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腳步聲沓沓,在甬道中顯得空曠單調。
天邊沉鬱的雷聲傳到地底,顯得微不足道,只是若是細心聽去,就能察覺四周有水流之聲。
蕭布衣憑借直覺明白,他現在已經深入湖中島的島底,這實在是種很奇怪的感覺,神秘而又讓人多少有些驚秫。他找到這裡幾乎沒有費什麼周折,船娘雖然把這裡描述的和地獄一樣,似乎所有的惡人都集中在這裡,可他直到現在為止,不要說惡人,就算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
甬道寬闊,每隔數丈都點燃了盞油燈,蕭布衣望著油燈,卻有點駭然這裡的規模。
青石甬道,兩側牆壁也是巨大的青石鋪成,厚重古樸,隱有古意。甬道寬約丈許,雖是地下,卻如走到大街上般寬闊,並不覺得壓抑。
只是油燈恍惚,映的影子也是飄忽不定,再加上甬道牆壁隱約傳來的雷聲,水聲,彷彿地獄幽靈在嗚咽哭泣,讓人心驚膽寒。
蕭布衣神色沒有膽怯,卻有了凝重。
伸手入懷,拿出一片鋼板,細看了良久,蕭布衣嘴角浮出微笑,鋼板上刻的線條複雜非常,卻是他從龜殼中取出的藏甲圖。
龜殼有四,都說集齊四塊就能得到天地人三書,島中的地下甬道看來和藏甲圖上地形不謀而合,當初見到曲曲折折,只以為和藏寶圖般,畫的是揚州的地形,哪裡想到竟然和這裡的地形暗合。
難道這裡就是藏甲圖暗指之地?若真的如此,這裡是藏甲,還是能徑直得到天地人三書,蕭布衣並不知情。
想到太平道歷經四百年之久,仍是長盛不衰,韌性之足。實乃少見,這裡的甬道費盡實力,絕非一日之功。蕭布衣或許不贊同太平道一些人的做法,可卻對太平道的堅持很是欽佩,無論是藏寶還是藏甲地規模,都需要很多人前仆後繼的努力。
甬道的盡頭,無路可走。前方和兩側都是青石鋪就,凝結在一起,看起來他走到了一條死胡同。
蕭布衣站在甬道的盡頭,皺眉沉思。按照藏甲圖所示,從這裡進入應該是標注的藏甲所在,是地圖錯了,還是他有玄機沒有發現?
想到古人多好做什麼暗道機關,就算高君雅之流也有密室暗道,蕭布衣緩步上前,伸手在對面的牆壁敲了幾下。
牆壁傳來突突之聲,牆壁後是空的!
不等蕭布衣再做反應,青石牆壁已經無聲無息劃開,閃入到一側的牆壁之內。前方突然一條金色巨龍撲來,速度極快,繞是蕭布衣眼力敏銳驚人。卻也瞧不清動作,只是腦海中存在這個龍的影子,雖是不及躲閃,蕭布衣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可他退地雖快,巨龍卻已經撲到他身上,蕭布衣覺得腦海轟然一響,只能提氣護住身體,從未想到世上真有龍的存在。
金色巨龍撲在他的身上,陡然間化作金光萬道,四散開去。光影縱橫,煞是耀眼,
前方已經是金光大道,豁然開朗,彷彿青石牆壁阻隔從未有過。蕭布衣目光從牆壁轉過來,望向前方。
前方的景象金碧輝煌,萬道霞光,一人高坐台上,龍盤虎踞般。身子籠在金色光環之下。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輕聲道:「天機。你終於來了!」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向地下走了頗深,可卻沒有想到地下還有如此恢宏的建築。
他眼前宛若個宮殿,比起楊廣所居的宮殿不遑多讓,從甬道向前望過去,首先是五層高台,高台每層階梯有九,每層階梯都是用白玉打磨,黑石鑲邊,簡單卻是莊嚴。
