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上長洞了嗎,坎德拉?」妹紅下意識地用火焰燒盡了煙蒂,順手又掏出根煙點上,「你又不是不知道聖盃的底細,為什麼還要追求那玩意兒?」
「……這個聖盃,與眾不同。」坎德拉沉默片刻,冷聲答道。
「再怎麼與眾不同也不該對你有吸引力啊,話說你的願望是什麼?」
「等等,你的黎明聖炎?」妹紅此時才察覺到不對勁,不由驚訝地叫出了聲。作為玩火兒的行家,她肯定認識「黎明聖炎」,自然也知道這種火焰的諸多特性。
一般來說,「黎明聖炎」有三個階段。最開始是代表著至黑之夜的「暗魘之怒」,之後是代表光與暗交界的「灰色境界」,最後才是聖白的「黎明聖炎」。
「暗魘之怒」會出現並不奇怪,因為這是必須的步驟。可它持續的時間太長了,長得超出了限制。
「黎明?」坎德拉聲音中彷彿蘊含著堅冰,「我的人生,早已沒有黎明可言。」
「嘖,麻煩,竟然是被『暗魘之怒』吞噬了嗎。」妹紅摸摸腦袋,不滿地小聲嘀咕道。「黎明聖炎」是最接近第一縷光「原始螺旋」的火焰,威力自然不同凡響。但它的強大並不是沒有代價,一旦使用它的人內心出現黑暗面,「暗魘之怒」就會立刻趁虛而入,並以極快地速度蟬食掉使用者的身心。
原始螺旋力就沒有類似的弊端,否則也不會被列入禁忌力量的行列之中。更不會高居禁榜榜首。只要主人心懷前進的動力,那麼原始螺旋就絕不會有片刻停息;即使主人暫時陷入了迷茫,原始螺旋也不會產生太大的反噬,頂多就是不再給你提供幫助,順便讓你吐吐綠水什麼的。
「吞噬?」坎德拉座下的獨角獸晃了晃腦袋,似乎有些不舒服似地,「籐原妹紅,此時的我才是真正前所有未有的清醒。生時的所有追求都已如水中倒影。於我而言再無意義。」
黑色的騎士頓了頓,緩緩平舉長槍。
「不過,『死亡』對無生無死的永遠之民來說,只是個莫名其妙的詞彙吧。」
槍刃後半部那兩道半月形的煉金裝置噴出狂暴的旋風,瞬間便已充能完成。
「永遠之民,永遠不會理解我的感受。」
籐原妹紅悠閒地吐出口煙圈,斜了那位騎士一眼。
「坎德拉,你得了中二病嗎?自以為誰都不能理解自己,這可是典型的中二病症狀。我說你啊。連我們那個團長都從中二病畢業了好不好,再說現在也不流行這屬性了。」
「你的言辭,無法動搖我的決心。」黑色的騎士鬆開槍柄。任由長槍如同流星一般射向對面那悠哉抽煙的純爺們。
「『無悔的湖光』?」妹紅側身避過長槍。絲毫沒把對方的攻擊放在眼裡,反而嗤笑道,「我怎麼感覺這槍該換個名字,比如『後悔的湖光』什麼的?」
「槍上寄宿著我的決心,亦寄托著我的願望。」黑色騎士右手一翻,遠遠飛出的長槍便一個轉彎從後方射向妹紅。「詆毀我並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優勢,言語的力量對我無用。」
籐原妹紅向上空一躍,嘴裡嘲諷著道:「你的願望?讓我猜猜,看你一個勁兒的在那兒嘀咕生死有別,難道是想復活?」
黑七騎士手腕向上一抬。長槍再次轉向,速度一直在提升。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著的可貴。無生無死的你又懂得什麼。」
「這話要是讓不滅金焰的騎士們聽到非得出亂子不可,我說你就真的那麼想復活?嘖,怪不得要參加這次聖盃戰爭,大概也只有這種能級的聖盃才能勉強完成你的願望了。」
別看妹紅似乎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實際上她躲得很吃力。她很清楚地知道,那東西總有一刻會追上自己,順便讓自己死上一次。
「你說的沒錯,籐原妹紅。」坎德拉抬起頭,隱於頭盔下的視線緊緊盯著空中那個輾轉騰挪的少女,「這是命運給我的一次機會,大概也是我最後一次機會。誰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種高規格的聖盃戰爭,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棄。」
「那我只能告訴你,你的願望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妹紅抽空回了一句,接著再次投入到躲避的大業之中。
「你是想說……這裡有人可以阻止我嗎。」坎德拉的語氣絲毫沒有變化,完全就是在平鋪直敘,「難道你想告訴我,你拖延時間的目的,只是為了等待一個可以再次殺死我的人。」
