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追我
寂靜世界，不發一言。
黃昏降臨，夢境消散。
林浩漸漸感覺到懷中的溫熱身體，神智迷茫，思維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美妙的快感當中，像是春夢，卻比春夢要真實的多。
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感覺有人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耳邊有低低的啜泣聲，一個聲音飄忽著鑽進他的耳膜，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會這樣？
會怎樣？
林浩渾身一震，嗖然睜開眼睛，身下傳來溫軟的感覺，眼角一抹觸目驚心的雪白，還有那張佈滿紅潮的熟悉的臉龐，以及顫抖的睫毛上閃著亮光的淚珠。
思維凍結，整個人像是中了克賽的時間停止一樣。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做夢！
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心底裡似乎有只垂死的惡魔在掙扎，林浩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夢令！肯定是如夢令？肯定是如夢令營造了整個真實的夢境，夢是虛幻的，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薩貝寧只是像以前無數個曾經進入過他夢境一樣的女人！
只不過這次，夢境真實的可怕。
薩貝寧，你只是碰巧當上了春夢的女豬腳。
薩貝寧眼角的淚終於開始滑落，喃喃地說：「林浩，我們怎麼會這樣？」
燈光溫暖，車廂狹小，薩貝寧緊閉雙眼，林浩茫然無措。
林浩從來不相信命運的存在，這時候卻開始動搖。如果不是命運弄人，怎麼會發生如此操蛋的事情。
薩貝寧緊緊的閉著眼睛，似乎不睜開眼睛，便可以當做所有的事情都是虛幻的。可是，***的疼痛卻將她徹底出賣。
她曾經想過，或許有一天，薩家的延續需要她，而她將會抱著責任和林浩跨過這一步。
她曾經想過，或許有一天，小月會離去，而林浩最後會跟她在一起。
她曾經想過，或許有一天，林浩會明白人妖殊途，轉而選擇她，一塊兒完成家族復興的責任。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這種讓人無語到極點的情況，兩個人在夢境之中，完成身體的結合。
小月，那個讓林浩魂牽夢繞的女人，昨晚還因為解救她而受傷昏迷。
而自己，卻在第二天和她心愛的男人共效于飛。
對小月不公平，可是，對自己就公平嗎？
林浩的心裡早已翻江倒海，想起那個陪著他笑，陪著他哭，盲目的崇拜他，維護他，時時刻刻都以他為中心，甚至為了他連犧牲性命都在所不惜的小狐仙。
單純、善良、溫柔、可愛、聰明、機智！
可是，看了看自己，究竟為她做了些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身上的味道充斥著他的心臟，突然間想起相依為命的小屋，想起廉價的快餐魚，還有單人床，鯉魚抱枕……她還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可是自己卻在這裡奪去另一個女人的***。
無邊的愧疚如同潮水一般襲來，背叛的重負壓得他喘不過氣。
可是，做都做了，還能倒帶嗎？
突然之間，很想吸煙，林浩毫無留戀的翻身而下，順手拿起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香煙，整個身子蜷縮在座位與前排的縫隙裡，背靠車門，顫抖著手點燃煙卷。
辛辣的氣流擁進肺葉，尼古丁在血液中蔓延，林浩抬起頭，兩眼無神，可是他卻能看到熟悉的她。
她還是凝望著他，她一頭金髮，兩隻狐耳，眼裡流光溢彩，嘴唇上挑的角度，恰到好處，撥得他心弦蕩漾。
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傾慕和依戀，最初次的心動，她不是遙遠傳說中的狐仙，她就站在面前，楚楚衣服，為他而唱。
笑了，哭了，花開了，花謝了，唇角揚起，輕聲呢喃：「浩哥哥，你是我的嗎？」
林浩苦澀一笑，低下頭去，竟覺得耳根發燙。
望著蜷縮成一團的林浩，薩貝寧突然覺得心很痛，像是刀割一樣的疼痛，為他，也為自己。
他表面放浪不羈，對美女熱絡跳脫，甚至輕浮孟浪，給人一種花心的錯覺。其實內心固執傳統，甚至有些草根階層的自卑作祟，那些掌握著財富，掌握著權力的男人，有幾個會為了曲曲女人而自責？女人不過是他事業的點綴罷了。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或許這不是單純對古語的惡搞，或許反應著如今無奈的現實。
沉默終於被薩貝寧打破，她捧著衣服遮住身體，輕聲道：「林浩，你怎麼了？」
林浩吸了口煙，轉過頭注視著薩貝寧，她是優秀的，得到她的男人有足夠的理由去狂歡，可是他卻在這裡因為另一個女人而自責。
