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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趙越又捅婁子了? 文 / 雲的留痕

    第二百零八章趙越又捅婁子了?

    給太子爺看病,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大了說,太子身份敏感,地位崇高,關係到國家社稷,讓人不敢有半點輕忽。而往小了講,太子也是人,除了頭頂上頂著一塊金字招牌之外,並不比普通人多一個腦袋,多一雙眼睛。更何況在朝中大臣們的眼中,太子這個位置象徵意義大過於實際意義,畢竟嘉靖膝下除了太子之外,還有兩個兒子,因此他們倒是不擔心會出現前朝那種「後繼無人」的尷尬狀況,更何況就算是當今萬歲爺沒有繼承人又能怎麼樣,還不是可以過繼宗室子弟麼,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但是無論如何,對於太醫院一干眾人來講,太子爺的身體交給誰來治療,誰來看顧,卻是重中之重,幾乎可以說是這代表了太醫院的名譽與地位也不為過!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與劉蟒自己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

    試問如何劉太醫的名聲還有地位都是哪裡來的,還不是因為他常駐東宮,為太子醫治身體才換來的。

    如果沒有這層關係,以劉蟒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輩兒,又如何能夠踩著太醫院眾人的頭頂,獲得一個「御醫」難得的頭銜。

    而現在王貴妃一句話就等於是剝奪了劉蟒頭上的那道耀眼的光環,試問他又如何能夠淡定!

    可惜這一刻他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而且就算是想阻止,也只能讓王貴妃對他的印象更加惡劣。

    一時之間劉蟒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又是酸脹又是發悶發疼,有一種哀莫大過於心死的感覺。

    劉蟒如何難過暫且不提,只說王貴妃問了趙越這太子的身體該如何調養。對於這件事情趙越卻表現的出奇的謹慎。

    首先趙越提出來日後太子要增加運動量,加強身體的鍛煉。眼下已經進入了五月份,北方的天氣一點點的回暖,這個時候太子再貓在屋子裡面,時間久了別說是病人了,就是正常人都快給憋瘋了。所以必要的恢復訓練要提上議程。而除此之外,還要停止一些不必要的「大補」之物。有句話說的好,正所謂是「虛不受補」,此時太子的身體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一位的補,只不過是火上澆油而已。不說能不能真的見到成效,對於十歲左右大的孩子來說,什麼東北的野山參,千年的靈芝,天山的雪蓮,此類東西的確是沒有必要。

    對此趙越的態度是「藥補不如食補」,與其吃藥,還不如合理膳食。

    對此王貴妃不置可否,秦福卻是覺得趙越說的很有道理,不住的點頭。

    而最後一條,趙越的建議卻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甚至讓王貴妃還有太子朱載塥本人,都大吃一驚,聽的一頭霧水。

    就聽趙越不動聲色,很自然的說道:「太子這個年紀正是該進學,增長知識的時候。所以微臣希望能夠給太子請幾位老師,教導太子一些學問。不求是四書五經,和讀書人一樣的科考。最起碼不要讓太子整天一個人悶在房間裡,兩耳不聞窗外事,這樣不說會不會對太子的身心造成影響。就算是沒有,等太子長大後,必定要對大明朝的社稷負責,一個無知胸無點墨的太子,實在非是社稷之福……」

    話音未落,房間內早已經是一片安靜,鴉雀無聲。

    王貴妃看著趙越目光十分的複雜,原本她只是以為趙越不過是嘉靖為了表示一下對太子的關注,隨便安排過來的尋常太醫。可是卻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大個子短短的時間裡,竟然給她目接不暇的震撼和衝擊。

    先是說太子的身體有望痊癒,再有一個就是這個人表現的十分大膽,甚至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而最後趙越提出來的這個「進學」更是說到了王貴妃的心窩裡了。

    話說最近一段時間王貴妃看著自己的兒子一點點的長大,心裡面就已經隱約升起了這麼一個想法。

    一開始王貴妃自己也在猶豫,猶豫太子進學,會不會影響了身體。畢竟對她來說,什麼事情都沒有太子的身體重要。

    可是另外王貴妃自己也知道,太子早就過了進學的年齡,是該請一個大儒來教導太子,別等到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登基坐殿成為九五之尊,別再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那可真就要鬧出古今最大的笑話了。所以如今考慮這個問題都是已經晚了。

    而趙越提起這件事情,倒是觸動了王貴妃心頭的一塊心病。

    可是以太子如今這身子骨,難道真的可以進學,還有那個什麼鍛煉……王貴妃看著趙越的目光越來越複雜,心中忐忑一時間竟然難以作出決定。

    最後她猶豫了一下對一旁的秦福說道:「秦公公,這件事情本宮不敢擅自做主,還請你勞動一下,去給陛下回稟一下,看陛下怎麼說。」

    秦福點頭,他知道這件事情的確不是王貴妃就可以輕易決定的,別看太子爺長了這麼大嘉靖一直都「視而不見」,可是不見不等於不關心,畢竟這關係到大明朝的未來,所以秦福鄭重其事的表示馬上就去回稟嘉靖。