高台上有一華麗龍椅,龍椅兩旁雙龍盤踞,金光閃耀。金子昂貴無比,這裡的兩條長龍赫然就是黃金打造,若論奢華,實在不讓楊廣的龍椅。
大殿四周卻非青石牆壁,而是樹立諾大地銅鏡屏風,若只是一面銅鏡屏風也不會讓蕭布衣如此驚奇,可從蕭布衣的角度來看,大殿內左右和前方都是鑲嵌著諾大的銅鏡,大殿中火光熊熊,被銅鏡一反,金龍照耀,這才耀出璀璨地光芒。
蕭布衣轉瞬明白過來,方才投射到他身上的金光赫然就是雙龍交匯在銅鏡上現出的光影,形成一條逼真的金色巨龍,經過銅鏡的折射沖在他的身上。
想到這裡,蕭布衣內心震撼,暗道古人居然有如此巧妙瑰麗的設計,讓人歎為觀止。
白玉,黑石,銅鏡,金龍加上霞光萬道,組成迷離的景象,銅鏡之間光線五彩斑斕的縱橫,大殿剎那間的迷離恍惚,讓人如墜魔境。
蕭布衣多少被眼前設計地精巧所震撼,一時間忘記了回答對方的問話。
「天機,你怕了嗎?」那人又道。
他聲音低沉,加上四周華麗又是極其詭異的氣氛,光線縱橫,身上淡淡的金光,若是意識差些多半都會被他語調控制,有了頂禮膜拜的念頭。
那人身著華服,雄踞在高位之上,雙龍護衛,臉上戴著金光閃閃地面罩,讓人更生敬畏。
「誰是天機?我怕什麼?你是誰?」蕭布衣回問三句,緩步終於走到了殿中,望向對面的銅鏡牆壁,發現身後的牆壁無聲無息的合攏,牆壁的這一側赫然也是面銅鏡整個大殿融為一體,到處都是銅鏡照耀,鏡中地人影環環相套,讓人陡然望過去,滿是詫異,可再仔細瞧過去,只覺得雙眸昏花,頭暈腦脹。
蕭布衣暗自心驚,知道這多半也是一種迷惑心神地法門。強自收斂身心,暗自潛運虯髯客所傳的靜心法門,片刻後頭暈感覺漸去。
宮殿中雖然四壁都是銅鏡,可設計地極為巧妙,除了方才甬道入口的光芒萬丈,別處的光線雖是燦爛,也還算是平和,蕭布衣心中暗道,太平道勢力廣大,雖始終是暗中運作。可只看這金龍銅鏡,就算是諾大的財富,不知道是如何聚得。
他說諾大地財富絲毫不假,只因為這些銅鏡就算融了用來鑄錢,也是龐大的財富。
高台之人輕歎一口氣,「蕭布衣,事到如今,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你若不是天機,我等如何會為你造勢,你若不是天機。如何會在短短的兩年內登峰造極,你若不是天機,今日你就不會來到這裡。」
蕭布衣皺眉望著高台之人。「你又是誰?」
那人微笑起來,「上天入地,唯吾獨尊,以你的聰明,當然應該知道,我就是太平道的無上王!」
那人說出自己就是無上王之時,大殿轟然而亮,漫天金光閃耀。蕭布衣和無上王之間驀然出現一道水幕,朦朦朧朧帶著光芒。
水幕噴起,幕屏上隱約有青龍。白虎,朱雀,龜蛇空中交錯劃過,艷麗的不可方物。
水幕正中卻是寫著八個大字,上天入地。唯吾獨尊。
蕭布衣吸了口氣,腦海中突然現出個名詞,水幕電影。
這種感覺實在有些滑稽,本是肅穆莊嚴的場面在他心目中也起不了多少震撼。
水幕電影在他那個時代並不稀奇,那是將流水高速噴出。霧化後形成銀幕。然後將特製的錄像投到水幕上,形成虛無縹緲和讓人震撼的效果。
相比那個時代而言。眼下這種水幕影像當然簡單了很多,可如是不明所以,當是驚駭欲絕,不知道身處何地。
蕭布衣望著水幕上的景象,也不詫異,淡淡道:「無上王,既然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你實在不需要這些景象來堅定我地念頭。」
無上王眼中精光閃爍,只是擺手間,所有的幻境驀地消失,水幕上的文字抹去,水幕卻還是立在二人的中間。無上王一直留意觀察蕭布衣的表情,沉聲道:「你若非天機,見到此等靈異的現象如何不驚?」
