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黑巖和紫雲兩聲怒吼,那漫天黃光如帷幕一般,已是將紫芒完全掩蓋,看不清紫芒內任何情景,彷彿一切都將於黃光中消亡。
黑巖和紫雲的身形瞬間定格在那處,竟是動彈不得,或許是那般痛苦的情緒令得他們不知如何前進,更或是不遠處能量的衝擊,逼迫得他們不能再做前行。但不管如何,他們,這兩兄弟,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紫芒在眼前消逝。
天空好似響起長鳴,如同萬物泣嚶,狂風在那一刻停止呼嘯,蒼涼的空氣帶著蕭索,彷彿荒漠中吹起的青煙,可望而不可及,想要去抓住,卻道那是隔江千萬里,何處有歸期!
卻說,李雲世施展「元器合一」之法,想要與無相拋起的亂塵珠相抗衡,按照他的猜想,若是使用此秘法,說不得自身修為必然會提升到拓域巔峰,那樣一來,想來與之硬碰多少有幾分勝算,不至於慘遭落敗。
然而,事情遠遠出乎李雲世預料,勝利之神並非青睞於他,反而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融合所有靈元器的天罡輪迴戟竟然在九珠聯線下轟然潰散,只是稍微抵擋片刻,便是紫芒散盡。儘管釋放的能量堪稱霸道絕倫,但在亂塵珠這等寶物面前,卻顯然沒有絲毫勝算,不堪一擊。
狂暴的能量早已將周圍幾里之地變成荒涼,到處塵土飛揚。而在能量中心,兩種絕世力量的核心,李雲世更是面臨生死攸關的情景,稍有不慎,便會隕落當場。
話說,那亂塵珠著實厲害,一個回合撞擊之下,便將李雲世苦苦凝聚而成的巨型長戟震開。雖然這一碰撞,消耗不少能量,但餘下之力也足以將沒有氣力的李雲世殺死,連屍骨都不會剩下。
此時,天罡輪迴戟已是恢復原狀,閃著微弱藍光,不復先前那般霸道。一聲聲低吟從戟身傳出,似絕望的悲憫,又似想做最後掙扎,在提醒著那仍然站立的青年不要放棄。
可是,李雲世確實不再有任何力氣,施展出「元器合一」之後,體內變得空虛無比,經脈中甚至沒有通元之氣流動,加之早先「血殺域」一些手段的使用,已是令得他疲憊不堪,在黃光籠罩下,臉上倦意盡顯而出。
而操控亂塵珠的無相,雖臉色蒼白,甚是吃力,但卻可以支撐一點時間,當他看到對面青年在自己施法之下,已是無還手餘地,不禁大喜,猙獰笑道:「哈哈,李雲世,你萬萬也想到會有今天這般地步。天才又如何,流星也只是一瞬而過,何況天才乎?今日,老夫就告訴你,與我無塵宮作對,必定不會有好下場,鵝卵之石終究不能掀起大江之浪,你一人之力,又怎奈何得了老夫。」
猛然,無相看那九珠已是融為一體,變成一顆閃著耀眼黃光的珠子,與那亂塵珠結合,頃刻間,便是氣勢大放,巍峨如同山嶽一般的力量,無形中向下壓去。無相知道,時機已到,拖延不得,他自己也很難掌控這股力量,若是不慎,便很容易遭到反噬。
「死吧!」
無相雙手豁然撲向,無形中下達指令,那合二為一的亂塵珠在虛空中突然蹬起,好似一碩大的虛影,將無形的力量轟下,所過之處,空間塌陷,一切褶皺,可見威力之大,絕無僅有。
李雲世並未抬頭,似乎沒感覺到上方的壓力,只是一個勁地望著前方,或許那不遠處,正有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在看著他。他也沒有聽到無塵宮的老者所言,他的耳邊彷彿歸於沉寂,似乎只能聽到那不遠處若無若有的臉龐在低吟,或許,那絕美的容顏,仿若穿越時空,穿越阻隔,望著他,然後微笑。那一刻,他歷劫難,往昔如昨,卻未曾有悔!
沒有絲毫落寞,更沒有一絲恐懼,甚至不能看出任何情緒波動,李雲世就這般定格在那裡,連眼神都未曾變幻過,或許,經歷幾番生死的他,早已對死亡這個常客不以為怪,他的沉穩,他的滄桑,注定要不在乎這些所謂的消亡。對於上蒼的戲弄,也不作多言,亦或是這次老天又來一次大逆轉。可他,卻不再奢侈什麼,此言無盡,道是那蒼天無情,又何須在乎回應!
