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擋在你的身前
接下來的日子,年關越來越近,事情自然就越來越多,可這事說的不是浩雪的事,而是四四和烏拉那拉氏的事。不過他們忙他們的,浩雪並不插手,甚至從那天後除了請安都沒怎麼出過自己的小院。到是四四每天晚上都會到她這裡來過夜,不過來得時間有些晚,按她聽來的閒話不說,某四最近一直宿在書房,哪裡都沒去。照浩雪的意思,某四要真是睡在書房,她就謝天謝地了。
時間長了,有些東西真的可以平靜許多,雖說不能一次性地完全拔除,可是她能抑制自己的想法不往外冒。
今天天氣非常的冷,雪下得很大,這種鵝毛式的大雪浩雪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依然覺得欣賞,甚至還學古人煮茶,不過人家古人煮茶是雅事,她煮茶只是借個名頭,多埋幾個紅薯在火盆下。
「額娘,吃吃。」胖胖昨天剛見識到紅薯的美味,今天從把紅薯放到炭底開始,一直就念叨著要吃。
浩雪一邊倒茶一邊觀察,就她烤紅薯的經驗來看,還得等上一會兒。「還要等一會兒哦,若是沒熟,吃了,肚子會痛痛。」「那在等一小會兒,就能吃了嗎?」胖胖是個聽勸的孩子,在浩雪的教導下,有很多事都會聽從大人的勸解,而不是像一般孩子那般得不到說大哭大鬧,甚至跟大人動手。
在胖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浩雪很是高興地道:「嗯,再等一小會兒,額娘就把最大的那個掏出來餵給胖胖吃,好不好?」「嗯,胖胖最愛額娘。」「嗯,額娘也最愛胖胖。」正在此時,外面一陣聲響,浩雪扭頭望去,就見十六、十七和十八興沖沖地衝了進來,浩雪輕輕搖頭,她知道這段時間,宮裡停課,他們幾個估計忍了很久才跑到她這裡來的。「好了,慢一點,真摔著了可不能怪別人。」「小四嫂,我給你帶好玩的東西來了。」十六興沖沖地舉著懷裡的盒子,對著浩雪道。
「我也有,我也有。」「十八也有。」對於幾個小包子對自己獻寶的舉動,浩雪時不時會有些感動,安撫他們坐下之後,浩雪一面讓小月和綿兒侍候他們擦臉喝湯,一面讓院子裡的二等丫環把跟來的隨侍請到偏屋去喝茶烤火。
等幾個小包子手腳都熱乎了,浩雪被胖胖這麼一鬧,到是想到火盆裡的紅薯了,還好她埋得夠多,不然今天還真分不夠了。幾個小包子一見有東西吃,立馬歡呼。浩雪怕他們燙到,都讓小月他們準備厚厚的草紙包上,然後在旁注意,而她自己拿著一個剝開,餵給胖胖吃。
綿兒和小月面前就剩一個,在浩雪的示意下,兩人分食。廳裡氣氛很好,小包子們吃吃笑笑,大人們就拿著帕子在一旁候著,時不時地幫著打點一下他們的小嘴和小手。等到吃飽喝足,小包子們一一炫耀自己帶來的禮物,雖然都是些常見的珠寶,可心意卻讓人感動。
「小四嫂,給我們講個故事吧!好久都沒有聽故事了。」「好吧!只講一個,不管有沒有講完,都不鬧脾氣說不回去。」記得上次講《天龍八部》,他們可不就天天想著麼?
三個小包子想聽故事,又不想只聽一半,可他們跟浩雪相處久了,知道她一向說一不二,考慮再三,三個小包子即使覺得等一下會難受,最後還是挨不住答應了。
眼見三個小包子都答應了,浩雪端著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這才開口道:「今天講的是一個叫郭靖的傻小子,從一個最普通的笨小孩子就成大英雄的故事。」對,講得就是《射鵰英雄傳》,金庸老爺子的故事現代小孩子就算沒看過書,這電視劇、電影啥得可沒少看,而且這版本是一個接著一個。當然,浩雪會講這個故事,自然會把人物的背景什麼的略微改動,畢竟這歷史上的郭靖可是抗金英雄。在她現在所處的這個角度來說,得罪不起後金的子孫後代們。另外,一個不小心,被有心人聽到宋、金什麼的敏感話題,她說不定會當成反賊被處理掉,要知道這皇帝對於反他的人可沒什麼同情心。
背景什麼的改了,浩雪也就沒有顧慮了,她自認為自己有偷工減料之嫌,可是就是這樣她也沒能多講幾章,到是半途把門外守著的伊成和巴彥講進來了。圍了一圈,浩雪也不生氣,反而讓他們就在一旁坐著,兩人不肯,最後就這麼站著,一直到晚膳時分,三個小包子一聽不是浩雪做飯,很不給面子地紛紛帶著人回宮了,對於故事到是鍥而不捨地表示明天會早一點過來聽的。