蕭布衣心中一動,皺眉道:「原來你是特意引我到此?」
無上王輕聲道:「不是我引你,而是你遲早會來。」
「你在這裡等我做什麼?」蕭布衣又問。
無上王眼中蘊含著太多的含義,「我等你只因為應該等你,告訴你如何去做?」
「我為什麼要聽你所言!」蕭布衣冷冷道。
「我是太平道的無上王,你是太平道的天機,這是命中注定。」無上王搖頭歎息道:「命運注定,誰都不能擺脫,你不是聽從我,而是聽從命運。」
「命運?」蕭布衣喃喃道:「那我該如何去做?」
他說的輕微,無上王卻是聽地清楚,手臂微動,水幕上現出一排字來,「此為天書所寫,你當然能看懂。」
蕭布衣皺眉道:「你洩露了天機,難道不怕遭到天譴?」
無上王淡淡道:「所有世間命運,天地人三書中早有注定。你既然是天機,何有洩露天機之說?眼下並非我不信你,而是你身為天機,心比天高,又是巔峰之下,不知危機,所以不信我是無上王而已。」
蕭布衣凝望著水幕上的那排字,良久才念道:「太平元年,楊廣身死,無上王稱帝,太平四年,華夏南北統一,太平七年,吾帳下大將軍蕭布衣平定突厥,太平九年,總率十萬兵馬踏平遼東,活捉高麗王,天下一統,布衣稱雄,萬民稱頌,創不世基業!」水幕上的字體均為蕭布衣那個時代地文字!
他是念完的時候才發現這點,臉上微微變色。
無上王一張臉被罩在黃金面具下,讓人看不穿心意,只是眸子中突然寒光閃現,輕輕歎息聲。
他歎息的極輕極淡,可是歎息過後,金色的大殿變的有些冷,有些暗。甚至有了一點,夕陽落山時的絢麗和無可奈何!
尉遲恭已經想不到不世基業,他眼下正在為能否見到明日的太陽而努力。
所有的王圖霸業,理想抱負已經被統統地拋在腦後,他單刀已折,血染衣襟,身上傷口不下十餘處!
他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他本不是如此固執執著的人!
聖旨本來和他無關,只要他和一幫偏將副將般,置身事外,他本來就不用如此辛苦地搏命。如果得到楊義臣的器重。他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前途。
可他不能置身事外,因為他是尉遲恭,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不出手,那就算活到七老八十心中也會留下歉然!
噹噹噹幾聲疾響,尉遲恭已用斷刀劈飛了刺來的數桿長矛,順手砍翻了一名兵衛,一抹血痕夾雜著雨滴汗水飛灑到天空,轉瞬被大雨沖刷不見。
他厲喝一聲,衝前幾步,身後卻有數把長矛穿刺過來。風聲急勁。
尉遲恭反手砍去,連斷三桿長矛,手臂酸麻。閃身急扭,剩餘兩桿長矛一槍走空,一槍刺在他的肋下,鮮血迸出。尉遲恭來不及去看傷口,反手奪槍,單刀脫手飛出,刺中他地兵士翻身栽倒,一刀斷頭!
亂戰和高手對敵截然不同,高手對敵,出招總是有跡可循。你來我往,憑經驗招式勁道力量決出勝負,可亂戰之中,兵衛包圍的裡三層,外三層。出槍砍刀錯落有致,讓人招架起來無跡可尋,更是疲於奔命。
兵衛或許不需太強,甚至不需要招式巧妙,但只要前仆後繼的衝擊尉遲恭。他就算有天大地能耐。也總有力道用完的那一刻。
前方距離城門垛不過有數丈地距離,可秦叔寶長槍在手。坐鎮那裡,跳過城牆逃命對尉遲恭而言,不異是個天塹。
他退無可退,身後楊義臣居然還一直沒有出手,這讓尉遲恭不由地心寒。
尉遲恭斷矛斬人,不過剎那俄頃,斷頭兵士不等栽倒,又是有十數名兵士填充湧到,七八桿長槍攢刺過來。
陡然間身後斷喝聲響,「尉遲敬德看槍。」
聲到槍到,長槍鼓蕩之風震開雨滴,讓風雲變色,秦叔寶終於出手!