天罡輪迴戟似乎體會到主人情緒,想要與之共存亡,亦或是沒有李雲世意念支撐,連停留在外處的力量都沒有,便是化作一道流光,融於丹田處。那些曾經引以為傲的靈元器,似乎也消失不見,或許早已與其主人融為一體,只是那七彩琉璃甲卻好像帶著極度的不甘,居然沒有隱沒,反而牢牢地套在李雲世身上,不肯離去,緊緊守護著他。
然而,李雲世終究沒有力氣再來運轉這神奇的鎧甲,七彩琉璃甲上也不復流光溢彩,如蒙上一層死色,灰得可怕。
終於,亂塵珠帶著土黃色的光芒籠罩而下,並沒有出現戲劇性變化,黃光如同大網,傾瀉而出,宛如絕命的瀑布,帶著如水流的能量衝擊,轟然落地。時間彷彿停止在這一刻,又好像稍縱即逝,奇跡終究還是沒有發生,當黃光遍處,聲音落幕,一切都歸於虛無。
天空恢復明亮,土黃色的光芒消散,逐漸隱沒,露出荒涼的空間,地面蕭索的黃沙帶著幾分悲傷,似乎在為剛才離去之人感歎。微風開始撩撥起髮絲,帶著輕響,好似哽咽哭泣之聲,彷彿在低吟:「歸來,歸來……」
亂塵珠帶著勝利之光,閃耀金黃,悄然飄臨至無相手中,那上面的光華因為一次對碰,黯淡些許,但卻絲毫不影響它絕世珍寶的威名,因為在它力量下,一個絕代天才,隕落了。
湛藍的天空,白雲悠悠,映照著地面遍野黃沙,好一副寂寥之景。只是這般情境之下,有人高興,有人傷心,更有人落下不甘的淚水。究竟是誰,牽動著他們的心?究竟是誰,唱響了英雄的悲?
怔了半響,無相望著手中的亂塵珠,似乎還是不敢相信,就這樣了結一代天驕的性命,結束其天才生涯。可是,這一切,卻真真實實了斷在自己手中,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彷彿驗證著事實,無人可否定。
「哈哈,哈哈哈……終於死了……」陡然,無相狂笑,已是從發愣中醒轉過來,內心的喜悅已是令得他得意忘形,那顫抖的身體難以掩飾心中的暢快。多少年了,他終於替無塵宮解決這麻煩之人,讓無塵宮從此不再煩惱,不再受那天才青年的侵擾。
他,無相,無疑是無塵宮最大功臣,雖然李雲世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成長速度之可怕,足以令無塵宮高層們心有餘悸,除此大害,乃他們費盡心思之事。此時,無相手刃大敵,心中甚是得意,儘管他如今地位已是很高,也不再奢求什麼,但至少這般勝利歸去,那些宵小之徒,那些曾經多多少少有怨恨和懷疑他的人,必將投來敬佩的目光,無外乎其他,保準那無塵宮宮主都將對他另眼想看。
蒼白的臉上,出現絲絲紅暈。許是太過高興,竟有點氣血翻騰之感,好在無相乃拓域強者,恢復速度甚是快捷,不一會,便能感到體內滾滾而來的通元之氣,因操縱亂塵珠而消耗的,已是在迅速彌補之中。
良久,風不語,只聽到一聲聲狂笑,餘音不絕,默然成空!
遠處的眾人,早已擺脫能量衝擊,但身形卻定格在原處,不能移動半步。
黑巖臉色蒼如白紙,看不出任何情緒,但那雙眼之中,似有無盡的悲傷,口中囁嚅有詞,似乎在言:「不可能,不可能……老弟,老弟……」
紫雲的小臉上竟是出現褶皺,或許也正處於痛苦中,週身的紫光有些凌亂,彷彿滿腔的悲傷,都通過光芒釋放,那紫光似乎要令蒼天知曉它的意圖:「還他歸來,還他歸來……」
劉燁則是滿臉不可置信,不信這個曾經被他讚頌有佳的天才,居然會就此隕落,屍骨無存,彷彿真如世人所言那般,天才的生命總是在最短的盡頭,可悲,可歎!
沉浸在喜悅中的人總比悲痛中的人要清醒快得多。因此,那無家三名長老震驚片刻,便是得瑟之極,一溜煙似的圍繞在無相周圍,隨他一起大笑,彷彿只有狂笑才能抒發他們此刻激動的心情。他們竟是不顧周圍還有對手在此,喜悅充斥,大敵已滅,其他都如空氣,有何在乎!
肆意地狂笑聲,終於被一聲怒吼所打破:「不……」
但看黑巖終究從悲傷中醒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制地憤怒,難以克制心火,宛如火焰般的藍光燃燒在他周圍,手中兩米來長的黑紋斧閃著妖異黑光,好似要刺透悲傷的心。
良久,這個悲傷與憤怒交集的青年人,吐出一個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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