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殺他們?」
狐魅寒好奇的看著林凡,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在她看來,林凡雖有一腔傲意,行事做風也極為古怪瘋狂,但至少還算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怎麼也不像是嗜殺之徒,喜好做那殺人遊戲。但是方才攻入城內時,幾個已然求饒的妖王卻被他無情斬殺,這件事彷彿是一根尖刺,哽在狐魅寒心裡十分難受。
「為什麼?」林凡好氣又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依著牆角的身體又縮了縮,毫無風度可言的咧著嘴笑道:「沒有為什麼,想殺便殺了。」
說完,他頂著風雨站了起來,抱著雙臂一步一晃地向黑暗中如同巨獸般屹立的城主府走去。
狐魅寒盯著他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當她注意到那幾具妖王屍體的手中,指縫裡夾著細如髮絲般的物體,仔細一看,狐魅寒的心已然涼了半截,因為那東西正是妖界臭名昭著的妖器,『斷魂絲』。
而且這幾名妖王所用的斷魂絲竟然還是用上等材料製作出來的極品,此時狐魅寒已經明白了林凡為何會動手殺他們,斷魂絲雖詭異無比,但卻對他造成不了傷害,之所以乾淨利落的除掉這幾人,怕還是為了她。
想通了這一點,狐魅寒心裡微暖,再望去林凡的方向,卻發現他已經進入了城主府,不禁微微而笑,低聲道:「原來,你也會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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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大城平日並不繁華,城主府相對而言也顯得寒酸了許多。城內的抵抗弱得可怕,幾尊妖王見到林凡時便已經繳械投降,不敢有任何造次的念頭。
開什麼玩笑?能和元心君對抗的怪物,他們怎有那個膽量去招惹?他們只求林凡別大開殺戒就好,根本沒有抵抗的心思。
不過其中幾個有眼界的妖王心裡還是在奇怪,因為林凡太年輕了,也太面生,妖獸族的幾尊高手都揚名在外,其中並沒有林凡,可是擁有這種非人的實力,又怎麼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奇怪,實在奇怪。
幾個妖王想不出結果,但舉止卻是對林凡更為恭敬起來。
這樣的強者,哪怕是敵人,也值得他們降低姿態。更何況林凡並沒有屠殺城裡無辜的妖族,僅僅殺了幾個不開眼的妖王,這已經算是極為仁慈的手段了。
要知道,現在百年雨至,妖獸族傾巢出動,並不是搶幾座城池,殺幾名高手就可以了事的。這是一場戰爭,所以雙方都不會留情,屠城對於妖獸族來說不會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反之一旦妖獸族落入妖族手中,被殘忍虐殺也是經常的事。在戰爭之中,任何仁慈都是很愚蠢的事情,不過這些妖王對於林凡這種強者的仁慈卻是極為感激,畢竟對方想要殺死自己等人完全就不費吹灰之力,這種情況下還保有仁慈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只不過,他們想不到的是,假如他們表現出一點敵意或是歹意,那麼林凡絕對不會介意將這座大城屠戮一空,之所以不殺,只是因為無冤無仇又沒有任何威脅罷了。
「嗯,這城主府還是不錯的。」
林凡坐在曾經城主的獸絨軟椅上,愜意的縮了縮身子,眼睛看著那幾個惶恐不安的妖王,微笑道:「不用太緊張,我不是來攻城略地的,更不想參與這場戰爭,現在我想借個地方休息,只要你們不惹我,我也不會動你們,大家相安無事,也就不會出現傷亡與鮮血了。」
「大人說的極是!」一個有眼力的妖王急忙躬身,聲音裡充滿了諂媚的恭敬。
另外數名妖王也急急折腰,連聲誇讚,大拍馬屁。
不過林凡臉上毫無動容,也沒有什麼所謂的威嚴,雙手食指纏在一起,放在了濕答答的長袍一面,微微抬起眼皮,問道:「這場百年雨來的如此突然,難道你們就沒有任何對策嗎。」
起初那個說話的妖王不知為何林凡會問這種問題,但他在一怔之後便趕忙回答道:「大人,雖說這雨是百年一場,但除了雨前迅速凝聚的黑雲,百年雨就再沒有任何預兆,哪怕精通算天測命的妖師君也無法得知百年雨的具體日期,所以根本無法提前防範。」
「不能防範,不能防範……」林凡瞇著眼,將這四個字念叨了幾聲,旋即讚歎地說道:「不愧是百年雨,這場劫,想必妖族是極為弱勢的吧?」
「是的,大人您說的對,每逢百年雨,我們所有妖族都無法御空,力量也會被抑制,除了妖君大人以外,幾乎都發揮不出往日裡的水平,所以才會被那些妖獸死死壓制,吞併我們的大城。」另一個妖王嘴快的回答起來,可說了一半他才想到,眼前這位很可能也是『妖獸』,不由得停住了話頭,仔細觀察林凡的表情,但見林凡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滿的神色,才是壯了壯膽子,低聲道:「而且這次妖皇閉關,無法收雨,恐怕妖獸還會更加囂張才是……」
「這點不必擔心。」林凡身子向前一傾,手肘立在桌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打量著那幾個妖王,不柔和也不嚴厲的目光掃到哪裡,那位妖王便會低頭不語,顯得十分侷促。此時林凡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冷冽,「無論妖族還是妖獸,這座城都將是他們的雷池,進一步也是妄想。」
「至於你們。」抬眼看了看他們,林凡寬慰道:「等到雨停了,你們自然離去,若是擔心被責難,便說是被我關住了吧。」
幾個妖王聞言,頓時忍不住抬頭看著林凡。他們中也有經歷過百年雨的角色,也曾被妖獸族大能者給擊敗過,只是除了那個性格溫和的天眼慕洛以外,他們從未見過會如此對待敗者的妖獸族,不殺已是極為仁慈,況且如此為他們著想?
