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來到神曲天谷的陣勢之前,周圍八方傳來的波動讓他隱隱有些心悸,同時還有些感歎這便是玄留下來的寶物,哪怕過去了這麼久,早已殘破不堪,竟然也有如此可怕的威勢。
這道大陣是由這八門之點為陣身,借此循環,週而復始,繁衍出了十分恐怖的外陣。外陣變化繁多,殺機遍佈,稍不小心就會陷入其中,可以說是一步踏錯便將萬劫不復。
現在大陣還沒有被人開啟,僅僅是自行運轉,便已經這麼難以破解,林凡皺眉沉思片刻,知道這並非是一日之功,不免有些著急。
他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耽擱在這裡。
他思考了片刻,無奈之下只得取出古劍,打算冒險硬闖。
然而就在此時,陣勢驟然大變,無數猩紅光芒從中透出,竟是其中深鎖著的凶煞之氣爆發出來,引得天際變幻,日月橫移,整個神曲天谷為之靜默起來。
血光中,一個黑衣女子靜靜盤坐,數不清的光芒爬滿她的全身,遮擋了她的臉龐。
林凡看不清她的模樣,卻下意識的覺得她很危險。
那些恐怖的凶煞之氣,正是從她體內散發出來,並且深鎖在大陣正中央的。
他忽然想起,曾經與月神討論當年那些因玄創造天地時出生的異端魔神,其中最為強大的一尊,便是被玄以強大實力鎮壓在某處。
看到眼前這些猙獰無比的煞氣,和那女子安然的氣息,他不禁有些懷疑,這便是那尊被鎮壓住的魔神。
傳說中掌控著魔之法則的『魔神』,還是從她體內分出的一道魔氣創造出來的。
按理來說,她便是萬魔之祖,是這天地間至凶至惡之物的起源。
既然如此,她的實力理所當然也應該是無上真神那一級別,否則又怎麼可能由玄親自出手鎮壓?
「這事情並非是一般的棘手啊……」林凡頭疼的看著端坐於凶煞之氣中的黑衣女子,有些明白了陰陽之神為何會與他說起這個地方。
他根本就沒想讓他活著離開!
就在林凡還有些苦惱的時候,坐在煞氣裡的女子竟然站了起來。
盤旋在她面龐之前的煞氣緩緩消散,露出了她真正的面容。
那是一張乾淨的臉,像是一面白玉,沒有任何的瑕疵。五官精緻的好像雕刻品,讓人不禁想到鬼斧神工四個字。
在她眉間有一點赤紅的硃砂,那硃砂像是血水凝結而成,有種懾人心魄的煞氣。
林凡端詳了片刻,覺得先於天地而生的存在,都是如此的完美無瑕,就連被玄鎮壓在此陣中的魔神,都是如此的美麗不可方物。
女子起身後,睜開了雙眼,瞳孔中一片赤紅,眼白部分卻被漆黑如墨的顏色給替代,黑紅相間,隱隱有種詭異的感覺。
「你為何要叫醒我?」女子的聲音有些糯軟,聽起來給人一種懶懶的感覺,竟不像她的外表那般端莊高貴,帶著點淡淡的鼻音,極其可愛。
林凡眉毛一翹,也不知為何,他對眼前這個女子,產生了極其熟悉的感覺。
「莫非是玄的靈魂在作祟?」
現在他已經融合了玄的一部分記憶與靈魂,甚至繼承了他的氣勢,自然會對他感到熟悉的東西產生某些奇妙的感覺。
很顯然眼前這個女子,正是玄那段龐大記憶裡,無法忘懷的一個部分。
「我睡了多久?他在哪兒?這裡是哪兒?好痛,我好痛!放我出去,放了我!」
女子看到纏繞著自己的凶煞之氣,情緒變的十分不穩定。原本便被血色遮住的天空,也隨著她情緒的變化而開始風雲湧動,像是一場末日魔劫,令人震驚!
「啊!」
她慘叫了一聲,周圍八門陣勢接連破碎,整個神曲天谷,也被震動了!
