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殿外,白雪飄飄,鐵甲光寒,白雪黑鐵,飄逸威嚴
獵獵大旗風中勁舞,持旗兵士巋然不動,武德殿前,楊廣高高在上,頭上巨大的黃羅蓋傘不但遮風擋雨,看起來還能遮天蔽日。
武德殿前空出諾大平整的場地,護衛分列整齊的方陣守住四角。各色旗幟飄揚,紛繁鎧甲並列,諾大的人群如蟻般卻是鴉雀無聲,萬目投聚所在處,蕭布衣臉色如常,隱有大將之風。
易筋經不但在改變他的體質和武功,還在無形中改變他的氣質和心理,最重要的還是加強了他的自信。
萬眾矚目下,蕭布衣緩步上前禮見楊廣,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楊廣臉色看不出陰沉喜樂,只是道:「免禮平身。」楊廣兩邊分列大臣十數人,大多都是官至顯赫,內史侍郎虞世基,納言蘇威,大將軍宇文述都是赫然在列。讓蕭布衣有些詫異的是,李敏也在,他上手處安排個舒服的大椅,坐著一個看起來比蘇威還老的臣子。蕭布衣雖不認識那人,只看一眼就醒悟過來,那可能就是目前官至極品的右驍衛大將軍,爵位封為公,擁有文帝御賜免死鐵券的申明公李渾。
試問整個廟堂之上,也就是此人還有資格在楊廣旁邊放個椅子而已。
楊廣證實了蕭布衣的想法,「李愛卿,今日天寒,你身子不好,還要多加留意才好。」
李渾雙眼睜開。椅子上施禮道:「回聖上,老臣聽聞聖上選拔英才,心中為國竊喜,特意過來一觀。校書郎英姿勃勃,一望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聖上聖明,老臣誠服。」
楊廣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李愛卿說地好。」
除李渾。李敏。虞世基。蘇威,宇文述外,有些面孔蕭布衣熟悉,有的陌生,儒林郎曹翰和秘書郎虞世南均在。楊廣身旁就是蕭皇后,此刻正是端坐在旁,滿是關切和喜愛的望著蕭布衣。隋文帝之時。獨孤皇后往往和文帝一起聽取政事,被朝臣稱呼為二聖,蕭皇后雖然遠沒有獨孤皇后的權利,和楊廣一起觀殿試,群臣也是司空見慣。
李淵也在,只是遠遠的排在末端。他身邊兩少年都是器宇軒昂,正是柴紹和李世民,二人都是年輕氣盛。看起來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裴茗翠這種場合併不在場。她和楊廣的關係非比尋常,卻是極為知道輕重,重要的場合下以她這種身份。當然不會在群臣面前露面。
「蘇愛卿,殿試一事,不知道你等商議地如何?」楊廣又問。
從他地態度上,看不出對蕭布衣地暴怒,這讓蕭布衣多少有些心安,轉念一想,多半是蕭皇后枕頭風的功勞,楊廣先不說如何,他娶了蕭皇后這種溫柔賢惠的老婆,已經是他一輩子的福氣。
納言蘇威出列道:「回聖上,老臣接到聖上的旨意,這三日來一直都是殫精竭慮,準備從三方面考核校書郎的本事。」
「哪三方面?」楊廣頗有興趣,似乎早就忘記了蕭布衣的沖頂之事。
「第一當然是考騎射,射是六藝之一,自古流傳。以射觀德,以射觀武,老臣想地是,這第一方面就要從射之事看校書郎的本事和德藝。」
「不錯。」楊廣微笑道:「蘇愛卿言之有理。」
蘇威精神一振,「這第二項的考核就是考究校書郎的文采,臣請儒林郎之首曹翰出題,請校書郎解答。」
蕭布衣腦袋有兩個大,對於這種考核十分無奈,只因為文采好了不行,差了也是不行。
「也好。」楊廣點頭,不知可否。
「這第三試卻是要考察校書郎的武藝。」蘇威又道:「老臣和左驍衛大將軍張瑾,武侯府董中將聯合推舉出一人和校書郎對練。」
「那人是誰?」楊廣問道。
