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築成的簡單防禦土壟的後面,琦川武男沉穩地通細地觀察著對面敵人的騎兵部隊,他很清楚越是關鍵時候,越要保持高度冷靜和沉著,才有機會把握住有可能出現的稍縱即逝的戰機!成功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瞬間做出的決定就是整個大隊生死存亡的關鍵。
對面敵人似乎停止了前進,馬匹整齊排列著成了一面牆,馬刀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冷森森地舉在同樣的角度上,鋼鐵的頭盔明明是草綠色,整齊地卻有些光亮了。整個馬隊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嚴整。嚴整的背後必是鋼鐵的紀律和堅毅的鬥志。
琦川武男看到臨戰之際,對面的騎兵陣容之沉穩,心裡就是一顫,遇到敵手了。至少對面的軍人在氣勢上讓他一改過去對中**人的那種蔑視看法。他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帝國士兵,心裡也很踏實,畢竟自己手下的士兵絕大多數都是跟隨自己久經戰場的老兵了,用出生入死形容一點都不過分,看著沉穩地壓彈上膛的帝國士兵,琦川武男的心裡隱隱地有些渴望敵人早些動攻擊。
血性的烈火已經點燃,戰鬥的雄心已經高高揚起。琦川武男感到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即將嗜血的豹子,不由得伸出舌頭舔舔有些乾裂的嘴唇,那是要用血才可以滋潤和澆灌的一種乾涸。
晨陽升起,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大地一片靜謐,大戰之前,那熟悉的安靜又侵襲了每個人的心,有人稱這種安靜叫殺機。壓抑逼人的安靜連最遲鈍的鳥兒,也警覺地從雙方地中間地帶的草叢裡急急地竄上天空,不安的驚叫著,向著天的極高處飛去。有士兵仰起頭,追蹤著鳥兒的蹤影,眼睛裡滿是迷茫。
寂靜是死神飄過這片天空的預兆?是天使拯救罪惡靈魂的鮮花?
琦川武男慢慢地吐出了壓抑在肺裡的一口濁氣,他直感到進攻馬上開始了。
進攻開始了!
但是,沒有馬蹄踏動大地的隆隆震撼,而是,在馬隊的遙遠後方。隱隱爆出隆隆地巨震之聲,跟著就是破空地炮彈呼嘯的尖銳直刺琦川武男的心臟!
敵人竟然又有炮襲!
而他剛剛收縮了陣地,將部隊擺在一大片空地上!似乎就是為了等候著人家的轟炸!
琦川武男一拳砸在地上,敵人!可惡的敵人!竟然用騎兵部隊將他逼迫在一個狹小的***裡,動用遠程榴彈炮轟炸!
就是在送死!等死!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琦川武男大聲地吼叫一聲,「衝!」
原地是無可躲避的,等地結果和拚殺的結果等同。琦川武男果斷地下達了拚殺的命令。
儘管炮彈的爆炸之聲極大的掩蓋了他的喊叫,但是他的行動很快讓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了他的決定——衝殺出去!琦川武男猛地從各種劇烈地爆炸中沉穩地站起來,絲毫不避讓身邊爆炸而起的塵土和士兵的殘肢斷體,冷酷而沉穩地一步步地向著道路的正前方衝去。
他地指揮刀在爆炸的火光之中,顯得沉穩而鎮定。
儘管衛隊裡的士兵們不時傳來死前出慘叫之聲,儘管彈片已經劃破了他的臉頰,儘管更加密集的炮彈破空而來,但是琦川武男竟然以的越一切的絕大武力魅力,感召著他的士兵。和他一起慷慨赴難。鬼子士兵們,像是受到魔頭召喚的魔體,陣陣劇烈的爆炸似乎已然蕩然無存,身邊戰友慘死之狀似乎已然無睹。一個個地從各處爬了起來,挺起刺刀,蜂擁而上,向著道路地正前方,如同潮水般湧了過去。
「通知炮兵,停止炮擊!」曾國強看看拚命向前衝來的鬼子,對梅守仁說,「看這架勢小鬼子是想跟咱騎兵拼刺刀啊!」他在馬上一立身子,大聲地喊道:「弟兄們,讓小鬼子明白明白什麼鋼刀烈馬!衝!」
