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記住
「我們……沒……」薩貝寧臉上火辣辣的，逃過奶奶灼灼的眼神，小聲道：「沒有。」
「嗯？」老太太微微一笑，寵溺的的揪揪她的鼻頭，把眼睛一瞪，笑道：「奶奶人是老了，可這雙眼睛還雪亮著呢。要是前幾天你說沒有，奶奶一準兒信，可是今天……唉，我的小寶貝一眨眼就從女孩變成女人了。」
老太太歷經世事，閱人無數，自然看的出來她已經破身。被奶奶說破糗事，薩貝寧嗔叫一聲奶奶，就鴕鳥一樣把臉埋在她的懷裡。
老太太捋著她的頭髮，輕笑道：「你這丫頭，跟奶奶還害什麼羞，奶奶又不會笑話你！」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薩貝寧悶悶的說道。
「嗯？」老太太警惕道：「怎麼回事？他用強了？」
「不是。」薩貝寧暈著臉，小聲的將事情經過敘說一遍，說到黑衣御姐的是偶，登時所有的羞意都飛到九霄雲外，急忙坐起來，急道：「奶奶，差點兒忘了，今天我親眼見到她了。」
老太太便掏出手絹細心的幫她揩拭著淚痕，邊問道：「誰？」
「就是，就是。」薩貝寧壓抑著混亂的心跳，強自鎮靜道：「狐仙堂的她，三百年前失蹤的她！」
「誰？」老太太失聲道，手裡的手絹從手心滑落。
「真的是她！」薩貝寧急急道：「小時候我天天對著她的雕像，絕對不會認錯的。而且她也承認了。」
「只是……」薩貝寧想起黑衣御姐前塵舊事絕口不提的冷漠態度，抿著嘴唇，小聲道：「只是她……她說她不想記起以前的事情。」
「唉……」老太太皺著眉頭，似是想起前塵舊事，臉上神色複雜，欲言又止道：「不怪她，不怪她……」
「奶奶，到底發生什麼事兒？她不就是曾經守護我們薩家的狐仙嗎？後來為什麼失蹤了呢？現在又突然出現，卻為什麼不願意認我們薩家呢？」薩貝寧好奇的問道。
「丫頭呀！」老太太歎口氣道：「這件事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楚，還是等有時間，讓你爺爺親自告訴你吧，你也到了該瞭解的時候了。」
「哦。」薩貝寧乖乖的應了一聲，也知道此事定有隱情，便按下心思，繼續將事情敘述下去。
「哦？你是說小浩中了她的針？還是什麼鸞鳳和鳴針？」聽到林浩中針，老太太不由問道。
「嗯！」薩貝寧委屈的點點頭，心中早已認定，之所以會跟林浩夢中合體，十有***是御姐的銀針作祟，導致林浩意亂情迷的。
「咯咯。」老太天捂著嘴笑道：「你們兩個呀，哪兒是她的對手。她這人古靈精怪，最擅長騙人，什麼鸞鳳和鳴，她是騙你們的。她隨身所帶銀針，在咱祖先的手札筆記中都曾經提過，只不過是在血氣孱弱的時候，用來激發血脈活力的，上面只塗抹了些尋常靈藥，哪兒是什麼什麼春藥。小浩是純陽之體，血氣本來就旺盛，被這針一扎，自然全身燥熱，只需過的兩三個小時，自然就會恢復正常的。」
「啊？」薩貝寧長大了嘴巴，不是春藥？林浩中的不是春藥？隨即咬牙憤憤的想到，這小子原來是自己發春夢……虧得醒來之後，自己還以為他的確是因為春藥，所以才輕易的原諒了他的。
真是太過分了，薩貝寧欲哭無淚，自從碰見林浩以來，連連吃虧，光胸部就摸了不止一次，最後終於栽在這個色狼手裡了。
「後來呢？後來你們就傻乎乎的以為中了春藥，然後就……」老太太曖昧的笑道。
「才沒有呢。」薩貝寧恨恨的咬咬牙，鄙視了林浩一番，才接著將後面的事情敘說下去，騶虞的突然出現，軍大衣的悲慘舊事，及至後來林浩觸摸如夢令之後，陷入沉睡。
期間老太太只是好奇的打聽了下騶虞的情況，又對軍大衣的悲慘遭遇表示同情，並對黑衣御姐的行徑表示萬分不解和強烈憤慨。
聽到他們在夢中稀里糊塗的成就夫妻之後，老太太呆了半晌，才愣愣道：「在夢裡？就這麼簡單？」
「還能怎麼樣啊。」薩貝寧委屈的眼淚開始打轉，氣憤道：「都怪他，整天腦子裡都想什麼呢，做的什麼春夢呀。」
