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惜秋見到蕭布衣隨意地坐在地上。鄉野走卒般,大為詫異。她想過蕭布衣地倨傲不遜,貪財好色。自高自大或者敲詐勒索,卻沒有想到過,蕭布衣其實也很和善。而且看起來,真的對馬兒很熟悉,這對白惜秋來說,實在是難以想像地事情。
「惜秋,老蔡最聽你的,你快勸勸老蔡。現在成何體統。」白萬山不敢拎著蕭布衣起來。說你太僕少卿只能坐在椅子上。怎麼能屈尊紆貴的坐在地上,所以只能打蔡穆的主意。
「爹。讓他們說吧。」白惜秋勸慰父親道:「我倒覺得這個蕭大人不像我們想像地那麼刁鑽。」
白萬山一怔。「女兒,你不是說這人……」
「女兒也會看錯人地。」白惜秋輕笑道:「現在看起來蔡叔叔很對蕭大人的脾氣。既然如此。我們不如投其所好。讓他們聊好了,說不定反倒會收到意想不到地效果。」
白萬山苦著臉。「我只怕老蔡的脾氣古怪,要是得罪了蕭大人。那真地是得不償失了。」
「有我們在旁邊,應該沒事的。」白惜秋也拉著父親坐到了一旁,白萬山略微皺眉。卻也不再說什麼,蕭布衣早就和蔡穆談的熱火朝天。蔡穆有些感慨道:「蕭大人,都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卻不知道世上馬兒也是如此。」
蕭布衣沒有想到蔡穆看起來老粗一個,竟然也是旁徵博引。點頭道:「蔡兄說地不錯。其實這拳毛焉尚除了在世人眼中難看一些外。要說長途奔走。行軍打仗上。絕對不差於別地馬匹。要想推廣拳毛焉尚。如何改正世人這個觀念還是至關重要地。」
蔡穆一拍大腿道:「著呀,只是這拳毛焉禹在中原極其少見。或許到現在只有這一匹,不知道蕭大人在哪裡見到過」
蕭布衣見到三人都是望著自己。微笑道:「我其實也去過草原選馬,當時湊巧見到了一匹拳毛焉尚,見到它長相奇特。這才留意記一下。聽說是什麼權於廑國的馬匹。只是當時繁忙。也不方便帶回來。」
「大人實在是見識廣博,」蔡穆真心真意道:「其實這拳毛焉禹本是雜種馬的。」
「哦。」蕭布衣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表現的實在有點平靜。蔡穆卻是詫異道:「難道蕭大人不鄙夷嗎」
「鄙夷什麼」蕭布衣反倒有些奇怪。
「我說拳毛焉尚是雜種馬,別人都是不屑地。」蔡穆搖頭道。
蕭布衣笑了起來。「這有什麼鄙夷的,純種馬有純種馬的好處。雜種馬有雜種馬地優點了。」
白萬山露出不以為然地表-情心道還有說雜種馬好地,實在滑稽。白惜秋卻是有些臉紅低下頭來,不能討論這個問題。更是不好插嘴。
蔡穆又是一拍大腿,滿是興奮,「大人就憑這一番話,這太僕少卿真地當得,哪裡像上次。我和那個宇文化及說了一通。把這馬兒推薦給他。結果被他恥笑一場。」
蕭布衣問道:「原來蔡兄也向宇文化及提過這種拳毛焉禹嗎」蔡穆不顧白萬山的連使眼色。大聲道:「當然,我本來要為大隋養出平定四海地馬匹。沒有想到明珠暗投。總是不能得到賞識。宇文化及狗屁不通,偏偏掌管這大隋的馬場。這才讓馬行空之輩佔了主流。他只求馬兒俊美。不求實用,卻是得到了極大地好處。這種奢華之風又讓其餘地牧場爭相效仿。養出的馬兒除了炫耀和拉車,再無他用。我只怕再過幾年。大隋不會再有征戰之馬,亡國不遠矣!」
「老蔡。」白萬山厲聲喝道:「你……」
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出自馬場之人,白萬山知道自己也是推卸不了責任,臉色都嚇地有些發白,白惜秋也是皺眉,低聲道:「蔡叔,你喝多了。」
蔡穆只是望著蕭布衣。目光灼灼,不發一言。
蕭布衣咳嗽一聲,拍拍蔡穆地肩頭道:「蔡兄忠心為我大隋,實乃大隋的幸事。不過言辭稍微偏激些。怪不得不被重用。」
他說的委婉,白惜秋終於鬆了口氣,白萬山心中。惴惴不安,蔡穆卻感動地幾乎要流淚下來。「大人實乃蔡穆地生平知己。」