籐原妹紅此時已經抽不出空隙和底下那黑色騎士打嘴仗,光光躲閃就耗去了她所有精力。然而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終於還是被長槍給追上了。
「真當自己是大小姐?給我吃了它!」
純爺們咬了咬牙,拼盡全力扔出一團火焰。赤紅的烈火在空中化作鳥型,一口吞掉了緊追不放的長槍。
但烈焰只是與長槍的動能同歸於盡,卻沒能傷害到槍身半分。
「呼,真夠難纏的。」籐原妹紅狼狽地落到地上,踉蹌著向後退了兩步。剛剛那下已經是她的全力,短時間內根本別想發出第二次同樣程度的攻擊。
鳳凰也是玩兒火出身的異種,她們的天賦「涅槃之火」在各種火焰的排名中也能排進前十。只是鳳凰之火最大的優勢是其不死性,而非攻擊力。事實上這火的攻擊性很弱,別說和「大罪之炎」啊「黎明聖炎」啊「暗魘之怒」啊之類的比了,就連龍族的天賦火焰在純粹的破壞力上都比它強。
「籐原妹紅,你的拖延毫無意義。」坎德拉召回長槍,靜靜地立在原地,「你我皆知,『暗魘之怒』就是克制『涅槃之火』不死性的其中一種力量。」
妹紅也顧不上節省,直接從皺巴巴的煙盒裡抖出根煙叼上,算是給自己壓壓驚。
「『暗魘之怒』再強也不是『原初之暗』,它能克制我的『涅槃之火』,它還有權限破壞永遠之民的不死性?『概念的不死』可是屬於『存在性』管轄的範圍,不然永遠之民早就氾濫成災了。」
坎德拉摸了摸獨角獸的脖頸,語氣冷的愈發不似人聲。
「既然如此,你不如乾脆站在原地讓我射一槍,這樣至少還能多拖延點時間。」
「切,被看穿了嗎,這該被切碎扔進火鍋的權限狗。」妹紅惡狠狠地吸了口煙,彷彿嘴裡叼的就是面前這黑色騎士。「暗魘之怒」是最接近世界最初之暗的火焰,不是沒可能暫時獲得行使「原初之暗」的權限。
只要使用它的人被吞噬的很徹底,「暗魘之怒」甚至有直接進化成「原初之暗」的可能性。
比如說……現在。
「籐原妹紅,你不是英靈,與你戰鬥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如果你肯讓開道路,我也可以饒你一命。」坎德拉冷聲說道。他並非出於憐憫或是同情才願意網開一面,事實上此時的他根本沒有這些感情。對面那位永遠之民再怎麼說也是幻想鄉的「鳳翼火神」,真要讓她開了「鳳翼」模式肯定會耽誤不少時間。
敵人不止是英靈,還有自己的御主。眼前這境界線困不住他,卻可以困住那群包藏禍心的人類。只要他能先得到聖盃,那群人類就沒辦法再干涉他許下願望。
「2貨,我這是在救你好不好。」妹紅無奈地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就算你獲得了『原初之暗』的權限又怎麼樣?超紅蓮團裡個個都有原始螺旋力,滅掉你不比打個噴嚏困難多少。尤其是我們團長,那可是傳說中都沒出現過的魔神孽龍啊……」
「看來,你仍舊想要阻止我嗎。」坎德拉端端正正地坐在獨角獸背上,長槍平舉,「這麼說,交涉失敗了。」
「冥頑不靈啊你,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固執的?」妹紅從鼻子裡噴出兩道煙霧,有些煩悶地道。說實話,這種情緒很少出現在純爺們身上,就連永遠亭的死neet也沒讓她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該說奇怪的,是我。」坎德拉看著少女,「生時的記憶對死者而言只是痛苦的折磨,每時每刻我都想將其全部遺忘。可我做不到,每個死者都做不到,所以我依然記得你。」
黑色騎士身上的聖炎越來越濃郁,漸漸連身形都被黑火遮掩得再難看清。
「在我記憶中的籐原妹紅是個寂寞的人類,經常會呆呆的看著竹林。但她亦是個英勇之人,從來不會畏懼戰鬥。」
「而你……在恐懼。」
妹紅斜眼看著坎德拉,彷彿在說「繼續吹」。
「永遠之民不知死亡為何物,她們的生命中本就沒有『死』這個概念。但是籐原妹紅,你不一樣。你本是人類,知曉什麼是『生』,什麼是『死』。蓬萊之藥賦予了你永遠之民的不死性,卻無法剝奪你對死亡的恐懼。」
「你剛剛還說永遠之民不能理解你來著,這是自己抽自己臉的節奏?」妹紅在那兒吐槽,手卻不由自主地悄悄握緊了。
「我說的是『永遠之民』,而不是你。」
「籐原妹紅,你只是個畏懼死亡的人類,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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