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生就蓮花雙玉鉤(四)(本章免費)
穿針回了韓嶺村,龔父初始還冷嘲熱諷的,到了最後也忍不住跑到并州郡府去打探。半月後,等來的結果是并州沒秀女選入宮。龔父滿肚子的狐疑,又猜不出所以然,難免有點沮喪。
按翼國的選秀制度,落選的秀女允許出嫁或兩年後再選。龔父一直以為今年的選秀似乎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讓引線無緣無故的落了選。穿針要真選上了也好,省了一筆陪嫁錢,何況他一看見這個妻子帶來的拖油瓶就鬧心。如今兩頭皆空,兩年後引線也過十八歲,怕是沒什麼指望了。
女兒指望不上還有兒子,慶洛明年也可以參加鄉試了,家裡的一半費用花在了私塾上,一年到頭靠幾畝地的收成,還有龔母的繡工活,日子過得拮据,養活幾個人實屬不易。去年以為讓穿針嫁人可以省下點口糧,男方一退婚龔父氣得要死,扯了柳條追著穿針一頓猛抽,要不是龔母死抱住他的腿腳,穿針怕是連命都要丟了。
如今穿針也落選了,龔父自然沒好聲色給她。
黃昏的村落是每天最熱鬧的,雞啊鴨的都開始進籠了,狗吠聲陣陣,耍玩的孩子也被大人們叫喚著回家。清澄的空氣中漾漫著一種花草的清香,隱隱地還有稻米香飄過來,
穿針拿了抹布走進堂屋擦拭灰塵,龔父安適地靠在舊籐榻上,身邊正聽故事的慶洛抬頭看了看她。
龔父眼皮一抬,冷聲道:「進來別像個鬼似的,連個聲音都沒有!」
穿針悶頭不響,抓起廉價的花瓶輕輕擦拭著。
「爹,後來怎樣了?你快說啊。」慶洛催促龔父。
龔父繼續說道:「先帝子息單薄,只得二子就英年早逝了。當今皇上是大兒子,年紀又輕,又勤政愛民。你二姐若是當了皇妃……嘿嘿,沒得說。」
「不是說晉王掌控重兵大權嗎?行軍打仗都是晉王的事,聽說連皇上也禮讓他三分呢。」慶洛天真地說。
「他們是親兄弟,誰跟誰好不都一樣嗎?如今天下太平,老百姓托晉王爺的福哦。可晉王充其量也只能是個王爺……皇上是皇上,王爺是王爺,就不一樣。」
穿針有些呆呆地聽著,拿抹布的手停在桌面上。很快的又似是清醒過來,加速擦拭完桌椅,然後靜悄悄地退了出來。
「針兒。」龔母在叫她。她應了一聲,進了繡房。
「明日廟會你去一趟,給你爹燒個香。」龔母小心地望了望院子,朝穿針近似耳語。
穿針點了點頭。龔母將一塊剪剩的料角給她:「多了一小塊的,料好,捨不得扔,你就拿去描個花什麼的。」穿針如獲至寶,暗想做塊手絹也不錯,小心將裙料折了,歡歡喜喜拿到樓上的房間裡去。
穿針剛從樓上下來,引線自外面蹦跳著進了院子,衝著她興奮地喊:「姐,好看不?」邊說邊伸出纖纖十指朝她示意。穿針一眼瞧見引線尖尖的指甲上塗得粉紅,光艷艷惹人注目。引線的雙手一向嬌嫩綿軟,算命先生憑這雙手告訴龔父,引線將來必定能享受珠圍翠繞的榮華富貴,說得龔父心花怒放。
「好看,真的好看。」穿針由衷的讚歎道。
引線聽了很高興:「那還是花染的,從宮裡傳出來,現在京城裡就興這個。聞聞還挺香呢。」說完,瞇起眼嗅了嗅手指。
穿針笑了笑,走進廚房收拾著。引線跟進來,看穿針從櫥櫃裡抽出幾根煙香,又小心地用青布包好,便故作詭秘地問:「姐,明日是去燒香吧?」
穿針一愣,隨即微笑道:「瞞不過你,去靜竇寺。」
引線生氣的時候連名帶姓的喊,叫她「姐」說明她心情好,穿針最瞭解。
「靜竇寺那邊有廟會,姐,我跟你一起去。」引線興高采烈的,還拍了拍她的肘,「放心,我不會告訴爹的。」
「我可走不快,你別嫌我慢就好。」
「可以僱馬車啊,爹剛給了點這月的花銷。」
「姐,要是真不夠我可以背你走,以前我可是背過你的。」
看著穿針忙碌的背影,引線又加了一句。
穿針莞爾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