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頭的老宅子裡,庭院已是破敗不堪,一堆一堆的落葉雜草在院子裡隨風飄蕩,盡顯淒涼。
此時已是深秋,枯黃的葉子堆滿整座庭院,將這座小院積滿了一種滄桑的感覺。
嗖嗖!
有點濕冷的寒風刮過,令幾片葉子打著旋兒的落在了地上。
一旁,一棵有些年頭的老樹還在屹立不倒,儘管它的軀幹已經枯折,儘管它的樹皮已經全部脫落。但這一棵老樹依舊頑固的在院子裡佔據一席之地,像是在堅守著什麼。
呼!
又是一陣風,捲起落葉,帶向前方。在風吹枯葉,揮灑漫天的同時,庭院裡不起眼的老屋,破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似乎是風吹的,空洞的老屋裡見不到人影,那破門不停晃動,好像有一隻手,在拉著它不放。
嗚嗚嗚嗚嗚——
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掀起一陣莫名狂風,烏雲蔽日,諸天暗淡無光,似乎有什麼大能者就要降臨。空氣全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空,就連肉眼能見的空間,都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揉捏,變了形狀。
轟!卡——卡嚓!
紫色雷霆,猙獰呼嘯,劃破了天際,穿透了烏雲,直接劈在這座破舊的庭院中。
啪!啪!啪!啪!啪!啪!
一連串的雷電交織,殺氣橫走,滿地枯葉瞬間被絞碎,露出了不知道深埋多久的土地,還有破碎的青色石板,在那裡顯示著久遠的歲月痕跡。
就連艱難屹立著的老樹,都被這一道雷光劈成碎片,化做灰燼證明它曾經的存在。
「林——凡!」
烏雲之中,傳出一道渾厚的聲音,好像最古老的戰神,怒火騰騰,要殺盡人世萬物。
大地龜裂,塵土飛揚,這一聲怒喝,就好像末日審判來臨,所有生物都要默默祈禱,等待那最強的人洗涮自己的罪行。
這便是失傳已久,由神獸白虎尊者創造出來的末日雷霆審判之道。
就和那紫火焚天道相同,都是由四大神獸傳下來,練到極處,可以破虛空,斬過去,成真神。
不過來人顯然沒有那份修為,末日雷霆審判之道,他也沒有練到那麼高深的程度。
漸漸地,天空中所有烏雲一收而凝,化成了人身的形狀,仔細看去,那竟然是個身穿紫色雷霆長袍,腰掛玉色圓鏡,髮鬢皆白,面容陰鷙的老者。
此老者負著雙手,傲視凌雲,不屑一顧的表情充滿了狂妄,他俯視這座庭院,冷冷開口,聲若雷霆,震人耳膜,擴散久遠仍不停歇,「林凡可在此處,速速出來,老朽已經尋你多時了!」
轟隆隆——
響雷一樣的傳音,一直擴散百里仍不消散,但這庭院還是穩如泰山,不動分毫,也不知道裡面是否有人居住,竟然這般沉得住氣!
但見這老者雙眼一瞇,陰冷的氣息飄散出來,顯然是動了真怒,殺氣四溢。
「狂妄的小輩,喝啊!」
一伸手,雷霆遍佈,枯枝樣的手掌上竟然掛滿了整整八十一道雷霆,符合九極之數,正是九九之道。可見他的雷霆殺術,已經練到巔峰,很顯然也將白虎尊者傳下來的雷霆審判道修煉到了一種較為深刻的境界。
這八十一道雷霆交織成龍,變幻成虎,相互纏繞,咆哮,怒目可怖,吼聲連連,就好像雷神審判人間,派這眾獸前來誅殺生靈。
只見老者抬手一揮,嘴裡唸唸有詞,八十一道雷霆同時化作猛虎,化作長龍,呈現猙獰的紫色,身軀上電光閃耀,辟啪作響,逕直的飛向了庭院中心那座老屋。
若是被這八十一道雷霆打中,不要說是一座庭院,即便是九宮巔峰的高手,也未必可能淡定面對。九宮中境更是要瞬間被打成飛灰,連一點渣都不會存在。
老者負手而立,靜看雷霆衝向庭院,絲毫沒有造成恐怖毀滅的愧疚。甚至於,他的眼裡還帶著絲絲漠然,等待自己追殺許久的人出現在眼前。
吼!