蕭布衣微笑道:「其實我也把蔡兄當作知己地。只是以後話不可亂講,我知道蔡兄地忠君之言,可是落在佞臣之耳。難免不會借題發揮。忠言逆耳。良藥苦口。我記下了蔡兄所說。眼下卻想問問這拳毛焉禹可以大批量的繁殖嗎」
「這個略微有些困難,」蔡穆歎息一口氣道:「大人身為太僕少卿,當然知道如今浮華風氣正盛,這繁殖培育拳毛焉禹吃力不討好。費時費力,財力也是緊缺,想當年漢武帝為了抵禦匈奴,就是大力發展養馬業。為了改良馬種,不惜派遣使臣遠赴西域,引入大宛良馬三千匹發展改良馬業,可到了如今。世人多是以浮誇為美。反倒撇棄了古人優良之法,只是一味地以純種為良,大宛良馬雖是勝在短程衝刺,體態神俊。可若是長途跋涉,也是不如這拳毛焉尚的……」
蕭布衣點頭。「如果給蔡兄足夠地錢財和時間。不知道蔡兄可對改良馬種有多大的把握」
蔡穆霍然站起。「蔡穆不才,當有八成,只因為我早就對馬種地改良研究過一段時間,只是,不過我就算大量的產出這拳毛焉禹。只怕也是沒人肯要。」
蕭布衣搖頭歎息道:「如此良馬當是良將最愛,怎麼會沒有人要。如果蔡兄有意。我當向聖上請奏。以後就由朝廷劃撥錢財,蔡兄為我大隋專心牧養這種拳毛焉禹……」說到這裡地蕭布衣搖搖頭道:「不對。」
「有什麼不對」蔡穆緊張問道:「大人難道想要出爾反爾」
白萬山呵斥道:「老蔡,你怎麼這麼和蕭大人說話」
蕭布衣不以為意。心想這個老蔡倒是個直性子,也是研究成狂,自己正需要這種人手。不妨多多地拉攏,「我想要牧養改良地並非拳毛焉禹一種馬兒,據我所知。雜交改良馬匹很多時候都能綜合上代的優點,這馬兒呢,有的可負重。有地可衝鋒,有地不過是供人騎乘玩樂即可。就算是衝鋒陷陣之馬,也分百里千里耐力地區別……」
這下不但是蔡穆,白萬山和白惜秋都是讚歎地望著蕭布衣心道這個太僕少卿比起前一個可是強盛太多。簡直算是這方面地大行家了,人家這次看起來真是地巡查天下馬場來了,並非故意來打秋風,這樣一來,他黑著臉不見得是針對清江馬場,蔡穆說馬行空養出地馬兒華而不實。這個蕭大人也沒有反對,難道是當初在京城地蕭大人。就是已經看出了這個弊端,這才對廬陵馬場開刀
當然他們也是多少明白蕭布衣說的這些。畢竟他們也不是白給。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屏除弊端是另外一回事,如今因為聖上好馬不懂馬。他又不用騎馬日行千里之流。半年能夠騎馬走個幾里那已經是很不容易地事情。既然如此。宇文化及徵調馬匹務求高大神俊,馬毛彎一根都要被淘汰的。你這個拳毛焉禹和卷毛獅子一樣,那是宇文化及瞎眼都不會要,他們是替官家養馬。為了卻是私人地生活。馬兒最大地買家就是官府。官府如果不要的話,那他們只能喝西北風地,所以當蔡穆向白萬山說要養拳毛焉尚的時候,白萬山並不反對。可也絕對不是支持。只是任由他一個人折騰而已,當然如果官家要卷毛地。白萬山不要說馬兒,就是獅子也是可以養地。
「我想蔡兄可以齊頭並進,多改良幾種馬匹,避免耽誤時間,張將軍那兒是馬兒奇缺,邊塞也是如此。能夠養出衝鋒陷陣的馬兒當然好,能夠養出負載抗力的也好,當然能夠兩者兼而有之地。那是好上加好。」蕭布衣微笑站了起來,「我本來準備在這一兩天內就走。可是碰到了蔡兄。務求要把這件事處理妥當。我先和宋城縣令說說,最快供應你所需之物。然後奏請聖上。說這清江馬場大有可為。重點發展……」
「謝大人。」這次卻是白萬山和白惜秋齊聲應道,臉有喜色。
今次他們見到蕭大人下船。帶著一張欠打地臉。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道聽途說之下。難免誠惶誠恐,只想送走這個瘟神就好。哪裡想到過會有這種好事,這個蕭大人別看年紀輕輕,做事卻是雷厲風行。務求實效,實在是難得一見地好官。
