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劉警官的到來
這時黃鵬已經並上了門，道：「張總，你可能對這些不怎麼熟悉，還是我跟你介紹一下吧。」
說著他就指了指那些賭桌與機器道：「在我們這賭場，主要是以『百家樂』、『21點』、『輪盤』「龍虎」、為主，另外還有搖骰子賭大小或比點數的。「
張浩天便走到了一個圓形賭桌上，撫摸著放在上面的一台冰冷的機器，看了看模樣，便道：「這是發牌用的嗎？」
黃鵬點了點頭道：「這就叫做發牌機，這台機子是用來玩百家樂的。」
張浩天忍不住道：「什麼叫百家樂？」
黃鵬知道這位年輕的老闆對賭場並不懂，就很耐心的道：「百家樂英文名叫做『baccara』是世界上公認的最文明、最公平的娛樂項目。有人說起源於意大利的西西里島,最早是只有莊家和玩家兩人參加。由莊家給玩家和自己各發兩張牌，誰的兩張牌加起來的總數最接近9，誰就贏。」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到了本世紀六十年代，澳門的葉漢先生將baccarat從美國引入澳門，並為其起了一個具有東方色彩的名字，就叫做百家樂。分為莊、閒、和三門,客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可任意選擇莊、閒、和任意一門下注，也可根據自己的意願投注，誰下最大注，誰有權看牌。我們一般使用八副牌，由荷官洗完牌後把牌放在發派箱內。玩家在發牌前先選擇壓哪一方。注意只能在一處壓注。壓完注後開始發牌，莊閒兩方均會收到至少兩張牌，但不會超過三張。第一及第三張牌發給『閒家』，第二及第四張牌則發給『莊家』。根據特定的規則，如果需要還要再發一張牌。總點數最接近9點的一方獲勝。壓閒家贏錢：一賠一，壓莊家贏錢，也是一賠一，但是需要從贏錢中扣除5%的佣金，也就是俗稱的抽水。如果雙方的總點數相同，壓『平局』者獲勝，賠率是一賠八，而下注在『閒家』和『莊家』者不輸不贏。」
張浩天知道黃鵬在蘇志高過去的四大經理中是唯一讀過大學的，因此蘇志高才把最需要智力與知識的賭場拿給他管理，聽著他的解說，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見到張浩天點頭，黃鵬又帶著他走到了一台看起來非常精緻的機器邊道：「張總，這就是賭博中很名的『輪盤賭』，也很容易讓人上癮，它由一個輪盤、一個小球以及一張賭桌構成。輪盤以轉軸為中心轉動，並且分成38個細長溝道。36個溝道分別編號為1至36，一半是紅色一半是黑色。另外兩個綠色溝道分別標為0和00。玩家可以買單一數字或賭桌上的數字組合，當所有玩家投注後，莊家會放出一個小球，最後停在那個數字槽那個數字就是最後結果。而壓中不同的數字或數字組合賠率是不一樣的。」
張浩天摸了摸這台精緻的機器，想起一個問題，便道：「這些都是機器操縱，可不可以作弊？」
黃鵬立刻點了點頭道：「凡是機器操縱的東西，都是可以作弊的，無論是發牌機還是輪盤，十萬甚至幾萬元就可以弄到一個程序，牌和球都可以由莊家控制，不過蘇大哥在世的時候，非常反對弄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只讓賭場賺『抽水』的錢，利潤當然就會少很多，一些懂行的熟客非常喜歡我們這裡，所以他們下的賭注一般都很大。」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蘇大哥是對的，賭場上可以作弊的道理我想人人都明白，而那些真正的賭客在觀察一段時間之後就知道了，在裡面弄手段無異於竭澤而漁。」
黃鵬又一點頭道：「來這裡賭的人大多數都有一定的身份，要是惹惱了這些人，有人使壞，這裡也很難再繼續做下去，所以我們雖然知道賺更多錢的方法，但一直沒有用，不過財叔開的那些小賭場這些花樣兒就多了，他這些年就是靠在各縣甚至鄉鎮開小賭場賺了大錢，張總，現在財叔死了，而胡慶對你又非常敬佩，如果你想賺更多的錢，可以往這條路上走。」
