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布衣持弓背陽而立,讓人看不清面容,陽光耀到他身上的甲冑,泛起淡淡金光,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金色的光環之中,讓人更生敬畏。
屹立在黑風嶺羊腸小路上,山風陣陣,他卻如山石般盤亙,若非衣袂飄飄,翟讓幾乎以為他是塊石頭。
可翟讓知道,蕭布衣不是石頭,他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敵人。
蕭布衣本身武功就是高強,如果還能調動千軍萬馬,他幾乎就是另外一個張須陀。
翟讓想到張須陀三個字的時候,眼皮就是忍不住的跳。
山風陰冷,吹到翟讓的身上,遍體生寒。翟讓這才想起,他穿的並不多。自從被王當仁從床上抓起來後,他無暇考慮太多,到現在只穿了鞋子和長袍,這幾年他真的很少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以往就算張須陀來打,他打不過,也能逃的從容不迫,眼前這個蕭布衣,聽聞是大隋最年輕的大將軍,看來黃毛未退,可竟然將他趕的疲於奔命,狼狽不堪,眼下取他性命更像輕而易舉!
「蕭將軍,我和你素來無怨無仇,不知今日為何苦苦相逼?你燒了我的營寨,殺散我的手下,憑借現在的功勞,大可去朝廷領功受賞。」翟讓苦笑道:「常言說的好,殺人不過頭點地……」
「你現在的頭並沒有點地。」蕭布衣笑道。
「如果我頭點地能讓蕭將軍放過我身後的手下,點地又有何妨。」翟讓望了眼深谷,沉聲道:「只要蕭將軍喜歡,我大可從這裡跳下去。」
「雖然你是否跳下去不關我事,可我並不喜歡你跳下去。」蕭布衣不為所動,「你現在退回去。束手就擒,所有的人都可活命。」
「寨主,莫要和他嗦,大不了一起死了。」
單雄信在翟讓身後喊道,他一路死抗廝殺並不疲倦,方才和蕭布衣雖是拼了三箭。可生死一線,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凶險。這刻扶巖壁而立,只覺得渾身是汗,再無氣力搏殺,不過骨頭還硬,不想討饒。
「聽聞蕭將軍一言九鼎。」翟讓猶豫道:「若我們真的放棄反抗,你是否能饒而不殺?」
「翟讓,我和你們亦是無怨無憂。不過食君俸祿,與君分憂,瓦崗不除,實乃朝廷心腹大患,我不想殺你,卻要將你押回京城由聖上定奪。至於你的性命如何,那非我能決定地事情。」
翟讓聽到這裡,歎息道:「既然蕭將軍發話。翟讓豈敢不從,大伙都退回去。」
單雄信一臉愕然,還想再說。翟讓卻是回轉身來,老眼含淚道:「雄信,老夫無能,讓瓦崗折兵損將,若能以老夫的性命換回你等的生機。死也算瞑目。」
單雄信長歎一聲。英雄氣短,再不多言。
眾手下也是默然。就算是翟摩聖血氣方剛,方才見到蕭布衣長箭襲來,也是心中惶悚。蕭布衣武功高強,又是佔據地利,眾人不能一擁而上,這樣僵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條。翟讓既然都說不抵抗,大伙就沒有必要拚命。
因為瓦崗群盜不過是合則來,不合則散,為利而聚,談不上爭霸天下,翟讓甚至都沒有這種念頭,眾人在瓦崗雖久,可束手被擒的話,除了翟讓和有名點的將領性命堪憂外,其餘人倒不見得就死。
所有的人痛快地折路而返,倒也快捷,翟讓人在單雄信的背後,壓低了聲音,「雄信,你傷勢如何?」見到單雄信不答,翟讓苦笑道:「一會還請雄信見機逃命,我就免了,因為只能拖累你等。張童兒殞命,智略生死不明,元真和儒信更是不知下落,我身為寨主,帶人如此,還有何顏面苟活在世上?」
單雄信背對翟讓,讓人看不清表情,半晌終於道:「蕭布衣實在厲害,他既然逼我們返回,山下如何不會重兵等候?瓦崗被此人率兵突襲,打地一敗塗地,雄信這條命,逃了又有何用?」
