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走吧。」他抱著赤靈鳶,頭垂的低低的,率先走了出去。
看著鷹羽的背影,尉遲筠和燕項天相視一眼,眼中劃過一絲擔憂和無奈,隨即跟著鷹羽走去……
大門關上,烏鴉再次飛回樹枝,血紅的眸子淡淡的看著那緊閉的大門,
『嘎——』
陰氣森森。
狹窄而通長的小道曲曲折折,牆壁上的燈火不時的啪啦幾聲,尉遲筠看著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碧染,側眸感覺著走在身後步伐輕盈的青鸞,眼中劃過一絲不快,還真是有種受制於人的感覺。
赤靈鳶安靜的任由鷹羽抱著,腦袋卻伸的長長的,對著青鸞肩上的雪鷹呲牙咧嘴,兩隻鳥用眼神無聲的廝殺著,『玩兒』的不亦樂乎。
「還要走多久?」尉遲筠終於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這走到曲曲彎彎的,但是給她的感覺倒像是一直在往上上。
「不、知、道!呵呵呵」碧染拍著手轉著圈,嬌笑的聲音在通道中緩緩的傳開。
尉遲筠還想發作,一隻手卻忽然搭上自己的肩,側頭便看見燕項天向著自己搖頭,視線向鷹羽看了看。
她當然知道鷹羽現在抱著赤靈鳶低著頭一聲不吭,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想要快點見到那個什麼門主,拿回流火石,然後帶著他們離開,誰知道走了半天還是沒走到。
她心裡有些抓狂,怎麼這罪惡門和噬魂谷還有虛天幻境都是一個德行,通道都建的那麼長幹嗎!
「門主有吩咐。」忽然前方出來一個黑衣女子,垂首恭敬道,「各位遠道而來,必是疲憊,所以請各位好好休息一番。」隨即轉向鷹羽道:「門主有請少主。」
鷹羽猛然抬頭,似是被嚇著般手臂一鬆,赤靈鳶忽然被鬆開,驚嚇的撲扇著幾下翅膀,才沒有被摔著,它發誓,它絕對看到雪鷹眼中的幸災樂禍!
「羽兒。」尉遲筠握著他的手,竟然發現那雙手異常的冰冷,微微皺眉:「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鷹羽深吸口氣,扭頭對著尉遲筠勉強一笑,「我沒事,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去找你。」
尉遲筠張口,還想要說些什麼,燕項天卻一下截了她的話,淺笑著:「好。」
「項天?」尉遲筠皺眉看向燕項天,當看到燕項天的眼神之時,驀地安靜了下來。
鷹羽抬眸,對著燕項天微微一笑,隨即掙開尉遲筠的手,跟著那黑衣女子離開。
目送著鷹羽轉入另一個拐角,碧染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這邊走。」
燕項天和尉遲筠相視一眼,回頭給紫晴六人一個眼神,目光犀利冰冷,紫晴六人會意的點點頭,不再多言。
走在他們後面的青鸞眼中劃過一絲玩味,面紗下的唇角輕輕上揚,意味不明。
冰冷的指尖輕輕滑過有些陰濕的石壁,昏暗的光線讓他一陣眩暈,那近在咫尺的大門讓他熟悉又陌生,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少主。」
他猛然回過神,看著那黑衣女子對著他垂首,「請。」
鷹羽閉了閉眼,緩緩抬起手,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顫抖的竟然如此厲害,當撫上大門的那一刻,腦海中的片段不斷的在眼前滑過——
「孩子呢?!孩子在哪裡?!羽兒……羽兒……救救娘親,救救娘親……」
「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你為什麼長的和他那麼像?!」
