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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六百節 誰真誰假? 文 / 墨武

.    世民聽到那聲長笑的時候,幾乎駭的暈了過去。/首/發

    雖說夜黑未見其人,但那聲音極像蕭布衣,再說除了蕭布衣外,又有哪個有如此豪邁的氣魄,還有哪個會自稱本王來追殺他?

    長孫恆安亦是一樣的想法,驚詫蕭布衣身為東都之主,怎麼會等到這裡阻擊唐軍?難道他真的料事如神到如斯的地步?來不及多想,低聲道:「秦王快走。」拉著李世民奔向另一側的山坡,慌不擇路的逃命。

    唐兵為保秦王,分出半數留下阻擋敵手,有數十人從林中殺了出來,和唐軍戰在一起。

    林中伏兵並不算多,眼下唐軍逃得性命的人卻有數千之多,要是一戰,以多攻少,勝面極大,可李世民覺得那人就是蕭布衣,心中已存畏懼。他雖和蕭布衣甚少再見,但對蕭布衣的犀利還是早就知曉,這人千軍斬將也如探囊取物,眼下唐軍混亂不堪,不要說林中伏兵還有數十人,就算只有蕭布衣一人出來,他也是不敢面對。以往他能和蕭布衣嘻嘻哈哈,因為知道自己那時候無足輕重,但自從蕭布衣力斬丘行恭後,李世民做夢的時候,就沒少重演當初那一幕。

    那一刀的犀利、一刀的決絕已讓李世民意識到,李唐和西梁勢不兩立,他和蕭布衣也要決出生死,他們都已沒有了回頭路。

    以往的些許交情,在天下奪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生死關頭,激出李世民的潛能,他和長孫恆安在數十護衛的保護下,擇道而逃,聽聞廝殺聲漸遠,可仍心弦繃緊。

    過高坡,到低谷,黑夜中著雪的亮色,亮的讓人心寒。

    ,極其的靜,除了腳踩積雪、衣袂帶風的聲響,太行山中靜的讓人心驚。

    民不知為何。想起了兒時捉刀弄槍時候地冒險。那時候地他是振奮。這時候地他是心慌。

    蕭衣來了。蕭布衣來了當然是為了殺他!

    他要逃。逃地越遠越好!

    戰場中。他不畏死。但就在這山中。被靜寂逼迫。他再一次感覺到死亡地恐懼。李世民已流汗。長孫順德呼吸沉重。二人竭盡全力地穿山而走。身邊還跟著數十親衛。

    李世民知道這些親衛武功高強。不然也不能跟到現在。可這些人加一起能否抗住蕭布衣地魔刀。李世民心中沒底。

    『刷刷』聲響。靜夜中驚心動魄。

    眾人奔了許久,足足奔出十數里後,這才稍微喘了口氣。每人都是噴著白氣,冒著熱汗,冷風一吹,身子發顫,有冷有怕。

    前面又出現了一片林子,白雪壓松,顫顫巍巍,李世民看著有些惑。長孫恆安道:「秦王,不用怕,蕭布衣就算是神仙,也算不到我們會在這裡。更何況他是東都之主,怎麼會為了我們以身……」他『犯險』還沒有說出,林子中驀地射出一支羽箭,正中一名親衛的胸口。

    親衛慘叫一聲,斃命當場。他身著鎧甲,卻被一箭射透,來箭犀利可見一斑。

    李世民大驚,想起了蕭布衣的箭術,慌忙後退,早有兵士上前喝道:「保護秦王。」

    「秦王,走!」長孫恆安拉著李世民,準備從林邊繞過,驀地林中出來幾人,均是提著閃亮的大刀,如虎入狼群一般殺入到唐軍親衛之中。

    眾親衛連連抵抗,居然抵抗不住。

    李世民只顧得向西狂奔,似乎多奔一步就能離上黨近一步,可不等竄出百來步,腦後生風,一刀劈來。

    長孫恆安大驚,拔劍刺去,正中刀身。

    『當』的一聲響,火光四濺,耀著在場二人的臉,持刀那人長的絡腮鬍子,對長孫恆安而言,完全是陌生的臉孔。

    那人臉雖陌生,可功夫絕對嫻熟,手中一柄砍刀,勢大力沉,第二刀就劈飛了長孫恆安的寶劍。

    長孫恆安已心寒,這人武功高強,他根本不是對手。長孫家中,素來都以智慧稱雄,可聰明的人,很多都不肯在習武上痛下功夫。長孫恆安自詡文武雙全,可在這人面前,才發現武技根本不值一提。