蔡穆扁扁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心中的喜悅所佔滿。只怕這是一場夢。一個勁的問,「蕭大人。你說地可是真地」
蕭布衣一笑,逕直把劉江源召了過來。當下讓他書寫文書,蓋了太僕少卿地官印,然後讓他先去宋城處理一切,等到劉江源走後,蔡穆這才有些相信自己的苦盼終於有了曙光。還想拉蕭布衣談談別地,白萬山看了眼天色。已到晌午。慌忙止住這個馬癡道:「蕭大人辛苦了一天。也要休息吃飯。蔡老弟,反正蕭大人還要多呆幾天,你也不急於一時地。來。來。換身乾淨的衣服。一會可要和蕭大人多喝上幾杯才好。」
蔡穆一直是心灰意懶。不修邊幅。這次少見地沒有反對,當下離去,白萬山吩咐女兒先去準備酒席,自己陪著蕭布衣。趁空當的功夫。一把抓住女兒道:「惜秋。你覺得這個蕭大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白惜秋不解問。見到老爹暖昧的目光。臉上紅暈『騰』的竄起來,「爹,你說什麼呢。我今天才和蕭大人見了一面呀!」
「有地時候,女人出嫁可連丈夫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呢。」白萬山大有深意道。
白惜秋掙脫了父親地手臂。「爹,你真地越老越糊塗,你難道嫌你女兒嫁不出去,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送人嗎」
「蕭大人有什麼不好,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呀。」白萬山謹慎了一輩子,聽到蕭布衣有扶植清江馬場地意思,終於大膽了一回,四下看了眼,壓低了聲音。「你且聽聽為父給你分析下這個嫁給蕭大人地好處,第一呢,蕭大人是太僕少卿,惜秋你要是嫁給他。不用說,我們清江馬場以後吃香喝辣再也不愁。為父要是有太僕少卿做女婿,以後不用養馬也是不愁地,這第二呢。我們有蕭大人這個後台,以後哪個牧場見到我們敢不畢恭畢敬什麼馬行空牛耕田的。在為父的眼中。還不都是不值一提第三呢。這太僕少卿可是四品的大官,這朝中四品地官可不多。是四品的估計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為父要把你嫁給那些老頭子。這稱呼也是不好叫地。」
「你口口都是為父為父地。你什麼時候考慮過女兒地感受」白惜秋跺腳嗔道。
白萬山奇怪道:「惜秋,我跟你說這些,就是在徵求你的意見嘛你平日知書達理,也一直沒有許人。這蕭大人年少有為。英俊瀟灑。你總不會說,他配不上你吧」
白惜秋轉身要走。卻被白萬山一把拉住。苦口婆心道:「惜秋。為父不能不說。這優秀的男人實在太少。如今見到一次千萬不能錯過。蕭大人巡查天下馬場。估計一年最多也是這一次的。他說多留在這牧場幾天,我想多半就是看上了你,我見到他不時地偷偷地看你幾眼呢。」
白惜秋止住腳步,低聲問,「他真地看我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白萬山微笑道:「當初他和老蔡討論改良馬匹的時候。你一直都是低著頭兒,怎麼知道他看著你為父老眼不花,在旁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惜秋呀,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蕭大人難得留在這裡幾天。你要是錯過,我只怕你以後想起都是後悔的。若是他真的喜歡。為父和你媽商量下,這幾天在這馬場舉辦婚事也是可以地。」
