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信
在塞外的日子顯得十分的輕閒,除去時不時地給康熙做飯,其他時間浩雪基本上和阿依蘭帶著一群小包子玩瘋了,每次看到他們,不是在烤肉,就是在騎馬打獵。說到這騎馬打獵,浩雪本人的成績是前所未有的……差,馬比誰都騎得慢,箭比誰都射得多,可是獵物神馬的從來都沒有射中過。此舉讓阿依蘭和一群小包子們笑話很久,就是康熙他們一行人聽了也是哈哈大笑。
浩雪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取悅了那麼多人,她還一心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跟阿依蘭他們一樣一箭一個獵物,不過事實證明她沒這個天份。
天知道一個連馬都不敢騎快的人怎麼追上飛奔的兔子等速度型的獵物,至於其他獵物,阿依蘭怕她受傷也不敢往那邊帶。
「唉,姐就沒那個打獵的命啊!」
阿依蘭在一旁掩嘴輕笑,心裡想著他們就是把獵物成群地捉到這裡來,恐怕她也射不中。表面上她還是知道不要打擊好姐妹的,要知道這人要臉、樹要皮,嗯,這漢語就是這麼說的。「再接再厲,下次就成功了。」
哇,能秀一下她新學的成語,心情大好啊!
浩雪幽怨地瞄了一臉興奮的阿依蘭,她要是不知道她怎麼想的她就白在四四的後院混了。
「行了,回去吧!」
「怎麼了,浩雪,你不打了。」
「唉,你不明白,姐打的不是獵物,是寂寞。」她可是新時代的好兒女,怎麼可能一直讓人笑話,不就是打獵嗎?讓人打來自己吃也行。
阿依蘭不懂這獵物怎麼就跟寂寞扯上關係了,不過沒有浩雪在的日子,她的確過得有些寂寞就是了。
回到大帳,浩雪很木有良心地做了一桌的肉食,四四見狀一聲未吭,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此舉讓浩雪很挫敗,她原意是想讓四四安慰她一下的,那裡知道這廝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這樣一口一口地把肉送進嘴裡,好似美味的跟什麼似的。
胤禛不是沒有看到浩雪氣鼓鼓的小臉,他喜歡看她生氣勃勃的樣子,想著十三跟他說的,紫禁城這個地方不僅是吃人的,也是毀滅人的,他想若是不想看著她毀掉,他就得想辦法讓她保持現在的樂觀。
「浩雪,準備一下,近期可能就要回京了。」
「什麼,皇阿瑪的身體不好了嗎?」浩雪不是大夫,可是就她給康熙做的那些食物來看,他的情況她是心知肚明的。
點點頭,胤禛放下手中的筷子握住她的小手,感覺到她手心的冰涼,心知她是在擔心,「不要太擔心了,太醫會照顧好皇阿瑪的。」
「嗯!」爬到四四的懷裡,近乎貪婪地吸著屬於他的氣息,浩雪有些難過地道:「胤禛,我很怕。」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但願如此吧!」
事情並沒有向好的方向發展,三天之後太醫建議康熙回京療養身體,康熙考慮一下,吩咐起行回京。
浩雪知道這將是她人生中最後一次到塞外,餘下的人生她將在皇宮裡渡過,到時再想看到這片廣闊的天地只能在回憶裡尋找了。
戀戀不捨地告別阿依蘭,上了馬車後,浩雪才發現小包子們眼裡都含著淚水,就連年長的胖胖、弘時也不例外,撩簾看向外面跟在阿依蘭身邊的大小包子,浩雪就知道這段時間雖短,也夠他們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了。
「好了,雖然不知道以後還沒有機會來看他們,但是這妨礙我們成為好朋友,更不妨礙我們想他們。」
「額娘,靜婉好捨不得塔娜。」
「靜雅也捨不得烏蘭。」
浩雪摟著兩個女兒,再看看幾個兒子,明明想說不捨,卻緊緊地抿著唇,把小腦袋扭向一邊,這樣的彆扭跟他們的老子還真像,浩雪輕歎一口氣笑著道:「別這樣,額娘也很捨不得阿依蘭。」
馬車裡的氣氛相當的凝重,沒有人說笑,當然也沒有人再哭,只是大小包子們個個都有些蔫蔫的,沒有一點精神。還好他們不用見康熙,不然的話也有得說了,畢竟沒人希望皇家的人把情緒露在外面。回去跟來時的區別還是有的,至少這群大小包子不吵了。
