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秋後算帳
馮玉山望著他，頓時將臉一沉道：「黃彪，你在道上也混了幾十年，好歹算是一號人物，難道這點兒規矩都不知道，我是在跟你們幫主說話，還輪不到你來表態。」
鐵血盟雖然人不多，但號稱道上最凶狠亡命的幫會，馮玉山更是創幫之人，雖然隨著年紀漸大，懂得了收斂，但此時一發怒，已經是凶光畢現，露出暴戾之氣。
柴榮則道：「浩天，我和二弟肯親自到天宏山莊來，可說已經顯出了很大的誠意，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手下的兄弟現在佔住了各個場子正在慶功，要是讓他們交出來，會引起這些人的不服，我和二弟也未必控制得住，其中的難處，希望你能夠理解。」
就在這時，卻聽到張浩天哈哈大笑起來，道：「理解，當然理解，拿下yt區，天狼幫沒有費一兵一卒，能夠分到兩個的士公司和七條公交線路已經很意外了，兩位哥哥，感謝你們這麼晚前來給我送財，這麼吧，彪叔，你去吩咐餐廳準備一桌好菜，我要和兩位哥哥把盞言歡，好好的慶祝總算把三聯幫趕出了s市。」
見到張浩天一臉的笑意，好像真心感激，絲毫沒有為分場子的事不快，柴榮與馮玉山飛快的交換過一個眼色，由柴榮搖頭道：「不了，我和二弟都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要喝酒慶祝，還是改天我們另約時間地點吧。對了，你明天可以派人聯繫我，我把的士公司和公交車線路的合同轉簽給你。」
說到這裡，柴榮與馮玉山就起身告辭。
張浩天也不勉強，笑著點頭，將兩人送到樓下，目送著他們各自上車，緩緩的向山莊外開去。
望著柴榮與馮玉山的車子離開，黃彪「呸」的一聲，一口口水就吐在了地面上道：「操他媽的，這兩個是什麼東西，整個yt區，只給我們兩個的士公司和七條公交車線路，哈哈，還真他媽的大方。」
此時，張浩天的眸子裡也在黑暗中露出了寒光，點了點頭道：「這兩個老狐狸，算盤的確打得不錯，今晚主動過來給我們的士公司和公交線路有兩個目的，一是表明他們遵守了關帝廟之約，二是也不想和我鬧得太僵，畢竟三幫主的意圖他們是很明白的，來日真要是三聯幫打回來對付他們，他們也怕我袖手旁觀。」
黃彪雖然性烈，但無疑是一個老江湖，這時漸漸從憤怒中平靜下來，冷哼了一聲道：「我看要不是你當了萬洪幫的新龍頭，有了於光中他們這一幫人，這點兒東西你都得不到。」
張浩天立刻一點頭道：「這才是重點，彪叔，沒有實力，什麼都談不上，要不是於光中他們跟了我，這次義和堂退出，柴榮與馮玉山這兩個老狐狸很有可能會聯合起來滅了我們，從此將s市一分為二，趁著三聯幫還在對付龐統勳和新萬洪幫這個威脅未消之前快速發展勢力與人員，讓三聯幫沒有辦法輕易的吞下他們。」
黃彪「嗯」了一聲道：「天狼幫對東興幫和鐵血盟來說的確也是一個威脅，柴榮和馮玉山是不會讓你再強大起來的，否則的話，就算他們聯手也駕馭不住你了。」
張浩天又一點頭道：「不錯，彪叔，你想想，除了的士公司和公交車線路，義和堂留下的其它生意都是需要人手去守的，柴榮和馮玉山會讓我們派兄弟去將勢力滲進yt區嗎，他們要做的，是一方面既不能和我們翻臉，避免三聯幫來了無法抵禦，但另一方面要想方設法的鉗制我們，無法發展到他們聯手都對付不了的地步，而我們當然也不能和他們決裂，只是要努力的發展自己的實力，除了吸收得力的兄弟並訓練他們，還有經濟，沒有源源不斷的金錢作後盾，天狼幫要想進一步發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黃彪當然知道金錢對於幫會的重要性，連忙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此時，張浩天的臉上掠過了一絲微笑，道：「義和堂撤出去，三幫主更是要集中精力擺平龐統勳與新萬洪幫，我們會有一段時間的修整，而於光中這個人，我是該好好的重用了。」
好好的睡了一晚，到了第二天上午，張浩天給於光中打了一個電話，知道他在辦公室裡，誰也沒有通知，直接開車到了lh區的「紅旺大廈」，到了十六樓裡「紅旺集團」的寫字間。
