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隱跡之地
白鳥桓進並不給他說得太多,而是道:「吉作,你那個私生子今年該滿二十了吧,現在怎麼樣了?」
白鳥吉作連忙道:「自從他的母親死了之後,他就一直很少說話了,到現在還是這樣,你上次去看他,不是說他冷血殘酷,殺氣太重,讓我派人教他花道嗎,我派一個女老師去,誰知道他只用一個月時間就學會了,但是,卻玷污了那個女老師,而且還殺害了她,說是這個女老師的皮膚白皙細膩,想剝下來慢慢欣賞,看來他的性格是有缺陷的,所以我想把他關下去。」
白鳥桓進歎了一口氣道:「你性格暴燥冷酷,而他的母親又是伊賀派的女忍者,這樣的孩子生下來,當然陰冷狂暴,我去看過他,聽看守他的人說,他靜的時候可以一天一夜毫不動彈,可是凶起來可以將人剝皮抽筋,是不是?」
白鳥吉作點了點頭道:「是,這孩子反覆無常,我看了都怕,但除了性格,他真的是個天才,而且精力超人,學東西極快,一但接觸,會不眠不休的瘋狂練習,直到弄懂為止,我看過他的劍道,已經很厲害了,那個姓張的中華人,未必是他的對手。」
白鳥桓進眼神中已經放出了異光,道:「這孩子是個天才,也是一個魔鬼,但是,用來對付中華人再好不過,上次你不是說伊賀派的掌門松田之介想要這個外孫嗎,那就給他,讓他去學習最高深的忍術,像他那樣的人,忍術對他是最合適的。」
白鳥吉作趕緊道:「當初你要我跟塚田家聯姻,他的母親才『自殺』而死,我怕……」
白鳥桓進忽然「哼」了一聲道:「沒用傢伙,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怕起來了,你去約時間,我要和松田之介見面,商量這孩子的事情,我只有你這個兒子,在你的孩子之中,平助本來最堪造就,但沒想到會死在中華人的手裡,平江和三郎都不是做大事的人,而你的妹妹雖然有兩個男孩,但她嫁給了外人,白鳥家族的血統已經不純正,現在能夠接班的也只有這個孩子了,在我有生之年,會和松田之介好好的打造他,除了劍道與忍術,我還會親自教他政治與謀略,強敵環伺,白鳥家族要想生存下去,光防禦是絕對不行的,而是應該進攻,再出一個可以光輝家族的人物,讓白鳥家族更強大,更讓人畏懼,你明白嗎。」
白鳥吉作連連躬身道:「好,好,父親,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約松田之介,讓你和他見面,商量那孩子的事。」
白鳥桓進點了點頭,便向著右側的小門走去,而白鳥吉作與他的兩名貼身護衛就緊緊跟著。
張浩天跟著崗村次郎走出了庭院,到了外面的停車場,崗村次郎很恭敬的給他開了車門,吩咐司機開車,然後鞠躬送他出去。
看著汽車緩緩的駛出了白鳥桓進這座有中國風格的小山莊,張浩天心中如同放下了一塊大石,漸漸的興奮起來,他知道,白鳥桓進的承諾應該不會有假,他是不會冒整個家族被龍盟圍攻而山田組逐漸蠶食東京地盤的危險的,至於他說的富士山清覺寺的一空大師,則很有可能就是田野三郎本人,不管怎樣,去了之後就會明白了。
這一次,他讓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唐人街,此時劉忠庭與萬行龍按照他的吩咐,已經帶著唐人街武館剩下的精銳隱藏起來,他到了耀光武館,只有三名門人在守館,進入之後,就坐在大廳,分別給劉忠庭與萬行龍打了電話,讓他們通知所有的武館館主立刻到耀光武館開會。
一個小時之後,劉忠庭萬行龍及另外十一家武館的館主就陸陸續續到了耀光武館的大廳,等大家坐好之後,張浩天便把與白鳥桓進談判的情況給大家說了。