單雄信雖敗,猜的卻一分不差,眾人從黑風嶺走下來的時候,發現四處都是大隋的兵士,兵甲鏘鏘,煞是威壯。
翟讓暗自心驚,這些精兵來勢兇猛,顯然早有準備,可笑自己卻是全然不覺,甚至手下來報信還不相信,被抓怨不得別人。可最讓他詫異的一點是,隋軍對瓦崗地形簡直比他還要熟悉,這怎麼可能?他現在當然不知出賣瓦崗地就是他大哥,不然早就去掐死了翟弘。
一路路隋兵過來報信,瓦崗八寨無一倖免,被隋兵逐個擊破。
這並不在翟讓的意料之外,可王儒信也被抓住倒是讓翟讓吃驚。
等到難兄難弟聚首的時候一問,才知道房玄藻根本沒有前去報信,王儒信力盡不敵被擒,邴元真捨命殺出重圍,不知道下落。翟讓暗自皺眉,心道這外來戶就是不值得信任,房玄藻好好的驛官不做,卻是做了瘟神,跟著楊玄感叛亂導致楊玄感敗亡,跟了自己也把瓦崗搞的全軍覆沒。他不再逃命,腦筋清醒下來,回想當初房玄藻所言,多是敗筆,不由仰天長歎。王儒信本來沮喪,聽說翟讓已讓房玄藻報信之時,更是破口大罵這小子的不仗義。
翟讓卻連罵的心思都沒有,環顧左右,隋兵刀槍下均是瓦崗眾,都是惶惶,面無人色。
今日瓦崗幾乎可以說是全軍覆沒,瓦崗五虎中,徐世績早不知下落,張童兒被殺,邴元真敗逃,陳智略重傷,單雄信被俘,其餘如王當仁,王儒信,翟摩聖包含他這個大當家是悉數被擒,翟摩武多半也是難以倖免,幸運的是。女兒翟無雙打獵倖免於難,想到這裡的翟讓,不由悲痛欲絕,只想大哭一場。
瓦崗軍放棄了抵抗,隋軍也就停止了屠戮,所做的事情和張須陀別無兩樣。一把火燒了山寨,撤離了瓦崗。
翟讓被押解出了瓦崗。才發現隋軍地浩浩蕩蕩,紀律嚴明,更是驚凜,覺得蕭布衣簡直是深不可測。
蕭布衣回轉大營後才覺得張須陀的頭痛之處,因為一幫盜匪實在無法處置。集思廣益,先召集眾將領前來討論。
可眾說紛紜,倒也沒有誰給個適合地建議。
只因為盜賊除了翟讓一些頭領外,歸降地餘眾也不少,可大多都是鄉里百姓,這些要是運回東都,除非殺了,不然亦是無法解決,再說聖上見到盜賊眾多非但不喜,說不定會惱怒。那就無功反倒有過錯了。蕭布衣聽到這裡的時候就有些頭痛,才發現給楊廣做事的難纏之處。有將建議說,不如將這些盜賊一股腦的坑殺最是乾淨利索。蕭布衣聽到此建議的時候嚇了一跳。問難道以前也是如此處理?將士或點頭,或搖頭,或茫然,可對蕭布衣出奇兵攻克瓦崗都是欽佩,有地就說蕭布衣是征討大將軍。自然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管得了許多!
蕭布衣沒什麼頭緒,先是鼓勵了眾人地英勇作戰。然後當眾吩咐讓行軍記室將兵將地功勞逐一記錄,不能埋沒任何人地功勞,倒是好一陣忙碌。眾兵將見到這位大人如此熱心,事必躬親,都是內心感激,覺得將軍雖是年輕,可跟著他倒也不錯。
蕭布衣忙碌直到深夜,才能稍微安歇下,終知道想做個好的將領並非如此容易的事情。
等到第二日天明,蕭布衣先找魏征,繼續商議盜匪的處置一事。
魏征對於這種複雜地局面倒有了應對之策,回道:「蕭將軍,我倒覺得只擒賊首,其餘的盜賊手不如遣散回鄉里務農的好。」
「就這麼簡單?」蕭布衣倒有些詫異。
魏征輕歎道:「回將軍,其實這些賊匪除了少數人外,大多都是百姓逼不得已才做了盜賊,若能安生活命,大部分還是不想做賊。以張將軍之能,東征西討不能除盡,也是不忍心下辣手而已。我聽說當初民部尚書樊子蓋剿匪就是村塢盡焚,賊有降者皆坑之,這才惹起百姓怨憤,盜賊越剿越多,他本人也是因此被聖上責罰,而張將軍只是擊潰盜匪,焚燒了他們的根據所在,雖終不能平息盜匪,可權位日益高重,此間高明低劣,我想以蕭將軍之明,當可辯之。」
蕭布衣聽到魏征所言,這才明白剿匪也是大有學問,並非窮追猛打即可。他當然也知道楊廣一日不改變治國之策,這盜匪終究不能剿滅,眼下的征討治標不治本。就算他把翟讓殺了又能如何,還不會再冒出個李讓,張讓?
