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呆呆的看著戰鬥中的兩人,依舊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個人不是嗎,有什麼事情說出來不可以嗎,為什麼非要與自己戰鬥到這種地步呢」她的聲音弱不禁風,不忍看到眼前的場景,但是又擔心,所以一直逼著自己睜大眼睛看:「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成為什麼正義的化身呢,不要去做不就好了嗎!」
「沒用的,他就是這樣的白癡,如果用嘴巴說就能解決的話,他就不會被我召喚出來了」旁邊的姐姐用刻板的聲音回答,平仄的聲語讓人無法分辨她此刻有何感想。
櫻身上的禁制被遠阪解除了,這是lancer的提議,如果櫻想要上前阻止兩人的決鬥的話,他先會阻止她。
用他的話說,就是saber想要出手阻攔,他也有自信能夠擋住她,何況這個小姑娘,來上一千個也無所謂,你可以放心大膽的相信我,解開她身上的束縛。
遠阪答應了他,畢竟她也相信這個男人的實力。
事實上,lancer也不是出於好心才會對遠阪那麼說的。他是個成年人,雖是個有些魯莽的戰士,不過也相當精明,他看出了遠阪對於櫻施展了魔術之後,有些無奈和潛藏的不忍,同時後者還是她的妹妹,恐怕她心裡也是不舒服的,所以,他就對遠阪這麼說,既是一種讓人不會輕易察覺的討好,同時也是對自己勇武的一種展示(瞧,你妹妹來一千個也打不贏我,我多麼強大),更是為了讓遠阪對自己的好感度提升一點。
可以說,是個一舉三得的手段。
畢竟,愛爾蘭的戰士庫丘林可是在影之國學習過十八般武藝的,那個實行斯巴達教育的女老師可不是只會魔術和武技這麼簡單的,憑借一介女流之身能夠教出像庫丘林和菲爾克斯這樣的怪物,腦袋不可能不靈活,在她手下的庫丘林更不可能是白癡,從他這一兩句話裡就能看出一二來。
不過,當時的遠阪並沒有在意他所說的話,只是一門心思注意著士郎和archer的戰鬥,對於櫻雖然是放開了,但是對於lancer,嗯,這個時候這傢伙肯幫忙自然很好。很自然的就把槍兵所說的話給略過了。
lancer自然有些鬱悶,但是很快,他也將注意力放在了戰場之上。
坦白說,士郎和archer的戰鬥並不出彩。其中一個根本就是個戰鬥力還未完成的孩子,比起十六歲時候的自己實在是太壤地別。而至於archer,本來就敵不贏自己,更何況在魔力不充足的狀態下戰鬥,自然是沒什麼看頭。
但是,他的身心還是被眼前的戰鬥所吸引。
誠然,戰鬥雖然激烈但算不上精彩,兩人的戰鬥力都進不了庫丘林的法眼,但是,他還是看的很認真,同時,忍不住感到熱血沸騰。
因為兩人都是在全力戰鬥,拼上彼此的信念,只為擊倒對方,不在乎生命。相比之下,戰鬥力什麼的已經是次要的了。即使力量多強大也好,如果沒有屬於自己的信念,沒有自己所要為之戰鬥的東西,即使再怎麼強大,庫丘林也不會和那個傢伙戰鬥的。相反,只要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即使他是個乞丐也好,庫丘林也會使用最強一擊去對付他。
這就是,英雄的榮耀。
劍擊之聲中,藍色的servant看著滿身是血的紅色少年,眼神裡露出了一絲激賞。
如果可以的話,跟這個傢伙戰上一回也不錯。
即使對方是自己一招便可秒掉的小卒,但是如果是有著堅定信念的話,即使是一招即分,也可以很痛快吧。
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人在說話。不過,卻不是對他說的,而是某個人的自言自語。他抬起頭來,看著二樓的發出聲音的白色男人。
白色的騎士看著戰鬥之中的兩人,渾然忘我的境界,一臉淺笑,瞇著的眼睛中,睫毛之間,透出一股如霧一樣的迷然。
「殺掉衝突,殺掉戰爭嗎,呵呵」他笑著搖了搖頭:「即使是看到那樣的情景也不放棄,被一切背叛,也不會憎恨人類,想要讓人類都幸福嗎。呵呵」
「明知自己的未來是那副慘狀也要走下去,這可真是了不起呢」說歸說,白archer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異色,看著紅色頭髮的少年,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古怪。