張浩天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跟著卻道：「黃大哥，這事我們今後再說，你還是給我說說其它的玩法吧。」
黃鵬答應了一聲，就又開始給很仔細的講解起龍虎、二十一點及骰子的各種玩法來，這些賭博的規矩並不複雜，張浩天又極聰明，聽了一遍之後，就基本上明白了。
黃鵬又帶著他前走，不一陣卻到了一排紅色房門之外，並推開其中的一扇門。
張浩天走進去一看，卻見裡面裝修得簡單整潔，中間只放著一張賭桌，但並沒有放發牌機。
黃鵬便道：「張總，這就是我們的貴賓房了，特別提供給想單獨玩牌的賭客，提供荷官發牌，不過每一次賭場都要抽一定的佣金，因此無論誰輸誰羸，我們都是穩賺不賠的。」
見到張浩天點頭，黃鵬又帶著他走了出去，接著就將另外兩條秘密通往外面的路說了，其中的一條，竟不是通往外面，而是從一個酒櫃進入到了一個秘密房間，足可以容納數十人，隨時都配有食物飲水，甚至還有電視，就算在裡面呆上一周也沒有問題。
在看了整個賭場，聽到黃鵬的一些介紹之後，張浩天就與他依舊從茶廳那道門出去了，然後將準備把茶廳改造成迪吧與酒吧的綜合店面的事給他說了。
聽到張浩天的話後，黃鵬竟然是連連贊同，說茶廳收入太差，實在沒有再做的必要，可以把通往賭場的門弄得更隱蔽些，真要出事，啟動暗門讓賭客混到外面的人群來，的確會安全許多。
正在和黃鵬商量如何改造茶廳的事，他的手機就響了，拿到耳邊一接通，就傳來衛富貴的聲音道：「張總，有一個叫劉景國的人在我這裡，他說是你的熟人，想見見你，你看怎麼辦？」
聽到「劉景國」三字，張浩天心中一愣，當初知道他被尚育林拒絕進入三聯幫之後，劉景國就讓他停止行動，後來只是要求他將兩萬元臥底費還回去就再也沒有聯繫了，想不到今天居然會直接到了這裡，應該不會只是來拿那兩萬元吧。
推測著劉景國的來意，張浩天便道：「富貴，你馬上把這個人帶到我的辦公室去。」
衛富貴在電話裡答應了一聲，張浩天放下了電話，向黃鵬說自己有事要去辦公室，就起身穿過茶廳，乘著電梯到了四樓，順著走廊到了辦公室外，開了門之後，先給夏玲兒打了一個電話，讓她立刻去取兩萬元送到夜天堂來，便坐在了裡面的辦公椅上等著劉景國。
只過了幾分鐘，便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很快，衛富貴便帶著一個男人進來，那男人穿著一件灰色夾克，五十歲上下，面部瘦削沉毅，雙目炯炯有神，很有軍人氣質，正是那負責三聯幫專案的劉景國。
見到劉景國，張浩天站起了身，對著他微微一笑，等到衛富貴出去，就去關上了門，與劉景國一起坐在了沙發上，然後道：「劉警官大駕光臨，我這裡真是逢篳生輝啊。」
劉景國久久的凝視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張浩天，跟著就緩緩點起頭來道：「張浩天，還沒有到一年，你看起來又成熟了許多，變化之快，實在超出了我的意料。」
張浩天又是一笑，指了指頭道：「那時候我是寸草不留，現在已經是一頭青絲了，這變化當然大。」
劉景國嘴角掠過了一絲笑容，道：「張浩天，我現在應該叫你張總呢，還是跟著c市道上的兄弟叫你一聲大哥。」
張浩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對了，劉警官，你給我的那兩萬元臥底費，我已經叫人送來了，請你稍等一等，這一次沒有進入三聯幫，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真是不好意思。」
劉景國望著他道：「你以為我是為了那兩萬元來的？」
張浩天當然知道不是，卻故意道：「你不是說過嗎，你們的辦案經費非常緊張，這兩萬元我是沒有福氣得到手了，就給另外有能力的線人吧。」
