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參謀,你?——」他沒有說什麼,搖搖頭,慢慢地室。他已經習慣走進這個神秘的地方了。自從陳志浩告訴他,有些地方,他是不能進入的,他的心一直處於極度的嫉妒和狂熱之中。實際上,作戰室,就是各單位的長官,都不是可以隨便出入的。
「嘩啦」一聲拉動槍栓的聲音驚醒了他,年青的戰士很警惕地舉起槍,雖然相識,但看那戰士的眼神,誰都明白,他在執行著一個很神聖的命令——護衛基地重區。
林主任站住了,看著戰士,剛才這個戰士還在很禮貌地給他敬禮,轉眼間,舉槍相向了。他並不責怪這個戰士,也不去想世態炎涼,而是在恨,恨一個逆轉了一切的人——楊!
楊已經進了禁閉室,可是禁閉室卻成了辦公室,不時有人走進禁閉室,又離開禁閉室。李盡忠輕聲地問:「要不要記下這些人的名字?」
林主任搖搖頭,輕聲說:「沒用的。楊已經成了這裡的神,有沒有總司令的頭銜都一樣。就算我再告他一個拉山頭,搞個人崇拜,也不能把他怎麼樣!除非是上面把他調走,換上別人。可是,基地的這個作戰模式,誰都不好控制!」
「您也看到這一點了?」李盡忠湊了過來,低低地聲音說,「我們是不是要審一審楊?就算我們不能把他怎麼樣,也能造個勢,造些輿論出來,這樣就可以阻止一些人癡心妄想了。」
林主任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不錯。」
楊打發人走後,盤膝坐在床上,想靜一靜,猛然聽到門口警衛輕聲說了聲:「李隊?您來了。」
李影的聲音很輕,「他還好吧?」
「還好。剛鬆了一口氣。」戰士悄聲地說了情況,李影點頭,推門進來。
李影帶著兩個孩子,身後是警衛員小溪幾個人。小溪帶人守在門口,和門口的警衛悄悄地說著什麼。
楊接過陳劍封。眼淚止不住地淌下來。
幼年喪父,孩子不識父面,已然孤苦伶仃。小劍封還笑呵呵地伸手摸楊的不長地鬍子,明亮的眼睛裡充滿懵懂。楊忍不住抱著孩子親了親,卻用鬍子刺痛了小劍封的小臉蛋,瞬間,小劍封哇哇地哭起來。
孩子,真好。由笑到哭,一點情緒的過渡都沒有。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楊天真的想。慢慢地將小劍封交給李影,又接過自己的兒子楊世虎,他長得比小劍封胖大些,眉目之間很像李影。兩隻黑亮的眼睛,直盯著楊看,似乎已經認人了。
楊抱著兒子,心裡一暖,似乎生命有了接續,生活猛然間充滿希望。
「知道為什麼審查你?」李影輕聲地問。
「知道。」楊點點頭,「他們都告訴我了。是冀中戰役的事。聽說延安總部要派人來審查,不知道什麼時候到。」
「沒有其他的?」李影擔心地問。
「沒有。」楊知道李影指地是他們的出身問題。
「那該怎麼辦?」李影擔心地說。
「實事求是。聽從組織安排。」楊輕聲地說。
「實事求是恐怕不能放過你。我們必須有所作為!」李影冷靜地說。
「考慮清楚,我們面對不是林主任。而是總部。這不是一個小問題!我不想對黨不忠誠,儘管是在異時空裡,記得你介紹我如入黨的時候,宣誓時說過,這是原則問題,不能馬虎。」楊慢慢地坐下來。
「好。我來想辦法。不過。你要聽從我的安排。李影來回走了幾步。
「影子。我……」楊要說什麼,卻搖搖頭。站起來後又重新坐在床邊,「你後悔嫁給我嗎?」
「撲哧」一聲,李影笑了,看著楊,「阿,這不想你說的話啊!」
楊點頭,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影子,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很不好開口。你,我,她,這個,柳青青,柳青青可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可能已經生出來了。」楊期期艾艾地說完,臉上一陣緊張,看著李影。
「那你就有兩個孩子了!但願柳青青給你生的是女孩。這樣你就兒女雙全了!」李影嬌憨地白了他一眼,「可是我們回不去了,你還是先想想眼前的事情吧。」
「是。可是,影子,我
瞞你,我和青青已經領了結婚證。只是沒有……」被李影用手擋在嘴邊,「阿。別提那事好嗎?」