「好，好！都怪他，怪他，這個臭小子，就這麼把咋薩家的寶貝疙瘩給欺負了，太不像話了。」老太太笑呵呵的哄著薩貝寧，心中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你這丫頭在夢裡還不是半推半就？
「好了，事情都講完了！小浩也該差不多了。」老太太看了看手錶，遞過去手絹道：「來，去洗把臉，把臉擦擦。」
薩貝寧兩個眼圈紅紅的，在盥洗室洗了把臉，出來接過奶奶遞過的熱水，剛剛喝了一口，就見老太太笑瞇瞇的坐在她面前，眨眼道：「現在，可以告訴奶奶，你到底喜不喜歡他了嗎？」
「咳……」薩貝寧嗆了口水，羞的無地自容，半晌才小聲嘟囔道：「我才不喜歡那個色狼呢。」
「哦？」老太太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鏡片後面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注視著薩貝寧的眼睛，直看到她心虛的別過頭去，才幽幽的歎口氣道：「這樣啊，既然你不喜歡，那奶奶自然不會勉強你。事情就算了吧，小浩也差不多該洗完了，你把衣服給他送去吧，記得早點兒睡呀。」之後神情落寞的站起來，開始整理林浩的背包望著那個身形有些蒼老，滿頭銀絲的老人，還有語氣中隱隱透出的無奈和傷感，薩貝寧心中一酸，忐忑不安道：「奶奶，您……您不是還有事要我去做嗎？」
「現在沒啦。」老太太埋頭收拾東西，頭也不回，只是眼中卻閃爍著亮光。
薩貝寧越加忐忑，猶豫半晌，才咬著嘴唇，聲如呅吶道：「也不是一點兒都不喜歡，就是……就是有……有那麼點點兒喜歡。」
「嗯？」老太太支起耳朵，卻佯裝聽不清楚，歎氣道：「唉，年紀大了，這耳朵都快成擺設了，越來越聽不清楚……」
「我……」薩貝寧臉紅到耳根，一向彪悍的她，在自己最親愛的奶奶面前，卻如一個羞澀至極的小女孩一樣。
「他這個人，我也不是完全不喜歡啦。」薩貝寧鼓起勇氣道：「可是，他長得又不是很帥，也沒有錢，做事情有些優柔寡斷，火燒眉毛了還喜歡瞎貧嘴，遇見美女也跟平常男人一樣色迷迷的……」越想越是鬱悶，到最後更是垂頭喪氣道：「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到底喜歡他那一點兒……」
老太太見她終於承認，才鬆口氣，轉身坐到她面前，笑道：「傻閨女，這就對了！只有這樣才是活生生的人呀！」
「啊？」薩貝寧不解道。
「你想啊，金無赤金，人無完人，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任何事物總有它的長處和短處。你只是看到了他的缺點，你有沒有想過他有什麼優點？」老太太笑道：「你是不是特別詫異，我第一次見小浩，就看他特別順眼？不瞞你說，當初你爺爺重傷在街頭，就是林浩將你爺爺送到的醫院，小浩的生活條件不好，租的薄板房，吃的是方便麵，桌上都是招工啟事，又是孤兒，生活可以說是拮据，可是還是為你爺爺墊付了急診費。就憑這一點，奶奶就很欣賞他，人性的閃光點並不在於他長相如何，身家如何，但至少在這個道德日益淪喪，連老人摔到都不敢扶的社會，這份純善是難能可貴的。」
「這個我知道。」對於林浩的善良，薩貝寧還是很明白的。
老太太繼續道：「包容和體諒，善待和妥協，才是真正的生活。也許他沒有貌，但是他有才；也許他沒有才，但是他很溫柔；也許他不溫柔，但是他很勤勞，也許他什麼都不出眾，但是或許你喜歡的就是他的平凡呢？」
「有才，有貌，有錢，有智慧，有手段，有胸襟，有氣魄，有魅力，有擔當……處處都是他風頭出眾，處處都是他鶴立雞群，處處讓人頂禮膜拜，別人能做到的他會做的更好，別人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讓人道不出半點缺點！」