「還是說,太笨了呢。」
也是,只有這種超級大笨蛋,才會有這種想法的。
他深深歎了口氣,想到了最近看到的一句話來表達自己對這場戰鬥的看法。
「attheendofthisday,oneshallstand,oneshallfall。」
戰鬥結束時,勝者會屹立,敗者會倒下。
他並不在意戰鬥的結局,只是有感而發,只不過,對這場戰鬥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無論輸贏,都是一個人。
衛宮士郎會贏,衛宮士郎會輸。
不過,這對一直以來,都是無厘頭表現的這個男人而言,發出感慨明顯有些不像是他了。也正是因此,吸引了槍兵的注意。
發覺到下面有目光射來,白色的弓兵回過了神,他立刻又恢復了之前的那副讓人不喜歡的輕佻笑臉。
「最近看到的經典台詞,忍不住,忍不住」他笑容滿面。
槍兵哼了一聲,收回了目光,本來他突然感覺到這個男人有些不對勁,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多心了吧。
看到lancer把目光轉移,不在注意自己,白色騎士鬆了口氣。
該死的,就是說幾句話而已,就要瞪著我,真是條耳朵靈敏的狗啊,馬上如果手腳不夠快的話,肯定會被他戳穿的。
呃了一聲,他在心中暗暗做好準備。
時間差不多了,既然已經戰鬥到這般地步了,那麼馬上就能開始自己的計劃了。
他把身子前傾,手臂墊在一截走廊的欄杆上,俯身看著下面,雙手自然而然的擋在了胸前,手掌隱藏在雙臂與胸口之間。
身為劍所構成。
手臂,胸口,雙腿,額頭,腹部,可以說是全身上下傷痕纍纍,即使是有著saber的劍鞘予以的加護,可以緩慢的修復傷勢。但是,saber的劍鞘再厲害,也無法完全延緩士郎身上的崩壞。內在與外在的崩壞。
本來,士郎的身上就已經傷痕纍纍了,致命傷就有好幾處,只要時間長就會流血死,但是因為有saber的劍鞘的加護,才沒有死去。只是,現在他的身體沒有遭受到archer的攻擊,反而因為自己的攻擊,崩壞的速度更快了。
血液飛速從血管當中流失,奔出體外。肌肉拉伸,悲鳴,撕裂。衛宮士郎的身體在內部飛快的崩塌。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他手上的劍。
飛舞連環的劍,沒有留後手,只是為了能夠飛快的斬出去,所以將身體運作到了極限,超載。原本如外表一樣斧頭遲緩的劍,卻能夠斬出無比快速的弧線,那速度在archer看來也是飛快的速度,而且……
鐺的一聲,弓兵發出「唔」的一聲悶哼,體勢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原本接連的劍擊就無法跟上了,顯然是吃了個暗虧。本來在他看來,對方的劍應該是被自己一擊震飛的,但是沒想到竟然能夠將自己攻勢震退。
不過,這也只是偶然吧。敵人積攢力氣,發出的全力一擊,自然也會有些威勢,但是,絕對不會長久。
「只是這樣,你就認為你能贏了嗎,不!!」紅色的騎士像是有風相助,手上的劍瞬間交錯兩次,雙劍揮橫,那一下卻是連斬四擊:「你仍舊為夢想而戰,我就是你的理想,只要還抱著那錯誤的理想,你就必輸無疑。」
血若鋼鐵錚錚,心似琉璃易碎。
然而,說是這麼說,但是對手用超出想像的速度,飛快的將四記奔向他的劍擊給攔住,然後回敬他來的,是斬向他首級的一擊。本來那是他沒有放水的四擊,就算是將這個傢伙的身體斬成七八塊的碎片也綽綽有餘,只是,對方竟然攔住了,而且還反擊回來,宏亮的劍影直指自己的眉心。
「!」判斷出那不是閃動可以躲開的,一擊之下,首級絕對會落地。在震驚的同時急急的翻動手上的劍,將對方的劍攔住,將斬向自己首級的劍擋開,鐺的一聲,沉重的聲音帶著火花在刀劍之間綻放。可是,擋開之後,更加囂張的劍擊鋪面迎來,黑白的劍影像是要擊碎一切,對著弓兵身上上上下下籠罩而來,恨不能要將他砍成碎片。archer揮舞著雙劍進行低檔,對方的劍快的像風,重的像山。
在與那連續不停的劍戟之中,鋼鐵與鋼鐵的碰撞,綻放的火花彷彿要燃燒整個空間。
不可能!