    就在這時一直對趙越那個聽診器抱有很大好奇心的太子忽然開口說道:「以後你會天天來給我看病嗎?」

    眾人聞言都先是一愣,緊接著就明白過來這是太子對趙越說的。

    趙越也急忙轉頭去看床榻上仰著小臉,眼睛裡寫滿了期盼的眸子,心中一動,就笑著說道:「回太子殿下,微臣如今雖然是太醫院的院判,可是要入宮卻是要聽候陛下的傳召。不過微臣雖然不能經常與殿下見面,不過如果殿下有什麼事情需要到微臣,只要命人去太醫院告訴微臣,微臣就會立刻出現。對了太子殿下,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殿下知道,殿下你的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大毛病,也就是說微臣來也不是給殿下看病,等殿下養好了身體,就可以出去和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到處玩了……」

    「真的嗎?」一聽說自己沒有病,還可以出去玩,雖然不知道小朋友們都是什麼人,可是聽說能離開這個憋悶的房間,朱載塥頓時興奮的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

    不過就是這麼一激動,就立刻看到這個小臉蠟黃的孩子臉上浮現出一層病態的潮紅,呼吸也急促起來,心臟跳動加快,竟然轉眼間就有要暈厥過去的症狀。

    見此情形,房間內的眾人頓時被嚇得手忙腳亂,趙越也是大吃一驚。原本以為太子朱載塥身體虛弱,可是也有一個限度,卻沒有想到竟然虛弱到這種地步。這樣一來趙越倒是對未來給朱載塥復健的工作又加了三分小心。

    話說從一開始趙越就提心吊膽,擔心朱載塥是不是得了什麼先天性心臟病之類的遺傳類病症,又或者是有其他的隱疾,否則小小年紀也不可能在成年後忽然夭折。可是經過檢查趙越才驚訝的發現,這太子的身體固然比普通人虛弱,但是要說什麼大毛病還真就沒有。最後思前想後趙越才不得不得出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那就是太醫院的那群庸醫把一個好好的孩子當成了絕症患者來醫治,只要一想到一個正常人從小到大都被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不敢有任何劇烈的舉動,然後各種補品湯藥簡直就是一日沒有中斷,從小喝到大,試問不管是誰家的健康孩子能受得了這番折騰!就好像是全聚德的烤鴨似得,為了增加身體脂肪,完全就是採用「填鴨式」的方式式樣,別說是豢養,就說是放出來,估計那鴨子都無法自己行動了。這就更別說是人了,長此以往,身體各項機能會在衰弱,恐怕連身體對各種病菌的抵抗能力也會喪失。

    按照趙越的猜想,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才導致的後來太子因為忽然接觸外界,身體產生了不適應,才會突然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至於說後來的隆慶皇帝為什麼能夠生長成人,趙越就不得而知,但是這些事情肯定都不是偶然發生的就對了。

    可是想到這裡,趙越心裡面也不由得對如今的太醫院上上下下所有的太醫失望透頂!到現在為止,趙越算是把太醫院的這群同僚看的透透的了。這些人哪裡還是什麼大夫郎中,一點醫生的職業道德都沒有了。完全就是一群屍餐素位,只會擺官架子,喜歡爭權奪勢,毫無操守的官僚!

    難怪歷史那位李時珍李大夫滿懷憧憬的走進太醫院,沒過多久,就看不慣太醫院敗壞的作風,最後氣呼呼的甩袖子走人,有些事情現在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趙越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頭頂上戴著一頂「太醫院院判」的帽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趙越根本就和太醫院那群人尿不到一個壺裡去。好在自己和嘉靖要了一個「人民醫院」的編制,要不然時間久了不是自己跟太醫院上下火並,估計就是太醫院那群庸醫活活把自己氣死!

    趙越前世就最受不了這種官僚醫生,這輩子脾氣沒改多少的他,也不會給自己這般同僚留下什麼好臉色。特別是站在房間角落裡,正紅著眼珠子正盯著自己一個勁兒的運氣的劉某人。趙越恨不能現在就一腳把這個斯文敗類踹出去!

    好在當著眾人的面前趙越還能忍住一口氣,然後心中不停的告誡自己:「要鎮定,不過就是一群蛀蟲罷了。」

    不過現在首當其衝要做的事情,就要給這位太子爺進行復健了。

    要不然別說以後,就說現在稍微激動一點,人都能暈厥過去,這可真是讓人提心吊膽。

    等好不容易把這位太子爺處置好了。王貴妃就一臉憂心忡忡的對趙越說道:「如今太子這身體已經這種情況了,按照趙院判所言,這個復健應該如何去做。」

    趙越想了想說道:「看來要想讓殿下恢復的和普通人一樣,想要一蹴而就怕是不成了。咱們還是要循序漸進……」聽到趙越無意中說了一句「咱們」也不知道王貴妃想到了什麼,竟然臉上一紅,下意識的就轉過頭去,然後就聽王貴妃幽幽的說道:「那麼太子的事情就要勞煩趙院判你多操心了。」

