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不會這麼輕鬆啊。愛玩愛看就來樂。lw0。」許天時收回右手,輕輕歎了口氣。別看天上的大球似乎挺結實的樣子,實際上真不一定能困住對方。這裡畢竟是屬於黑巖射手的世界,他的雲紋再怎麼強力也無法支配太多本地的力量。
所謂的「地樞」,既有「地之中心」的意思,又有「扭轉大地」的含義。而且這裡的「地」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土地」,它是一種概念化的「地」。在我們的認知中,「地」一直都在我們腳下,是我們俯視即可觀之的東西。因此,「地」的廣義概念便應該是「下」。
「以一點為中心,扭曲、轉動『下』這個概念所包括的一切」,才是地樞的正確用法。
「你,真的沒有絲毫愧疚嗎?」碩大的岩石球中傳出了黑巖射手沉悶的聲音,依舊是冷冰冰的聽不出絲毫感情。
「好的不靈壞的靈……我是烏鴉嘴嗎喂。」許天時一邊在心裡吐槽自己,一邊嬉皮笑臉地朗聲回道:「姑娘,洒家該愧疚什麼?是胖揍了你一頓,還是監禁了你?」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岩石球上突然崩開了一條細小的裂紋。這道痕跡就像蜿蜒而行的長蛇,一點點地向外輻射而去,速度越來越快。
「這種水平的禁錮,根本談不上『囚籠』,也算不上『監禁』。」
黑巖射手話音剛落,碩大的石球便轟然爆炸。碎裂的石塊像是子彈似地射向四周,發出陣陣刺耳的尖嘯聲。
許天時隨意地揮了揮手,拂去了**自己的碎片。與此同時,無形的雲紋如同活物般分出一道道觸手,悄無聲息地圍向黑巖射手。
「姑娘,你就這麼希望別人監禁你?還是你想見識下洒家的動真格的囚籠?」
黑巖射手似是對圍攏而來的無形觸手毫無所覺,依舊維持著冷冰冰的語調。
「監禁?囚籠?」她身上纖塵未染。看起來和初見時毫無二致。「一直有人陪伴的你,知道什麼?」
黑巖射手緩步前行,蒼翠若晴空的眸中閃著冰寒徹骨的光澤。堅硬的皮靴每與地面接觸一次,便有數十塊碎石被踩成粉末。一股荒蠻的殺意自她瘦弱的身軀上猛然騰起,彷如一隻從神話中走出來的洪荒凶獸。
「監禁?你什麼時候體會過被人監禁的感覺?現在,你身邊有一群視你為領袖的同伴。他們願意為你流淚,為你流血。為你奮戰,甚至為你拋棄生命。你體會過完全沒人關心的日子麼?哪怕只是一天而已?」
「沒有,對吧?」黑巖射手張開右手。掌心流轉著靛藍的火光,「不管是未來、現在還是過去。你的人生中都沒出現過真正的『孤單』。就算是你自以為黑暗到想死的過去,不一樣有許天晴陪著你嗎?就算是你因為錯殺翡翠心音而陷入了自我否定的崩潰,你的同伴們不也一直陪著你,不離不棄?」
黑巖射手掌中的火光向下延伸,慢慢凝聚出了利刃的外形。
「你從沒經歷過監禁,一次也沒有!你不知道被關在漆黑、狹小的屋子裡是怎樣的孤獨,你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無所依靠。你根本不知道!你不懂吧?那些真正被監禁的人。他們根本找不到,甚至想不出誰可以依靠。誰又可能回來拯救自己!」
少女張開左手,熊熊藍火冷冷地燃燒起來,就和她的語調一樣寒徹人心。
「囚籠?你的囚籠在哪裡?」火焰向下滴落,慢慢地凝出了一具碩大巨炮的雛形,「和平年代的家?呵,如果那裡也能被稱為『囚籠』,那你對這個詞的理解還真是廉價的可怕。」
天青色的火焰順著手臂向上爬去,又造出了一套猙獰臂甲的模子。
「你以為被人束縛著,就是囚籠?你以為被人威脅著,就是囚籠?你以為這末世,就是囚籠?」黑巖射手咬著嘴唇,身上透出的殺意愈來愈盛,「我告訴你,這什麼都不算!你體會過嗎?沒人在意你是不是受了委屈,沒人關心你今天是不是吃了飯,沒人重視你每一次惡作劇成功後那份小小的竊喜,沒人知道你為什麼而開心、為什麼而痛苦,沒人在乎你的感動、你的悲傷……」
少女的聲音微微發顫,握著武器的手也在輕輕顫抖。
「沒人可以撒嬌,沒人可以哭訴,沒人可以陪伴,沒人,沒人,沒人!」她深吸口氣,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似地吼道:「因為在別人眼裡,你只是一件還算有點價值的工具,僅此而已。親人?友人?戀人?不,你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就連敵人都沒有!」
「天地再大、再廣闊算什麼?屋子再小、再黑暗又算什麼?這無望的世界,這黯淡的人生,這不該存在的生命,本身就是個……『囚籠』!」
黑巖射手在許天時身前停下腳步,面色又恢復成了一貫的冰冷。
