庫勃來說,沒有什麼是自己不敢做的,例如現在的這個時候。
諾其大街廣場一側此刻圍了不少人,庫勃是被一陣接一陣的喝彩聲吸引過去的。以他囂張跋扈的氣焰,圍觀眾人飛快跟他讓了一條通道,生怕惹怒了這個橫著走臭名昭著的闊少爺。
得以輕鬆進入裡面的庫勃一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睛就直了,眼神再也沒從一個女孩身上離開。
這是一對穿著樸素甚至寒酸的父女。在圍成一圈的空地中央,清楚寫著這對父女之所以在此賣唱的原因,是因為獸人來襲,房屋被毀生活無著落迫不得已才利用獻藝這種方法籌措費用。
庫勃自然懶得看這些,他看中的是人家漂亮的女孩。
女孩的父親正坐在一旁拉著二胡,演唱著西部地域特有的高亢山歌。他聲音渾厚嘹亮,歌曲聽起來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在繁華熱鬧的大都市中,這種純粹帶有少數民族氣息的歌曲讓見慣了流行時尚元素的帝都居民大開眼界。
即使這樣,這個鬍子拉渣頭髮蓬鬆的中年漢子在哼唱出悅耳的音符時,表情卻一臉的木然,眼神中流露的是濃濃的悲傷,只有當目光落在前面翩翩起舞的女兒身上時,這個遭受了家庭劇變的男人眼睛中才會出現一抹神采,那是一個絕望中的父親對飽受災難的可憐女兒的特有溫柔。
可這份帶著哀傷的和諧卻被庫勃生硬破壞了。
女孩即使穿著破舊,服飾更是落伍,容顏也沒經過什麼打扮,但這絲毫無礙於她的美麗通過自然的方式散發出來。
看著面前這個有著一張精緻瓜子臉,杏眼桃腮的年輕女孩,感受著她那柔弱無骨的腰肢歡快地扭動,庫勃的眼神就變得熾熱,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女孩身上不停地游移,臉上更是浮現出輕佻的笑容。
庫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將這個女孩摟在懷中,抱著她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會是怎樣的一番滋味。因此,沒等中年漢子的民歌唱完,庫勃就吆喝著自己十幾個手下蠻橫地將周圍觀眾推開,人群喧嘩聲中,女孩嚇得臉色蒼白,立即跑到了父親身邊,而中年漢子見到紈褲打扮的庫勃殺了進來,急忙丟下了二胡將女兒牢牢護在了身後。
十幾個手下立馬將這對父女圍住,庫勃笑瞇瞇地彎腰拿起放在地上的瓷盆,看了看盆中碰撞發出清脆叮噹聲的幾十個銀幣,不屑地搖搖頭,然後走到了女孩身邊,朝一個手下勾了勾手。
手下會意,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緞小袋,恭敬地遞給了自家少爺。
庫勃臉上輕佻之色更甚,彎著腰偏轉著頭,眼睛直直盯著慌張不已的女孩,「這是我打賞給你的,小妹妹。」說完,庫勃將手上的錦緞小袋倒提,就聽見嘩啦啦的金屬碰擊聲接連響起,一個個黃澄澄的金幣落在了瓷盆裡,不多不少剛好一百個。
「拿著,小妹妹。」庫勃繼續笑著,將瓷盆推到了女孩面前。
「這錢我們不能要,少爺。」中年漢子慌不迭說道,雙手抖動著作勢就要推掉庫勃送來的瓷盆。
庫勃猛地站直了身子,臉上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冰冷的話語一字一頓地響起。「怎麼,不給我面子?」
「謝謝這位公子的好意,但這麼多的錢,我們真的不能要。阿爹,我們先走吧。」女孩拉著父親的大手,小臉蒼白,連之前討得的幾十個銀幣都顧不得要,就想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錢自然是給你們的,沒聽說過給錢還有人不要的,而且,這可是我庫勃少爺第一次發這樣的善心,小妹妹,你真的就忍心讓哥哥我的一番好意落空?」庫勃示意了一下,十幾個手下立馬將所有退路全部封死,看著父女倆不知所措心慌意亂的神情,庫勃好整以暇地將手抱在了懷中。
「少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們,讓我們走吧。」見離開無望,絕望的父親苦苦哀求道。情況他看得很清楚,孤苦無助的他們被跋扈的世祖少爺團團圍住,而周圍的人群只顧著看熱鬧卻沒有一個敢於挺身而出,可憐的女兒難道真的要遭到這個魔鬼的毒手?
悲憤不已的父親暗暗用力握緊了手上的二胡,就算拼著老命不要,也要盡全力救下今年才十六歲的女兒!