浩雪其實很想把什麼《天龍八部》、《射鵰英雄傳》、《神雕俠侶》等等的武俠故事賣給茶館什麼的掙上一小筆,不過介於此時生活安逸,她又怕自己日後會生出其他想法,便決定給自己留點『文化遺產』,以便走投無路之時還有根救命的稻草可以用。
當天晚上,浩雪依然和之前一般很早就上床就寢了,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依然閉著眼睛等著那個人回來才真正的睡去。
說不清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明知道想要好好地活著,就要離他遠一些,可那一夜,他說的那句話卻讓她覺得心疼。
歷史對四四是不公平的,就連她自己一開始也是防著四四的,可是後來真的接觸多了,她本想守著自己的小院落終老,卻不想陰差陽錯之間,他們倆從兩條偶爾交際的平行線變成了雙行線。她到底是該感謝他的信任,還是感慨自己沒那個福氣享福。
看來會不會說話有的時候決定的不只是命運,還有感情。
昨日說好了會來,浩雪簡單地用過早膳後,就讓小月和綿兒去準備一些小點心,當然她不可能下廚,最起碼在確定四四對自己到底抱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態之前她是不會在這裡下廚的。她給四四的時間不多,若四四一直把一切埋在心底,那麼她寧可選擇孤獨終老,也不會像傻子一樣莫名其妙地死在四四的手裡。
「小四嫂,爺以為你不會講笑話,這故事也不會講,真沒想到爺還看走眼了。」十四以為她回來了,一切就解決了。人家夫妻都和好了,他自然也沒理由生氣了。
「是啊,小四嫂,這幾個小這伙說得不清不楚,可又三五不時冒出幾句精彩詞句,讓人聽得心癢癢,所以今天爺幾個就跟著過來聽上一段。」十三呵呵直笑,跟著湊份子,事實上沒有聽到前段的他只是想過來觀察一下她近日的狀況,看她同四哥是否真的和好如初了。
浩雪懶得應對,人都來了,她反正是不能趕出去,到是伊成和巴彥因為他們的到來有些不自在,不過好在浩雪沒意見,他們自然就順從自己的意願留下來了。
對於英雄這種稱呼,小至剛懂事的男孩,大至掉牙的老漢都有那麼一點點星火埋在心底,一般沒有這種念想的男人,要麼已經成了大英雄,要麼就是根本沒想過成就一番事業。這不,十三不是來觀察情況了麼,可是聽到後面,不肯走的人裡就有他。
浩雪可沒那麼多顧慮,時間一到,她就停講,吃飯、散步、梳洗、上床睡覺。一系列舉動可不是誰說一聲不,誰說一聲要,就能改變的。
浩雪不低頭,四四自然就要受到十三十四的騷擾,說什麼不聽完這個故事,他們就會怎麼樣怎麼樣?若是老八可能會寬慰幾句,可遇上四四,向個冷眼,數把眼刀,立馬就解決問題了。
《射鵰英雄傳》那是一個出乎意料的長,這不是浩雪不願意結束,而是因為人家蓉妹妹和靖哥哥的感情故事也是有很長的一段鋪定的,再加上什麼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一流的武林中人層出不窮地往外冒,她要是能結得了,那才好。
故事結不了,這人自然就是天天報到,為此國家最高領導人老康終於注意到這個情況了,召來兒子一問,得,老康這腹黑小老頭做事從來就不是別人能輕易看透的,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幹什麼。被叫去問話的十三見老康沒有具體的行動,以為沒什麼事,可到了宮中晚宴那一天,老康很不厚道地把浩雪叫出來,讓她在這個故事裡找一段最精彩的講給大家聽。
浩雪當下就黑臉了,她就知道這群臭小子不光要聽故事,還出賣她。
天知道這出一次風頭,她要折多少壽。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活在眾人的目光中的,特別還是在這個特殊的時代。無奈天公不做美,她又沒人護著,老康作為一個國家領導人,次次為難於她這個小人物,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幸呢還是不幸呢!