待回到京城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處理的差不過了,回到府裡,浩雪還是撐著做了一大桌菜犒勞自己和大家,聞訊趕來的人不少,弄得浩雪只得回爐再做,免得不夠吃,事實就是回一次爐是必要的,回兩次爐是一定的。畢竟這群人已經習慣連吃帶拿的同時再通知沒有吃到的人來領,那一天,浩雪沐浴的時候就睡著了,人還是四四給抱到床上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年紀越大,這心理和處事的習慣就慢慢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浩雪只知道當她再見到年氏時,心裡的驚愕不是用詞語或者少量的言語能表現的。
年氏,那是四四府裡美貌頂尖的人物,對她的寵愛,至少在明面上,無人能比,可是現在的年氏看起來就像一個提前衰老的垂垂老者,外表雖然還算光鮮,可是那雙眼裡卻透著無邊的死寂。僥是如此,年氏對人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改變,若硬要說有改變,也只是變得更加不可理預,這樣的一來,只有人幸災樂禍,而沒有人同情分毫。
浩雪站在一邊,對於悲摧的年氏,那是一個視而不見,她沒有多餘的同情心用在敵人的身上,而且有些人自作孽,走向毀滅那也只是遲早的事。
李氏和年氏是對手亦是合作夥伴,這都是過去的事,這幾年,在他們的眼中四四除了偶爾去福晉和浩雪那邊,其餘的時間都陪著年氏,以前是年氏自己這裡不舒服,那裡又生病,現在換了一邊,不是流產就是孩子不行,時間一長,是鐵做的孩子也活不長,現下看到年氏身邊跟著一個瘦得不像話的小男孩,大家心裡清楚是誰,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說句好話。李氏本想諷刺幾句,可看到孩子,她心裡想到自己過逝的孩子,到嘴的話又嚥回去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年氏一般拿孩子的生和死說事的。
烏拉那拉氏對於年氏是妒忌的,她恨年氏奪去了丈夫的愛,可她更恨年氏他們出手將自己的孩子置於死地。年氏已經差不多快十年沒有出院子了,大家都當四四在保護年氏和她的孩子,現在看他們出來,都以為是孩子已經長大。
「額娘,弘晝哥哥又欺負我。」小小的卻開始出現少女身形的靜雅一下子衝到浩雪面前,嘟著小嘴告狀。跟在她身後的是弘歷、弘晝和靜婉,三個小包子一進來就各找一個額娘靠著。烏拉那拉氏和鈕鈷祿氏各抱一個孩子,顯得十分高興。
時間過得很快,四個小包子一下子也有十一歲了,在古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在浩雪的教育和烏拉那拉氏、鈕鈷祿氏的放任教育下,他們比起一般孩子來還算是活潑,至少在他們這幾個額娘面前不會出現疏離的舉動。
年氏看著烏拉那拉氏他們懷裡幾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目光再看看自己瘦瘦小小的兒子,眼裡閃過一抹陰鷙。
浩雪對年氏是防備的,即使四四很多事情都沒有說出口,可是她知道必跟年氏脫不了干係,剛才那抹陰鷙閃得雖快,可她還是看到了。本想這個女人有了孩子,就算不是親生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也應該知道收斂,沒想到她完全不知道收斂,看來有些人值得救贖,而有些人一開始就應該死去。
「福晉,難得今天孩子們都在,奴婢想著讓他們好好聚一聚,畢竟再過兩天,弘衎和弘歷就要進宮了。」
「說的,大家都散了吧!」看也不看年氏一眼,烏拉那拉氏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離開。
眾妾氏心裡都明白,烏拉那拉氏、浩雪和鈕鈷祿氏就是一夥,不是沒人挑過三人的關係,給三人添堵,可惜的是浩雪是個有話就說的,她做事除了四四的決定不干涉之外,其他的基本上烏拉那拉氏和鈕鈷祿氏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就跟她沒什麼問題可鬧,說到烏拉那拉氏和鈕鈷祿氏,兩人都是有兒有女萬事足,哪裡還有閒心去爭鬥,這爭鬥心沒了,矛盾自然也就沒了,挑釁什麼自然也就不成了。
