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進盼星星盼月亮,沒有盼來南唐的援軍,倒是盼來了打著紅旗的宋軍,他們從四面八方冒出來,揚州城外一下子草木皆兵。
向美、湛敬兩人當然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可是這事完全是自找的。事到如今,解鈴還得繫鈴人。沒有辦法,他們硬著頭皮上了戰場。
就憑他們倆,哪裡會是石守信他們的對手?沒過多久,湛敬就一個人狼狽地逃回來了,慌慌張張地向李重進報告,向美已經陣亡,軍隊死傷過半,損失慘重。
其實這都算不了什麼,打不贏,大不了就關上城門死守。當年南唐的劉仁瞻不就憑著一個小小的壽州城死守了一年多嗎?李重進跟他交過手,應該也學了一些套路。但是,當另外一條軍事情報送到指揮部的時候,李重進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太祖親自南征,已經快到城下了。
李重進嚇得面如土色,慌忙爬上城樓去看。但見城下一條紅色長龍,延綿好幾里地,看不到盡頭。隱隱約約看見中間有一段金黃的顏色,特別搶眼,那大概就是趙匡胤的貼身衛隊了。
李重進不禁手腳冰涼,大勢已然去了。他走下城樓,神色黯然地做了最後的指示,「我李重進本是大周的臣民,大周對我李家恩重如山,我們全家將以死報國,你們自己逃生去吧。」
有人想起了監獄中還有一個人質,陳思誨。當然,一個小小的陳思誨並沒有太多的利用價值,他不可能拖延趙匡胤的進攻步伐。但撕票也許能解心頭之恨。
李重進歎口氣說,「唉,我都要死了,還殺他幹嗎?」說完,一家人跳進了火海,熊熊的烈火瞬間吞噬了他們。
此次事件的其他幾個主要人物也都死於非命。湛敬等主張叛亂的積極分子被全部處死。欽差陳思誨被發現死在牢中,顯然是他殺。
只有本案的第一大功臣,翟守珣還活著。他藏得也實在太隱秘了,好不容易才被找出來。
太祖說,「揚州已經平定,你跟我回京師吧。」
翟守珣回答,「這些日子,我害怕李重進懷疑我,所以找地方躲了起來。現在終於又見到了陛下,就好像撥雲見日一樣。不過,我跟隨李重進多年,不忍心看見他的骨灰四處飄零,所以還希望陛下特別開恩,允許我為他斂葬。」
太祖答應了他的請求。
後來,翟守珣到了汴梁,當上了供奉官,混得還不錯,經常能跟著太祖去民間微服私訪。
不過,他並不喜歡這個新工作,「陛下雖然得了天下,但人心還沒有安定,此時不應該輕易外出。試想一下,如果在路上遇到亡命之徒,怎麼辦?」
太祖笑道:「帝王創業,自有天命。既不能強求,也不是人為能夠阻擋得了的。從前周世宗在的時候,經常會殺死一些方面大耳的將士。但我每天都在他身邊,他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可見這就是天命所歸,別人是暗算不了的。」
至此,方面大耳的趙匡胤輕鬆奠定了300年大宋王朝的基業。從公元907年朱阿三建立大梁算起,分裂了半個多世紀的中華民族再次迎來了統一的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