「發生了什麼?」
神曲天谷更深處,寒神睜開雙眼,一臉不解。
旁邊的念神也極為震驚道:「難道是……」
他倆對視一眼,很快就想起了外面保護葬天神曲的大陣中,究竟鎮壓了怎樣一個可怕的人物。
「難道是……她?」寒神身上泛起淡淡的寒氣,並不是動了內元,而是因為恐懼,身體自主產生的反應。
念神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更為不堪,身體微微發抖。
「是她,真的是她,血妃!」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寒神騰的站了起來,大聲道:「玄應該剝奪了她的一切,她為什麼還會復活?」
「除非……」念神的念之法則開始向外試探著散發出去,聲音有些顫抖:「除非他回來了……」
「這世間能夠解開血妃封印的人,只有他,能夠讓那大陣自主開啟的人,也只有他。」念神喃喃道:「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寒神冷聲道:「回來又如何?現在的血妃不過是個廢人,我不信她還能真的如同當年那般……」
「如果是真的那該怎麼辦?」念神突然問道:「如果她還是那個血妃,又該怎麼辦?你應當知道,她對玄的感情,絕不可能因為幾世輪迴而改變。即使他輪迴了再多次,她依然不會變,血妃當年肯為玄自鎮於屠荒古陣中,如今破陣而出,誰能保證她不會為了……為了他的轉世血洗天地?」
「不會的,玄剝奪了她的魔煞,她已經沒有召喚十萬魔靈的能力了。」寒神像是自我安慰般的說道,「就算她還有魔煞那又如何?陰陽之神,生命之主,這些傢伙總不可能坐看她將這世間鬧得天翻地覆。只要還有人能與她一戰,只要她不是那個境界,我們就不必怕什麼。」
念神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顯然並不樂觀。
當年玄與血妃的事情,是所有知道詳情的破虛強者心底最大的禁忌。
那時血妃的實力已經無限逼近玄,但她卻心繫於他,並未有過任何為害世間的舉動。只是後來無上真神偷襲於玄,被玄擊敗,血妃得知後憤怒不已,差點將無上真神打成廢人,那場戰鬥幾乎血染了十大界,使得無數世界生靈塗炭,許多破虛強者被魔煞給污染了真元,數萬年才得所恢復。
最終血妃因為暴走失去了理智,引發了體內的魔煞反噬,被玄出手剝奪,之後她自鎮於古陣內,將她最強大的招式,十萬魔靈化成萬千殺氣,集中在古陣中心,日夜運轉。
經歷了這麼久,古陣也有所破損,但十萬魔靈早就已經成為了往日煙雲,只剩一些凶煞之氣還在苦苦支撐,沒有消散。
但是就算如此,念神的擔憂也並非是空穴來風。血妃畢竟曾經接近了玄的境界,儘管她聲名不顯,卻也是個可怕的強者,如果她真的幫助林凡,這對於葬天神曲,並非是什麼好消息。
「現在我們只能寄望於過了這麼久她已經被鎮壓成白癡了。」寒神明白念神之擔憂,苦思無解,便有些喪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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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氣之中,那女子神色茫然,死死盯著林凡,幾次想要從那陣中走出來,用手摸摸林凡的臉,卻都在最後關頭被陣勢衍生出來的繁複變化給困在那裡,指尖停留在林凡面前,卻再無法前進分毫。
「你是誰,我好像認識你?為什麼……為什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她眼裡流出了血淚,在那張如同白玉般無瑕的臉上顯得十分刺眼,林凡心中莫名一疼,隨後又苦笑不已。
看來,即便是諸天萬界最強大的男人,當年未必也沒有動過情。
這個女子看似癡傻,但從她出陣時引來的異象來看,便知道她的境界絕對不低,只是現在神志不清,好像連怎麼運用自己的一身力量都已經忘記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女子再次努力向前走了一步,本來就破碎的八門陣勢,也已經開始寸寸崩解。
只要再過片刻,這裡的大陣,怕就要被她無意中毀了。
林凡無奈之下,只得說道:「你先待在那裡不要動,好不好?」
女子出人意料的很聽話,點了點頭後,就站在那兒眼巴巴的四處張望。她腦子裡好像連半分記憶都沒有,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是她卻對林凡有印象,這說明玄對她而言,已經重要得超過了自己。
「我想起來了。」
突然,女子猛地向前了一步,本來就在苟延殘喘的大陣已經開始了破碎前的呻吟。
林凡還來不及阻止,她便已經激動的走了過來,眼裡滿是期望:「你是他,對不對?你一定是他,我不會認錯,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認錯!你回來了,你終於肯回來見我了!」
她努力踏出了大陣,身上佈滿了紅色的電弧,那些電弧撕裂了她的皮膚,然後又化成煞氣,腐蝕她的身體。但她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眼中流淌出來的血淚越來越多,直到哭濕了臉,聲音哽咽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