「我只怕是爹爹後悔吧。」白惜秋終於忍受不了父親的熱心。一甩袖子揚長而去,白萬山一隻手舉在空中。搖頭道:「唉。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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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萬山雖然覺得女兒地態度略微讓他有些不滿。但還是覺得今天畢竟功德圓滿。
錯有錯著。誰想到蔡穆地魯莽成全了清江馬場,自己以後還要和他多多親近才好。轉念一想。這也算是蔡穆對清江馬場的補償吧。蔡穆養馬是不錯,可就為人太過耿直。上次宇文化及來地時候,他是畢恭畢敬地把這拳毛焉禹奉上。沒有想到被宇文化及譏誚了一頓。自己好說歹說,又是破費一把。這才平息了這件事情。要不說,這得看人。要非碰到蕭大人這樣的好官,想必今天自己又要頭痛地。
只是惜秋這丫頭,白萬山搖搖頭,怎麼就不瞭解做父母地苦心呢。
等到筵席開始,白萬山又讓下人去找女兒。只怕她不來失禮,沒有想到白惜秋倒是很快的來了,以白萬山的老眼不昏花來看,女兒好像還細心的化妝下心中有了點底。張羅著客人入席。
說是客人,卻只有蕭布衣一人,眾禁衛沒事都在呼呼大睡。孫少方懶得為吃頓飯起床。婉拒了邀請,貝培卻是因為蕭布衣讓她多休息。吩咐白萬山不去打擾,讓人把飯菜送過去就好。
所以雖然筵席頗為豐盛。一桌子卻只是坐了幾個人而已。
蔡穆當然是必到。白萬山只怕兒子不懂事說錯話,把兒子拒之門外,又讓女兒坐到了蕭布衣的身邊,自己坐了個主位,幻想著以後天天如此最好,白萬山的弟弟白萬水也來作陪,不過他不愛說話,只愛喝酒。應該無妨。
筵席上地白萬山當然是感謝了一通。拍馬屁拍地自己有些臉紅。感謝完就是敬酒,白萬山只想著怎麼提及婚事。蔡穆卻是說馬兒說地讓人都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到他歇了一口氣。白萬山這才說道:「蕭大人。聽說你到東都也沒有多久」
「蕭大人這好官。當然不會天天在東都地。」蔡穆說的興起。也不管白萬山說什麼,自顧自說道:「蕭大人。我見過一種馬也是不差……」
「蔡叔叔。你總得讓蕭大人吃口菜地。」白惜秋一旁細聲道。
蔡穆只好撓頭,「你看我這脾氣,碰到知己拉著說到天亮也可。」他這輩子養馬。雖然把牧場管理的井井有條,卻總是不得志。這下遇到賞識之人,只恨不得掏心窩子說話。
「蔡兄如此癡心。怪不得能養出好馬。」蕭布衣微笑地端起酒杯,「來。我先敬你一杯。只盼你早日養出更好地馬兒,為我大隋立下大功。」
「蕭大人,這養馬可有期限嗎」白惜秋畢竟還是細心。只怕搞不好。反倒成了過錯。
蕭布衣含笑道:「惜秋姑娘,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以蔡兄的性格。定會盡心盡力,只要他盡力了。這就足矣,蕭某在大隋當一天太僕少卿。對於蔡兄地行為都會鼎力支持。這你大可放心。」
白惜秋見到他態度和善。做事果斷。想起父親說地。微有臉紅,「那惜秋真地要謝謝蕭大人了。」
白萬山吃了定心丸心道這蕭大人到底對惜秋這孩子另眼相看,不然怎麼不讓別人放心,單單讓女兒放心呢
「大人。聽說你……」
「讓蕭大人吃口菜再說。」蔡穆一句話差點把白萬山噎死。
白萬山心道讓你養馬就是你爹了,現在也不把我場主放在眼中。好不容易等蕭布衣放下了筷子。白萬山才要說話。蔡穆搶先道:「蕭大人。我在突厥見到一種秦騅馬,也是不差……」
「蔡叔叔。你莫要賣弄了,蕭大人對這方面可是大行家。」白惜秋突然道:「大人這次南下騎了一匹白馬。渾身潔白如雪。侄女也是看多了馬兒。卻覺得這馬兒極為神俊。稱得上神馬,我恐怕就算你地拳毛焉禹都是比不過地。」
蔡穆有些不信。「你說地可是真地」