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點點頭,「好。影子,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楊伸手摟住李影,緊緊地抱著。
—
夜已經很深了。警衛已經換了兩次班,李影早就帶著孩子們走了。
楊躺在床上,靜靜看月亮從樹間灑在被子上,絲毫沒有睡意。明淨的天空,如同水洗地藍色綢緞,閃爍的星星,如同鑲嵌著的寶石,閃閃發光。整個的夜空,使人似乎回到了秋天的夜空裡,楊不知不覺間竟然想到了柳文娟,想起了那個同樣明淨的夜晚,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柳文娟是獨自一人離開基地的,在離開的那個夜晚,她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楊,柳文娟哭著說起了矢野純子,希望楊能給她一個可以回憶的夜晚。楊心痛之極,摟著柳文娟,不知不覺間兩人昇華了感覺,如今想來,心裡真是很有些對不住喜歡自己地各個女人。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老父親,可能是遺傳吧,老爹也是心花得很,以致老媽修煉武功遠遠超過了老爸,這才打住了老爸的壞毛病。那是真地通過較量才打住的。
一想到老爸,楊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老爸的糗事,他還知道一兩個,都是和女人有關的。都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還能吸引小姑娘,他就曾親眼看到過老爸,偷偷摸摸地和一個小女生幽會,兩人卿卿我我地樣子,令楊好笑之極,忍不住出頭替老媽攪局,結果那女孩子竟然嗤嗤笑著叫他兒子。弄得他很下不來台。
正在胡思亂想,猛然聽到禁閉室地後牆外,有人輕輕走動地聲音,至少是兩個人!楊一骨碌從床上到了地上,俯身門邊,透過門縫,向外觀看。
雖說是禁閉室,但是楊所在的地方,時刻都有一小隊地人保護,房子前後上下,都是有暗哨的,要想接近楊住所,要麼有很高的武功,要麼就是自己人。房子後的聲音很快就消失了。
果然,院子裡,走動的哨兵和各處的暗哨幾乎同時發出了警報,有人潛入。
楊笑了,這人很顯然是為了吸引警衛的注意力,肯定還有別的花招。
警衛們分出一部分悄悄地向那邊靠攏,但是很快,就都走回來,中間似乎還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是警衛的小隊長的聲音。
楊又躺在床上,他知道進來的是誰了!
門外輕輕地扣敲了一下門板,一個粗壯的聲音壓低後很是難聽,「報告。」
楊感到十分好笑,猛然想起李逵張飛,那麼粗猛豪壯的人,竟然也會耍心眼。
是胡逸!壓低了聲音,讓人心裡很憋氣。
「進來吧!」楊坐起來,笑道,「就知道是你!」
除了胡逸,誰還能在基地的夜裡進出自如?他是負責查崗布哨的,幾乎每個哨位的位置,每個哨兵的摸樣,他都一清二楚。剛才幾個警衛一走過去,他就喊出了他們的名字,令警衛們感到一陣親切。
猛張飛一樣的胡逸,一步走進楊的屋子,才把楊走後的全部故事揭開。
胡逸是受了陳志浩的命令,帶著一部分人躲起來,等楊回來。同時帶來了陳志浩的一封秘密信件。
信件是用火漆密封的,貼身藏在胡逸的身上。胡逸拿出信件的時候,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我不知道政委會死,要是知道他那樣死,我絕不會走的!」
楊將毛巾遞給胡逸,「先別哭。我看看信。」
楊正要打開信,猛然感到後窗子處有人,一帶胡逸,兩人幾乎同時閃開,一道寒光閃過,一把匕首投射在楊身邊,上面插了一塊絹布。
「速到政委家。」是個女人的筆跡,楊看看空洞洞的窗子,又看看胡逸,兩人同時點點頭,楊飛身跳出了窗戶,胡逸跟著穿窗而出,只聽到楊輕聲說了一句:「我馬上回來。」身子如燕,上了牆頭,向不遠處跑去。警衛戰士還在發愣,胡逸拍拍他,「你什麼也沒看到!知道嗎?」胡逸也飛身向陳志浩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