「皇阿瑪,奴婢這種彫蟲小技,跟十六阿哥他們鬧鬧還成,這當著您和各位大臣的面,還是別的,奴婢自己丟人沒什麼,給您老和四爺臉上抹黑就不好了。」胤禛坐在一邊,看著她滿臉不情願的樣子,卻沒有像以前那般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他,心裡失落之餘,卻不想再讓他們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畢竟他要的是她這個人,而不是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皇阿瑪,浩雪素來胡鬧,還請皇阿瑪恕罪。」康熙面色如常,沒看出心情好壞,但卻很爽快地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老四家的,這故事可以不講,可這棋你到時候還是得陪朕下。」從怔愣中回神,浩雪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四四居然為了她站出來了,天啊,她一定是沒睡醒才會有看到這種畫面的。
「老四家的,怎麼不回話,難不成是改變主意要講故事了。」「不,皇阿瑪,奴婢馬上回去。」「哈哈,你這丫頭。」浩雪有些晃神地坐回原位,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注意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心神沒在這上面。
宴席散後,康熙等人都給了賞,眾人告辭出宮,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烏拉那拉氏和原先一樣,並沒有因為四四這一次的維護而對浩雪起什麼別的心思,畢竟有的時候女人妒忌和厭惡另一個女人,有時候只因一句話。這個時烏拉那拉氏覺得四四這麼做為的是四府不受牽連,而不是浩雪會不會受委屈。
浩雪不一樣,她只覺得自己生在夢中,要知道穿越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可真算起來,這可是四四第一次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擋在她的身前。
誰也不知道康熙的用意,可胤禛卻打從心裡感謝康熙的『為難』,若不是這次『為難』,也許除了每晚夜深人靜時的接近,他若是想光明正大地接近她,走近她的心,那可是難上加難。可現在不一樣,這件事後,他在她的眼裡看到驚喜、迷茫和不解。這讓他覺得事有轉機,又覺得心酸。
一個女人把一生都給了他,他是該珍惜,可是抱著目的的,他可不會傻傻地鑽進人家的套子裡。胤禛很清楚,這一生他只有一個浩雪,沒有其他人可以替代,所以他不想再糊塗地為了某些明明是靠著他的人去委屈真正為他付出的女人。
有了這種想法,胤禛目光掃過一直瞄著他的浩雪,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心裡卻暗下決定晚上要跟她好好談話。
他們白白耽擱的時間已經太多了。
回到府裡,浩雪自顧自地回院落,她可是到現在都還不明白自己到底看到的是一場夢,還是這件事真的發生了。
胤禛將烏拉那拉氏送回院落後,並沒有因為她柔情似水的目光而停留,男人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一旦知道自己身邊的女人別有用心,這女人就是再美,若非他亦有目的,一般是不會主動接近的。離開烏拉那拉氏的院落,胤禛先回了書房,吩咐高勿庸幾句,這才如往常一樣從書房的側門過去浩雪的院落。
四府裡誰都不知胤禛平常看似無用的小門,其實天天晚上都給胤禛通向浩雪院落的機會,今天也一樣。
胤禛來到內室的時候,可能他們都想跟對方談談,浩雪的房裡此時沒有看到胖胖的身影,只有她一個人坐在床前,似在思考又似在煩惱什麼。抬首看到胤禛,浩雪沒像以往那般起身請安,而是緊緊地盯著他冷俊的臉龐,淡淡地問了句:「為什麼?」胤禛知道她在問什麼,嘴上沒先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上前將她摟入懷中,自己也放下平日的防備,湊到她耳邊呢喃道:「男人不能永遠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擋在自己前面。」「是嗎?那你有沒有想過擋在你前面的我很容易死掉的。」心愛的女人嗎?若真是心愛的女人為什麼要這般對待?
她不懂呵!
「以後不會了,我會一直擋在你身前的。」那樣的痛心他不想要的,那樣傷心的她,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很感人的一句話,可是她到底該不該相信?歷史的軌跡除了胖胖的降生,弘暉的『假死』,一切都是照著原來的軌跡在走。小年糕就在這裡,年羹堯一旦重用,她是否還能守住這份承諾。
「是嗎?不會再為了年氏捨棄我,不會再為了利益犧牲我,我很沒心沒肺,可我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人人都說聰明人能從別人的錯誤中找到自己的不足並加以改進,吸取對自己有用的經驗教訓;稍微笨一些的人,需要自己吃了虧才能明白,就是所謂的吃一虧,長一智;再笨一些的人,吃了一次虧也不知道反省,要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得到深刻的教訓才知道反省;最可怕的是最後一種人,吃無數次虧,不知道自己反省,不知道吸取教訓,不懂自省,反而怨天尤人,永遠都把錯誤推給別人,這種人最是要不得,也不值得同情和幫助。說完這些,我想我屬於第三種人,笨一些還不至於不知道反省和吸取教訓,我把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的機會都用了,所以,胤禛,若是再有一次,請不要讓我自己艱難的逃離,而是請你看在我為了你九生一生的份上,放了我。」浩雪來了一處,也該說上一回實話,不然的話就算是死了那也是自己冤死自己的。
胤禛想著自己為了跟年家的合作,放任年氏欺負她,就連她懷孕年氏他們下手,他也瞞了下來,現在想想若當時真的失去了,他是不是會後悔一生。「不會了,爺會想辦法的。」「那我是不是應該再相信一次?」親吻她嫣紅的唇瓣,胤禛知道有些事不是一說完就能完全消除的,就好像傷口也是需要時間來癒合的。「當然,這一生你只能相信爺,爺答應你,不管以後爺和年氏一族有什麼樣的合作,爺都不會讓你受委屈,更不會再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去委屈你,甚至犧牲你。」相信吧?
不要相信,否則下一刻就是死亡的深淵?
浩雪的腦海裡有很多種想法在一瞬間全部湧出在腦海,目光落在四四誠摯的臉上,她本以為他們談過之後,她會給自己一個答案。沒想到談過之後,她更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就好像人生中的豪賭,這一次賭得就是她的全部。
「胤禛,我真的能相信你嗎?我很怕,怕死了就再見不到胖胖,也不能找你討回公道了。」「那下一次真的面臨死亡,爺陪著你。」得到答案,浩雪不該說自己十分相信,但她真的想賭一把,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就此收穫幸福。伸手摟著他的頸項,哽咽兩聲道:「以後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讓我猜,我很笨,你不說,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