「不管是『監禁』還是『囚籠,』亦或是『孤獨』、『絕望』……這類詞彙從你嘴裡說出來,總會讓人非常、非常、非常地生氣。聽見別人說孤獨了,你就湊上去感慨兩句『我也很孤獨啊』;看到別人傷心了,你就貼過去流兩滴廉價的眼淚。至於他們的心情,他們的感受,你根本就不在乎。知道嗎?你就像個無病呻吟的盛世詩人,只知道隨聲附和,竭盡全力讓自己裝出一副『我和你們沒有不同』、『你們的遭遇我感同身受』的虛偽模樣。」
蒼藍色的火焰悄悄地熄滅,只留下一套猙獰、可怖的純黑重鎧。這甲沒有一絲縫隙,週身遍佈鋒利的倒刺,唯獨缺少了配套的頭盔。
「舌綻蓮花不一定所有人都做得到,但漂亮話卻誰都會說。就像那句『你的悲劇,由我終結』,說的真是好聽。可你在乎過那些被你殺死之人的感受嗎?你自己說出的話,你理解其中的真意嗎?你用自
自己的心、用自己的行動去履行了嗎?那些死在你手裡的惡魔,你還記得他們的樣貌嗎?那些你曾答應過他們的事情、許下的諾言,你真的還記得嗎?」
黑巖射手抬起右手。鋒利的武士刀反射著冷冷的寒光。
「你救了曾經的『忘卻錄音』許天葉。沒錯,沒人可以否認。可那是你發自內心去做的麼?如果不是上白澤慧音提醒你,如果不是貪圖『破界冥妖』和『忘卻錄音』的戰鬥力,你還能記起她是誰?別說你不知道死於你同伴之手的惡魔都是誰,她們從未對你隱瞞過任何事情!」
「就像現在,你一頭闖進我僅剩的一片晴空,瘋狂地破壞著、肆虐著。卻根本沒有任何愧疚!因為你佔著所謂的大義,因為你最後肯定還會說一句『你的悲劇,由我終結』。然後心安理得的遺忘掉今天的事情!」
「說到底,你也這只是個偽善者罷了。」
一直沉默的許天時突然輕輕笑了起來。轉眼間便化作了狂笑。
「你笑什麼?」黑巖射手微微皺眉,心中突然升起了莫名的預感。
似乎,自己不該說這些的?
「笑,我在笑?」許天時垂著頭,夢囈似地說著。點點晶瑩的水珠落向地面,濺起片片碎沫。
他在笑,帶著淚。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是個偽善者。」許天時喃喃自語著,「我答應過他們。要終結他們的悲劇。可我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在看著。用『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的力量還不夠,頂不住隨之而來的懲罰』為理由,不停地說服自己,麻痺自己……」
「可我,應該第一時間去救他們!時候不到?那不該是理由!力量不夠?那更不應該是理由!如果力量不夠,那轉動原始的螺旋就好!」許天時猛地抬起頭,豎瞳的龍睛中滿蘊「根本不是力量的問題,是我的心……燃不起那麼強烈的螺旋!」
「螺旋城塞的雙子放了我一命,我卻任由她們在過去繼續衣不蔽體、風餐露宿……」許天時緊緊地咬著牙,直到下唇鮮血四溢,「可這不對,這不該是我,不該是超紅蓮團!就算粉身碎骨,也比苟且地活著更好!」
他環顧四周,癲狂地大笑著。
「我是魔神孽龍,我是……超紅蓮團的團長!我本該一往無前,我本該用自己的心讓大家的螺旋一同燃燒!可我在做什麼?我在用無知而又蒼白的言語拖延時間,只為了布下一個陷阱!你說的對,我是個偽善者,因為我真的會在最後說一句『你的悲劇由我終結』。可我不瞭解你的過去,不知道你們經歷過什麼,甚至不知道『你』到底為何造出這樣一個末日。我只是用狹隘的目光看待你,看待你們,看待這個世界!」
「是我錯了。」許天時止住狂笑,依舊留著淚痕的臉上只有坦然,「可那句話,我還是要說!」
「這一次,不是為了我自己能夠安心,也不是為了獲得強大的戰鬥力,更不是為原始螺旋添加燃料。」
「從此以後,這句話……只為他人而存!」
黑巖射手謹慎地後退數步,小聲嘀咕道:「糟糕,似乎不該說這些話的……」
「讓這些蠅營狗苟都tm的見鬼去吧!」許天時雙臂一掙,輕易便散去了自己布下的陷阱,「『漂亮話誰都會說』,但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再不會說什麼『漂亮話』!」
魔神孽龍眼中黯淡的螺旋之線光華不閃,可他的戰意卻從未如此沸騰過。
在他眼中再看不到茫然,只有如同鋼鐵般堅定的意志。以及——
為了誓言,燃盡一切的決心!
「blackrockshooter,安心的睡一覺吧。等你醒來,我會聽你講述你的所有,不管是喜悅還是悲傷,痛苦還是絕望……這些,都由我來背負就好!」
「然後……」
魔神孽龍許天時身周無形雲紋飛快地聚攏成一個個玄奧的字,每一個中都散發著彷彿可以斬斷天地的銳氣。
「你的悲劇,由我終結!」
「魔孽雲紋.斷蒼天!」(未完待續。(lw0。))
ps:(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11月……月更不合格desu!)
(本喵說自己這個月恢復更新,不恢復就不做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