起初開口說話的妖王手指哆嗦著,不敢輕易揣測林凡的想法,但卻感激地躬身道:「多謝大人體諒。」
「謝我?」林凡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笑瞇瞇道:「不必謝我,因為不久之後我也會和妖族為敵,那時再遇見,可就不會如此善待你們了。」
說到這時,狐魅寒走了進來,見幾名妖王恭敬的站在林凡面前,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緩緩走到林凡旁邊低聲問道:「你怎麼還和他們交上好了?」
林凡聞言,故不回答,神秘一笑,揮手便讓幾位妖王退出了房間,才是淡淡回答道:「這就叫以德服人。」
「呸的以德服人。」狐魅寒瞪了他一眼,隨便撿了張椅子坐,打量著這屋子,嘴裡嘖嘖著道:「假如不是跟著你這個瘋子,恐怕我此生都未必進的了這城主府。」
林凡捏著桌上幾張好紙,瞥了她一眼,譏諷的說道。「假如不是跟了我這個瘋子,你現在還只是一個流放在外的罪妖罷了。」
「我是罪妖,那你是什麼?一個偷跑進妖界後花園的無知少年?」狐魅寒不以為然的扁了扁嘴,「你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不要互相嘲笑了。不過你與元心之間的交手,還有你奪下這座城池的行為,到底還是太過魯莽。」
「魯莽既是無知,無知才可無畏。不懼,便不會高看,不知他的厲害,自然就會魯莽。」林凡抖了抖手中的紙張,上面寫到一半的文字證明了雨至時城內的慌亂,以至於這位城主連自己的字帖都來不及寫完便慌張逃走。
狐魅寒倒是不喜看這種東西,卻對林凡的說法有興趣,「你現在知道自己魯莽,那就是知道元心的厲害了?」
「仍然不知。」林凡低頭沉思,隨口回答道:「更何況他也並沒有什麼厲害之處。」
「那可是妖族的第一妖君。」狐魅寒雖知他強,可也不信他不將元心放在眼裡。
而林凡則是抬頭微笑,並不解釋,只是用手指沾著頭髮滴落的水漬,在紙上畫了數個線條,交織成格局分明的棋盤。
「一格落一子,我們都是棋子,第一妖君也不能倖免。」林凡在格子上畫著圓圈,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眉毛卻輕蹙了起來,「假如今日不遇見他,自然不可能引出另外幾枚棋子,殺他一人或許不難,但殺他肯定會引起其他七人的警惕,到時候我想趁著妖皇閉關這個空子去使化魂池,恐怕就難了。」
「不過。」就在『難了』二字仍然迴盪在狐魅寒耳邊之時,林凡話鋒突然一轉,手指敲打著紙面,微笑道:「現在我與他交面,自然就會引起那七人的注意。若不能引他們落單來見我,縱使我有擊殺元心之能,也未必可以從他們聯手中討得半分好處。」
「使陰招時就見你聰明了。」狐魅寒聞言,先是沉默一會,隨即便揉著眉毛,輕聲道:「不過既然是為了救天狐大人,我便陪你胡鬧一番,陰那八大妖君一回。」
聽到她那漫不經心的語氣,林凡不由笑道:「你也只是個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