紅色的騎士如此斷定,對方不可能有如此的力量,明明只是個小鬼而已。身上早就破爛不堪,肌肉撕裂,體內的骨頭都在吱呀作響了,連自己的身體都支撐不住,如果沒有那劍鞘,恐怕此刻身體早已崩潰了,又怎麼能發出如此強烈的攻擊呢?
好像發狂一樣的劍戟之力,彷彿狂戰士的狂化。此身擁有也可以適應saber,caster,assassin以及berserker的職階,但是這個傢伙卻不一樣。他並不是英靈。
「這傢伙……」archer在咬牙。
在傢伙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明明是已經如此狀態的小鬼,為什麼自己的心中會有一種危機感。無數次穿梭在戰場,凝練出來的直覺竟然會告訴自己危險,似乎自己再不做什麼,就會被打敗。
「絕對……不是……」
瘋狂的劍擊之中,一個聲音伴隨著磨牙的咯咯聲傳遞而來,只是比起那鋼鐵之音,他的聲音太過微弱,讓人幾乎無法聽清。
透過劍影,archer看到了那個紅色頭髮的傢伙。
張開的嘴巴像是溺水者一樣大量的呼吸,破爛的衣服上,肌肉上不堪重負的青筋遍佈滿體,甚至眼神也不是很清晰了,根本看不清東西,也不知道自己砍出的一劍是否能夠奏效。剛剛還能夠和自己對話的這個人,此刻卻快要被自己愚蠢的攻擊所殺死,神智都開始模糊了,archer懷疑他是不是還有意識。不過,他本人卻不知道,只是本能的對著眼前活動的物體揮舞著劍。
確實,他已經沒有多久可言了。不顧自己的傷勢,反而超出常理的發揮出如此的劍擊,這個男人,只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archer剛剛的推斷沒有錯,不管這劍技有多麼強力,也只是他最後的火焰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明明甚至都已經模糊了吧,但是這個男人還是在嘴裡不停的說著。
「絕對……不是錯誤!」
紅色騎士厭惡的咆吼:「你只是因為想要像那個男人一樣幸福,所以才回去拯救他人,不是因為自己的情感,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那樣的笑著,才去拯救他人,這種自私的偽善,從一開始就沒有正確可言。」
橫行無數沙場,戰無一敗。
「絕對不是錯誤!!」紅色頭髮的少年,莫說他的劍技已經完全沒有了章法,就連手上的劍也已經沒有了完好的拿法,劍尖朝外的姿勢已經在連續不斷的撞擊中變形,手上的劍也已經變成了反拿。原本從archer那裡學來的劍術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像是揮動拳頭揍人向前揮出自己的雙手,拿出全身力氣,外側的劍刃對著敵人揮斬。
鐺!!!!
戰鬥以來最大的一次撞擊,士郎和英雄完完全全的正面相撞,鋼鐵的相撞,甚至連腳下站立的城堡都有些搖晃,氣流夾雜著某種碎片在旋轉,空氣發出沉重的悲鳴。
卡嚓!