雖然「紅旺集團」裡有許多的外聘人員並不是萬洪幫的人，但都清楚自己公司的背景，這段時間張浩天成為了萬洪幫新龍頭的事已經在公司內部傳得沸沸揚揚，當看到他忽然出現在公司裡，凡是認得他的人，都趕緊站了起來，恭敬的程度已經超過了他過去當總經理時。
張浩天毫無傲倨之態，微笑著向職員們點頭，遇到熟悉的還要聊上兩句，慢慢的穿過了普通職員的大寫間，進入一條走廊，到了管理人員的辦公區，然後徑直走進了於光中的總經理辦公室。
總經理辦公室外面的接待室坐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穿著青色職業裝，戴著眼鏡的，姿色平平，但顯得很幹練的女人，張浩天認得，她叫做江麗，一直是於光中的秘書，於光中當了總經理之後，自然也把她調到了總經理室。
那江麗正坐在辦公桌後打印一份文件，見到張浩天進來，趕緊站起了身，想到他已經不是公司的總經理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只得道：「張……張老闆，你約了於總嗎，他在辦公室裡，我通知一下他。」
一邊說著，已經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想要拔通內線告訴於光中一聲。
張浩天卻笑著搖了搖手，示意她不必打電話了，然後大步的走到了接待室的右側，推開了裡面房間的門。
門一推開，就見到於光中正在電腦上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麼，就連他來了都不知道，便輕咳了一聲。
聽到張浩天的咳嗽，於光中這才抬起頭來，瞧著是他，連忙站起了身道：「啊，龍頭大爺，你怎麼來了，剛才電話裡你沒說要過來啊。」
張浩天笑著道：「我是想突擊檢查，看你這個總經理有沒有偷懶，看得這麼入神，是什麼東西？」
於光中知道他在開玩笑，也笑了起來道：「哦，是紅旺集團上個月的資產收益和費用支出情況。」
張浩天走到辦公桌後，望著那電腦上的表格數字道：「整個情況怎麼樣，是好還是差。」
於光中卻皺著眉頭道：「不怎麼好，自從我跟了你之後，總部派來的兩個披紅與插花大爺便把所有的錢收走，然後失蹤了，現在公司沒有現金，已經快到了無法運轉的地步，再這樣下去，過去很多的業務都要中斷，而現在競爭激烈，一但我們退出，就再難談進去了。」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會這樣，今天來，就是來解決這件事的。」
於光中的臉上並無喜色，道：「我已經替你想過了，這事做起來很難，就算你拿錢來，但紅旺集團的法人不是你，收益當然也不屬於你，你的投資，反而會被龐統勳吸去，血本無歸。」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紅旺集團一切的產業都是屬於萬洪幫的，於光中，對於其中詳細的產權問題你比我瞭解得深，所以今天來，我就是想問你的。」
於光中顯然知道他要問這個問題，立刻道：「過去對這事我也不關心，但這幾天仔細的查過了，按工商部門登記的資料，紅旺集團是以股份制注資的，過去股東一共有九個，分別是戚英航、龐統勳、尹奇國、廖伯全、公孫劍、莊雪海、邱光、蔣方正、宋儒生，不過後來更改成了八個，只去了戚龍頭一人。
張浩天默默的聽著，於光中說的和他預想的差不多，紅旺集團的股東就是當年萬洪幫行一中掌握實權的各個大爺，無論是誰，要想單獨打這些產業的主意，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得到了半數以上的大爺同意。不過他略懂一些法律，便道：「於大哥，雖然這些產業應該屬於整個萬洪幫人的，但從法律的角度上講，股份卻只能算在萬洪幫這幾位行一的大爺頭上，我很想知道，戚龍頭遇害，他們應該怎樣才能夠把他的名字去掉。」