    那人砍刀再揮,舉重若輕,遽然向長孫恆安脖頸砍來,長孫恆安閃身急躲,沒想到那人無聲的踢出一腳,正中長孫恆安的小腹。長孫恆安只覺得一股大力催來,肝腸欲斷,整個人被凌空踹飛,落地的時候嘔出一口鮮血,竟然四肢乏力。

    長孫恆安大驚,嘶聲道:「秦王快走。」他當然清楚李世民的武功,李世民的武技或許比他高明,但絕非眼下這人的敵手。他關心李世民,甚至超過自身的安危,只因為李世民一人就關係到長孫家族的運數。

    李世民逃,可只逃出了十幾丈,那人已追到李世民的身後,二話不說,舉刀就砍。

    李世民回劍相迎,只聽到『嗆』的一聲響,李世民已一個踉蹌,手臂酸麻。再接一刀,寶劍落地。李世民心中大驚,暗想自己南征北戰,難道今日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第三刀已劈下,虎虎生風。

    李世民就地一滾,躲過一刀,可那人刀若披風,追斬而來,轉瞬之間,已到了李世民的後頸。

    長孫恆安已不忍再看,撕心裂肺的叫道:「世民!」

    眼看李世民已躲不過這必殺的一刀!

    遽然一物飛來,打在砍刀之上,只聽到『當』的一聲大響,砍刀竟然斷成兩截,一截餘力不衰,插在雪地之上。

    李世民驚駭,長孫恆安大喜,持砍刀那人卻是大驚,扭頭望去。長孫恆安已見到,打斷砍刀的東西竟然是塊圓石。

    是誰有這大的神通,是誰在這關鍵的時候救了秦王?長孫恆安也是不由向石頭飛來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到一人凌空飛起,如雄鷹高翔,大鵬展翅,帶來一股寒風,逕直向絡腮鬍子殺到。

    那人頭戴氈帽,遮住了半張臉,可卻遮不住無上的身手。

    絡腮鬍子見那人凌空飛來,瞳孔爆縮,遽然大喝,斷刀砍出,那一刀帶動了風雪,充斥著無邊的殺氣,長孫恆安從未想到過,一刀之威,竟至如斯。

    可飛來那人只是一伸手,單掌就已過了刀影,擊飛斷刀後,再一掌擊出

    那人的胸口。絡腮鬍子厲喝聲中,倒滾而出,撒了=。

    飛來那人並不追擊,一把抓住了李世民道:「世民,走!」他飛身一縱,又到了長孫恆安的身前,一把抓起了長孫恆安。

    雖帶著兩人,那人還是奔行如風,李世民這才醒悟過來,嗄聲道:「玄霸,是你?」

    長孫恆安一驚,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人。那人道:「是我。」他口氣平淡,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帶二人飛奔了數十丈後,一匹馬兒正立在那裡,輕嘶不已。那人一伸手,已將二人拋到馬上,說道:「你們快走,我來斷後。」

    李世民問道:「還有追兵?」

    那人沉吟道:「他能追到這裡,並不簡單。」

    「那樣你更要跟著我們。」長恆安心有餘悸道:「玄霸,只有你能保護秦王。」

    那人推了下帽,露出蕭索、不羈和落寞的一張臉。李世民望見,身軀一震,識得那人正是李玄霸。

    其實方才李玄霸出手,民並沒有認出他來,可當李玄霸叫出世民兩個字的時候,李世民真的如受雷擊。這兩個字的聲調如此熟捻,如此的難忘,讓他一下子就想起當年的時光。

    了李玄霸,還有誰有如此的身手?除了李玄霸,還有誰會在這種時候來救他?