不可能的聲音在自己手上響起,弓兵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越來越多的震驚讓他不禁張大了嘴巴,看著自己的雙手。
原本投影出來的劍,此刻竟然喀拉拉的散架,化成了碎片,隨後那鐵屑也消失在空氣當中,像是在宣告自己是虛假這一事實一樣。
戰鬥以來,士郎第一次擊碎了這個男人的劍。
本來都是士郎的劍被他一擊擊碎,即使投影的強度提升了,也無法與自己對抗太多回合,現在投影出的幹將莫邪作為寶具級別不高,而且精度也不如archer手中的劍,但是,卻將他手上的劍砍成了碎片。
不過,這一點士郎是不知道了,甚至都已經模糊的他,現在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他只是驅使著腐朽的身體做著最後的惡戰,既是對自己的,也是對未來的。
知道那是偽善,知道那是虛假的,是無法成為正義的夥伴的。不過即使如此,也感覺那很美好。所以,即使這樣走下去會迎來那樣的末路也好,自己也要一直走下去。為了過去的那一切,為了那些失去的東西,即使會失去更多東西也必須走下去,因為不這樣做的話,失去的東西就會失去意義,為了那些東西不是意義,那些眼淚,那些悲哀,那些從傷痛中走出來的堅強不會化成泡影,衛宮士郎必須沿著這條路繼續前進。
雖未曾一敗,也未曾被人理解。
飛快的投影,重新拿出了屬於自己的幹將莫邪,相對於被擊碎的劍,因為那才是英靈衛宮最熟練的武器。既然投影的劍會被擊碎,那就是用自己最擅長的劍與他戰鬥好了。
飛揚的幹將與對方的劍互擊,以英靈衛宮的劍技,當然可以完美的將士郎的劍格開,不管對方的劍有多麼強力。另一隻手晃動,莫邪砍在了士郎的手臂上,深可見骨,如果不是因為抵擋士郎的劍,所以動作有所誤差,現在他的手臂已經被卸下來了。
手臂斷了,然後是……眼角毛感受到了一股深冷的寒意,眼瞳捕捉到了側面一厘米外的一個明晃晃的東西。
猛地一歪頭,archer翻身後跳,閃開了那一劍,劍尖在他的眉毛上方劃過,一道淺淺的劃痕出現在他的皮膚上……他的頭上開始冒汗了。站定了身子,他看著迎面繼續衝來的對手。
剛剛的,是士郎的莫邪。如果不是弓兵的反應足夠迅速,現在已經被砍開半個腦袋了。
只是,被劍砍傷了手臂,肱二頭肌被切斷,應該已經無力的手臂,竟然再度揚起,飛揚的火花當中,直對直的衝著高大的的弓兵眉眼砍去。
明明手臂上的血好像潑灑的酒液一樣橫在空中,衛宮士郎卻像是沒有感覺到那一刀一樣,繼續對弓兵進行反擊。不,即使是沒有感覺到好了,失血與肌肉斷裂是無法避免的,但是他竟然還能使用那手臂進行反擊。
弓兵迎接著士郎的劍擊,沒有立刻反擊,因為他還在疑惑為什麼這個傢伙為什麼會有如此的力量,在做出正確的判斷之前,不能貿然回擊。
肌肉缺乏氧氣已經在慘叫,挨了數下斬擊的手腳也早已死去,甚至連大腦都在自動關閉不需要的區域,原本投影的劍卻彷彿與主人化作了一體,凝固在了手上,就像那劍是從士郎的手掌上長出來似的。
不過,這樣只會讓衝擊力直接奏效在他身上的傷口處。
看到那與劍柄化作一體的手臂,英雄就已經開始確定,這個傢伙的體內開始發生暴走了。本來就沒有領悟投影源頭的真諦,剛剛還不知死活的說出咒文,現在又在這裡用這樣的身體發出如此的劍技,他體內所沒有發現的那個東西現在正在爆發,產生暴走,繼續戰鬥的話,過不了多久,就會讓他遭受反噬--啊,現在他的脊椎裡面已經變得好像有無數的刀刃在刮了。
原來如此,那個傢伙的力量是從此而來。但是,他沒有能夠承受那力量的身體。對於現在的這個傢伙而言,每揮出一擊都會和地獄同義吧。
archer很瞭解,在自己化身成為英靈的那一刻,體內被灌入了鋼鐵的熔漿,把骨頭與**都鑄成劍刃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現在的他,只要退後一步,讓少年發狂失控的亂砍一通就好,雖然避開這樣好像孩童亂打一樣的劍有些恥辱,但是也能省些力氣,等著他的自滅而不用在花費力氣。但是,心中某一塊地方卻有個什麼告訴他,如果後退了一步的話,就相當於對著某種決定性的東西低頭。