劉景國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搖起頭來道：「張浩天，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你是一個很難控制的人，但萬萬沒有想到，從一開始對你就是完全失控的。我知道你才出獄，急需用錢，那兩萬元也沒有想你馬上歸還，而在我幾乎要忘了你這個人的時候，你卻急速的從c市冒出了頭，義興堂的事，你幹得不錯啊。」
張浩天凝視著他道：「劉警官，你莫非是想來調查我？」
劉景國搖了搖頭道：「我只負責三聯幫，你在c市的所作所為，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今天我來見你，只是來商量一件事。」
張浩天立刻笑了起來道：「劉警官，你不是還想讓我去當臥底吧？」
劉景國正色道：「張浩天，我這一次來，是專門提醒你的。」
張浩天道：「哦，提醒我什麼？」
劉景國道：「未來，我想提醒你的未來，應該走什麼樣的一條路。」
張浩天淡淡一笑道：「這事我正茫然哩，劉警官，就請你指點指點。」
劉景國毫不猶豫的道：「我希望你能夠離開這裡，離開你現在身邊的這些人，以你的能力，是不愁在別的地方找不到正經事做的。」
張浩天道：「離開這裡？我為什麼要離開？」
劉景國望著他的眼睛道：「因為你如果再呆在這個地方，再呆在這個位置上，你的路，將越走越歪，最後真正走向了不歸路，你到這裡來，是我安排的，我不想自己一個失誤的計劃卻為社會養了一條毒龍，也最終給你帶來滅頂之災。」
張浩天沒有迴避他犀利的眼神，而是一笑道：「劉警官，你就認定我會成為一條毒龍嗎？」
劉景國點了點頭道：「從你出獄到現在，只有短短八個月，可是，你已經成了c市名頭最響的大哥，章家財與大飛的死，你不要給我說和你沒有關係。」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又道：「張浩天，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今年才二十二歲，別的男人，在你這個年紀才剛剛讀完大學，可是你已經成為了一地之雄，而像你這樣的男人，又這麼年輕，是絕不可能安於現狀的，你會不知不覺的變得越來越可怕，也越來越狠毒老辣，對社會的危害性更將越來越大，到那個時候，我想自己一定會非常後悔讓你到了這裡，接觸上了黑道上的人物，就算是退了休也不會安心的。」
張浩天這時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踱了一陣子步，忽然轉過身逼視著劉景國道：「劉警官，我很想請教你一件事？」
劉景國點頭道：「好，你說。」
張浩天沉聲道：「三聯幫的案件，你進展得怎麼樣了？或者說，你們是不是開始在打擊他們？」
劉景國聞言，神情頓時黯然起來，一搖頭道：「三聯幫非常狡滑，外表上做的都是正規的生意，我們很難掌握到他們的罪證，再加上警方內部有人被他們腐蝕，目前來說，還只能讓這些人逍遙法外。」
聽到這裡，張浩天忽然仰頭「哈哈」的大笑起來。
劉景國看他笑得張狂，頓時惱得大吼一聲：「張浩天，你以為自己很得意嗎？」
此刻，張浩天卻忽然收住了笑容，然後大聲道：「不錯，我是很得意，因為我解決了三聯幫十三堂中的義興堂，沒有讓他們在c市再作惡，而且也沒有傷到一個無辜的百姓，在很長的時間內，c市會寧靜下來，可是你呢，你們成立專案組到現在，我想已經花了國家很大一筆錢吧，而且還有一些臥底犧牲，可是結果呢，你告訴我的是『還只能讓這些人逍遙法外』，劉警官，我想請問你，你要這些人『逍遙法外』到什麼時候？」
這一席話，竟說得劉景國一時間啞口無言，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張浩天並沒有停止，而是道：「還有，我現在做這個夜天堂，每個月是為國家繳納了很大一筆稅收，而且員工中有很多都是下崗工人與農民工，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自力更生，沒讓國家負擔。」
劉景國頓時冷笑起來，道：「夜天堂包娼賣『淫』，你居然還拿來說事。」
