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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五章 兩全其美的辦法 文 / 雲的留痕

    第十五章兩全其美的辦法()

    「營醫?」趙越聽到這個詞兒,首先想到的就是現代軍隊裡的軍醫。

    在現代軍醫可是許多醫生比較羨慕的工作,不但有普通人眼紅的各種優厚待遇,還能接觸到許多與地方醫院更加多樣的病症。最關鍵的還是軍隊系統內往往會率先得到一些地方醫院所購買不到的先進醫療設備和藥品。

    也正是如此,當初有好幾次,趙越都想轉到省軍區醫院工作,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也不好下這個決心。而這一次錢貴澤當上了外科主任之後,趙越之所以如此痛快的選擇辭職,就是想著借這一回事情跳槽去軍區醫院。但是很遺憾,想法是好的,結局卻是太出乎趙越的意料之外了。

    戚繼光訕笑道:「正是營醫,先生不是海外歸來還沒有落戶嘛。所以在下便想,如果先生答應擔任我衛司營醫,為衛所受傷士卒治病療傷,那麼在下就能為先生在本地開具戶籍證明……」

    趙越聽到這裡倒是心中一動。

    說起來來到大明朝之後,這個身份的問題一直是困擾趙越諸多煩惱中的重要一項。就好像現代沒有戶口和身份證一樣,沒有一個確定自己身份的證明,無論到哪裡都必定會有許多麻煩,甚至會寸步難行。

    現在有機會在當地落戶,趙越卻是求之不得。只是聽戚繼光話中的含義,似乎這營醫還有什麼問題不成?

    但是轉念又一想,即便是有又能如何?再不濟也比自己目前的狀況強吧。

    前文提起過,明朝的醫生地位並不高,甚至還有些「低賤」。

    明朝繼承了元朝的戶籍制度,醫戶、匠戶、軍戶,甚至還有妓戶等等門類細分細化不一而足,可一旦被記入了官府戶籍之中,這一輩子乃至子子孫孫都要永遠繼承下去。也正是這種世襲制度,才使得戚繼光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子承父業」一躍躍居於衛司指揮僉事的高位上來。

    可是也因為這樣的制度,使得許多「賤民」一生都難以擺脫「賤役」,社會地位無法提高。要不然底層百姓也不會有「逃戶」之舉。

    當然,這些糟心事即便是趙越當初讀書的時候也是有所聞的,只不過明朝距離他還太遠,沒有親身感觸,替古人垂淚的事情他還不至於。

    趙越漫不經心,並沒有覺得做個「營醫」如之何。

    而戚繼光卻是君子坦蕩,不忍心蒙騙他,尷尬之後見趙越沒有拒絕的意思,又心存不忍,小心解釋道:「先生久居海外或許不知,這營醫也是要入冊籍登錄在案的。一旦坐實了醫戶身份,固然可以幫助先生在本地落腳,明確身份。可也會讓先生斷了科舉之路,還會……還會延及子孫。」話一說出口,戚繼光心中就是一陣輕鬆,可下一刻又升起幾分後悔,後悔因為自己多這一句嘴,白白放走一個好醫生。

    說起來也的確無奈,自父親戚景通在世時,這登州衛衛所吃空餉的事情就屢禁不止,這些弊政陋習卻不因戚景通一人所能改變什麼。他只能是嚴於律己,勤加約束治下軍官士卒。但是糧餉不齊,這武事自然就不興。

    朝廷每年除了戶部錢款,還從皇帝內帑撥發數百萬兩白銀幾乎全部填在了薊鎮、三邊,抵禦北方的元蒙韃子。有所偏重,像是東南沿海一帶自然就無暇顧及。再加上各種剋扣耗損,能夠發到下面士卒手裡的糧餉也不過是十之一二,甚至還有半年不見半分銅錢的。

    地方軍戶尚且如此,地位還低軍戶一等的醫戶就更加不要奢望能夠拿到什麼銀錢。在明朝,醫生是被與工匠藝人劃分在一個等級的。

    儒家不是說了麼「奇『淫』技巧」難登大雅之堂!

    故此有幾分本事的醫生能外逃他鄉,絕對不會留在軍營忍饑挨餓。雖然說醫戶在外也備受世人歧視,但最起碼還能夠憑借自己的醫術混碗飯吃。甚至也有醫生隱瞞技藝,另謀其他出路的。

    也正因為如此,這地方大多數的衛所軍營中營醫一直空缺。而在戚景通生前衛司倒是還有一名老郎中,可惜那位老郎中打去年就得病死了。唯一的醫生一死,又沒有新人進來,這營醫就形同虛設,衛所中誰有個大病小災的都是請當地的大夫,或者是寺廟出家人治療。可是一般的發燒感冒的小病還好說,真的要遇到像是今日這種拚命的勾當,一旦受傷,可就真的是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

    話說,古代對外傷的處置還真就十分簡陋。

    「這樣啊……」認真聽完解釋,趙越心裡倒是真的有些猶豫了。雖然他不打算參加什麼科舉,可也沒打算混一個三等公民的身份。當然,子孫的事情他倒是不放在心上,天知道他兒子現在是在哪個女人的肚子裡面呢。

    正在趙越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旁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七叔公忽然靠近過來笑著搭話道:「小老兒冒昧的多句嘴……請問戚大人欲請趙先生為營醫,可是看中了先生開刀救人的本事?」

    戚繼光點頭:「今日見到趙先生為沈壯士開刀療傷,在下見了也是一時心癢難耐……想我衛所大小將官士卒與海寇整日以性命相搏,傷殘之事在所難免。不過既然是為國盡忠,我等男兒也顧不得許多。但是,眼睜睜的看著軍中兄弟因這些傷病沒了好下場,元敬實在是難以視而不見。故此,才想到招募趙先生來衛司,專門為我軍中兄弟治病療傷。」

    戚繼光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中充滿了堅韌與不屈,光是這份視士卒為手足的豪情,也不由得讓趙越心生敬慕。暗道難怪人家能創出後世聞名天下的戚家軍,能讓三軍效命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七叔公的神情很激動,鬚髮顫巍巍的言道:「戚大人能夠如此愛兵如子,日後必成大器!想當年在薊鎮,小老兒也在軍醫營裡廝混,每當看到那些與韃子廝殺掙命的兄弟一個個的因為傷病痛不欲生,小老兒也跟著心痛啊!」

    「老先生說起來也是元敬前輩,在下敬七叔公一碗!」或許是一番話讓兩人有了共鳴,神情頗有些激動的戚繼光這一次沒有喝水,而是親自為自己倒滿了一碗濁酒,然後一飲而盡。

    等到一碗酒下肚,戚繼光卻是察覺到這位老人是話中有話,想要提點自己什麼。當即就問道:「既然老先生開口詢問,不知有何可以教某?」

    「不敢說教。只是一時有所得罷了。」七叔公擺手說道:「說來戚大人也只是想要請趙先生入營為官兵治傷看病,而又擔心醫戶的身份拖累了先生。至於趙先生,海外歸來又想要在本地落戶,可又不想入了醫戶戶籍,不知道小老兒說的可對。」

    戚繼光和趙越兩個人齊齊點頭。

    趙越疑惑道:「七叔公難道還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不成?」

    七叔公笑捋鬍須,點了點頭:「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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