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戰鬥結束後不久,在阿波馬托境內。
「凱澤爾將軍,恭喜您凱旋啊!」
久未露面的希拉裡奧在邊關入口處迎接著凱澤爾的歸來。即便逃離諾其已經半年了,在阿波馬托上層,他還是沒多少走得近的同儕,凱澤爾是他為數不多的能真正談話的人,當時叛離諾其進入阿波馬托乃至後來在阿波馬托站穩腳跟,都跟眼前這個騎著血瞳馬的男人有關。
「哦,是希拉裡奧將軍啊!」凱澤爾趕緊下馬,並肩與希拉裡奧向城內走去。
「凱澤爾將軍,帶去的那些巨龍都戰死了吧!」
「嗯,當然。起初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就沒有想著還會讓它們再回來。」
希拉裡奧眼神中還是閃過一絲黯然。
「怎麼,還在為你的巨龍傷心?」凱澤爾有些戲謔道。
希拉裡奧倒沒有刻意迴避,有些感慨地道:「畢竟這些巨龍都跟了我這麼久了。雖然現在它們是屬於阿波馬托帝**方的戰力,但畢竟以前的感情還在啊,現在戰死沙場,連屍骨都未存,我心中自然有些落寞。」
「哈哈,希拉裡奧將軍還是對自己的巨龍念念不忘啊!是個重感情的漢子!」凱澤爾拍著希拉裡奧的肩膀,「不過,大丈夫做事,總不能拖泥帶水多愁善感的。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毫不猶豫地放下。你認為呢,希拉裡奧將軍?」
希拉裡奧點點頭,「尼古拉斯一方怎樣了?」
「他的一千名龍騎士全完蛋了。」
希拉裡奧有些詫異地望著凱澤爾,他沒想到老練的尼古拉斯在這次戰役中,居然會損失掉整整一個龍騎士兵團。可是,希拉裡奧也同時發現,面對這樣一個不錯的戰果,凱澤爾的臉上似乎不是顯得很開心。
「有些可惜啊。本來尼古拉斯是絕對不會往巨龍自爆這事上想的。畢竟這麼多巨龍一起自爆,我們的損失會很大,軍事史上還從沒有出現過這等事情。我原本就想玩個出其不意。可北方軍團偏偏只派出了尼古拉斯所在的尼奧城一千巨龍參戰。其實,任他派出多少巨龍,憑著我們巨龍自爆的威力,都可以讓它全軍覆沒的。
讓我痛苦的是,尼古拉斯的手下,為首的龍騎士軍團的長官,和他的那些龍騎士,都是那種不畏死的鐵血戰士啊。全力夾擊和不斷的自爆都沒有困死他們,竟被他們生生突圍,臨死時還不忘帶著巨龍,追上我們的部隊,在我們的人群中選擇了自爆!」
「那人叫做亞當克斯,即便我已經和諾其成為了敵人,但對於亞當克斯,我永遠會給出很高的評價。」希拉裡奧說道。
凱澤爾從剛才的不樂中很快恢復過來,又開始戲謔道:「有時候我真的懷疑希拉裡奧將軍你投靠的動機呢,像如此熱血的一個軍團,你怎麼會捨得離開呢?」
「個人的想法不同而已。我在北方軍團拼了十幾年,即使升了官,也不過還是留在北方偏僻無聊的邊境,頂多就是住的房子寬敞了點,手下的士兵多了點罷了。」
「哈哈,我是跟將軍開個玩笑罷了,將軍的為人,我怎麼會不相信呢?」凱澤爾解釋道。
「多謝凱澤爾將軍的理解。」希拉裡奧長歎一聲。
「希拉裡奧將軍不用歎氣。尊敬的韋圖特國王還是相信你的。你看你現在也挺好的啊,一方面負責我們龍騎士軍團的訓練,也算身居要職;另一方面又沒公事纏身,能盡情吃喝玩樂,說實話,連我都羨慕你呢!」
希拉裡奧尷尬地笑笑,拱手道:「以後還是要請將軍在尊敬的韋圖特國王前,替我多說幾句好話呢。」
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直至分開。
「哎!給了我這麼個閒職,又把我的巨龍統統收了去,竟然讓這些巨龍生生自爆,看來,韋圖特國王還是沒有徹底信任我啊!」希拉裡奧自言自語道。
凱澤爾回到一處旅館,進了自己的房間後,敲門聲響起。
「將軍,這就是希拉裡奧在您離開後說的話了。」一個獵戶打扮的人重複了希拉裡奧說的最後的話。