弓兵突然恐懼的發覺到了這一點,一直以來,只要勝利,不管是使用何種手段都好,只要能夠確保敵人被消滅就可以,尊嚴啊,漂亮啊什麼的根本就是連鞋底的草根都夠不上的東西,但是為什麼現在竟然會有這種想法,竟然會有如果逃避就是恥辱,如果不是正面取勝這個傢伙就不算勝利這種……白癡一樣的想法。
彼者常獨立於劍丘之上,沉醉於勝利之中。
為剛剛這樣的念頭感到好笑。
這樣的人,根本無需和他戰鬥,最多五……不,三擊之後,他便會死掉,只要彈開他的劍三次,就能看到他的身體自己四分五裂。
可是,瘋狂的劍擊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般三擊之後便停止,士郎一鼓作氣的狂發出了十數劍,而沒有倒下。相反,劍擊之間,一劍比一劍重,甚至讓人不想再硬接這樣的劍。衛宮士郎最後的火花像是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如同永遠燃燒不盡的火焰。
肌肉早已破碎不堪,體內的血液也因為極度缺失而不再流動,靈魂都要發出慘叫了,只是,這淒慘的靈魂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倒下。即使身體無法穩直,搖晃的身體還是不顧一切的向前砍。
「喝--!」發出焦慮的喊叫,迎擊著那激烈的劍,紅色的騎士的劍開始暴躁起來。
而且。
「絕對不是……錯誤……」
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只是機械的將腦海裡最後的一個念頭化成實體的攻擊向前揮舞著劍,這個名為衛宮士郎的傢伙竟然還在吼叫。
但是他已經無法聽到回應,劍戟之聲超越了他的喊叫。也是那句話要付出的代價。
就算是跟他說的一樣,自己是偽善好了。但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悲痛,那些代價,不會只是成為毫無意義的,空虛的記憶,就必須如此走下去。發誓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會丟失很多東西也好,會放棄很多東西也好,會忘記很多東西也好,但是,即使如此,只是這個,必須要存在。
要成為正義的化身。
就算是借來的,就算是偽善,哪怕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罪惡感的詭辯,也要守護到底。而且,就算無法實現也好,也要如此前行。
五年前,救過自己的那個男人,比自己還要空虛的那個男人去世了。他口中的那個願望,即使只是為了那個願望也好,為了不讓那個男人的願望成為空想。即使這樣下去會被所有人都厭惡,自己也會詛咒自己,但是只有這件事,決不能放棄!!
「啊啊啊啊啊--!!!」
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吼叫,像是berserker姿態一樣的淒厲,破敗潰爛的身軀穿透無數的劍影,只是往前衝。
「咯咯……」騎士的牙關咬緊了。
對於瀕臨死亡的敵人竟然無論如何都不肯倒下,一心迎戰著眼前的敵人,那個身姿,入眼看到對方那金色卻模糊的瞳孔,看到那股從來沒有見過的強烈敵意。便可理解,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停下的,無論如何也不會住手。
只是,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卻依舊在揮劍,這種事情,也不是這個男人不屈的意志。而是本身就不是針對他的。
那是因為,這個傢伙要砍倒的,是阻攔在自己面前的自己自身,為了貫徹自己深信已久的東西,以後也會堅定不移相信的東西,向敵人不停揮劍。
戰鬥戰鬥戰鬥戰鬥戰鬥戰鬥……不停戰鬥,戰鬥至死。
因此,其之一生沒有任何意義。
對於這樣的男人,對於這個傢伙會有如此的行徑,他憤恨的咬著牙。
明知結果是死,明知必死也敵不過的這個傢伙,這樣的傢伙……這正是他所憎惡的,自身的過失,一直以來所詛咒的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為自己而戰,而為他人而戰,不是因為自己的感情,這樣的過失。只是憑著劍,就像拯救世界。
其身定為,無限劍之所成。