「既然如此,還請魏先生將歸降盜賊按我們所商議處置如何?」蕭布衣徵詢道。
魏征點點頭,「屬下職責所在,盡力而為。」
見到魏征起身出賬,蕭布衣覺得這魏征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古板,或許多年的不得志才養成他憤世嫉俗的性格,和他相處多日,發現此人做事有板有眼,是非分明,的確不差。
魏征走到帳前的時候,突然止步道:「蕭將軍,屬下有一事徵詢。」
「請講。」
「屬下聽將軍昨日說,要將剿匪所得錢物盡數分給軍中軍士?」
「的確是這樣。」
「這於軍規不合。」魏征沉聲道:「屬下即為監軍,有權提醒將軍違規之處。」
蕭布衣想了半晌,站了起來,走到魏征地身邊。魏征卻是怡然不懼,只是望著蕭布衣。他現在明白蕭布衣不但權高,而且看起來武功也高,要他死的話,他絕對沒有反抗的餘地。
蕭布衣伸出手來,拍拍魏征地肩頭,「老魏呀,你說的是有道理,不過我也是有難處呀。」
魏征聽到他老魏的稱呼,哭笑不得,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卻還是正色道:「不知道將軍有何難處?」
蕭布衣拉著魏征的手,伸手掀開簾帳。眾兵士見到蕭布衣出帳,都是恭敬施禮,蕭布衣讓眾人免禮,帶著魏征走到各營帳間,指著來來往往地兵士道:「你說他們和我剿匪是為了什麼?」
魏征半晌才道:「保家衛國。」
蕭布衣苦笑道:「按照道理是這麼說,可很多事情大伙都是心知肚明。他們浴血廝殺。為國地當然也有,想要升職地也有。可更多地不過是為了家裡的妻兒老小。此次征討,雖是奇襲,可我大隋兵士也是死了不少,但朝廷的撫恤向來都是晚到,上次跟我南下死個親衛。為他要撫恤都是很久,何況一個普通的兵士?他們若是基本的期盼都是無法滿足,下次怎能奮勇殺敵?獎賞他們不過是為了保障下次作戰順利,並沒有其他想法。」
「可若都是如此,要我監軍何用?」魏征皺眉道。他知道蕭布衣說沒有其他想法地意思,那就是他並非收買人心,但事實上,蕭布衣這招讓手下的兵將個個都是感激,大有收買人心地嫌疑。
蕭布衣倒不惱怒,只是想了半晌。突然道:「不如換個說法,這次權當預支給兵將的獎賞,等朝廷獎賞到時再說。這樣處理你說如何?」
「預支?」魏征愣道:「軍中還有這種事情?」
蕭布衣哈哈一笑,「法理不外人情,老魏,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那邊還有人找我。我先走一步。」
他找借口轉身要走。發現尉遲恭就在不遠處立著,一把將他扯到帳篷中。魏征想要召喚,見到他不見了蹤影,搖搖頭離去。
蕭布衣到了帳中,這才長吐一口氣道:「和這個魏征在一起,做事真要小心翼翼。」
尉遲恭卻是笑道:「做事雖不痛快,可大隋要是多一些這種人的話,何至今日的窘迫?」
蕭布衣笑道:「敬德兄說的大有道理……」
「如今你是將軍,我為副手,這稱謂……」尉遲敬德欲言又止。