於光中道：「要去掉戚龍頭的名字並不容易，因為他去世了，這股份要由他的後人繼承，除非是他的後人放棄了股份，才能夠更改刪除，你是應該知道的，戚龍頭有一個兒子叫做戚思雄，依我所見，要麼是龐統勳給了一筆錢給他，要麼是直接用武力相威脅，讓他放棄了對萬洪幫產業的繼承權，這些資產明裡有戚龍頭一份，但暗中卻是屬於萬洪幫全省十萬成員所有，戚思雄不是不明白，他一定不敢貪，因此第二種可能性最大，是他自願拿出來的。」
張浩天同意他的見解，點了點頭道：「那這些股份是怎麼分配的？」
於光中道：「單從紅旺集團的股份佔有率來說，最開始是戚龍頭百分之三十，龐統勳與尹奇國各百分之十五，其餘的一半股份，就掛在了六位堂主的名下，接近百分之十。而更改後，龐統勳一個人就佔了百分之四十五，其餘的沒有改變。紅旺集團如此，我想萬洪幫其它產業的股份組成情況應該差不多。不過這種產業是沒有敢吞進自己腰包的，否則的話，幫中之人會群起而攻之，立刻遭到殺身之禍，而這些大爺哪一個都不缺錢，實在犯不了這麼做。」
張浩天知道無論是戚英航還是龐統勳，公開的身份都是g省商界有名的人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公司，其餘的幾位大爺雖然要弱些，但最差的也有上億資產，的確是沒有誰敢去與十萬萬洪幫人明目張膽作對，這樣不僅壞了自己的名聲，也帶來了人人得而誅之的血光之災，更重要的是，由於是股份制，一般的決定必須要股東半數通過，而變賣財產則要全數通過才行，因此想打主意也很難，現在他想得到紅旺集團的經營權，實在是一件很棘手的事，也難怪於光中搖頭了。
不過就在昨晚，張浩天已經想到過一個主意，當下道：「於大哥，如果我想拿到紅旺集團的經營權，每月付給股東租金，是不是必須通過龐統勳？」
於光中點了點頭道：「龐統勳是法人代表，手裡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當然有權作主，不過他怎麼會答應把紅旺集團租給你，這絕對不可能，而且這種決定需要半數以上的股東通過，你至少還要說服一個大爺才行。」
張浩天做過一段紅旺集團的總經理，對於這個公司過去的經營狀況是心裡有數的，紅旺集團除了這幢處於s市商業圈最繁華地段，高達三十五層的紅旺大廈，還有一個仁和醫院，另外在鄰近的東莞市有四家大型的加工廠，江陽、朱二、黃廣生初到s市時就曾經去工作過，當初他和鐵血盟馮玉山談判，轉讓的是由黃沖管理的夜總會茶樓地下賭場等娛樂場所的生意，於光中管理的生意全部沒有動，資產超過三十億，每年的淨利潤超過兩億，實在是一塊肥肉，只是以他現在的資金實力是無法吃下的，只能另想它法了。
聽著於光中的話，他「嗯」了一聲道：「要想龐統勳答應我的條件，的確很有難度，但不是沒有辦法，我會盡量試試的，不過現在他過去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我想你這裡應該有聯繫他的新辦法？」
於光中又一點頭道：「龐統勳害怕自己的手機被追蹤，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新的號碼，而且只通知桓侯以上的大爺，我這裡有他一個月前的號碼，不知道現在還打不打得通。」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了一個手機號碼給張浩天。
張浩天拿著那張寫著號碼的白紙，並沒有馬上打給龐統勳，而是繼續問於光中道：「戚思雄這個人你知道多少？」
於光中思索了一陣道：「我瞭解得並不多，只知道他是戚龍頭的兒子，今年四十幾歲，是『華宇集團』的唯一繼承人，華宇集團是g省運輸業的龍頭，各地的物流子公司上百，在s市的yt港還有華宇集團的七艘遠洋貨輪，保守估計總資產也在六七十億以上，自從戚龍頭遇害之後，戚思雄做了董事長，業務沒怎麼拓展，但也沒有什麼失誤，算是中庸之人吧。」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麼，望著張浩天，有些驚喜的道：「龍頭大爺，你是不是想用靜茹……」