「那人是武侯府郎將馮毅中,都說他武功高強,武侯府又是專司晝夜巡察,執捕奸匪之責,裡面的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我想校書郎能和他過個十招,就能看出他武功的高下了。」
蕭布衣又是大為頭痛,知道這關也不算好過,要知道隋設十二衛,孫少方是右衛府的禁衛,主要是守衛宮中,職責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因為很多隱患早被皇城設計地時候杜絕,很多時候事情不多,武功不見得高明。左右武侯府兵衛在東都卻是專門捉捕奸匪,四處奔波,刀頭舔血,不言而喻,武功高明那是一定地。
「十招?」楊廣皺了下眉頭,「校書郎僕骨揚名,一人千軍中殺死莫古德,十招不免太過輕鬆了吧。」
蘇威只能道:「回聖上,那就百招為限如何?」
楊廣還不置可否的時候,蕭皇后已經說道:「聖上,這不過是想看看布衣的武功,又非生死之搏,蘇納言地建議很是不錯。」
楊廣點頭道:「皇后說的有理,那就以十招為限,蕭布衣若是能勝過馮毅中,我就賞他個大官,若是不然,哼!」
蕭皇后愣住,不由苦笑,知道這個夫君的脾氣,倒是不好多說。
楊廣斜睨了蕭布衣一眼,有點挑釁的味道:「校書郎,你的意下如何?」
蕭布衣見到他諾大的年紀,一國之君,竟然有和自己鬥氣的味道,心中好笑,只是施禮道:「校書郎只能說是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盡力而為?」楊廣嘴角一絲微笑:「騎射之比一人沒什麼味道,我記得李淵的射術不錯?既然如此,可以出來和校書郎比試下。」
李淵早早的站了出來,「聖上,老臣最近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的。校書郎年輕有為,老臣如何還能和他相比?還請聖上饒了老臣,莫讓老臣丟了面子。」
楊廣哈哈大笑道:「李淵,你真地一年不如一年了,聽說你前幾日還為了個歌姬和手下爭風吃醋?」
李淵滿臉通紅,「聖
,老臣沒有爭風吃醋,那個本來是……」
楊廣揮揮手。不想多聽。「那你退下吧。」
「聖上。我覺得不公平。」李世民突然越眾而出,他在這裡官都算不上,能來這裡,倒是因為得楊廣寵愛的緣故。
「世民何事?」楊廣溫和的問道。
「聖上,校書郎因僕骨揚名,可柴紹卻只能閒居京都,也沒有什麼莫古德王子來搶親。」李世民大聲道:「校書郎因為功勞得到聖上的殿試。可柴紹呢,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世民不得無禮。」李淵低聲訓斥了句。
李世民說的並不恭敬,出奇的是楊廣並沒有惱怒,只是問,「你姐姐還沒嫁人,你已經替柴紹說話了。」
李世民有些臉紅,「聖上,世民只想給柴紹求得個機會。」
柴紹出列道:「聖上。微臣是不敢和校書郎爭的。」
楊廣淡淡道:「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柴紹紅臉,卻不能不說楊廣已經看出了他地本意。他出身將門,武功不錯。祖父北周地驃騎大將軍,父親鹿郡公,他自幼習武,少年時候就當了元德太子地千牛備身,也就是陪伴。可這一當就是近十年,別人陪太子讀書總能撈個官做,他這個陪太子讀書的卻是把太子讀死了。元德太子死了後,他更是閒置無聊,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李世民和他交好,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意?這次蕭布衣殿試,蕭布衣可有可無,卻是柴紹祈求多年,求之不得的機會!