「你不是我的羽兒!我要血,我要肉……羽兒……羽兒……娘親錯了,救救娘親……救救娘親……」
猙獰的面孔,緊扼著脖子的窒息感覺,指甲鑲嵌在肉裡面的疼痛感……
他不要進去,不要見那個人,不要……不要!……
「少主。」
猛然清醒,手心裡面早已經都是冷汗,胸口快速的起伏著,呼吸混亂:「我沒事。」
他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之時,已經一片清明和鎮定,帶著幾絲堅強和決絕,他一咬牙,雙手用力,『吱呀』一聲,門推開的聲音。
「這裡是各位準備暫時休息房間。」青鸞推開門,站在門口說道:「一會兒根據安排,會再次決定是否要給各位準備寢室。」
紫晴六人機警的打量著這個華麗的大房間,手中的長劍被緊緊的握在手中,似乎準備隨時出鞘。
「根據安排?」尉遲筠纖細的手指劃過紅木桌面,乾淨的不染絲毫灰塵,她偏頭,笑的魅惑冰冷:「不知道……是根據怎樣的安排?」
「嗯……」碧染坐在高高的八仙桌上,雙腿一搖一晃,腦袋微微歪著,樣子純真無辜:「安排啊……也就是說,看看一會兒門主是要下令將你們殺死還是把你們當貴客。」
她嘻嘻一笑,雙手撐著下巴,眼睛眨巴著望著面不改色的尉遲筠等人:「要是把你們殺死呢,那就給你們準備棺材,要是把你們當貴客接待呢,那就給你們準備臥房,讓你們好好休息。」
「如此……」燕項天淺笑依舊,「還真是麻煩各位了。」有種嘲諷的感覺,卻沒有那種語氣。
「不麻煩不麻煩。」碧染跳下桌子,拍著手跳到青鸞身邊,「我呢,最愛殺人了,尤其是……」她回頭,嫩嫩的小手慢慢抬起,指向燕項天,笑的好不純潔無暇:「像你這種美人喲」
「那既然這樣……」
『啪』的一聲,房門關起的聲音,青鸞和碧染回頭,便看見紫晴倚門而站,擋住出口。
尉遲筠慵懶的倚著燕項天,笑的魅惑萬千:「正好我也喜歡殺人,尤其是像你們倆這種好玩兒的,既然這樣……我們比試比試好了,如何?」
話音剛落,紫晴六人手中的長劍猛然拔出,寒氣森然,劍弩拔張。
雪鷹和赤靈鳶也展翅飛到半空中,目光冰冷的對視著。
碧染有些煩惱的歪著頭看向青鸞:「青鸞,有人好像在送死哎。」
青鸞輕輕瞥她一眼,聲音甜美卻冰冷:「我無所謂。」
「那……」碧染回頭看向燕項天,手指靈巧的活動著,「美人,你陪我玩兒好不好?」
「好啊。」燕項天輕笑,「正好教教你什麼是禮貌。」
他嗓音溫潤的說出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威脅力和生氣的感覺,但偏偏尉遲筠感到一陣頭皮發麻,這樣只是淺笑著的燕項天,才最可怕!
「美人要是輸了……」碧染的指尖中開始溢出白色的晶瑩般的粉末,「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要嫁給我。」
燕項天輕輕推開尉遲筠,向前幾步,雙手背後,靜若月華,「那如果你輸了呢?」
「隨你處置。」碧染笑吟吟的,話音剛落,綠色衣紗的衣角就猛然掀起,向著燕項天襲來!
『啪』
鷹羽頭微微一斜,一個白瓷杯子砸到身後已經關閉上的大門上,隨時碎成片,掉落在地。
空蕩的大廳中,只有一襲紅地毯從門口延伸到那黃金的寶座之上,兩邊放著兩鼎香爐,飄散著幽幽的輕煙,而那黃金鑄成的軟榻上,正斜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三千髮絲如雪般鋪落在她的周圍,黑色的衣紗和那白色的髮絲形成明顯的對比,卻有種詭異的美,那張蒼白卻出奇艷麗的容顏上根本就尋不到絲毫的蒼老痕跡,冰冷的眸子沒有絲毫情感的注視著站在門口的那個俊美少年,眼中慢慢浮現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