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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一章 混家呼嚕 文 / 潮吧

    臘月二十三是辭灶的日子,年味兒一下子濃郁起來。小時候聽我爺爺說,灶王爺是我們的本家,也姓張,以前是給玉皇大帝做飯的廚子,後來下凡到了人間,專管老百姓的吃飯問題。過年的時候,家家都供奉他,在他的畫像旁邊寫著「灶王爺爺本姓張,搖搖晃晃下了鄉,白天吃的油鹽飯,夜晚喝的爛麵湯,歲末上天言好事,年初下界降吉祥」。小的時候我爺爺給我講了一個笑話,他說,王老糊真是個「強筋頭」,非說灶王爺姓王,別人家都在灶王爺畫像前供很多好吃的,王老糊把家嫖窮了,沒辦法就在灶王爺畫像前供了一碗水和一塊糖,還鄭重其事地念叨說,灶王爺爺本姓王,一碗涼水一塊糖……我爺爺會寫幾個字兒,王老糊買不起集上寫好的對聯,就買了兩張紅紙求我爺爺給他寫,我爺爺不會寫別的,就借來毛筆,寫了「閤家歡樂」四個字,上下聯都是這四個字。王老糊問我爺爺這是什麼字?我爺爺說,閤家歡樂。王老糊冒充識字的,對他老婆說,孩兒他娘,我趕集買對聯回來了,指著那四個字說,孩兒他娘你看多吉利啊,混家呼嚕。

    灶王爺的畫像應該在晚飯之前供上,我爸爸下午把畫像請回家就放在正間的桌子上,讓我去喊我哥回來,讓他回來一起吃晚飯。我媽說,要是來順和他媽願意,就一起回來吧。我爸爸的眼睛亮了一下,催促我趕緊去。走出胡同,我感覺很溫暖,我媽終於鬆了口……大街上的風很勁,干冷干冷地吹,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一群野獸在瘋跑。牆上那些斑駁的標語在風中搖晃,有的隨著牆皮的抖動,大片大片地掉落。拐過從前的戲檯子現在的副食店,我發現了一幅新的標語,黑色的大字,油漆新鮮著,彷彿剛剛結了冰,那上面寫著「投案自首是犯罪」,看得我一頭霧水,什麼意思?既然投案自首了,怎麼還能算是犯罪?這年頭真是越來越古怪了,我懷疑自己肚子裡的那點兒墨水不夠用了,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

    風刮得越來越猛,我每走一步都感覺很吃力,心情卻異常輕盈,就像一隻迎著狂風飛翔的鳥兒。

    我媽開始接納林寶寶母子倆了,這很好啊,我媽終於想通了……

    前幾天我去寶寶餐廳看來順,我讓他喊二叔,他聽不見,直愣愣地望著我,就像一個睜眼瞎。我拿出給他買的「捏炮仗」,捏給他聽,他沒有反應,我以為他真的變成了一個聾子。林寶寶拍他的腦袋,讓他跟我說話。我哥說,說什麼話呀,就當他真的啞巴了拉倒。林寶寶紅著眼圈出去了,她站在門外的風口裡,望著天上細碎的雪花,肩膀一聳一聳地動,我知道她是在哭。我哥哥說,寶寶就是愛瞎操心,小孩子亂使性子她看不出來?當年我小的時候挨了打也這樣,我還裝過一個多月的瘸腿呢。我說,你是不是打過他?我哥說,我捨得打他?他打我還差不多。我知道這孩子的心裡苦,他的小腦子裡面裝了不少同齡孩子沒有的東西。我抱著來順去外面看麻雀,來順拿著「捏炮仗」在我的腦袋後面一個一個地捏,他的力氣小,半天才能捏出一聲放屁蟲那樣的聲音。我逗他說,來順你真的聽不見了?來順不說話,直著胳膊沖那些蹲在樹梢上說話的麻雀捏炮仗。我說,來,二叔給你講個笑話,一個瞎子很會算命,找他算命的人一伸指頭,他就知道這個人是什麼命相。一天,一個小孩兒調皮,找他算命,把自己的**放在他的手裡。瞎子一摸,驚奇地喊,哎呀,貴人啊,細皮嫩肉,沒有指甲,彈性好,肯定是個局長!來順猛地把他的小腦袋扎到我的肩膀後面,嘶啦嘶啦地笑……他媽的,這個小混蛋聽得見呢。

    想起這些事情,我忍不住就想笑,一側頭,牆那邊又是一行標語——分子的唯一出路!我這才猛然醒悟,原來人家這幅標語完整起來念應該是這樣的:投案自首是犯罪分子的唯一出路。冷不丁就打了一個激靈,我現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犯罪分子啊……搶完錢的後來幾天,我去書店買了一本《刑法》,專門查閱了搶劫這一條,依稀記得那上面說,搶奪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應該算是數額巨大的了,萬一「炸」了,弄不好就是三年以上的牢獄呢。風停了,我的腦袋跟著木了,恍惚得厲害。