在坐的各位館主都是長期生活在日本的華人,是深知日本人性格的,也明白白鳥家族的報復將非常血腥殘酷,雖然表面上不說,但都很擔心自己的門人及家人的安全,聽到張浩天說與白鳥桓進談判成功,結束了這場眼看就要無休無止的廝殺,包括受創最重的劉忠庭與萬行龍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誰也沒有提出公開主動向白鳥家族求和有辱中國人面子這個問題。
見到大家輕鬆的笑容,張浩天心中不由得一歎,白鳥家族有弱點,龍盟又何嘗沒有,所有生活在日本的華人,肯忍受離鄉之苦,肯忍受日本人的輕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掙錢,與日本人廝殺爭鬥並不是他們生活的目標,大家目前能夠團結在一起,只是因為這些年受夠了日本人的氣,心中積鬱的憤怒被他點燃,一下子爆發出來了,但是,這樣的組織,仍然是烏合之眾,是絕不會持久的,只要被白鳥家族擊敗幾次,就會鬥志全無,分崩離析,他之所以會冒險去談和,就是顧忌到這一點兒,點到為止,見好就收,是目前最好的辦法,而且就算是龍盟主動求和,但已經向日本各幫派展示了自己的力量,對他們絕對有了很大的威懾力,是不會再輕易挑釁的,而他組建龍盟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由於還要做最後一場戲維持白鳥家族的顏面,張浩天和各位館主商量了一下,就決定讓弟子們暫時解散,今晚各個館空無一人,這一是防著白鳥家族萬一使詐,來個弄假成真,忽然偷襲龍盟成員,二則是弟子們不知道情況,就不會亂說,避免有人去吹噓,讓白鳥家族由於受到各幫派的嘲笑,為了家族榮譽,不得不硬著頭皮與龍盟作戰,那麼後果就非常嚴重了,這件事,加上張浩天在內,共十四人知道,個個都是沉穩老成之輩,當然能夠守口如瓶。
商量好了之後,各武館館主散去佈置,在快入夜的時候,張浩天果然接到了白鳥桓進的電話,告訴他自己的人會在凌晨一點出現在各個武館,但為了把戲演真一些,可能會做一些破壞,而且會放火燒館,讓他有心理準備。
昨晚「龍之怒」行動,白鳥家族的損失極大,而龍盟有各商會的基金,武館被燒了,會立刻得到重修,甚至比原來還要好一些,張浩天當然沒有什麼異議,就答應下來,告訴他龍盟會在明天下午公開向白鳥家族求和。
當與白鳥桓進結束了通話,張浩天心裡也在盤算著自從龍盟建立以來與白鳥家族的爭鬥孰勝孰負,但很快就得到了結論,無論是人員的傷亡還是財產的損失來看,龍盟都絕對沒有吃虧,白鳥家族的第三代接班人,有日本劍道第一高手之稱的白鳥平助,白鳥家族最精銳的武士與忍者,都紛紛在爭鬥中喪生,這恐怕也是白鳥桓進不敢再鬥下去的原因,雖然最終求和的是龍盟,但是,更準確的說,白鳥家族得了名,而龍盟卻得了實,兩者比較起來,當然無疑是後者更重要了。
入夜之後,張浩天便與劉忠庭杜贊及萬行龍萬行虎兩兄弟到了唐人街北街的一家酒店靜靜的等著,這家酒店有六層,是整個唐人街最高的建築,他們要的是第六層的房間,站在窗口,是能夠看到武館方向情況的。
到了凌晨一點,便見到武館那邊開始有了火光,跟著越燃越大,一眼望下去有七處地方起了火,其中自然有洪門與耀光這兩家唐人街最大,也是與白鳥家族作對最深的武館,不過今晚離開前,裡面重要的東西都搬出來了,不會有太大的損失,只是重建需要一段時間。
張浩天暗暗決定,作為彌補,要把這兩家武館修得更莊嚴氣派,吸引更多的人前去習武,日後這兩家武館將是龍盟的中流砥柱,至於其它的武館,都要由龍盟的基金給出一部分補償,至少保證他們在經濟上不會吃虧,在日的華人大小商會有上百之多,這次龍盟的人幹得如此漂亮,打出了中國人的威風,對日本幫派起了極大的威懾作用,讓他們不敢再輕易向在日華人挑釁,商人們的生意做起來也會平安順利許多,讓他們出些錢犒勞這些出力出血的英雄,必然是樂意的。
由於事先已經有了準備,見到起火,立刻由劉忠庭打電話報了警,並通知了日本的消防人員,十餘分鐘之後,就聽到警笛的尖鳴之聲,自然是警察與消防隊員已經趕去了。