但是,為什麼……
紅色的騎士自己都能察覺到自己的眼神中帶著試問,想要看看那個傢伙能夠撐到幾時。而且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彷彿某種讓人想到就會肝火上升的東西要湧出來。
「到此為止了」紅色騎士高高躍起,手上揮舞下來的雙劍變化了形態,長大的好像鶴的鋼翼,羽毛的尖銳直指敵人:「就此消失!!!」
弓兵怒發狂嗷,手上的劍對著士郎的頭頂全力斬下。
這種事情,怎樣都好,既然不向後退的話,那就正面砍死他好了,本來對方就不是自己的對手,沒有什麼好怕的,直接砍死他又有何妨。
自天上而下的敵影,衛宮士郎抬起自己的手中的劍進行抵擋。同樣的雙劍砍在他的雙劍上,那暴虐的力量一下子在劍鋒之間形成了真空,連火花都沒有閃現出來。
士郎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擊的倒退而行,彷彿無形的火車撞中了他,將他撞飛出去。原本與手臂合為一體的劍也重新分開了,體內凝固的血不受控制的從口鼻之中噴出,那股龐大的出血量,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要從那裡衝出來。
然而,站定了。
只是滑行了十數米,腳底的鞋子都被地面所劃破,但是士郎卻在那股力量下,按照自己的意志停住了。
腳後跟使勁按住地面,將腿骨穿過腳骨,刺入地面,在原地穩定住自己,不會倒下,他的上身弓了下來,像是無力托住雙肩。提著劍的雙手無力的搭拉著,血液像是粘稠的柏油,從他的臉上鉤落而下,拉成長長一條,與地面連成一體。
「呃啊……唔……」
暴虐的劍擊停止了,archer聽到了士郎發出的痛苦虛弱的聲音,表情鬆動了一下。
「終於清醒過來了嗎,你這傢伙」弓兵咧著嘴角,表情也不好看。
聽到這個聲音,士郎忍不住笑了。不過沒成功,還沒有讓臉上的肌肉動起來,他先因為疼痛而一皺眉。
「啊」士郎抬起頭來,咬斷嘴上的流液,把接著要湧出來的東西也一起嚥下去,他對著前面的地面呸了一口雜物,沖弓兵咧咧嘴,把一句應該在十分鐘前說出的話補上來:「拜你所賜,我徹底的清醒了。而且,也想出了能夠戰勝你的方法。」
英雄的眉毛挑動了一下,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只是對著士郎揚起了嘴角:「好吧,那就讓我看看,你有什麼打贏我的招式吧。」
全身的骨頭到處都有劈裂與折斷,就連站著都是搖搖晃晃的,他哪裡還來的力量戰勝於他。不只是archer感到懷疑,就連場外的人也是如此。
只是,士郎臉上表情很自信,似乎確信自己一定能夠戰勝那個傢伙,他就那麼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裡,滿是血的身姿,卻勉強露出笑容。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出口成章。而且,還是半數人都聽過的東西。
「;咒文。魔術使用的自我暗示,切換內部的東西。
而且,也是英靈衛宮獨有的自我暗示,固有結界的咒文。
現在,衛宮士郎的口中,這咒文正清晰而出。
「卡啦!」只是,伴隨著他的一句咒文說完,士郎的身上猛然間發出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響,彷彿有某種鋼鐵之物在他身上碰撞。
archer稍微吸了口冷氣,但是很快鎮定下來,他嘲笑的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現在想起這個來了嗎,哼,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擁有劍鞘,你的魔術基盤已經破壞,根本就用不出來的。」
「steelismybody,andfireismyblood!」然而,士郎並不理會他的話,依舊自顧自地吟唱。
「吭啷啷」剛剛的聲音變的更大也更加刺耳起來,沉悶的響聲,似乎宣示著有某種東西要破繭而出。而且,所有人也看到了那股聲音的來源。
一支支尖銳的東西從士郎的身上竄出,從傷口處,從僅存的完好皮膚上,刺破皮層,扎破衣服竄了出來。那明晃晃的鋒刺,正是所有人都曾見過的東西。
