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照你這麼說的話……」祁魂看著駱王和譚安陵舉著酒杯向他們走來,「那譚安陵對於你來說,還真是個例外。」
因為想不想要,連尉遲筠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尉遲筠站起身,含笑著端起酒杯,一句輕喃傳入祁魂的耳朵之後,隨風消散:「也許吧……」
「三皇女殿下,魂侍君。」駱王和譚安陵走到尉遲筠桌前,站定,雙雙頷首施禮。
尉遲筠笑了笑,將祁魂填滿酒的酒杯舉至半空,道:「恭喜駱王和公子喜結良緣,本殿下這杯酒,先乾為敬。」說著,一杯飲盡。
祁魂看了譚安陵一眼,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隨即將尉遲筠的酒杯填滿,譚安陵……真的比他想像的還要會偽裝……
「殿下客氣了。」譚安陵微微一笑,眼中一片清明,只是已經不復以前那般清澈透明,那眼眸中的複雜,尉遲筠看不懂也讀不懂,她聽見他笑:「殿下能帶著侍君前來,安陵和王爺已經是受寵若驚,如此,安陵定要敬殿下和侍君一杯,祝殿下和魂侍君永結同心。」
駱王寵溺的看著譚安陵一舉一動,舉起酒杯和譚安陵敬尉遲筠和祁魂,四隻酒杯碰在一起,清脆的聲音在撩撥著誰的心弦?
「魂兒第一次見王妃,論身份,理應是魂兒向王妃行禮。」祁魂大大方方的拿起酒壺,將自己和譚安陵的酒杯填滿,「這杯算是魂兒賠禮的,祝王妃……」他忽而一笑,碰上譚安陵的酒杯:「魂兒嘴拙,想不出什麼好詞,還請王妃見諒。」因為……祝福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對於譚安陵來說,都是極度的諷刺和炫耀……
譚安陵愣了一下,隨即瞭然一笑,「魂侍君見外了。」
說罷,兩人紛紛飲盡杯中酒。
剛把酒嚥下去,某只不怕死的狗又開始亂吠:「早就聽聞王妃琴藝超群,還望王妃能圓了大家的願,彈奏一曲,讓大家飽飽耳福,如何?」
祁魂眼色一沉,該死的鷹羽,你是不是給錯香了?!怎麼到現在也沒見那香發作?!
譚安陵將祁魂和駱王眼中的不悅看在眼裡,向著他們安撫一笑,又深深的看了尉遲筠一眼,隨即轉身,看著向著自己不加遮掩露出貪慾目光的哲王尉遲倩,微笑道:「既然哲王都這般說了,安陵豈有不遵之理?」隨即揚聲喚人:「來人,取琴。」
香案裊繞,譚安陵端坐在駱王旁邊,纖細的手指劃過琴弦,琴聲如海浪般從那如玉的指尖下傾瀉出來。
譚安陵望著琴有些發呆,記得那天在將軍府的花園,她一如他剛才那般,指尖輕撥,琴音如浪,也就是那時,她問他是否有喜歡的人,姓甚名誰,也就是那時,他看著她,一字一句,說出自己心中之人……
等了好久,都不見譚安陵再有動作,眾人開始有些議論紛紛,駱王擔憂的看著發呆的譚安陵:「陵兒,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舒服的話,先回房歇著吧。」
譚安陵回過神,對著駱王歉意一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隨即他抬眸,不知為何,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尉遲筠身上,那麼多人,只要抬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第一個尋到的便是她,那般的精準。
深吸一口氣,壓下唇角的苦笑,譚安陵聲音清脆如玉碎:「安陵不才,獻曲一曲,是最近安陵新作曲目。」
「哦?既然是新作曲目,可有什麼名字?」許久未語的上官策開口問道,帶著幾絲興致,她發現今天來赴宴,還真是沒來錯,發現了這麼多好玩兒有趣的人和事。
譚安陵笑了笑,「名做『百鳥朝鳳』。」
「百鳥朝鳳?」上官策輕吟,隨即一拍手,「好名字,此曲必是像這名字般華麗美麗。」
譚安陵輕笑著搖頭,卻不語,只是手指輕撫琴弦,一聲聲弦音迴盪開來,帶著絲絲令人不解的憂傷。
聽著這首曲子,祁魂微微皺眉:「『百鳥朝鳳』理應是雄偉華麗,大氣磅礡帶著些許睥睨氣勢的曲,可是這……」
每一音都帶著美好的回憶,每一段都攜著若有似無的悲痛憂傷,百鳥朝鳳,百鳥朝鳳……祁魂抬眸,看著低垂著眼瞼的尉遲筠,有些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百鳥朝鳳,你是鳳,他卻是百鳥中的一隻,鳳凰高貴美麗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又怎會明白小鳥的傾慕仰慕之情?」
「魂兒……」
一聲歎息,隨著琴音,消散……
「尉遲筠,如果我說讓你將譚安陵搶回來,你會不會答應?」
尉遲筠驚訝的看著祁魂目光灼灼的雙眸:「魂兒?」
祁魂望著她,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會不會答應?」
尉遲筠沉默,良久,她淡笑:「魂兒,你在可憐他。」
祁魂張口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任何的話,是的,他在可憐他,可憐譚安陵……以前總覺得尉遲筠身邊會有著像鷹羽和燕項天那般出色的人兒越來越多,她會慢慢的將自己遺忘,現在想來……他和譚安陵比起來,是多麼的幸運……只要伴在她身邊,對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了……
「不要在胡思亂想了。」尉遲筠抱上他,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心口處,祁魂聽著那令人安心的心跳聲,煩躁憂鬱的情緒竟然奇跡般的平復了下來。
抬眸,不經意間瞥過對面的哲王,愣了愣,目光再回過去,慢慢的,唇角流露出狡黠得意的笑:「開始了。」
「嗯?」尉遲筠不明的低頭,看到祁魂頑皮的笑容,驀地一愣,隨即順著祁魂的目光看去,頓時瞭然,眼中浮現一抹笑意,帶著嗜血的冰冷和無情:哲王,這只是送你一份小小的禮物,可不是教訓,真正的教訓……還在後面,這份禮物,你慢慢享受吧……
琴聲越來越悠揚,在哲王尉遲倩聽起來卻如同奪命的詭異曲子一般,只覺得渾身有些不適,癢癢麻麻的,剛開始只是手背,伸手去抓,誰知越抓越癢,然後慢慢的似是有種無形的路徑,這種感覺緩緩的往上攀爬,劃過手臂,到達雙肩,然後蔓延全身……
癢!出奇的癢!但是身上明明沒有被蚊蟲叮咬的痕跡……
尉遲倩實在按捺不住癢的鑽心的感覺,伸手就開始抓,也不管是否會抓破皮,抓抓手背,抓手臂,然後抓臉,癢,為什麼身子會這麼癢?!
和尉遲倩同坐一旁的上官策看到哲王如此的失禮,竟然已經開始解衣寬帶了,愣了愣,忽然想起之前那位魂侍君敬過哲王酒,而且……似乎沒那麼簡單呢……這下看來……
上官策抬眸看向對面好奇的看著哲王脫衣的祁魂,有些好笑,這位魂侍君……果然有意思!似是察覺到上官策的目光,祁魂轉過視線,看著上官策滿眼的笑意,迷惑的眨眨眼,甚是無辜。
上官策微微一笑,回過頭看向已經有些衣衫凌亂髮絲蓬鬆的尉遲倩,佯裝驚訝道:「哲王,您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