雷霆巨龍,砸在庭院之上,老屋瞬間就被炸碎,無數碎石漫天橫飛,隨後又被紫色的雷霆光芒粉碎,粉碎,最後連一點灰塵都不復存在。
隨著第一道雷霆炸響,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直到八十一道雷霆全部爆炸,轟然巨響在這處響起,紫色光芒慢慢充斥了視野,升向了天際,似乎整個視野裡,只剩下這雷霆的光芒存在,再沒有任何色彩。
恐怖的爆炸之後,光芒漸漸暗下,庭院中儘是讓人觸目驚心的痕跡。原本堆積遍地的落葉早就在剛才那雷霆爆炸中化成氣體,老屋也整個被炸毀,四周坑坑窪窪好不淒慘,就像是被無數天雷洗劫過一樣,讓人尤為膽寒。
天空中的老者看到這一幕,眉毛明顯一跳,嘴角也不自然的抽動著。
「難道那個小輩的修為,已經高深到這般地步?」
老者目光如電,四處疾掃,心裡卻是暗自警惕起來。
距離當初白無極跟寒幽冥被林凡斬殺,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的時間。這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劍門在這五年裡得到了迅速的發展,雖然還沒有得到走出屠域的力量,但至少已經擁有了十幾位四象師,蕭虛子也步入九宮之境,把劍門在屠域的聲望推向巔峰。但是除此之外,五年裡,天門對林凡的追捕一直沒有停下來過,尤其是白莫愁得勢,又聽說到自己的哥哥被林凡殺死,新仇舊恨一起爆發,令他怒火中燒,理智喪失,瘋狂的派人追殺林凡,這老者正是與白莫愁交好之人中實力最強的一人,自號『雷霆聖君』,意思是自己要比東域大陸那些名不副實的天君強大很多,所以才自稱聖君。
這雷霆聖君尋訪五年,一直都沒有找到林凡的下落。他也不是沒有尋過劍門的晦氣,但是蕭虛子與邪心等人已經給過他一些苦頭,儘管能夠殺死他們,但雷霆聖君並不想幹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事。
不過,幾經波折,最後還是尋找到劍門中一個地位低下的成員,他才算是找到這處龍家老宅,得知這裡才是林凡五年來的閉關修所。
整整五年沒有露面,任憑自己在外面搞風搞雨,雷霆聖君雖然對林凡有些鄙夷,但心裡還是佩服他的穩重。
所以,在來到這裡的第一時間,他便使出九九雷霆殺道,希望一招將林凡殺死,永絕後患。
但事實證明他的想法還是太過於天真了,雖然九九雷霆殺道強橫至極,甚至以他九宮中境的修為,都能夠重創九宮巔峰的高手,在他心裡認為,使出九九雷霆殺道,對付一個小輩簡直太過大材小用,哪裡有失手的可能?