作為事主,劉忠庭與向現場而去,房間裡只留下了張浩天一人,張浩天也沒有再看,而是進入了衛生間,在浴缸裡放滿了溫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澡,目前來看,一場血戰即將落幕,他也可以回到中國去了,雖然他要面對的棘手的事情還很多,危險的程度也絕不會低於日本,但是,永遠讓神經緊繃,並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的是,他要養足精神,去富士山的清覺寺找那一空和尚,就算他是田野三郎,那半張藏寶圖的下落只怕也很難打聽出來。
好好的睡了一覺,到了第二天,各個武館果然依約發佈了一些受到重創的假消息,不過為了真實,對財產受損的描述當然要多一些。
然而,沒想到的是,在知道各個武館受損之後,只一個上午,唐人街的二十六個商會及同鄉會都紛紛向龍盟聯繫,要求捐錢助武館重修,而到了下午,各地的華人商會也紛紛派人或電話聯繫,提出了捐款的要求,這樣的情況,也讓張浩天與各武館館主好生的感慨,華人只要團結起來,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眾志成城,有什麼困難都會挺過去的,與白鳥家族的對抗,雖然大家都輕重不同的損失,但能夠將在日華人的力量漸漸的凝聚起來,也是值得的。
在下午的時候,張浩天就派了萬行虎與杜贊專程去了東京,向白鳥吉作遞交了龍盟的求和書,而白鳥吉作也故意召集家族的重要頭目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將白鳥桓進告訴他的與龍盟繼續鬥下去的利害關係說了,這些頭目自然也會用大腦分析利弊,最後都同意了與龍盟的和解,並且按照日本人的規矩,回交了休戰的書函。
當萬行虎與杜贊帶著休戰書函回到唐人街,十三家武館與各商會包下了唐人街最大的飯店,擺下了百桌宴,舞龍戲獅,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儀式,畢竟誰的心裡都明白,這次與白鳥家族的戰爭,龍盟是佔了上風的,對於長期逆來順受的在日華人來說,可說是一個了不起的勝利了。
作為龍盟的盟主,張浩天當然是眾人注眸的焦點,讓人崇拜敬仰的偶像,幾乎每個人都想來敬他的酒,然而,張浩天只在晚宴上呆了一會兒,就悄然離開了,太多恭維的話,實在是讓他很不習慣,而且他已經決定,明天會到富士山的清覺寺去尋找那一空和尚,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是絕不能喝醉的。
招了一輛的士,回到了東京銀座的住所,柳光祖已經回家去了,這間屋子已經暫時留給了他,而張浩天到家之後,立刻打開了電腦,搜索著清覺寺的資料,卻毫無所得,顯然這並不是一個有名的寺廟。
第二天,張浩天早早的起了床,穿著一件灰色的棉夾克,套著藍色牛仔褲出了門,在他的腰間,插著那柄忍者短刀,卻是提防萬一所用。
到了樓下,很快就招了一輛的士,向著富士山而去。
出了東京市區,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便到了富士山,這富士山橫跨靜岡和山梨兩縣,離東京西約有一百公里,是日本第一高峰,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之一。富士名稱源於日本古語,有「永生」之意,也被稱為「火神之山」。一直以來,被日本人譽為「聖岳」,視為日本民族的驕傲,整個山體高聳入雲,山巔白雪皚皚,放眼望去,好似一把懸空倒掛的扇子,顯得極是莊嚴秀美。
上次張浩天與上官玉梅及夏玲兒在那陳志鵬的陪同之下,是到過富士山的,知道這裡已經是日本的國家公園,也是祭祀聖靈的地方,寺廟並不多,最有名,規模最大的是山頂本宮淺間大社,整個富士山的上部地界都歸這個寺廟所有,每日到廟裡拜祭神靈的信徒是絡繹不絕。