    有人在後面喊我,我不敢停步,繼續走,分辨著這是誰的聲音。

    王東穿著他的大棉鞋呱唧呱唧地追了上來:「你悶著個**頭瞎走什麼?誰惹你了?」

    我回了一下頭:「別廢話,找我幹什麼?」

    王東嘿嘿地笑:「淑芬過生日,跟灶王爺一樣,給咱們送好吃的來呢,說要去街裡的好飯店。」

    我哼了一聲:「這就把你『摸弄』成這樣了?你是不是習慣吃軟飯啊。」

    王東結巴了,臉色有些難堪:「這不是我沒有錢了嘛,錢全給揚揚了……淑芬有錢,她說她給一個富婆燙髮,富婆一下子給了她三百。」淑芬的錢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是金龍給的。那天我去淑芬店裡找王東,金龍滿面春風地從裡面出來,我踢了他一腳,埋怨他不該來找淑芬。金龍說他是來找王東和我的,隨便跟淑芬聊了兩句,沒什麼。我說,看你興奮得跟一支驢**似的,就這麼簡單?金龍說,這不是咱們發財了嘛,淑芬說她沒錢了,我支援了她三百。我還想批評他,金龍岔開了話題,問我拿著自己的那份錢想要做點兒什麼?我敷衍他說,我要攢起來,以後給我爹買套大房子,就讓他走了。

    「我晚上不能去了,」我說,「晚上我哥哥要回家,我得在家吃飯。」

    「那我們就等你,」王東說,「金龍也要去,你幫我說說這個混蛋,以後少往淑芬的跟前湊。」

    「那天在週五屋裡,你不是已經過足癮了嘛,殺人不過頭點地啊。」我笑道。

    「那不管用,」王東咬得牙齒咯咯響,「你得出手,不然他想犯勾引良家婦女罪。」

    「好吧,你們等我,我吃了飯就過去。」

    「記著啊,在南市觀海樓飯店。淑芬訂桌了,三樓318房間。」

    我哥哥正在寶寶餐廳給來順剝栗子吃,一抬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我,丟了栗子,呵呵一笑:「我估計你會來。咱媽讓你來的是吧?」我說,是,寶寶呢?我哥沖裡屋一努嘴:「騷逼在裡面唱王二姐思夫呢。媽的,剛才為來順裝啞巴的事兒跟她『將將』了幾句,她竟然跟我提起了老邱,我要揍她,她跑進去哭了……媽的,女人就不能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剛要推門進去,林寶寶頂著一對爛杏眼出來了,一臉燦爛的笑容:「大寬,剛才我看見咱媽了。」

    我問,在哪兒看見的?

    林寶寶的眼圈又紅了一下:「我去買菜,咱媽跟在我的後面……她一直在端相我。」

    我說:「咱媽那是怕累著你,你是她的兒媳婦嘛。」

    林寶寶笑得一臉幸福:「就是呢,從前她可不這樣,正眼都不瞧我。」

    我說:「以後你別跟我哥吵吵了,他就是個一根筋……咱媽讓你們一家三口回家吃飯。」

    「誰他媽一根筋?」我哥衝我直眨巴眼,「一根筋那是說褲襠裡的那玩意兒,」嬉皮笑臉地一瞥林寶寶,「不過老二說的也對,我就是個一根筋,你喜歡就行。」林寶寶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又不要臉了是吧?學會哄人開心了是吧?滾蛋,姑奶奶不是個『膘子』,你什麼意思我聽不出來?少來這套。」我哥尷尬地嘿嘿道:「你不是膘子,也不是婊子,你是我老婆。」林寶寶吃驚地掩住了嘴巴:「張毅,這可是你說的啊……」「我說的我說的,」我哥衝我一眨眼,「你先回去,我們隨後就到。」