薩貝寧下意識道：「這怎麼可能？哪兒有這樣的人？」
「呵呵！」老太太眨眨眼睛道：「裡有呀，裡面的豬腳不都是卓爾不凡，智慧超群，萬中無一，運籌於千里之外，萬軍之中取敵首級嗎？」
「奶奶，您又扯到哪兒去啦，最討厭看那種出門撿到寶，摔跤得秘籍，虎軀一狂震，小弟納頭拜，王霸氣一發，美女投懷抱，屠神又滅佛，稱霸全宇宙，嬉游花叢中，東方永不敗的小說了。」薩貝寧氣憤的說道，看來被雷的不輕。
「對，對！」老太太深有同感道：「到處都有不長眼的招惹豬腳，什麼搶老婆啦，爭寶物啦，你要是趕上豬腳心情不好，怒髮衝冠的時候，立馬就得血濺五步，滿門被屠。我老太婆就想啦，這豬腳厲害是厲害，可是這心眼也太狹窄了吧？」
「得啦，得啦，奶奶，咱麼越說越離譜了。」眼看話題扯得越來越遠，祖孫倆有集體吐槽的趨勢，薩貝寧急忙打住。
「嗯。」老太太樂呵呵道：「其實生活就是這樣，像你爺爺，還不是缺點一大堆，尤其年輕的時候，衝動魯莽，說話不經大腦，脾氣還強的牛一樣，睡覺打呼嚕，還不愛洗腳，說話不算數，最可氣的是，跟奶奶成親那天，喝酒醉到茅廁裡，入洞房的時候都找不著人……」
「……」頭一次聽說爺爺還有這樣的糗事兒，薩貝寧滿臉無語，卻又覺得十分好笑，十分真實。
老太太想起年輕時候的事情，跟薩含微過日子雖然磕磕碰碰，但是現在一想卻覺得有滋有味兒，不至於回憶裡都是平淡如水。
「寧寧呀！」老太太臉上滿是回憶往昔的幸福，抓著薩貝寧的手，叮囑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不止是用在教育上，也能夠用在男人身上。沒有人生來就是完美的，你要給他澆水施肥，長歪了把它扶正，枝丫多了還要裁剪，最後結出果子。並不是你想得那樣，一開始就選擇一棵根正苗紅，長滿果實的棟樑。生活和愛情一樣，享受的都是中間的過程。」
薩貝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仰頭問道：「奶奶，說了這麼多，我到底要怎麼做呢？就算我喜歡他，可是……可是他心裡還有別人，我心裡很難接受。」
「那只狐仙，對嗎？」老太太理解的點點頭，歎口氣道：「這的確是個大麻煩。」
「唉……」薩貝寧也是滿腹心事，讓她橫刀奪愛，也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怎麼忍心去傷害小月。
「寧寧。」老太太猶豫半晌，終於說道：「你知道奶奶為什麼要求你嗎？因為……或許過一段時間，你就沒有機會再見到林浩了。」
「為什麼？」薩貝寧心中一跳。
「接天海閣已經同意了收你為徒，等檀映雪此間事了，你就要同她一起回去。」
「真的嗎？」薩貝寧心中一喜，接天海閣是她從小就夢寐以求的地方，也是滅渡八宗最神秘最具權威的門派，她一直因為無法復興薩家而苦惱，所以才想要去接天海閣，這個最適合女修的門派。
可是隨後，她忽然明白了奶奶的意思，一旦離去，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就無法入世，跟林浩的關係就會逐漸淡薄下去，遲早有一天，兩人本來就朦朧的感情會變的煙消雲散，相忘於江湖，薩家血統的傳續也會無疾而終。
沒有誰會一直等著誰……一邊是自己的理想，一邊是家族的希望，薩貝寧陷入兩難。
「寧寧！」老太太見她神色，便知她心中糾結難以抉擇，拍拍她的手，溫柔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也就是奶奶求你的事情。」
「什麼辦法？」
「讓他記住你，記住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