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故人重逢(1)
這次回基地倒不是有什麼重要任務,只是讓我熟悉一下新的人員配置。跟新任的幾個中隊長的會面過程並不算有趣,除了熟悉的杜得輝對我慇勤有加外,其他的五個中隊長都擺著一幅臭臉,絲毫不賣我這個新任大隊長的面子。我也知道怎麼回事,畢竟無論我的年齡還是資歷都比不上他們,如今卻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在z國這個當什麼官都要論資排輩的傳統思想影響下,他們心底的鬱悶我是可以理解的。再加上我跟他們並不是很熟悉,而他們幾個又都屬於那種悶罐子的脾氣,自然不會故意拍我馬屁了。我也無心與他們計較,簡單開了個例行的碰頭會後就宣佈解散了。從他們離開前的神情看,至少我這個會議的短小還是令他們比較滿意的。
我本已歸心似箭,卻不想突然遇到了「彈頭」他們幾個賭棍,見到我時他們的熱情態度簡直讓我以為他們要向我借貸賭資。他們幾個除了「野雞」坐著輪椅似乎受傷很重外,其他兩人都看不出有什麼外傷。想到他們受傷我都沒去看過一眼,心下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是戰友一場,此時如果再殘忍拒絕他們的熱情也有點兒說不過去。於是我便接受了他們的誠摯邀請,當然是在我首先聲明沒錢借給他們的前提下。怎麼說這幾個傢伙還欠著我不少賭債呢!前債未清,後債再續?我可不做這種濫好人。
到了地方果真這幾個傢伙又死性不改的支起了賭局,我本不願參加,他們卻硬拉著我作陪,拗不過這幾個傢伙的死纏硬磨,我只有無奈的坐了下來。我知道這些傢伙如果輸紅眼的話,恐怕一夜都不會讓我走,所以開始時我故意輸給他們了些錢,但漸漸的就覺得不對勁了。似乎因為我故意放水的緣故,我的牌無論好壞都打的極其艱澀,到後來我由於輸的太多而開始認真起來時也無法贏牌了。我的狀態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落花流水。從來沒有在賭桌上這麼狼狽過,我也不禁在心下暗自嘀咕起來。難道真的是情場得意就會賭場失意?
我當然不會信這個邪,當靜下心來全神貫注的開始施展我的算牌絕技時,終於發覺了問題所在。他們三個似乎都事先知道了我手裡的牌,難道幾天時間三個賭桌上的肥羊就變成了賭壇一流高手?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三個傢伙在作弊。可我又找不出他們出千的方法,只有繼續吃癟。
畢竟身為一個賭博高手抓不出三個羊枯的作弊手法實在是有些丟人,不甘心的情形下我也有點不想走了。但一段時間後,我還是毫無頭緒。這幾個傢伙並沒有換牌的舉動,就算是想換也肯定快不過我的眼睛。他們的特別之處是在對牌的判斷上,「竹竿」的表現還算勉強,但我發覺每輪到「彈頭」洗牌,他手上牌總是好的要命,而我手上則一定是一堆爛的不能再爛的垃圾牌。而「野雞」則表現的更加突出,就算某些時段我手裡牌比較好時,他也能夠靠著極其巧妙的出牌技巧,把我贏牌的機會扼殺在毫釐之間。有時我甚至覺得他的這種出牌技術已經接近賭壇的超一流大師了。
當我把手裡的賭賬輸光開始從自己腰包裡出錢時,我有些受不了了。我並不是一個賭性很強的人,既然實在找不出他們作弊的手段,我當然也不會傻傻的坐在這裡給他們送錢,於是便起身要走,(反正我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畢竟學校裡還有兩個千嬌百媚的美女在等著我呢,呃……不對,口誤了,是一個)而那三個傢伙卻因正在興頭上,拉著我說什麼也不讓我走。
他們的過分糾纏讓我也有些惱火了,你們幾個混蛋明明是在用作弊的手段騙我的錢,卻還這麼理直氣壯的讓我送錢給你們?雖然我同你們幾個並不算是很熟,可怎麼也是戰友一場吧?你們以為別人都是傻瓜嗎?
氣憤不過的情形下,我說出了心中的疑惑。而他們則信誓旦旦的說絕對沒有使詐,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本事在跟我賭。看到他們幾個閃爍不定的眼神,我自然知道他們是在說謊。他們幾個雖然頭腦不笨,性格卻有點單純,說謊話的技巧實在是有欠高明。否則以他們那麼好賭的性格,也不會參賭那麼多年水平還停留在小學程度以下。人都說十賭九詐,賭博有很重要的一點兒就是無論手裡是什麼牌都要做到面不改色,這樣別人才不可能從你的表情上判斷出你手裡有什麼牌。這幾個傢伙手裡拿住好牌的時候,往往表情早就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的一乾二淨,所以他們碰上我這樣會玩牌的高手才會輸的不堪入目。而正是因為他們的不自然才使我明白他們這次的贏牌有貓膩,只是我無法判斷出他們是怎麼作弊的而已。
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就發現了如何讓他們說出事情真相的辦法。他們這次找我來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我不好賭,所以以前每次跟他們賭錢時都是勉為其難的很,無論輸贏我通常都是想盡早逃離賭局,雙方玩的並不爽快,可以說我根本算不上一個好的賭友。而他們這次費盡心機的拉我賭錢,在其間卻不斷的旁敲側擊我與賤男教官的賭術有多大差距,應該是想憑借他們這次的作弊手段找賤男教官找回以前被羞辱的場子。於是我便告訴他們,如果現在不說出是怎麼出千的,那麼我就立即去告訴賤男教官他們的厲害之處。只要賤男教官不和他們賭,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贏回輸出去的東西?