劍尖。
士郎身上竄出了大大小小數十隻劍的鋒頂,從別處看,就好像是他的身上長出了無數的劍來一樣。
從戰鬥以來就已經開始愈顯覺醒的起源,現在終於在魔術師不合常理的使用不能夠駕馭的東西下產生了質變。要說的簡單點就是起源暴走。
「唔……」一直按壓自己的意識,盡全力默不作聲觀看的saber此刻也不禁發出驚呼。因為不管怎麼樣,眼前的一幕實在太令人吃驚了,竟然士郎的身上竄出了無數的劍刃來,這是怎麼回事。
archer皺緊了眉頭,冷笑不已:「哼,看吧,不聽勸阻的結果就是如此,在我殺死你之前,要選擇自盡嗎。」
「ihavecreatedoverathousandblades!」士郎依舊不理會,他只是凝聲繼續自己的吟唱。
「嗤嗤嗤……」劍之鋒瘋狂的竄出,大大小小的劍刃像是要從內部將士郎殺死一樣,向外猛竄。
不過傷口處,出血量卻很少,就好像傷口裡面已經沒有了血液,只剩下這些劍刃了。在這樣下去,衛宮士郎的外殼就會崩壞,然後剝落,只剩下體內名為劍的內核。
對於不理會自己話的這個傢伙,弓兵眉毛豎了起來,他怒火滔天:「我不是說了,你是用不出來的!!!」
弓兵腳下生風,對著士郎疾馳而去,手上的劍像是要砍掉這個明知不行還要丟人臉的傢伙。十數米的距離,對他而言,不過瞬間,在起步的時候,弓兵的劍就已經左右穿過,交叉合起,像是剪刀一樣使用,想要剪掉他的首級。
不過……
「誰對用啊,你的東西,我才不要……」同時,在archer起步的時候,紅色頭髮的少年也猛的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瞳仁中光芒暴射,他猛的一揮出自己的雙手,手上的雙劍飛舞出去,對著紅色騎士的身軀襲取。
不過,相比剛剛的劍擊,此刻的飛劍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archer輕而易舉的使用自己的雙劍就攔開了,他甚至還有餘裕露出嘲笑的臉。衛宮士郎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承受投影了,現在竟然將僅剩的雙劍丟掉,這樣的失策,實在是……下一刻,笑容在他臉上凝固了。
衛宮士郎迎對著他衝過來的身影,竟然拖著長長的痕跡對應著衝了過來。目標很是明顯,正是他剛剛為了格開雙劍,張開雙臂,漏出來的胸膛。
「呃啊--!!!!!!」
破碎的身體,心臟處的貫穿傷現在傷口被新的劍刃割開。滿是劍刃的身體經過地面就會發出刺耳的滑動聲,腳底下都生出刀刃,每走一步,就會切開地面,同時體內劍的另一部分也會切開自己的身體。在跳起的時候,左腿似乎把什麼東西留在地面上沒有帶走。
這等殘缺不全的身體,只會在還沒有碰到敵人的時候就粉碎了吧。
可是,明知道這一點還衝上來的愚蠢的傢伙,卻在用破爛的喉嚨發出撕裂的聲音。
筆直的視線,直指紅色騎士的眼睛。
過失也好虛偽也好,拋開這些無聊的東西,一直以來,不停奔走著,那個夢想,為此所付出的努力,到最後形成的英靈衛宮的這一存在,你的存在……
「絕對,不是,錯誤!!!」
「唔……」
這是最後的反駁了,衛宮士郎是偽造品,這點接受,但是想要讓所有人幸福的願望,這個是真的,即使自己是假的,想要篡取真物,但是只要能成為真的,又有何不可。
「喝啊--!!!」斷裂不連的聲音中,過去的自己像是穿過了時間與空間,士郎終於衝到了自己的面前。只是,應經來不及投影了,對方的劍就舉在半空,投影完成之前,就會將自己的腦袋砍掉的。所以,沒有投影,只是,士郎原本手上空蕩蕩的他,突然多出了一樣東西。
造型有些華麗的短劍,劍柄之上,鑲嵌著一顆珠圓玉潤的紅色寶石,裡面還有銘文。
這不是投影之物,而是曾經撿起,要還給遠阪的東西,但是,現在恐怕沒有這個功夫了,因為,士郎現在還要用這個。
這個短劍……弓兵瞬間認出了這個東西。
血液牙齒內臟統統湧出,挾著這股撕金裂錦之勢,不顧頭頂上懸掛的雙劍,士郎把雙手交握,以手上的短劍為中心,對著面前的胸膛推了上去……
(最近工作上的事情煩死了,所以更新也不穩定,現在更新出來一章,不怎麼多,大家見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