經過一段時間的強化學習,張浩天的日語已經可以勉強與人交流,在車上的時候,就問了的士司機知不知道清覺寺在什麼地方,但那司機告訴他,自己至少到富士山上百次,都從來沒有聽說有一個清覺寺,而且很肯定的說即使有這個寺廟,也絕對不在富士山通常人們上去的北麗,而在其它的地方,只是整個富士山橫跨兩縣,面積極大,要找一個不出名的寺廟,恐怕並不容易,最好還是找熟悉這裡的當地人問問。
到了富士山腳的入口處,張浩天便付錢下了車,山腳裡有上百家商店與餐館,他很快見到了一家「佛緣中國料理館」當下走了進去,卻見店面不大,只十來張桌子,賣的是菜包子及一些中式素湯,當然是為上山去的善男信女們準備的。
此時並不是日本的節假日,店裡用餐的人並不多,一個五十來歲,戴著眼睛,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見到他進來,便鞠了一個躬,用日語問好,並詢問他吃些什麼。
當下張浩天微微一笑,用華語道:「老闆,我是中國人,到日本來旅遊的,想打聽一個地方,見到你這是一個中餐館就進來了,不知道你是不是來自中國。」
他問這話,倒不是多此一舉,由於中國料理在日本非常的受喜歡,除了中國人外,還有一些日本人學了些中式的烹飪技術,經常打出中國料理的招牌。
那中年男子聽到他說華語,笑得更開心了,連連點頭道:「是是,我當然是中國人,叫做王源財,祖籍是福建,先生,你是中國什麼地方的人?」
他這一問,張浩天一時間還不知怎麼回答,他從小跟著養父遊蕩各地,北方南方都呆過,從他被張世忠撿的地方來說,是北方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但現在,他對於s市最熟,而且也不願意使用真名,便道:「我叫張偉,是g省s市的。」
王源財又一點頭道:「原來是張先生,s市不錯啊,聽說那裡是中國的特區,人人都很富有,我在這裡就經常可以碰到一些s市的人。他們有了錢,就出來旅遊了,中國這些年的變化應該很大,我真想回去看看。」
聽到他說這話,張浩天便道:「王大哥,你在日本有多久了?從來沒有回中國去嗎?」
王源財歎了一口氣道:「我父親是當年被日本抓勞工過來的,我媽是一個服侍日本軍官的傭人,我是在日本出生的,這個店,連上我父親,我們家已經開了六十年了,過去聽說中國的政治氣氛不好,像我這樣的人回去會被抓起來批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直到這些年聽來日本的中國遊客說國內有了很大的變化,才想去歸祖認宗,無論怎麼說,我們還是中國人啊,我父親還有兄弟姐妹在中國,我想去找找。」
張浩天點了一下頭道:「國內的確變化很大,你回去不會有什麼問題,對了,王大哥,你說你家在這裡開了六十年店了,知不知道一個地方?」
王源財見到來自祖國的人,顯得非常的熱情,道:「你說,是什麼地方,只要在這富士山附近,我沒有不知道的。」
張浩天便道:「我想找一個和尚,叫做一空大師,說是在富士山的清覺寺裡,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聞聽他這話,王源財的眼神頓時茫然起來,沉思了好一陣,才搖頭道:「清覺寺,我還真沒有聽說過,北麗這邊絕對是沒有的,東邊與西邊我也經常去,寺廟倒是有幾座,但沒有見過什麼清覺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南面,那裡地勢險要,一般人都不從南面上山,不我曾經在南面的山下碰見過和尚,也不知是不是你說的清覺寺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