如此一來,那幾個傢伙果真都沉不住氣了,無奈下只有道出了他們能夠贏我的原由。原來他們上次受傷都挺嚴重的。「竹竿」在被爆炸的氣流推出時,撞壞了一隻眼睛;而「彈頭」卻是整個左臂都化為齏粉;「野雞」則更慘,脊椎受損,雙腿再也無法行走了。而基地內的科研組織剛好有幾個人體仿生機械學的項目,於是便被裝在了他們身上做實驗。本來開始他們幾個也不願意當實驗品,可聽說這些東西的功能後,就都答應了。這幾個平時老是輸的入不敷出的爛賭鬼,一聽說這些項目可以讓他們瞬間提升賭術,早就高興的連老媽姓什麼都忘記了,又怎麼能夠再堅持原則?
「竹竿」的一隻眼球是假的,卻可以通過這個眼球透視牌面,如此一來,跟誰打牌都幾乎相當於看著別人手裡的牌出牌,實在是等同立於不敗之地。怪不得剛才他一直瞇縫著眼,我只是因為這是他以前的習慣動作而沒注意,原來是害怕我發現他眼睛的問題呀!
「彈頭」的左手則更厲害,每張牌背面的紋理都不可能完全相同,「彈頭」的左手可以通過觸摸這些細微的紋理判斷出經手的牌是什麼,而且他的那條假手臂裡還藏有一個洗牌程序,可以讓那隻手為他洗出比較好的牌來。他的那條假肢仿真度做的非常高,由於他油滑黃亮的特殊膚色,我根本沒看出他那條胳膊就是假的。不過如果換個皮膚毛孔正常的人,相信這種假肢也無法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吧。難怪他剛才左手的動作一直不怎麼協調,我還以為是他胳膊傷勢未癒的原因,誰知道這傢伙竟來個釜底抽薪,連整條胳膊都給換了。
「野雞」雖然最倒霉,傷勢也最重,可他得到的好處卻是最多的。當我瞭解了他的賭術變高超的緣由後,就發誓從此堅決不再和他賭錢了。和其他兩人賭時如果選擇特殊的牌或者還能有贏的機會,和「野雞」賭錢卻肯定是自己想找人摧殘信心了。他坐的那個輪椅準確來說是個終端計算機,椅背上有暗藏的攝像頭,可以對周圍環境做三百六十度的監視。他耳朵裡則被植入一個微型發聲器,可以接受輪椅報告分析所得的聲音信息。其他未知功能據他說可以通過扶手控制。他輪椅上的攝像頭雖然沒有什麼透視功能,但卻可以根據他手上的牌和桌面上的牌大致判斷出對方手裡的牌是什麼。而且這個攝像頭還可以通過科學分析對手面部表情的極其細微變化來歸納出對手的出牌習慣和技巧,譬如是眼角極其細微的抽動,或者是瞳孔輕微的擴張,或者呼吸頻率的微小改變都可以作為其觀察的範圍之內。而這些細微的東西很多都是人自然的生理反應,就算是再鍛煉也不可能完全掩蓋掉。當然,如果這個攝像頭想看到你的底牌也可以通過對方的瞳孔內的倒影看到。最恐怖的一點兒是,這個輪椅能夠連接到基地內的銀河4號大型計算機上,然後調出你的性格資料做一個全面系統的分析,最後還可以給出一個最佳的誘惑你出錯牌的方案,可以說連手裡有好牌都贏不了。想到我剛才那麼絞盡腦汁的算牌,卻是在跟一台每秒運算十萬億次的大型計算機拼算術,實在讓我想當場吐血!
知道這些事情後,我只有一個感覺,杜教官要慘了!賤男教官跟我不同,我並不算是一個真正的賭徒,如果輸的超過自己底線,我一定會轉身就走。而他卻同這三個傢伙差不多,就是越輸越想賭的類型,絕對是個標準的賭博狂熱者。如果被昔日幾個手下敗將在賭桌上打的落花流水,以賤男教官的性格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那麼,最後的結局就是很明顯的了!
我並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賤男教官,倒不是我要信守什麼承諾,而是因為賤男教官那傢伙當初教我賭術時贏了我不少錢,也佔了我不少便宜,他還美其名曰,只有痛苦的傷痕才能讓我做到最深刻的記憶。當時我還曾有過輸的一天僅吃一個饅頭度日的時候,其實嚴格來說,一個熱血少年對賭博的天然興趣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賤男教官的特殊訓練方法扼殺在萌芽之中的!此時只要悶不做聲就可以讓他吃苦頭,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此時我最想去的地方當然只有一個,那就是駱琳所在的那所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