    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所言。

    李霸不望李世民,略作沉吟就道:「好,我和你們一路。」長孫恆安如釋重負,「那最好了。玄霸,你來騎馬?」

    「不用了。」李玄霸搖頭道:「你和世民都受了傷,你們共騎,我跟的上。」他舉步前行,走在了前面,道路崎嶇,騎馬不算好走。李世民其實並沒有受傷,但一直保持沉默,內心如波濤洶湧,難以平靜。

    李玄霸孤零零的走,對這裡的地形倒是熟悉,帶二人遠離廝殺,走上了一條羊腸小路。

    五萬的唐兵,到如今只剩下李世民和長孫恆安,就算房玄齡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李世民心情沉重,可更讓他感覺壓抑的卻是眼前的那個人!

    「玄霸,你怎麼會來?」長孫恆安問道。

    李玄霸半晌才道:「我聽說世民要回來了,就想來看看。我……反正也無事。」他說的平淡,李世民不知為何,怨恨已慢慢淡下去,不解問道:「玄霸,你坐鎮河東,怎能沒事?」

    李玄霸的腳步稍頓,淡淡回道:「坐鎮河東的是建成,不是我。」

    李世民『哦』了聲,心中不是滋味,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長孫恆安問道:「殺手是誰?」

    「還能有誰呢?」李玄霸哂然道。

    李世民皺眉道:「是蕭布衣的手下?」

    李玄霸道:「蕭布衣本身就是個高手,這些年來,他也養了很多高手做親衛。有些人的武功深不可測,但卻默默無聞,只怕方纔那人,就是蕭布衣身邊的親衛。」

    長孫恆安冷哼道:「那還不是被玄霸一掌就打傷了?」

    李玄霸歎道:「一個親衛就是如此了得,我也不敢過多停留。沒想到蕭布衣現在不但兵強馬壯,身邊更是高手如雲,他要殺世民,或許覺得民以後在他征戰河東中,會對他造成威脅吧,所以一定要將世民除去。」

    「蕭布衣竟然也能料到我們會走這裡。」長孫恆安歎息道:「這一仗,我們一敗塗地。」

    「其實……」李玄霸欲言又止,搖搖頭。李世民一直注意他的舉動,見狀問道:「其實什麼?」

    李玄霸道:「其實沒什麼。」他沉默了下來,不再多言。李世民伊始的不解、厭惡和痛恨都逐漸消散,在他眼中,玄霸還是那個玄霸,並沒有多少改變。經歷了這麼多年的征戰,他見到李玄霸的那一刻,竟然感覺又回到了東都之時。

    三人默默向西而行,又行了許久,大雪下個不停,天氣寒冷非常。李世民逃脫了追兵,這才想起許久米水未沾,不由有些發冷。

    李玄霸道:「這附近有一個山洞,極為隱蔽。我來的時候,在那裡休息了半天,可供我們休息。」

    長孫恆安感覺危險已去,疲憊不堪,贊同道:「稍休息一會兒,才能更好的趕路。」李玄霸點頭,從路邊撿了枯枝,拖在身後,掃去三人行走的痕跡,這樣大雪再下,就讓人不容易發現行蹤,長孫恆安見了暗自欽佩。

    三人上了個山坡,那裡林木掩映,拉開枯草,盡處是個山洞,頗為寬綽。山洞裡倒算乾淨,顯然是李玄霸打掃過了。李玄霸把馬兒都牽了進來,這才取出點乾糧,遞給二人道:「先吃點東西,才有力氣趕路。」

    二人接過乾糧,就著白雪吃了下去,竟感覺滋味不錯。

    李玄霸做事有條不紊,但很是沉默。在二人吃飯的時候,倚在石壁旁,望著對面的石壁。

    三人在洞中升了火,李世民吃了乾糧後,精力漸復,問道:「玄霸,到底怎麼回事,你一定要和我說說。你再不說,我真的要憋死了。」

    「有什麼可說的?」李玄霸淡漠道:「該知道的你已都知道了……」

    「我想知道我不該知道的!」李世民吸了口氣,一字字道。

    李玄霸搖頭道:「你不必知道。」

    長孫恆安笑道:「玄霸真的很會說笑,我想事情已經很明瞭。」

    「怎麼個明瞭呢?」李世民追問道。多年的征戰,已讓他變的深沉,少有衝動,但這段日子實在是極為壓抑,方才受到追殺逃命,事後想想,死原來是那麼輕易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問個清楚?