這邊烏拉那拉氏等人跟孩子們玩得高興,弘時也跟在四四的默許下得以天天跟弘歷他們一起,大家都高興的很,只有年氏一回到院子裡,就讓人把兒子抱走,房裡的古董什麼的一個接著一個砸,跟不要錢似的,不過人家的確有資本,年羹堯打戰時搜刮的錢財之多,連四四都震驚過,何況這小小的古董。
「側福晉,爺過來了。」進來的人名喚春景,是四四派來的,對年氏事事都只是敷衍,該灌藥的時候灌藥,該用麻醉針扎昏的時候就扎昏,反正只要她不鬧騰、不死,她做什麼都在四四的默許下。
「是嗎?爺來了,快快幫我看看頭髮衣服,對了,快點讓人把這裡收拾好。」年氏有些著急地吩咐,毫無章法的舉動讓春景眼裡閃過一絲不耐,卻不至於棄她於不顧。
胤禛從外面進來,看向年氏的目光還算平常,若是忽略掉他眼角的不屑,一切都算美好。「爺聽說你給年羹堯去了一封信。」
那封信胤禛已經看了,並且給年羹堯送去了,他到是不知道她還沒死心呢!接下來他要看年羹堯的反應,若是年羹堯夠聰明,那麼他就知道只要保住年氏現下的孩子,而不是年氏。
若不是血滴子和粘桿處已經建成,他還不知道這個他以為老實的女人居然想著讓年羹堯幫著除掉他的其他兒子,首當其中就是弘衎,看來爺的兒子很礙她的眼,被關了這麼久,一出來就想要他兒子的命,看來他對她太『好』了,以至於她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分寸。
「爺……爺怎麼知道?」吞吞口水,年氏有些擔心他看到信的內容,她記得自己派去的是年家的心腹,絕對不敢有背叛才是。
修長的手指在一旁的桌子上輕敲幾下,胤禛眼神暗了暗,淡淡地道:「這是年羹堯的回信,爺看他似乎是不同意你的意見就把這信直接送到爺這裡來了。」
年氏僵著身子,纖細的身子略顯顫抖,她本以為她有了兒子,哥哥他們就會全力幫助她的,畢竟烏拉那拉氏已經沒有兒子了,她現在唯一的敵人就是耿氏,只要她的兒子都死絕,她的兒子就成為爺唯一的順位繼承人。
胤禛用餘光瞄了年氏一眼,看著她蒼白且毫無血色的臉及澀澀發抖的身子,將信丟到地上,冷冷地道:「年羹堯的意思,謀害王嗣是誅九族的大罪,他不敢,至於你,他的意思是請爺自行處置。年氏,你自己說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結局。」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年氏不敢說自己是最瞭解的四四的人,可是她跟了他這麼多年,且將近獨寵了那麼久的時間,她多多少少知道四四的一些習慣。驚懼地盯著四四越來越平靜的語氣,那沒有一絲起伏的話語似乎就是她的催命符。小心地對上四四沒有一絲溫度的雙眼,年氏終於忍不住癱倒在地,哭求道:「爺,你原諒蕊兒吧,蕊兒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著想啊!爺,蕊兒才是真正愛你的人,你一定要相信蕊兒。耿氏他們要的都是身份,是你身後的一切,可蕊兒不一樣,蕊兒是愛爺本人的。」
胤禛從來不知道女人也可以這麼無恥,她愛他就要他所有的兒子都死,讓他心愛的女人不斷受傷,甚至喪命,真是好『高貴』的愛,需要這麼多的代價,真虧她說得出口,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去反駁她的話了。伸手捉住她尖細的下巴,看著這如花的美貌,胤禛第一次感覺這面上天仙,內裡妖魔的實例。
「年氏,爺不需要你低賤的愛,爺兒子的命運不需要你做主。」嫌惡地甩開手,胤禛想他這一生都不想再多看這個女人一眼。
身子被甩到一旁,年氏注意到四四準備離開的身影,立馬撲過去抱住四四的腳,不斷哀求。「爺,不要這麼殘忍,蕊兒只是太愛爺了,才會想要獨佔爺一個人的寵愛的,爺,你仁慈一點,不要這麼狠心對待蕊兒。」
「哼,年氏,爺提醒過你,也警告過你,敢把爺的話當耳邊風,這苦果就得你自己嘗。」毫不憐惜地甩開年氏,胤禛大步往外走,待出了院子,低聲交待高勿庸幾句就回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