    趙越沒有注意到王貴妃的異樣,連忙答應下來。然後等到王貴妃不再多言,趙越就反應過來人家這是送客了。

    揣了一肚子心思的趙越和秦福離開了東宮,劉蟒沒被王貴妃趕出來,至於劉太醫以後會如何趙越就沒心情去關注了。

    等出了慈慶宮的宮門,秦福這才轉過頭看向趙越,然後很是嚴肅的低聲問道:「子川,你確定太子殿下身體並無大礙!」

    趙越先是一愣,緊接著才反應過來由於自己剛才下的結論,恐怕早就顛覆了王貴妃以及秦福等人一直以來心中的想法。多少年來,這大明朝宮廷之內就一直被那個「二龍不相見」的魔咒所壓抑著,就好像是頭頂上一塊要沉下來的烏雲,壓的所有人都跟著喘不上氣來。這其中甚至就包括了一個人躲在西苑的嘉靖皇帝。

    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本來被視為「先天不足」的太子殿下竟然沒有大礙,這無疑會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而作為這一切的直接責任人,顯然太醫院上下上百口人都要承擔不可推卸的責任!

    也就是說,正是太醫院的太醫們「誤診」才使得太子一直以來的身體都處在一個極其虛弱的狀態……這說明了什麼!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的欺君大罪啊!

    因此當被秦福如此看著,趙越猛然間想到這一點,腦海中頓時就好像是看到了第一次離開西苑宮殿,大門關閉時,門後面血光沖天,無數人人頭落地那觸目驚心的一幕!

    一瞬間趙越似乎是察覺到似乎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要讓許多人人頭落地。

    這一下子趙越驟然驚醒過來,臉上唰的一下就白了,腦門上也不自覺的冒出了一層冷汗出來。

    趙越變毛變色自然是落在了秦福的眼中,秦福這頭老狐狸眼珠子一轉,哪裡還不明白趙越心中想了什麼。

    不過作為東廠提督太監,數十年的風風雨雨下來,秦福早就見慣了各種腥風血雨,對殺幾個人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裡。

    相反,太醫院上下沆瀣一氣竟然膽敢在太子身上弄虛作假,犯下如此罪不可赦的欺君大罪,別說是他想到了這裡,都氣的恨不能誅太醫院上下九族!這就更不用說作為當事人父親的嘉靖皇帝了。

    當即秦福就拍了拍趙越的肩膀說道:「太醫院如此作為,實在是令人髮指!你既然能夠診斷出太子的身體狀況,老夫就不相信太醫院一干人等竟然就沒有一個人發覺此事的!他們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罪該萬死!」

    趙越回過神來,聽到秦福如此氣憤的話,他急忙說道:「伯父息怒,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其實這只是我一家之詞,如何能夠把太醫院所有人一竿子打死。更何況,他們有他們的考慮,疑難雜症的事情,並不是誰都能夠立下結論,再者說,我的醫學理論和他們不是一個體系,就好似是兩個世界一樣。你也不能說我全對,我也不能完全否認了太醫院的某些做法。」

    趙越之所以這麼說,無非還是最後關頭一時心軟。

    可是他這番話秦福不知道能不能聽進去,秦福只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著趙越看了好久,最後只問道:「要你一句話,殿下的身體可以恢復?」

    趙越不知道秦福心裡怎麼想的,但是出於一名真正醫療工作者的立場考慮,趙越還是由於了一下點頭說道:「沒錯,只要方法得當。」

    秦福沉吟了片刻,然後對趙越說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對外面說,我還要回陛下那裡覆命,你就自己出宮去吧。至於你向陛下奏請的事情,回去後寫個詳細的折子送遞進宮。別以為老夫不叫你,你就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你身上那個翰林院侍詔,陛下可不是給你掛著玩的。」

    說完這句後,秦福就留下還在原地站著發呆的趙越不顧,就快步自行離開了。

    一直目送秦福遠去,趙越才有些神情恍惚的回過神來,然後心裡面七上八下,也不知道今天自己這麼一句話,會不會真的在太醫院引起什麼軒然大波,最後鬧出一幕血流成河的杯具景象。

    正在趙越心神不寧的時候,身旁忽然響起來一個聲音,對他說道:「趙大人,您看咱們是不是該出宮了?」

    趙越猛地清醒過來,轉頭聞聲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身旁竟然還站著一個年輕的太監,顯然是秦福走時候特地留下來給他帶路的。

    當看到這個太監,趙越先是怔了怔,緊接著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先是一跺腳,就說了一句讓這個太監莫名其妙的話來:「人死卵朝天,管那麼多做什麼!還是想想怎麼保住自家腦袋才是真的!」

    說完,趙越邁步就走!

    可還不等他走出兩步遠呢,身後那太監急忙叫道:「趙大人,你走反了!」

    趙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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