    長孫恆安有些尷尬,若只有李世民在場,他肯定要剖析厲害,告訴李世民,很多時候糊塗些更好。對於李玄霸,他是心存畏懼,更不知道李玄霸在想著什麼,既然如此,一言不慎,很可能惹禍上身。見李世民目光灼灼,長孫恆安心中忐忑,暗想才逃過追殺,又逢波折,不知道如何是好。懦懦的想要說什麼,終於張不開口,李玄霸已道:「睡吧,明日還要前往上黨,活著已經很好了。」他依靠石壁,閉上了雙眼,火光一閃一閃,照的他臉色陰晴不定。

    李世民盯

    霸良久,這才道:「好吧,明日出發。」他翻身就+打起鼾來,長孫恆安也是極累,蜷縮著躺下,可心緒起伏,一時間哪裡睡的著?不知過了多久,將睡將醒之間,聽到李世民那面簌簌響聲,瞇縫著眼望過去,見李世民緩緩站起,走到了李玄霸的身邊,低聲道:「玄霸,出去說,我知道……你沒有睡。」

    長孫恆安暗自歎息,裝做酣睡的樣子。李玄霸沒有吭聲,卻站起來,輕輕的走出了山洞。長孫恆安不放心李世民的安危,想要跟出去,終究還是沒有起身,同時心中奇怪,不知為何總怕李玄霸會害秦王呢,按理說他們是親兄弟,無論如何,李玄霸都不應該對秦王不利呀。好笑自己多,又覺得自己心中莫名的恐懼,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李玄霸靜靜的出了山洞,冷風一灌,冰冷刺骨。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站住,望著那墨黑的天空道:「雪很大。」

    「可某些人的野心也很大。」李世民開門見山道。

    李玄霸哂然一笑,緩緩轉過身來,「你是說我?」

    李世民冷冷道:「麼那麼做?你是否還當我是兄弟?」

    李玄霸淡淡道:「我好像一都當你是兄弟,只是……你好像對我很不滿。」

    「你死了,我很心。知道你活了,我更傷心!玄霸,你知道是為什麼?」

    「很多事情,無法解釋,很事情,也不用解釋。」李玄霸歎口氣,「或許我不該來。」

    「為什麼會來?你怎麼知道我要走這裡?」李世民追問道。

    霸問道:「你難道懷我來殺你?」

    李民一愕,搖頭道:「你是來看我出醜,對不對?」

    「我們是兄弟,親生兄弟!」李玄霸凝聲道:「你出醜,對我有什麼好處?」

    李世民道:「因為你雖看起來淡泊名利,可我知道你極為自負,在東都的時候,你在我們幾兄弟前就高高在上,到如今,你當然不甘心在我們之下,我說的可對?」

    李玄霸沒有半分激動,說道:「你說對就對,我沒有任何意見。你說完了?」

    「你要做什麼?」李世民問道。

    「你說完了,我就要回去睡覺了。」李玄霸打了個哈欠,轉身要走。李世民身形一閃,已攔到李玄霸的面前,激動道:「你為何不辯解?」

    「你會聽?」

    「你辯解,我就聽。」李世民急聲道:「我知道,你肯定很多事情瞞著我!玄霸,我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蒙在鼓中!」

    李玄霸歎口氣,「其實被蒙在鼓中的不止你一個,還有我。」

    李世民詫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玄霸緩緩道:「我很早就被任命為河東行軍副總管,可是我一直沒有出兵,你不覺得奇怪?」

    李世民皺眉道:「是有些奇怪,你不是坐山觀虎鬥嗎?」他說的若有深意,李玄霸當然聽的出來,望著天空飄動的雪,說道:「非我不肯出兵,而是我根本沒有半點權利。只要調動三千以上的兵馬,那幫人都會說虎符在永康王之手。我找永康王,他又說要聖上的旨意,這旨意一來一回就要些時日,等到回轉後,聖上又說時機尚未成熟,不予出兵。我早就知道單憑突厥之力,絕對無法撼動身經百戰的西梁軍,更不要說打通山西和河北的通道,但心有餘力不足,徒之奈何?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從幽州回轉,只是前些日子,無意聽到永康王和建成的隻言片語,才知道聖上已命你退兵,我知道你若退兵,必定損失慘重,是以本想去幽州勸你暫等些時日,沒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你被追殺,幸好你還活著。」又歎口氣道:「不過我知道,我的話,聖上不見得聽,你也不見得聽。但是……」頓了下,李玄霸低聲道:「你我究竟是兄弟。或許……你早就不認我這個兄弟。」