張浩天的眼中忽然射出寒光，凝視著他的臉道：「劉警官，你運氣好，穿上了警服，每個月可以領一筆固定的工資，可是，你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貧窮，根本不知道為了生存，人是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的。我可以告訴你，你們口中的那些妓女，有一半是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忍辱出賣自己的身體，而另外有一半人，或許是因為自己『淫』蕩，或許是因為想追求更好的物質生活，但是，她們並沒有偷，也沒有搶，一樣要強顏歡笑，一樣的要冒著得性病的危險，一樣要交納各種稅費。可是你們中間的一些人呢，卻拿著她們交的稅錢以公費的名義四處揮霍，甚至還要收一些黑錢。」
說到這裡，他又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在來夜天堂的人中，拿老百姓錢的公職人員佔了很大的一部分，而且他們比真正做生意的老闆更大方豪爽，那是因為生意人的錢無論多少都是自己的血汗，花的時候多少還是會想一想的，而那些公職人員只需要另立名目開一個發票，讓領導或者就是自己簽一個名字就報銷掉了。」
劉景國有些尷尬的道：「張浩天，你別拿公職人員說事兒，那些**分子只是一小撮，不能代表全部。」
張浩天笑了笑道：「是一小撮還是一大撮，我就不和你爭辯了，因為你心裡比我更清楚，但是，我想說的是，白道裡有人做黑道的事，難道黑道中就沒有人可以行使白道的職責嗎？」
劉景國瞪著他道：「張浩天，你以為自己是誰，是救世主嗎？」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不，我當然不是救世主，但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堅持自己最起碼的原則，至於是白還是黑，就懶得想太多了。」
劉景國沉默良久，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跟著就站起身來，道：「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想多說了，如果你走得太偏，總有一天，法律之劍會劈向你的頭頂。」
張浩天瞧著劉景國，見他的頭髮上已經有了一些銀絲，他能特意來這一趟勸自己，就說明他還算是一個好警察，對自己也絕沒有惡意，就道：「劉警官，你放心，不管你我走什麼樣的路，但有些目標未必不能一致，我向你保證，如果三聯幫再繼續作惡，而我又有了實力，一定會剷除這個毒瘤，也算是感激你當初對我的信任與抬愛了。」
劉景國感覺到了張浩天真誠的語氣，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張浩天，我無法阻止你往這條道上走，而且從你目前的情況看，的確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就送你一句成語吧。」
講到此處，他忽然加重了語氣道：「『盜亦有道』。」
張浩天微微一笑道：「這四個字，我會記住的，也希望自己能夠做到。」
劉景國又一點頭道：「那就好，你自己好好的把握這四個字，我真不想再在監獄看到你。」
說了這話，他也沒有跟張浩天握手，就要往外面走，卻被張浩天攔住了，笑著道：「劉警官，先等一等，我欠你的那兩萬元正在叫人送來，你不會大方得賞給我了吧。」
劉景國把這事差點忘了，只得又坐了下來，沉默了一陣，才將眼光聚在張浩天英俊剛毅，看起來極富正義感的臉上道：「張浩天，不管怎樣，你我總算有緣，我也不想看到你完全沉淪，就給你幾句忠告，你願不願意聽，隨你。」
張浩天聞言，知道劉景國說的必然將是金玉良言，便凝視著他道：「劉警官，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