    路過小黃樓的時候,我遠遠地看見楊波下樓倒垃圾,風吹起她的頭髮,黑旗般的飄。

    我想喊一聲「楊波,搞江湖義氣的來了」,憋一下又忍住了,閃到一棵樹後,瞇起眼睛看她。

    楊波倒完垃圾,蹺著腳尖往我家的方向看了一會兒,轉身往樓院裡走,身後全是白色的風。

    我從樹後轉出來,傻呵呵地望著她的背影漸漸淡化在風裡。

    我知道如果這時候我突然喊她,她會不理我,因為她怕極了我的「江湖義氣」,也怕極了那天夜裡的風和那天夜裡那堆雪一般冰冷的沙子……那天傍晚,我站在小黃樓的對面望楊波家的窗戶,楊波突然在我的身後「嗨」了一聲,我裝做嚇著了,一把摟住了她,她身上的那些茉莉花味道包圍了我。我們好長時間沒有說話,就那樣傻傻地抱在一起,聽四面湧來的風聲。有一輛車在我們的身邊慢了下來,司機在按喇叭,我推開了她。司機探出頭來衝我喊:「青年人,憑逼不操,等著上菜?」我拉著楊波退到了黑影裡。沿著黑影慢慢走了一會兒,我說,咱們去電鍍廠聽錄音機吧,有幾個夥計每天在禮堂裡放錄音,放的全是鄧麗君的歌……「夜幕低垂,紅燈綠燈,霓虹多耀眼,」楊波輕聲唱上了,「那鐘樓輕輕迴響迎接好夜晚,避風塘好風光,點點漁火讓人陶醉,在那美麗夜晚……」她唱得可真好聽。到電鍍廠得經過一個建築工地,裡面幽靜得很,我靈機一動,提議說,要不咱倆進去聊一會兒?楊波不說話,攙著我的胳膊往裡走。奇怪得很,這次她靠我這樣近,一直潛伏在心裡的那些衝動竟然沉睡著,我的心靜如水。那晚的月色很好,鏡子一般明亮的月亮掛在水銀樣的天上,像鍋蓋那麼大。

    我想說,楊波我愛你,可是我說不出口,我覺得這句話不應該從我的嘴裡說出來。

    楊波的兩條胳膊水蛇似的纏住我的腰,溫熱的鼻息瘙癢著我的脖子,我像陽光下的雪糕一樣在融化。

    過了好久,楊波仰起臉對我說,我冷。

    她是不是想回家了?那可不行,我說:「講義氣的人最講究有難同當,再說冷也不算什麼難。」

    楊波又不說話了,腦袋直往我的胸膛裡面扎,我感覺她就要鑽進我的身體裡了,像幽靈一樣。我靠在牆壁上,用力抱著她,生怕她鳥兒一樣從我的身邊飛走。我用嘴巴蹭她的頭髮,她的頭髮沁出同她的身體一樣的茉莉花香,那一刻我像一隻猛然甦醒的野獸,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下身也突然變得強勁,讓我不得不將屁股往後撅著,生怕她懷疑我的褲襠裡怎麼會突然多了一截劈柴。不行,我得說點兒什麼,我得分散一下自己的精力,順便讓她也跟著我沸騰起來……我說:「做人最重要的是要講義氣,我最推崇水滸上的那些哥們姐們兒,他們不分男女,一律講究江湖義氣,在朋友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其實,江湖義氣是不分男女的,比如……」「我不要聽這些,」楊波把我抱得更緊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跟你講江湖義氣。」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面的,只記得自己暈了一下,滿手都是溫軟。

    楊波哦了一聲,一下子將自己的下身頂上了我的「劈柴」。

    我是不是應該跟她親一個「正兒八經」的嘴了?我緊著胸口,一動不動,嘴巴嚼韭菜似的嚼著她的一縷頭髮……楊波不停地扭著上身,我一手摟著她弱弱的背,一手捏緊她小巧的乳房,手中的感覺異常舒服。就在我移下腦袋到處找她的嘴巴時,楊波猛地推開了我。我以為她冷靜下來,想要逃跑,可她一頓,再次撲上來抱緊了我,一隻手解開我的褲帶,非常莽撞地握住了我的那根「劈柴」,我陡然崩潰……有一片烏雲走過月亮,我什麼也看不見了。依稀記得我曾經笨拙地脫過她的褲子,脫不下來,楊波抽回手,解開了自己的褲帶。我慌亂地在她的兩腿中間尋找那個傳說中的洞穴,可是我找不到,急得喊救命的心都有了。不遠處有一堆沙子,楊波牽著我的手走過去,褪下褲子,坐到了上面。我急促地跪下來,狗熊似的往她的身上趴,似乎有一處溫熱的地方被我感覺到了,下身驟然一熱……楊波尖叫一聲,一把推開我,風一般衝出了工地。

    我沒料到事情會以這樣的速度急轉直下,連個過渡都沒給我,她犯了哪門子神經?

    望著空蕩蕩的工地大門,我長出一口氣,剛剛積聚起來的歡樂一下子全沒了。

    我想追出去,可是我邁不動腳步,噗地仰倒在沙堆上,一個勁地哆嗦,說不清楚是冷還是興奮的。

    摸著黏糊糊的下身,我笑了,操你二大爺的,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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