剎那間,尉遲恭腹背受敵,在劫難逃。尉遲恭不及回身,只是左手急抓,喝道:「好一個秦叔寶!」
伸手之間,尉遲恭已經連抓三桿長槍在手,霍然轉身,背後被數桿長槍刺中也是不顧。尉遲恭轉身之際,奮然揮臂,三桿長矛呼嘯而出!
秦叔寶長槍堪堪刺中尉遲恭的胸口,尉遲恭胸前血花綻放!只是尉遲恭這招已是玉石俱焚,棄自身於不顧,秦叔寶臉色巨變,來不及用力,抽槍翻身倒退,一個跟頭已經到了城牆之上。
尉遲恭槍出人出,跟隨長槍而走,奮起全身地力道,高高躍起,從眾兵士頭上飛過,和秦叔寶已經先後到了牆頭之上。秦叔寶還來得及挺搶刺去,尉遲恭伸手急抓,握住刺來的槍桿,手中長槍刺去,直取秦叔寶的心口。秦叔寶斷喝聲下,不肯棄槍,用力揮臂,已將尉遲恭甩出牆頭!
尉遲恭心中微喜,暗想牆頭雖高,可自己長槍在手,當能阻上一阻,出了下邳城,以後天高鳥飛再無束縛。
他喜意一閃而過,可轉瞬墜入無邊的黑暗之中,因為他才發現,天羅地網不止在城樓,還有在城外。
城外不知何時,早就精兵密佈,這次他們手中不是長槍林立,而是!
尉遲恭急速下落,手握長槍,卻已地那一刻,尉遲恭腦海中想到被漁夫撲捉的大魚,他還是沒有衝破楊義臣的天羅地網,或者說,他沒有殺出張須陀精心布下地羅網。
張須陀的算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兵士腳步錯落,已將尉遲恭層層裹起,讓他掙扎不得,尉遲恭放棄掙扎,心中暗想,張須舵手下三將,如今秦叔寶在此,不過是楊義臣協助。自己就是無能逃脫。張須陀親自出馬,又有羅士信,程咬金幫手,蕭兄弟就算比自己武功要強,可也更是凶險,卻不知蕭兄弟現在如何?
蕭布衣是天機,他真的是天機?可就算是天機又能如何,張須陀出手,任何人都不會有機會,包括天機!
城頭放下鉤索。將網中已成血人般的尉遲恭吊上城頭,他身上甚至還有兩支不及拔落的長箭。
城頭的兵士望下去,眼中憐憫,悲哀,尊敬不一而足,可少的唯獨是痛恨,就算尉遲恭方才與所有人為敵。
尉遲恭人在網中,感覺如在雲中,忽忽悠悠地向上,見到了楊義臣的一張臉。
楊義臣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地振奮。陰沉的如天邊的烏雲,突然問道:「尉遲恭,你可曾後悔?」
尉遲恭目光掠過楊義臣。望向烏濛濛的天空,喃喃道:「後悔?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結局,可你還會去做!楊義臣,如果所有事情再重來一次的話,尉遲恭還是選擇這條路!」
雨停雲卻還是聚集,黑壓壓地如同壓在眾人的心頭,楊義臣臉色亦是陰沉,緩緩地直起身子。艱難道:「尉遲恭與蕭布衣同流合污,犯上作亂,拒捕力盡被擒,三天後市集處斬,以儆傚尤!」
「三日後?」尉遲恭咧嘴笑笑。感覺到有目光望向自己,勉強扭頭望過去,見到秦叔寶雖是緊握長槍,卻是垂下頭來,雨水從臉頰滑落。鮮血卻從長槍上滴落!
誰都看不到秦叔寶的心思。或許包括他自己!