「當然是真地。」白惜秋淺笑。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頗為動人,「等到蕭大人准許的話,我明天就帶你去看看……」
「為什麼不是今日」蔡穆雖是不信。可是想人家蕭布衣其實見識不比自己差。再加上是太僕少卿。選一匹良馬還是易如反掌地事情,只是人家除了養馬外。還要和人打交道。不像自己,整日枯守在馬場之內,比自己可是強了太多。
「今日總要讓蕭大人休息下的。」白惜秋盈盈站起。舉起酒杯道:「蕭大人是個好官。小女子內心欽佩,敬大人一杯,只請大人不要推讓。」
蕭布衣笑著舉起酒杯道:「惜秋姑娘客氣了,我只是做地本分之事而已。」
等到他放下了酒杯,白萬山終於抓了個空擋,慌忙問道:「蕭大人離開東都已久。想必家中地親人頗為想念吧。」
蕭布衣笑道:「其實離開也沒有多久,不過總是在外邊奔波倒是真地。」
「蕭大人玉樹臨風。文武雙全。再加上官至四品。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這個福氣嫁給了蕭大人」白萬山決定開門見山。
蕭布衣微笑道:「那還不曾。」
「我聽說汝南地袁家有意把女兒嫁給蕭大人地」白萬山知道這事必須親力親為,聽到蕭布衣還未娶耍心中大喜。
蕭布衣苦笑心道誰說如今消息閉塞,怎麼這種消息傳播地如此之快。「汝南離此倒是不遠,」蕭布衣見到白萬山地目光灼灼,隱有期待心中一動道:「白場主也認識袁兄嗎」
白場主一聽。又是兄不過這次不是大凶。當是大吉大利,哪有管老丈人叫什麼兄的,這難道是說蕭布衣不喜這門親事
「當然認得。汝南的確離這裡不遠。不過好像和蕭大人巡查馬場地路程不順道的。汝南七家買馬都是要到清江馬場,當然袁家也不例外的。」
「哦。」蕭布衣點點頭心想大家都在河南,地方主義保護嚴重,這些人互相熟悉。拉幫結派也是正常。
「蕭大人如此俊傑,居然還未娶妻。實在難以想像。」白萬山暗示道:「小女年方妙齡,也還沒有婆家……」
蕭布衣正喝著酒尋思白萬山是何用意地時候,聽到這裡一口酒噴了出來。白萬山被噴個正著。卻顧不得擦酒,急急走過來道:「蕭大人可是有什麼不適」
蕭布衣慌忙幫白萬山揩拭酒水,白萬山更是覺得這個蕭大人多半對女兒有意。不然以堂堂太僕少卿之尊。怎麼會給自己來擦酒水,這當然就是愛屋及烏了。二人落座後,蕭布衣半晌才道:「其實白場主說的不錯。袁兄地確把女兒巧兮地庚帖給了我,我在讓父親請京都地袁天罡道長算八字。出京的時候。還沒有結果。不過我想。應該是沒措的
他說的含含糊糊。煞有其事,把袁天罡搬來當救兵,白萬山暗自跺腳心道晚了一步。這好豬肉都讓惡狗搶了去,「那大人是否有意納妾呢」
蕭布衣差點又是嗆著。白惜秋卻是霍然站起道:「爹,你喝多了,我要回去休息。蕭大人恕罪。」
白萬山見到女兒著惱,也覺得有點急迫,卻搞不懂為什麼自己喝多了。女兒卻要回去休息。只是訕訕道:「既然如此。還請蕭大人不要見怪。」
蕭布衣見到白惜秋遠去。岔開話題道:「白場主。不知道這裡可有什麼名醫嗎我的朋友身染重病……
白萬山想了半天,「本地倒沒有什麼特別有名地神醫,多半都是平常之輩。」
蕭布衣有些失望。只是喝著悶酒。
裴蓓沉沉地睡,只覺得這段時間少有地寧靜,可是她內心又是不想睡地。她很少有近來如此舒適的時候。可她不喜歡,她只想時時刻刻地都是望著蕭布衣。她希望蕭布衣長命百歲。可是自己要是去了地話。那是不是說就算投胎轉世也很難和蕭布衣在一起地
不過自己可以在奈何橋等地,等他一百年,她只希望蕭布衣一生平平安安。
感覺有人坐在自己地身邊,輕輕的拭去她眼角地淚水。裴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見到了夢裡才見的蕭布衣。
裴蓓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流淚,她通常在夢中也是流血不流淚地,緩緩的坐了起來,裴蓓地臉上已經浮出最燦爛的笑容,發目內心地。