張浩天明白於光中非常聰明，便微微一笑道：「於大哥，有一件事我沒有給你講，戚龍頭遇害之後，他的妻子苗芳曾經派人想去殺唐姨與靜茹，但那時龐統勳已經知道我和靜茹關係不錯，想討好我幫他賣命，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便派人抓住了她請去的殺手，而且通知了我，本來我是不服這口氣的，但唐姨和靜茹看在戚龍頭的面上，不想和苗芳母子計較，也不願意去爭什麼，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過我還記在心裡，或許現在是時候查一查了？」
於光中立刻懂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說，想查一查戚龍頭有沒有遺囑留下？」
張浩天再次點頭道：「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大問號，戚龍頭非常喜歡唐姨，雖然開始的時候和靜茹有些隔閡，但後來已經消除了，看得出來他是很疼愛靜茹這個女兒的，以他的性格，而且知道自己時刻處於危險之中，很難相信沒有什麼遺囑留下。」
於光中毫不猶豫的道：「這事我也不相信，苗芳派殺手去謀害靜茹母女，只怕就和這事有關，龍頭大爺，你是該好好查一查，還靜茹母女一個公道，而且……」
說到這裡，他望著張浩天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而且以靜茹和你的關係，這件事對你也是非常有利的。」
張浩天微微一笑，道：「這事我會馬上派人去g市調查，看戚龍頭生前最有可能在哪一個律師那裡留下遺囑，而這個遺囑的內容是什麼，或許會對龐統勳這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產生影響。」
於光中道：「不錯，如果戚龍頭給靜茹留下了公司的股份，那麼靜茹沒有同意，只有戚思雄的簽字，股份的轉讓就是非法的，從法律上說，完全可以推翻，憑著這一點兒，倒是可以和龐統勳談談，反正現在紅旺集團雖然表面上還是龐統勳他們的產業，但員工都聽我的，這麼拖著，誰也賺不到錢。」
張浩天道：「龐統勳為人陰沉，不是一個衝動的人，現在又急需用錢，我如果把租金給他，相信他是不會反對的，至於他要去說動哪一位大爺同意，就是龐統勳的事了，所以這段時間你盡量把公司業務拖著，保住大的客戶不失，紅旺集團的生意，我們或許是能夠接過來的。」
於光中便點了點頭道：「龐統勳派來的人把公司所有的現金和大部分應收票據都收走了，不過我防了一手，留了一小部分他們無法在帳面上看到的應收票據，派人去催收，大概能夠收一兩千萬，再加上庫存的貨，保住大客戶在三個月之內不流失是沒有問題的。」
張浩天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道：「於大哥，我就知道你會留一手，放心，在這段時間裡，我一定會想辦法拿到紅旺集團的合法經營權，可以放心的往裡面注資。」
經過了這麼多的事，對於這位年青的龍頭大爺，於光中倒是越來越相信他的能力了，凝視著他道：「龍頭大爺，如果你能夠拿到紅旺集團合法的經營權，以你如今在s市的勢力，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年之內，紅旺集團的業務與利潤至少可以提高四成，你要發展，資金上基本是不用愁了。」
張浩天找他，就是這個打算，「嗯」了一聲道：「不僅僅是紅旺集團，於大哥，天宏商貿總公司的生意我也準備全部交給你了，你好好的全盤規劃一下，盡快給我一個計劃書，行不行？」
於光中當然知道，如果天宏商貿總公司與紅旺集團的業務合併起來，再加上張浩天目前的地下勢力，那必然將形成一個龐大的經濟體，未來的發展無可限量，而他把這個經濟體交給自己，對他來說，有著強烈的被信任感與挑戰感，而他是渴望這種感覺的，於是並沒有絲毫的推拒，但也沒有說什麼大話，只是很肯定的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