蕭布衣大搖其頭,「敬德兄頂天立地地漢子,怎麼會執著小節?行軍打仗,為立威信,稱呼將軍當仁不讓,可你我私交甚厚,今日只談私誼,不論其他。沒有敬德兄當年教習刀法,就沒有今日的大將軍。」尉遲恭嘴角露出和善的笑,「我本以為當了大將軍的人總會有些不同,沒有想到布衣還和當年一樣。」
蕭布衣含笑道:「對了,敬德兄,自從你到了虎牢後,一直都和你研究攻克瓦崗的事情,倒沒有閒情敘舊。這次行儼先鋒固然功不可沒,可若沒有敬德兄的指揮得法,不見得能如此輕易攻克瓦崗。」
「本分之事而已,若沒有布衣你的地形圖,我也不能如此順利。對了,投降的賊眾你準備如何處置?」
聽到蕭布衣把和魏征商議說了遍,尉遲敬德沉默片刻才道:「原來如此。」
蕭布衣覺得尉遲敬德話中有話,不解道:「敬德兄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尉遲敬德扭頭望向帳外,淡淡道:「我知道很多將領剿匪平叛都是把盜匪頭領安撫身邊,其餘的多數遣散。只是瓦崗實在震驚中原,布衣你如此攻打,倒是一舉樹立了威望,想要如他們一般安撫盜匪,多半行不通。」
蕭布衣明白尉遲恭地意思,試探問道:「不知道敬德兄在薛將軍手下做事感覺如何?」
「薛將軍老了。」尉遲恭歎息聲。
「那如果敬德兄以後和我並肩作戰,不知意下如何?」
尉遲恭扭過頭來望著蕭布衣,半晌才道:「我記得兄弟以前是個生意人?「人總是會變。」蕭布衣笑容不減,情義真誠。
尉遲恭沉吟良久才道:「請布衣讓我考慮幾天如何?」
蕭布衣點頭,「如此也好。」
總覺得尉遲恭藏著什麼心事,蕭布衣也不追問,和他閒聊了幾句,帳外有人道:「蕭將軍,張將軍那面有人到來請見,如今正在中軍帳等候。」
蕭布衣聽出是孫少方的聲音。長身而起道:「敬德兄,我先去處理些事情。」
尉遲恭見到蕭布衣遠走,輕歎一聲,喃喃自語道:「布衣對我義氣深重,可劉大人對我有恩,此次相邀。我怎能推搪?」
蕭布衣並不知道尉遲恭的心思,卻從不強人所難。
尉遲恭是名將。也是員猛將,此次攻打瓦崗,他指揮兵士游刃有餘,蕭布衣正缺乏這等人才,既然再次重逢。不想再次錯過。不過尉遲恭好像大有難處,蕭布衣也是不急,心道以後慢慢詢問就好。
這次攻打瓦崗本來是朝廷地主意,原本是準備讓張須陀,蕭布衣聯手剷除瓦崗。不過張須陀卻是遲遲不來,蕭布衣等到尉遲恭,就開始先期部署,等到抓到翟弘取得瓦崗的地形後,蕭布衣和眾將商議,覺得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不再等候張須陀,逕直去取瓦崗。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正確。翟弘所說地全部是實情,瓦崗的實力分佈蕭布衣等人也早已瞭然在胸,這才能一擊得手。現在張須陀才派人過來聯絡,已沒有了太大地用途,只是一想到赫赫有名地張須陀就在左近。蕭布衣還是忍不住的熱血上湧。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何等英雄氣概?