「有些事情,你知道了結局。你就一定要去做,這就是天機!」
無上王高高在上,凝望著蕭布衣,「蕭布衣,你是天機,識得天書的文字,既然知道結局,順勢而為即可。王圖霸業,盡在你掌握之中!」
蕭布衣臉上露出疑惑之意,「天書中只有這些文字?」
無上王沉吟道:「當然不止這些,不同地人看到地不同而已。你既然是天機,當是知道自己的命運,眼下你只要和吾聯手,以太平道地能力,以吾的號召力,以蕭將軍的勇冠三軍,你我聯手,順應民心,義旗高舉,何愁大事不成?」
蕭布衣歎息道:「怎麼你的天書和我所知不同?」無上王沉默半晌,「你所知地又是什麼?」
「我所知的天機是今日蕭布衣會斬了你這個無上王!」蕭布衣淡淡道。
無上王並不驚詫,高台上凝望蕭布衣良久,「你想逆天而為嗎?」
蕭布衣伸手按住刀柄,「如果按你所說,我就是天,何來的逆天?」
無上王放聲長笑道:「好一個蕭布衣,豪情壯志,不虧吾以後帳下地第一將軍。今日你口出狂言,我不怪你,你大可放心,吾知人善任,既知道蕭將軍的大才,絕非因為你的頂撞衝突而不滿,棄將軍於不用。」
「可我見到的只是你的血腥屠戮,」蕭布衣冷漠道:「還有做事的不擇手段。至於什麼知人善任,我卻半點沒有見到。」
無上王歎息道:「蕭將軍此言差矣,行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世上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殺人,有些人天生就是被人殺。有些人雄才大略,當成大事,有些人碌碌無為,卻是都豬狗不如。既然豬狗不如,殺與不殺又有什麼區別?如果能以這些平庸之人換取千秋大業,又有何過錯?」
蕭布衣笑起來,「我聽起來你的說法怎麼都和強盜差不多,難道強盜搶掠殺戮還有理了不成?」
無上王淡淡道:「蕭將軍,你實在不該如此說話,看起來我還是高看了你。你率兵擊潰歷山飛,帶軍剷除瓦崗,雖是自號正義,可兩戰死的人不見得比我屠戮的少。他們難道個個都是死罪,恐怕不然吧?所以我只能說,天下偉業功績無不用枯骨堆出,你我也不例外!」
蕭布衣不再反駁,沉默良久才道:「若是按照天書記載,你我聯手要做什麼?」
無上王眼中光芒閃動,「如天書記載,你我今日聯手,我當會以你為大將軍,號令淮北,聚眾十餘萬北上據占瓦崗,攻克滎陽,揮兵西進,逕取東都!可這裡卻有個難題所在,那就是張須陀勇猛無敵,我們要先設計將他除去!不然大隋有他在,我等大業雖會成功,卻會損失慘重。」
「張須陀也會死嗎?」蕭布衣也是目光閃動。
無上王道:「人誰不死?張須陀雖是勇猛無敵,可只要計劃周密,以蕭將軍的武功,剷除他不是難事。」
「可我從未見過張須陀。」蕭布衣皺眉道。
「這有何難。」無上王笑道:「吾在此,雖見張須陀本人很難,但見張須陀畫像還是不難。」
他話一出口,手臂輕按,身邊金龍扭動,活了一般,口中各射出道光芒,交匯在一起,射到蕭布衣背後牆壁地銅鏡上。
蕭布衣扭頭望過去,發現光環之下,一人銅鏡中手持巨弓,身披鎧甲而立,威武雄壯。那人身材和真人彷彿,只是面目有些朦朧。
「他就是張須陀?」蕭布衣皺眉道:「還是有些模糊,無上王果然非同凡響,可能否讓我更清楚的看看。」
「近前看看就好。」無上王淡淡道。
蕭布衣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突然見到對面強光射出,衝到他身上,讓人不能視物。轉瞬尖銳聲發出,朦朧中只見對面之人挽弓搭箭,怒射而出。
蕭布衣呼喝都是來不及,霍然仰天倒了下去,怒箭幾乎擦他面門射出,射到他身後的銅鏡之上,砰的一聲大響,蕭布衣身後銅鏡炸裂,漫天飛舞,光線流離,驚心動魄。
蕭布衣躺在地上,渾身冷汗,緩緩起身,卻還是笑道:「無上王,這又是怎麼回事?」
見到無上王不語,銅鏡之人挽弓凝立,蕭布衣輕歎一聲,「我一直在想,會以何種方式和張將軍見面,卻始終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相見。張將軍,蕭布衣做錯了什麼,要你千里追殺,天羅地網?」
光線淡去,銅鏡之人面目已變清晰,雖是身著鎧甲,威武雄壯,卻是愁眉深鎖,面容蒼老,赫然就是給蕭布衣地圖的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