「很好,你先下去吧!平時還是要留意下此人的舉動。」
凱澤爾在獵戶下去後,自顧自道:「看來希拉裡奧是真的準備為帝國效力了。哈哈,憑著他的能力和馭龍經驗,對我們阿波馬托的幫助可不會小!而且,針對北方軍高級將領新一輪的策反工作也已經在暗暗進行了,到時候如果能再網羅來一批能力出眾的將領,衝破諾其帝國的邊境線就指日可待了!」
夕陽如殘血,赤紅得觸目驚心。大片大片的火紅火燒雲傾斜在天空,然後以一種寂寥的姿態鋪展開來,即使高高在上,卻也能讓人清楚感受到黃昏時的那種落寞和孤寂。
尤其是在這個地點的這個時候,就更是如此。
一座只有三四米高的石碑,或者說是一塊石頭更為合適,不經仔細雕琢一如既往保持著自然的姿態,孤零零插在一處土堆上。
石碑是塊紀念碑,紀念的正是在這次戰鬥中犧牲的諾其帝國的戰士,黃昏的陽光照在上面,雖然孤零零甚至顯得很不打眼,但在活著的戰士心中,這裡無疑矗立起了一座豐碑。
又一座豐碑。
林西和叔叔尼古拉斯坐在新墳前,尼古拉斯鬍子拉渣,眼神憔悴彷彿一下蒼老了許多,他斟滿一杯酒灑在新土上,口中喃喃自語著:「兄弟們,一路走好。」
林西怔怔地看著,心中很不是滋味。之前九人小隊捨身為國的圖像勾起了他的回憶。
「來,林西,陪叔叔喝兩口。」尼古拉斯遞過去一隻酒杯,自己卻先倒上一杯一飲而盡,穿過喉嚨的彷彿不是烈酒,而是一縷憂思。「死去的人永遠死去了,但活著的人會記得他們,即使他們不能葉落歸根,但又有什麼關係呢?好男兒戰死沙場,這是對軍人最好的褒獎。我們活著的人也要更加地勇敢,林西,你說叔叔的話沒錯吧?」
「嗯。」林西坐著,鄭重地說道,並先將第一杯酒灑在了面前的新土周圍。
「軍營是他們人生另一處開始的起點,也是終極人生的歸宿,我知道作為一個軍人,肯定早就將生死看得很淡,也想過會有一天戰死沙場,甚至連馬革裹屍都做不到,死去的身體只能永遠呆在野外回不了家鄉,但是,哎!瞧瞧睡在這裡的弟兄,我的心還是始終不是滋味。前一刻還是活蹦亂跳鬥志高昂的人,下一刻卻為國慘死,連完整的身體都不能保存下來,林西,你知道這些人身死前瞬間都在想什麼麼?不是想念家中年老體衰的雙親,默默承擔家庭重擔的溫柔賢妻,嗷嗷待哺的嬰兒,也不是哀歎命運的不公還沒在軍營中出人頭地就要死去,他們想到的是,決不能看著敵人便宜離去!哪怕是死也要再拉上一個墊背的!」
尼古拉斯顯得很激動,剛才還渾濁無力的眼神此刻光芒閃閃,但林西知道,那只是另一種表達更加悲傷的方式罷了。
「這就是死去的亞當克斯等人的做法,這就是我們北方軍團戰士的風采,這就是軍人對誓言最好的踐諾!兄弟們,我敬你們!」尼古拉斯又將滿滿一杯酒遍灑新土周圍。
良久,尼古拉斯才又接著說道:「林西,雖然軍隊只是你暫時的一站而已,但穿上軍裝做一天軍人就要對得起軍人二字!叔叔我很欣慰你做到了,而且做得不錯。短短幾個月,你也參加了好幾次戰鬥,對戰場廝殺肯定有了一番切身體會,相信軍隊的生活對你的成長會有很大的幫助。以後在軍營中,林西,你會經歷更多,會親眼目睹戰友的倒下,甚至你自己的性命也會受到威脅,但那時候你要想想軍人到底代表著什麼,相信你也會和其他戰士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
林西只是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在心中,林西已經將自己看成了一名軍人,所作所為,不但是為了在軍隊熔爐中磨煉自己,也是出於一名軍人的職責。
可林西自己和尼古拉斯都沒有想到,他的軍隊生活會因為事情的異變而很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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