來到中軍帳內,見到一人端坐角落。頭戴氈帽,雖是風塵僕僕,卻是氣度沉穩,只是臉色蠟黃不減,正是有過一面之緣地秦叔寶。
「秦兄到此,恕未遠迎,還請見諒。」蕭布衣搶上前幾步。
秦叔寶緩緩站起,施禮道:「蕭將軍說地哪裡話來,末將來遲,倒是要請將軍恕罪才對。」
「秦兄帶兵遲遲不來,想必有什麼耽擱?」蕭布衣關心道:「不知道張將軍可到了左近?」
秦叔寶搖頭道:「不敢隱瞞蕭將軍,如今張將軍帳下到這裡的只有我一人。」
見到蕭布衣地愕然,秦叔寶苦笑道:「其實張將軍接到聖旨後,倒覺得和蕭將軍聯手實在生平快事,他對蕭將軍也是久聞大名,極為想見。」
蕭布衣沒想到自己如此有名,就算張須陀都聽過,謙遜道:「張將軍抬愛。」
秦叔寶沉吟片刻才道:「只是張將軍率兵從齊郡進發的時候,中途出現了意外。聖上又有聖旨到來,說要巡遊江南,只因想見張將軍一面,讓張將軍先莫要急於剿匪,中途折道去梁郡候駕……」
「聖上巡遊江南?」蕭布衣皺眉道:「難道他已經不在東都?」
秦叔寶望著蕭布衣的神色,「蕭將軍不知道嗎?」
蕭布衣搖頭,「我這些日子只是討賊,倒不知道此事。不過和張將軍失之交臂,實在可惜。」
他說是不知,卻是心思飛轉,暗道從齊郡到梁郡,若是順運河而下,倒是經過瓦崗,想必張須陀覺得緊急,這才騎馬抄捷徑前往。只是楊廣突然下江南為了什麼,要見張須陀又是為了什麼?他並不知道楊廣為了給陳宣華還陽這才去的江南,只是心中不安,暗道江南離中原甚遠,楊廣當初建東都的目地,就說什麼關河懸遠,兵不赴急。東都統戰中原的戰略位置極為重要,如今天下亂相頻出,楊廣卻前往江南,不想著專心剿匪平亂,實在是不明智的舉動。這麼說大隋將頹,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秦叔寶聽到討賊的時候,露出欽佩之色,「聽聞蕭將軍以數千兵士大破歷山飛十萬,如今又是一舉攻克了瓦崗,擒得翟讓,實在是不世的功勞。蕭將軍一舉成名,天下震動,威名實在已經不讓張將軍。」「秦兄過獎。」蕭布衣想著心事,隨口應道。
見到蕭布衣的敷衍,秦叔寶卻認為蕭布衣覺得張須陀怠慢,是以神色不悅。
對於蕭布衣取得如今的成就,秦叔寶也是錯愕不已。他當初到東都請援的時候見過蕭布衣,那時候的蕭布衣不過是個太僕少卿而已。
可此人職位躥升之快,實乃大隋罕見。秦叔寶自負武功不差,作戰勇猛,可到了今日,不過在張須舵手下當個偏將,但蕭布衣不聲不響地做上大將軍的位置,難免讓他感慨。他聽說蕭布衣擊潰歷山飛之時,多少覺得誇大,可親眼所見蕭布衣再次擒得瓦崗群盜,舉重若輕,這才知道蕭布衣絕非等閒。
蕭布衣年少成名,功勞赫赫,張須陀雖非過門不入,多半也會讓蕭布衣不滿。想到這裡,秦叔寶拱手道:「蕭將軍,張將軍只怕蕭將軍久等,這才讓我前來報信解釋,既然消息帶到,叔寶還有他事,這就要回轉齊郡。」
「秦兄不再多留幾日了嗎?」蕭布衣有些愕然。
秦叔寶搖頭,再次施禮告辭,蕭布衣不好強留,只得把他送出了營帳,秦叔寶上馬將行,想說什麼,終於只是道:「蕭將軍保重。」
蕭布衣見到一騎絕塵而去,終於消失不見,若有所失,心中卻想,秦叔寶好像有心事,他和自己許久不見,更是生分了許多。
回轉營寨的蕭布衣只是坐立片刻,就想到件事情,起身去了個營帳。
營帳頗為簡陋,端坐著一人,手捧一卷書,卻是望著發呆。
聽到簾帳聲響,那人驚醒,見到蕭布衣進來,臉上露出不自然之色,放下書來,起身道:「原來是蕭將軍。」
那人神情少了飄逸不羈,眉頭微鎖,赫然就是徐世績。
蕭布衣招呼徐世績坐下,「徐兄怎地如此客氣?不知道徐兄最近忙些什麼?」
徐世績揚揚手上的書道:「不過是研究些兵法,頗為無聊。還沒有恭喜蕭將軍擊破瓦崗,生擒瓦崗多人。」
他雖是竭力平靜,可口氣多少有些激動,蕭布衣卻笑起來,「徐兄真的聞絃琴知雅意,難道已經猜到我此來的用意?」
徐世績愕然,「蕭兄是何用意?」
蕭布衣目光灼灼,盯在徐世績臉上,「既然徐兄有暇,我倒想讓徐兄幫手,押解瓦崗群盜去東都,不知道徐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