    李世民心情激盪,「我當然認你,若非是你,我今日已死在蕭布衣手下。可是……郎山之役,你為何要大張旗鼓?你謀略高明,父皇為何不信你?」

    「郎山一役,我也是身不由己,要知道無論裴矩還是竇建德,都是~雄之輩,我竭盡所能,才能全身而退。以裴矩的機心,我若不承認身份,只怕他更會暗中起波瀾,既然如此,我不如光明正大,以示威嚴。至於聖上不信我……具體緣由,我也不算清楚。」

    「你撒謊,你一定知曉!」李世民嘶聲道。

    李玄霸默默的望著李世民,半晌才道:「世民,我這輩子,待你如何?」

    李世民想了良久,緩緩道:「你對我極好!」

    李玄霸道:「你能說這句話,我死而無憾。」

    「死?為什麼說死?」李世民驚詫問道。

    李玄霸緩緩道:「你執意要問,我就給你說個故事,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李世民迫不及待道。

    「你聽了後,就當這是個故事,一定要忘記。」李玄霸道。

    「沒有問題!」李世民毫不猶豫道。

    李玄霸凝望李世民良久,緩緩道:「你要記得你的承諾,不然……我或許會內疚。」

    李世民不解李玄霸的意思,迫不及待道:「快說,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

    李玄霸道:「故事其實要從大隋初定江山開始,那時候,文帝楊堅以無上大能將南北一統,可數百年來的分裂差異,絕非那麼容易消。」

    李世民暗想,這些我當然知道,何勞你說?可怕李玄霸不講,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李玄霸沉思片刻,又道:「不過楊堅的確手段無雙,利用門閥的支持取得天下後,覺察到門閥勢力強大,是為立國隱患,又暗中開始削弱門閥的力量。他的手段比兒子可高明很多,當年八大柱國被他軟硬兼施,勢力已削弱很多,對他能給天下一統也抱著期望,也就不再謀反。本來江山日穩,但天下還有很多人一心想反,太平道毋庸多言,因為他們一直想著所謂的太平大道,覺得天下易主,不過是歷代王朝週而復始,是以總存心反隋。當然還有很多

    隋朝所滅,那些國的臣子心有不甘,只圖復國。這激烈的力量就是北周王室,因為他們認為楊堅是奪權篡位,名不正言不順,楊堅也知道這點禍害,所以對北周的宇文家族大肆殺戮,絕不手軟。宇文家因此幾乎滅絕,至於宇文述、宇文化及之輩,均算不上什麼正統。不過北周王室還有三姐妹反隋最為激烈,大姐叫做千金公主……世民,這些你也知道。」

    李世民冷哼一聲,「你說的都是廢話,這些事情和我要知道的真相有什麼關係?」

    李玄霸苦笑道:「好像沒什麼關係,可世事往往這麼奇妙,離你越近的人,你反倒看不真切。那些八桿子打不到的事情,可能就和你休戚相關。你聽我說下去……」仰望蒼穹,李玄霸又道:「千金公主被隋主楊堅設計殺死,老二宇文芷流亡草原,不成氣候。不過那三公主宇文……」說到這裡,李玄霸眼中含淚,低聲道:「就是這個三公主,人雖柔弱,但比世間任何女子都要剛烈。她痛恨楊堅篡位,恨不能推翻大隋,一生中……都是竭盡反隋,想要光復北周。」

    李世民不知往事,見李玄霸的表情,大為奇怪。

    李玄霸接道:「可她畢竟是個弱女子,雖是心機高明,但還需要拉攏勢力,這時候她認識了西梁後裔蕭大鵬,三公主偶爾知道蕭大鵬武功高強,又是太平道崑崙的弟子,是以蓄意接觸,希望借助蕭大鵬的力量復國,他們生下了蕭布衣。」

