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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城口外,西風漸緊,層層疊疊的彤雲將黎明壓向了又一重的黑暗。王三望了望東南天空,在日出的地方,尚有一點余白,隱在霞光裡微微發紅,他用力一拉馬韁,「吁!」
車隊,五大輛整裝的馬車依次站住,王三下了車子,幾個車老闆聚攏過來。
「九哥,弟兄們就送到這裡了,前面就看你的了。」王三緊緊地握住老九的手,「快點把丑兒救出來,多保重!」
「保重!」幾位車老闆圍上來,熱情地拍打老九,然後一一接過南為仁遞過來的錢袋子,裡面有他們足夠的錢財。王三帶著車老闆向楊頡一抱拳,「爺,您多保重!後會有期!」
「保重,一路走好!」楊頡一抱拳,「多謝各位了。」
老九將五匹馬的韁繩依次繫在各自前面車子的後樑上,然後站到了第一輛馬車上,清清嗓子,雙手猛然用力一舞長長的馬鞭,鞭鞘瞬間揚起,在半空「啪啪」爆炸出幾聲脆響的鞭花,大聲吆喝道:「駕!走了!駕!」
五匹馬搖頭抖鬃,響鼻一噴,齊聲嘶鳴,奮力地向前一衝,車隊緩緩啟動。
望著茫茫大草原,白的雪,黃的草,灰黑的土地相間相襯,楊頡一時心胸頓然開朗,一抖馬韁,提馬來到老九的身邊,「老九,我們去哪裡?」
「找地兒把東西先藏起來。」老九一臉木然,但眼裡分明閃爍著興奮的光,是希望之光。
大約走了三個鐘頭,老九忽然一指茫茫草原的盡頭,「繞過這個土包,就是了。」
土包後,衰草的盡頭,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此時早已是冰封雪裹了。殘存的積雪上,各種爪印猶存,唯沒有人跡。
「這湖叫納卡卡湖,在各個王爺領地的交合處,一般沒有人來這裡。我們就把東西藏在湖裡,行嗎?」老九看著楊頡,問道。
「行。不過,老九,我先把話撂這裡,這些東西都是要用到抗日上的,要是你的兄弟們……」楊頡冷冷地看了一眼老九,老九心裡一哆嗦。
「不會,」老九趕忙說,「隊長,要是少了一文半兩,您崩了我和丑兒好了。」
楊頡搖搖頭,「殺了你們也沒有用的。」
李影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點點頭。
「好了,幹活了。」楊頡下馬,準備開冰鑿湖。
「我來好了,」老九從車子裡取出一隻鋼釬,一隻大錘,「我一開始就捉摸著藏在哪裡,猛個頂的想起這裡了,還是我一次迷路撞過來的,根本就沒有路可走的。」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湖中心,將大錘遞給跟過來的胡逸。
工作結束的很快,「待會兒雪下大了,這湖一封,就是我們自己也不好找了!」南為仁將最後一隻箱子推進湖裡,拍拍手,對老九說,「下一站到哪裡?」
「蒙蒼土圍子。」
蒙蒼土圍子實際上是一個蒙族人的定居點,日本人一來,這裡就廢了。楊頡他們趕到時,雪已然大得多了,地上層層密密的,已經看不到淺草了。
「為仁,你去四周看看;胡逸大哥,你去找房子;老九,你去找水井;影子,去弄些木條木頭什麼的,準備點火。」幾人答應著去了,柳文娟奇怪地看著楊頡,「你呢?沒事?」
「我守車子。」楊頡一步跨下馬,走到一座倒塌的遺址上,向遠處望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燕山雪花大如席,此刻,楊頡猛然明白李白的原意,是心大,天大,地大,當然雪花就大了。
在圍子中間的地方,有一處房子還立著,但四周的窗子和門都沒有了。胡逸已經打掃出來,老九也把車趕了過來,正從車子上卸箱子,南為仁回來了,搖搖頭。楊頡把馬匹都趕到屋子裡,用一些乾草將牆上的窟窿堵上。好在風不是太大,馬匹應該能挨得住。
李影把搜繳來的錦被毫不客氣地堵在了窗子門口上,又壓上了幾塊土坯,屋子裡一暗,但立刻有了溫暖的感覺。楊頡看了下表,下午五點了,很快就要天黑了。
柳文娟熟練地架好火架子,開始點火。南為仁從箱子裡取出吃食,遞給李影和柳文娟,楊頡和胡逸把所以箱子都打開,整理歸類,準備放棄一些沒有用的東西。老九在外面把大車能拆得的都卸了,報進來準備燒火。
夜色不知不覺中降臨了,幾人用過晚飯,楊頡就讓他們休息了,他自己巡視了一遍各處,回到屋裡閉目打坐。落雪的聲音原來這麼嘈雜,像頑皮歡叫的孩子,相互拉扯著在空中飛舞盤旋夠了,才輕盈地落地,有不肯馬上停下來,隨著風兒到處跑,打在牆上唰唰作響。
老九吃過飯,就到隔壁馬匹那裡去了。楊頡只好把被子弄出來幾床替他當在窗門上,老九竟然給馬兒點上火,靠在馬的身邊迷糊著,偶爾起來添點柴。
有馬用嘴巴拱拱他,在他的臉上輕輕打響鼻,像是親吻。他閉了眼,用手摸摸馬的頭,拍拍耳朵,嘴裡嘟囔著什麼,轉身又睡去了。馬兒輕輕搖搖頭,吃草。
忽然,楊頡心裡一驚。馬上隔壁的老九過來,臉上滿是驚慌,「有人來了,隊長。」
但他馬上看到原本睡得好好的南為仁胡逸已經不見了,只有柳文娟熟熟地睡著,李影也已經開始準備槍支彈藥了。「叫醒她。老九,你去準備馬匹,來的人不少。」
「大概有四十多個人,在南面,都是鬼子。」南為仁進來了,「胡逸已經抄他們的後路去了。是馬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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