「喂,老頭,你不會這麼不知好歹吧?」庫勃漸漸露出了自己狠厲的臉色,「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一百個金幣只是見面禮而已,你們有困難需要錢,這在我這裡不是問題,要多少我就給多少,以後還會給得更多,我是真心喜歡你家女兒,自打今天看的第一眼起就深深地喜歡上了這個小美人胚子。」庫勃做出一個在這個老父親看來不啻為毛骨悚然的陶醉狀,「你放心,我又不是叫你賣女兒,你女兒跟了我以後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你也跟著沾光,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這樣的好事,恐怕是打了燈籠也難找吧?」
「我不要這樣,我只想跟父親在一起。」女孩兒悲憤得泫然欲泣,卻依舊倔強地說道。
「越來越有意思了,想不到柔弱的外表下還有著一顆火熱的心啊。」庫勃眼睛色迷迷盯著女孩兒的胸前位置,手摸著下巴,色笑道。
「你別欺人太甚!」父親終於忍不住了,將女兒牢牢護在身後,拿起二胡猛地朝前跨了一步。
「想對付我啊,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庫勃色厲內荏地說道,「本少爺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既然這樣錢幫你留著,人我也要馬上帶走!」說完,庫勃將手上的瓷盆隨手扔給了一個手下,然後又輕輕地揮了揮手。
圍著這對父女倆的十幾個手下很快走出了四人,粗魯野蠻地一把將老父親推出去老遠,然後兩人上前架住了女孩兒,其餘人則在身前開道,竟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將女孩兒強行拉進伯爵府中。
「阿爹!」女孩被大力地拉扯著,卻用盡全力回過頭看著被推倒在地的父親,雙目通紅,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父親臉漲得通紅,乾瘦脖子上青筋畢露,胸口劇烈起伏著,無奈他身邊還留下了兩個身高體壯的打手,死死按住了他,不讓他有站起來的機會。
「各位好人,救救我和阿爹吧!」女孩兒一步三回頭,悲痛欲絕得差點當場暈死過去,看到圍觀的還有這麼多人,女孩兒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向眾人求救,聲音淒切,讓在場的人都心生不忍,有的人別過頭偷偷地抹眼淚,有的人發出輕不可聞的歎息聲,有的人暗地裡握緊了拳頭,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呵斥庫勃這種卑劣無恥的行徑,更沒有人敢站出來制止這十幾人的暴行。
一百多號人如果全都動作,光是用擠的方法就足以讓這十幾人落荒而逃,但這些人都不敢這樣做,一切都只是因為庫勃家族的強勢和巨大能量。沒有人願意冒著事後被這個陰險睚眥必報的家族狠狠報復的危險來為這對可憐的父女強出頭。事關自己利益和切身安全的時候,這些心中尚有正義感的人也只能憋屈地選擇屈服。
「哼,就算你叫破喉嚨都沒用!我又沒殺人放火,連城衛兵都不會插手,更何況是這些個沒權沒勢的人!」庫勃冷冷地盯著陷入絕望中的女孩,心中竟然湧起了一股讓人無比舒暢的快感,他就喜歡當著眾人的面將女子強搶至伯爵府,然後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種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能夠在這過程中得到極大的滿足。
「死老頭,讓你亂動!」那邊,父親爆發出了驚人的勇氣和力量,掙扎著站起後猛地將一個打手推了個趔趄,拿起破爛的二胡就要向庫勃衝去。這時,另一個高大的打手嘴上罵罵咧咧,手蠻橫地抓住老父親的衣領,一記黑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腹部上。
「放開我父親!」女孩兒看到這一幕,睚眥欲裂,眼睛死死盯著若無其事的庫勃,從中透射出來的熊熊怒火恨不得將眼前的畜生活活燒死。
「我讓你叫!」庫勃惱羞成怒,對著兩個手下擺擺手,很快兩人將老父親押了過來。「你再嚷嚷,信不信我讓你老子臉蛋開花?」庫勃嘴角浮現出一抹殘酷的笑,一巴掌扇在了老父親臉上。
「你這個畜生,不得好死!」女孩兒極力掙脫著,聲音淒厲無比。可無奈被人死死鉗住,即使奮力掙扎也無法逃脫魔爪。
「你罵我一句,我就往你老子身上扇上一巴掌。」又是重重的擊打聲,庫勃當著女孩兒的面再次甩手,可憐的老父親半張臉紅腫得厲害,嘴角更是有猩紅的血跡不斷流出。
女孩兒面如死灰,一下從歇斯底里狀態變為了徹底的安靜。在她看來,這就是她的命。
冷冷地環顧了四周冷漠不堪的人群一眼,女孩兒的眼神最後落在了不發一言卻滿是痛苦之色的父親身上,帶著濃濃的溫柔。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看父親,她要牢牢地將這張無比熟悉的面孔深深刻在腦海中。
隨後,女孩兒的視線落在了庫勃身上。「放我父親走,我跟你走。」聲音平靜到可怕,不帶一絲一毫感情。
「不要啊,女兒!」父親咆哮著大喊,狀若瘋癲。而周圍圍觀的人則被女孩那冰凌一眼給掃得無地自容,只能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著傷心欲絕的父親和徹底死心的女兒。
「我們走!」庫勃看也不看中年漢子,趾高氣揚地準備帶著女孩兒回伯爵府。
「大街上強搶女子,這就是帝國農業大臣教育出來的好貨色啊,真是夠不要臉的!」毫無徵兆地,前方出現了一個嘲弄的聲音,一個白色身影突兀地立在了庫勃一行人的前方。
就在庫勃目瞪口呆心驚膽顫之時,白色身影又說了一句:「庫勃,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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