「駕!」曾國強一抖馬韁繩。跨下棗紅馬脖子一伸一揚,一聲長嘶,揚蹄抖鬃竄了出去。
「駕!駕!」到處傳來催動戰馬的聲音。鐵蹄終於踏響了大地,如同擂鼓雷鳴,而踏飛而起地煙塵,正如擦地而來的陣陣海濤。戰馬撒開,頭尾伸展,尾巴幾乎被拉直;戰刀高
,吆喝聲混成一片巨大的混響,鋪天蓋地樣地向著琦炮襲驚散的隊伍衝來。
琦川武男是被炮襲驚嚇著了,如果沒有炮襲,他原地防禦,憑著機槍重機槍和迫擊炮的威力,騎兵部隊要想消滅他,還真的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尤其是重機槍的封鎖,絕對是騎兵的惡夢。但是炮襲打破了一切,起衝鋒的日軍部隊是不可能臨時改變戰略,再一次就地防禦的。即使有那個想法,也似乎來不及了。
炮聲一停,從東西北三面,幾乎同時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馬蹄飛揚,子彈橫飛。是衝鋒鎗輕機槍掃出來的子彈,前面的鬼子不時有栽倒在地上的。刀鋒的寒光已然迫在眼前,槍聲已經停止,剩下的,只有刀與刀的對撞,血與血的拼比。
琦川武男的嘴角一抿,雙手緊握自己的指揮刀,看了周圍的衛士一眼,大吼一聲「殺!」,向前撞去。
第一個衝上來的騎兵戰士,抖動馬韁,雙膝一夾馬肚子,戰馬一躍而起,從前面鬼子的頭上跳了過去,盆子口大小的馬蹄直踏一個鬼子腦袋。鬼子被巨大的衝擊氣勢嚇傻了,手裡的槍竟然沒有反應,被戰馬一腳踏翻,馬上的戰士揮刀劈向左邊的鬼子。
戰馬衝勢不減,往前面鬼子人群衝去,鬼子想用刺刀磕碰戰士的馬刀時,才現人馬已經到了前面,那士兵刀口前翻,借助馬勢,由下往上,向一個鬼子的脖子抹去。
越來越多的戰馬撞進鬼子群裡,馬刀烈馬,血肉橫飛,慘叫連連。有鬼子被砍去了頭顱的,也有騎兵戰士被鬼子刺穿了肚子,滾落下馬,被其他鬼子一陣亂槍刺死的。更多的則是被前鋒騎兵分割開的鬼子,驚慌失措地看著越來越多的戰馬湧入陣地。
曾國強看著像巨濤洪浪一般的騎兵捲起的巨大塵埃,看著巨濤洪浪之後,狼籍一片的戰場,心裡很是欣慰。這是騎兵部隊整訓以來的第一次大戰,士兵們的表現還算是令人滿意的。
由北向南的騎兵先一步衝進鬼子群裡,接著就是東西對沖的騎兵部隊,三次大浪過去,能夠站著的鬼子已經不多了。
琦川武男雙手持刀,卻一個敵人都沒有殺死,他被士兵們嚴嚴地保護在中心地帶,儘管有更多的士兵為他而死,但是也確保了他在第一次攻擊中安然無恙。琦川武男很清醒,他的這些步兵是絕對勝不了騎兵的第二次衝鋒的!他的眼睛看上了那片稀疏的樹林。
「快,到樹林去!」琦川武男將指揮刀送回刀鞘,帶著日軍殘部向樹林方向衝去。
並沒有人攔阻,從琦川武男這裡到樹林,不到2ooo,身後的騎兵並沒有追擊,前面的騎兵也沒有阻攔。儘管敗局已定,琦川武男並沒有失去理智,他猛然站住腳,周圍的士兵們也慢慢地站住了,回過頭來看他。琦川武男看看四周,被騎兵包圍得水洩不通,突圍根本就沒有絲毫希望了。
只有進樹林一條路!
走進樹林,堅守待援,是幾乎唯一的選擇了。
琦川武男的心裡很明白,敵人當然應該預測到這一點,甚至他有些感覺,這根本就是敵人期望的!
敵人希望自己走進樹林!為什麼?
琦川武男沒有去思考太深入,而是吩咐一聲:「注意搜查,小心敵人埋伏!」
眾鬼子聞命又開始向樹林進,儘管是殘兵敗將,但是其戰術動作還是很規範的,絲毫不見一點混亂。琦川武男點點頭,還有地一拼!
出乎他的意料,樹林周圍並沒有伏兵,也沒有任何的阻攔,琦川武男很順利地佔據了樹林地帶。他的心反而變得更加不踏實了,為什麼?強大的敵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陰謀!必有陰謀!可是敵人的陰謀是什麼?
琦川武男顧不得再多想什麼,命令電訊兵出了求救電報。
「大隊長,敵人,撤了!——」一個士兵驚叫一聲,指著遠處正緩緩而動的騎兵們。果然,騎兵部隊正在慢慢地離開戰場,向遠處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