但事實就是如此,他不光是失手了,還連林凡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這怎麼可能,小輩,你不要給我裝神弄鬼,若是沒死,就給我出來見上一見,讓本君見識見識你的本事!」雷霆聖君皺眉看著一地狼藉,雖然青煙滾滾,毫無生機,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存在,就好像暗中有一雙眼,在盯著他,隨時都有可能給他致命的一擊。
「小輩,滾出來!」
雷霆聖君爆吼一聲,手裡閃爍著紫色雷光,化成一把雷電長矛,辟啪的響聲絲毫不讓人懷疑長矛的威力,若是桶在人身上,恐怕會令那人立刻化成蒸汽,消散在天地之間。
只見雷霆聖君閉氣凝神,精氣神提升到了最佳的高度,雙眼死死盯著地面,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將手裡的長矛拋擲出去。
然而,恰在這時,正在凝神戒備的雷霆聖君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後,竟然多出了一把古樸的玉劍,那玉劍上頭,寒霜遍佈,絲絲涼氣升騰起來,似乎讓這把玉劍變得更為凌厲。
玉劍就這麼漂浮在雷霆聖君身後,而雷霆聖君卻沒有察覺,始終盯著前方。
或許在他心裡認為,能夠悄無聲息出現在他身後的人,這世界上幾乎沒有。
當然,這並不是雷霆聖君太過狂妄自大,而是真正能夠悄無聲息出現在一個九宮中境高手身後的存在,根本就不會費力做這樣的事。
因為可以做到這點的,無不是能夠輕易秒殺對方的強者,他又何必從背後偷襲,惹人恥笑呢?
只可惜雷霆聖君根本沒有想到,他要追殺的人,正是擁有能夠輕易殺死他的實力,而且那人本身也不是什麼遵守規矩之人,更不要談什麼高手的風度了。
「閣下多番騷擾,此次又毀我住處,難道真以為我怕了你們天門,怕了白莫愁那老狗嗎?」
倏地!
玉劍後面,出現了一道人影,這人身穿灰色袍子,腰帶束身,長髮禁紮在腦後,幾跟鬢絲隨風吹動,顯得十分瀟灑。
而他同樣也是負手站立,懸浮在那裡,甚至於,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的。
雷霆聖君聽到聲音,瞳孔驟然一縮,待到回頭,發現那人竟淡然站在自己身後時,嘴裡憋了半天的話,忙是驚恐說出,「你……你是誰!」
「我?」來人聞言,伸手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道,「我,不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麼?」
「你是林凡?」雷霆聖君吞了吞口水,不太確認的看著眼前這個淡然男子。
他身上確實揣有林凡的畫像,不過五年的時間過去,一個少年究竟會變成什麼模樣,這是誰都說不清的。
雖然眼前這人臉龐輪廓大致與那畫像上的林凡無恙,不過他身上那一股出塵隔世的氣息,絕對不是當初被天門恨的咬牙切齒,甚至暗地裡罵其殺星的林凡所能夠擁有。
然而,對面男子卻是輕輕一抬下巴,伸手握住了懸空的古璞玉劍,微笑道:「我就是林凡。」
「你……」雷霆聖君見他如此果斷的答應,一時有些錯愕,但隨即便是反應過來,獰笑著揚起了手中雷矛,吼道:「那你便給本君去死吧!」
話音落地,雷矛脫手而出,雷霆聖君眼中滿是不屑與輕鬆,似乎已經看見了林凡被雷矛貫穿,血撒千里的場面。
但隨即,被雷矛貫穿的位置,卻是不知何時,已經沒了人影存在,而當雷霆聖君察覺到不好的時候,他的視野突然旋轉起來,整個人感覺天翻地覆,頭暈難忍。但當他想要張口說話的時候,卻發現喉嚨一冷,好像有風灌了進去,聲音根本就發不出來,慢慢的,不斷旋轉的視野竟是被一片血色染紅,視野內的一切,皆是模糊起來。
再之後,也就沒有之後了。雷霆聖君最後看到的東西,就是他自己的身軀,和沒有了頭顱,不停噴灑鮮血的脖頸!!
「唉……」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百丈之外的林凡歎了口氣,看了眼雷霆聖君滿是驚訝的臉,隨後就隨手把這顆頭顱,棄至庭院廢墟。
咚!
頭摔在了地上,林凡絲毫不管,只是苦笑著掃了一眼那片廢墟,歎氣道:「看來這裡,也是不能繼續住下去了啊……」
伴隨著這一聲幽幽的歎息,雷霆聖君這尊絕世高手的屍體,就那麼轟然落地,在一片帶著焦糊味的塵煙之中,屍首異處,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