薩貝寧付出了自己，她沒有做錯什麼。
想著想著，林浩突然笑了，自己還真是個可笑的男人，甚至沒出息，沒擔當，做都做了，還能倒帶不成？
「總裁，你這次吃大虧了！」林浩強顏歡笑，學著電視裡剛剛虜獲無知少女，躺在床上吸煙的男人的語氣，鄭重其事道：「放心吧，我會負責的！」
即便他心裡有別的女人，但至少他很坦誠，很有責任感，短暫的思考過後，便能勇敢的面對現實。
負責嗎？薩貝寧的心臟猛然跳動，可隨後就看見他眉宇間的一絲惆悵，不由得問道：「那她怎麼辦？」
「我會向她說明一切的！」林浩悵然的歎口氣，事到如今，只有勇敢的去面對，去坦誠所做的一切，雖然對她是種傷害，可也是對她的尊重。
薩貝寧是個現代知性女人，她明白小月在林浩心裡的地位，雖然陰差陽錯和林浩有了最親密的一層關係，但是，讓她接受一個心裡有著另一個女人的男人，心裡的確存在障礙。
「算啦，強扭的瓜不甜！」薩貝寧說這話，心裡隱隱作痛。
「咦？」林浩疑惑的望著她，隨即恍然道：「也是，以你的身價背景……」
「打住！打住啊！」薩貝寧心裡明白他要說什麼，急忙打斷，故作委屈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呀，連這點兒自信都沒有。」
「怎麼說呢……我承認我有一點點喜歡你。」薩貝寧皺著眉頭，點點手指著重道：「注意，是一點點。老娘貌美如花，好歹也算是一人家***，能喜歡你，也說明你身上的確有閃光的地方。不過呢，老娘可不是封建時代守身如玉的大家閨秀，被人摸個小手就得以身相許，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男女平等，你奪了我的……我的……」說著說著，小臉開始泛紅，啜囁兩下終於咬咬牙道：「你奪了我的***，我不也奪了你的***，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
林浩有些呆住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可是卻真的沒想到薩貝寧會有這番言論，這難道就是二十一世紀成功女性的想法嗎？
薩貝寧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卻仍是嘟著嘴不滿的抱怨道：「雖然公平，可是第一次竟然在這種地方，沒有燭光晚餐，沒有玫瑰花，跟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太讓人惱火了！」
女人果然是浪漫的動物，林浩暗自咋舌，不去計較***，反而抱怨剛才不夠浪漫。
雖然薩貝寧這樣說著，但是林浩卻絲毫不會覺得自己沒有責任，可以撿了便宜，大搖大擺的離去。
如果真的當做沒有發生，他自己都會鄙視自己不像個男人。
林浩直視著薩貝寧，一字一頓道：「總裁，我說真的！」
「什……什麼真的？」薩貝寧被他灼熱的眼光看得心裡發虛，畢竟女人對於奪去她第一次的男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感，雖然她嘴上裝作毫不在意。
「負責！」林浩堅定道。
「哎呀……你不要這麼色迷迷的看著我！」薩貝寧故作嬌羞的蓋住臉，其實腦海中已經亂成一鍋粥，因為她知道，下一句話將會是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同意！既可以完成薩家延續的重任，他也會留在自己身邊，然後結婚生子。
不同意！或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一起。
薩貝寧左右為難，半晌之後，才終於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要是想負責也不是不可以啦。」薩貝寧露出半張小臉，眼睛望著他，小聲道：「不過呢，老娘才不會這麼容易讓你拿下，你要是想負責，就要……」
「就要什麼？」林浩心裡一痛，再次想起小月。
「就要追我咯。」薩貝寧眨眨眼睛道：「你別想直接省略追求約會戀愛，直接跳到婚姻上。」
林浩一隻手緊緊的掐著另一隻手的手心，直到掐的感覺到疼，才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說話，卻聽薩貝寧又慢悠悠道：「不過老娘會不會答應你，還是未知數，萬一在有個白馬王子出現，老娘可就不客氣啦，很有可能甩了你，你不要太傷心喲！」
「……」林浩滿臉無語。
薩貝寧白了赤身裸體的林浩一眼，嗔道：「好啦，還不快穿衣服出去，還想占老娘便宜呀。」
「好！好！」林浩急忙坐起，手忙腳亂的套上衣服，卻怎麼也找不到襯衣和外套，剛打開車門下車，冷不丁身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嚇了他一跳，低頭一看，竟然是只瘦弱的小羊羔。
誰放羊都放到這裡來了，還拴在車上，太缺德了……林浩靠在車廂上，點了一根煙，抬頭望向遠方的樹林，夜空中凋敝的星星，幽幽歎口氣，無聲道：「小月，你醒了嗎？我好想你。」
正對月滿腹惆悵，卻見遠遠的地方，有兩束車燈打過來，直直衝著這邊行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