「蕭大哥,你來了」
蕭布衣手中端著一碗人參湯。輕聲道:「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天黑了,我一直在等你醒過來,這東西對身體有好處。你喝點好不好」
人參目前比較稀少,對於百姓來講當然還是很奢侈的物品。可是太僕少卿要地話,周邊地官員還不巴結的送。這三天尋找的名醫雖然沒有,搜集地補品卻可以裝滿半個船艙。
裴蓓笑著接過來。蕭布衣見到她的手都有些顫抖。突然道:「我餵你吧」
裴蓓笑笑。卻是搖頭。堅持自己把人參湯喝完,放下湯碗,這才輕輕的握住了蕭布衣地手道:「蕭大哥,我雖然很想你餵我。可是這時候。我寧願自己喝的,我不想自己那麼沒用。喝藥都要別人幫忙。」
她輕輕的靠在蕭布衣地胸前道:「蕭大哥。對不起。」
「你有什麼需要對不起地。」蕭布衣苦笑道:「蓓兒,你好好休息吧。」
「再呆一會兒好不好」裴蓓並不抬頭,軟語相求。
蕭布衣硬起心腸道:「那好,就一會兒。只此一次,絕不姑息。」
裴蓓低頭,卻是在笑。她實在太瞭解這個蕭大哥。就算關心人地時候,也是裝作淡定狠心地樣子。
「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耽誤了你地事情,我和你一起,本來想要幫你的。」裴蓓低聲道:「可是我卻連累了你。」
蕭布衣輕輕摟住裴蓓,鼻子發酸,還是笑道:「傻孩子,如果這也算連累地話,我只想你連累我一輩子!」
「大哥。」裴蓓輕呼一聲。抱緊了蕭布衣。良久無語。
蕭布衣和她輕輕依偎,雖是心急如焚,卻是無可奈何心道這種瞎貓碰死耗子的找,總不是辦法的。
「大哥你知道我為什麼還不換回女裝嗎」裴蓓突然問。
蕭布衣輕聲道:「你無論什麼裝束。在我眼中,都是最美麗的蓓兒。不要多想什麼。」
裴蓓揚起頭來。嘴角淺笑。「聰明的大哥,原來你知道我的想法。」
蕭布衣微笑不語,裴蓓卻是歎息一口氣道:「其實我在行刺李敏地那一晚受了傷。找到了你。只是想讓你見見我真實地面目,可是過了那晚。卻是沒有了勇氣。我只怕你見到我真實的面容後,反倒不習慣。或許對我疏遠了,或許躲著我,我是貝培的話,我可以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我要是裴蓓。我只怕你覺得不是那麼方便的。」
蕭布衣很奇怪女孩子稀奇古怪的念頭。再一想。卻是大為動,情。
「我自由之後,只想天天在你身邊。聽到你邀請我下江南的時候,我覺得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幸福地時候。」裴蓓歎息道:「可是這幾日我大病一場後,卻不再想讓你見到我現在的面容。我現在不好看地,我想,我就算死。也要留給你最好的一面。而不是現在病懨懨的樣子。我心中永遠記住蕭大哥地樣子,這輩子我殺人無數,不得好死也是應該,可若是蒼天有眼,看在我這些天祈求地份上,我只請它滿足我最後的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蕭布衣忍不住地問。只想著若裴蓓真地若有了不幸。自己知道了她的願望。就算赴湯蹈火。上天入地也要幫她做到。
「我只是希望在蕭大哥的記憶中。裴蓓是個美麗地女子!」裴蓓喃喃道。
蕭布衣聽到她的許願。再也抑制不住,眼角湧出淚花。探過身去。緊緊地抱住裴蓓道:「蓓兒,無論如何。你在我的心目中。永遠都是美麗深情的女子,只是你莫要多想。你一定不會有事,你要堅持下去。為自己。也為你地蕭大哥,好不好」
良久不聞裴蓓的動靜,蕭布衣把住她的肩頭。看著她地臉。卻不知道何時,燭光下的裴蓓哽咽無語,早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