    李世民這才心凜然,他知道蕭布衣的父親是蕭大鵬,卻從不知道這段往事。

    「那時候三公主已聯繫了殘餘勢力,再加上草原的宇文芷,還有西梁餘眾,本準備起事。沒想到那時候出了意外……裴矩也喜歡上了三公主,而且糾纏不清,三公主不堪其煩,可又知道裴矩背景深沉,是以和他虛與委蛇。裴矩知道三公主喜歡的是蕭大鵬,為博取她的愛慕,竟約定蕭大鵬在武功上一分上下,定下諾言說,裴矩若敗,從此在三公主面前消失,蕭大鵬若敗,再不提及復國一事,蕭大鵬一口應允。」

    「那誰勝了?」李民好奇道。

    「蕭大鵬敗了,他……」李玄霸哼一聲,「他敗了後,以為自己男兒千金一諾,當下再不提復國一事。三公主跟隨他,本來就是想倚仗他的勢力,見他放棄復國的念頭,悲憤欲絕,當下離蕭大鵬而去,又知所有的一切是裴矩的陰謀,對他避而不見。這時候文帝突然發動,對宇文好不容易積累的勢力加以討伐,三公主敗逃,又認識了李家道的李八百。李八百風流倜儻,三公主失意傷情之際,就又和他珠胎暗結。」

    民冷笑道:「這女子生性……」本來想說什麼,見李玄霸雙眉一豎,寒意凜然,不由把後面的話嚥下去。

    霸恢復了常態,道:「李八百本就有反骨,對三公主又是傾心,是以和三公主倒是一對,他們二人當時又想糾結勢力,李八百另有圖謀,暫別三公主,而三公主懷有身孕,被追殺的急迫,走投無路,就只能去西京投靠表親竇氏,那竇氏的丈夫叫做李淵。」

    李民差點跳起來,失聲道:「你說什麼?你說父皇容納了三公主?那怎麼可能?那是殺頭之罪,父皇怎麼會做?」

    李玄霸凝望著李世民,「那你還聽我說下去嗎?」

    「你說。」李世民心亂如麻。

    李玄霸道:「竇氏也是烈女子,不但收留了三公主,還對此事秘而不宣,又吩咐李淵不能洩露。她見三公主懷有身孕,索性也對外謊稱自己有了身孕,怕風閉門不出,整日和三公主一起。竇氏見三公主生下了個雙胞胎,為這兩子著想,就稱是自己所生。一個取名叫做李玄霸,另外一個叫做李世民。」

    李世民聽著李玄霸所言,已想到了可怕的結果,聽到這裡更是額頭青筋暴起,嗄聲道:「你撒謊,你為何要騙我?我若非父皇所生,為何父皇不對我說?李玄霸,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李玄霸冷靜的望著李世民道:「我早說了,你何苦知道?再說,我已經說過了,這是個故事,你聽後忘記了就好。」

    天氣雖冷,李世民卻大汗淋淋,已不能言。

    李玄霸自顧自說下去,「三公主心有不甘,可又心痛兒子。因逃難動了胎氣,導致雙胞胎的一個疾病纏身。她對竇氏說,這有病的兒子活不長了,若是不死,定當是蒼天有意讓他活命復國,這興復北周的大業,就落在這病兒的身上。而另外一個兒子,就讓他全不知情的好,因為復國之苦,一人承擔就夠。所以那病兒從小就知道內情,忍辱負重,圖謀完成母命復國,而那李世民就過著擊劍任俠,捉刀弄槍的日子。」

    李世民嗄聲道:「那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李玄霸自問道:「為了什麼?李玄霸知道光復北周幾乎比登天還難,但能推翻大隋,也算是完成母親的遺願,他真的不想那唯一的親兄弟知道這件事,也不想他參與進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為帝,所以他一直暗中行事,期冀能助親兄弟成功。所以他毒薛舉、殺始畢、暗算竇建德,就算對蕭布衣都暗中下手,手段無不用極,只想成就親生兄弟的偉績。可沒想到郎山被揭穿身份,馬上引發別人的猜忌。世有不虞之譽,世有求全之毀,他一番苦心,卻引發諸多猜忌,這時候才發現,當初想的太過天真,原來那養父不但對他心存猜忌,甚至也不想讓他兄弟的鋒芒蓋過太子,所以命四子元吉一味詆毀李玄霸和李世民,所以讓那個不明真相的兒子衝鋒陷陣,卻留下心愛的兒子坐享其成。」

    見李世民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寒冷還是憤怒,李玄霸攤攤手,淡淡道:「你要我說真相,我說完了,你後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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