人的命,誰能說清?他當然不知道蕭布衣是被逼無奈,只能歎息蕭布衣命實在太好。
見到柴紹的默然,楊廣望望李世民,揮揮手道:「既然如此,柴紹和蕭布衣比箭,箭法高明者進入下一輪殿試。」
眾人雖是沉默,卻都是面面相覷,心道這個聖上變化無常,倒是不易琢磨。
蕭皇后有些焦急道:「聖上,布衣他……」
「不用多說了。」楊廣淡淡道:「能在僕骨揚名,一箭射死莫古德的若是連柴紹都不能比得過,這官,不當也罷。蕭布衣,你意下如何?」
蕭布衣本不想爭,可見到蕭皇后急切地表情,心中有股暖意。由始至終,蕭皇后從來沒有圖過他什麼,只是因為他是蕭大鵬的兒子,費盡心力的為他爭取機會,無論如何,這次他總不能讓蕭皇后失望,管他唐高祖還是唐太宗,管他千牛備身,還是千牛附身,不給他蕭布衣面子的,他也實在沒有必要給對方面子。
「回聖上,布衣沒有異議。」
李世民聽到,有些興奮的拍拍柴紹的手臂,低聲道:「小心些,莫要陰溝翻船。」蕭布衣耳尖,早就聽到李世民的說話,知道李世民並不看好自己,微笑道:「不知道柴公子想怎麼比試?」
「這要聽蘇大人吩咐,柴紹怎敢做主。」柴紹這才認真的望了眼前地競爭對手一眼,饒他風流倜儻,自詡騎射相貌不差,可見到蕭布衣地雙目炯炯,也是收起了輕視之心。
「我命人在百步外放兩個箭靶,你們從左右跑馬到舉旗兵士那裡放箭,射中靶心的算勝,你們有什麼異議嗎?」蘇威暗自搖頭,也不知道怎麼處理的好,按照他地本意,讓蕭布衣連過三關,風風光光的,自己也能交差,沒有想到橫生枝節,倒打亂了他的計劃。
「柴紹聽從大人的吩咐。」柴紹信心十足。
蕭布衣點點頭,「蘇大人,我倒沒有準備弓箭。」
蘇威微笑道:「馬匹弓箭早就準備妥當,不知道校書郎用幾石的弓箭?」他只是一揮手,就有兵士舉著弓箭過來,任由二人挑選弓箭。
長弓可分軟硬兩種,軟弓不需要太大的力道,見到柴紹盯著自己的舉動,蕭布衣隨手取了張軟弓,柴紹雖然不想輕視,可見到他取了張軟弓,還是忍不住的問。「不知道校書郎平日拉幾石地硬弓?」
蕭布衣笑,「我平日只吃飯,不拉弓的。」
柴紹取了張兩石的硬弓,微笑道:「校書郎過謙了。」
一石在現代而言,基本就是一百多斤,柴紹他留了後手,不止這個實力。兩石就要拉力兩百多斤。已經算是少見。奉上長弓的兵士都是帶了欽佩的神色,當然對蕭布衣,都是有些蔑視。這小子看起來也是硬朗,怎麼專拉軟弓?
蕭布衣取了一袋箭背到身後,見到柴紹不拿箭袋,只取了一支長箭出來,好奇道:「柴公子。你怎麼只取了一支箭?」
柴紹微笑道:「想要射中靶心,我是一支箭足矣。校書郎取一袋箭,可是怕一擊不中嗎?」
蕭布衣有些慚愧道:「在下不經常拉弓,也不擅長箭術,只怕失手的。」
柴紹搖搖頭,淡淡道:「校書郎過謙了。」
蘇威一旁見到也是搖頭,人家柴紹渾身上下說白了點,那就是釋放著強烈的霸氣。也叫信心。可這個蕭布衣怎麼看起來,都是瘟雞一般。
二人準備妥當,一樣的翻身上馬。策馬分開兩翼,相對而立,而箭靶子立在離二人一線地中點大約百步,也就是二人和箭靶子成個三角形。
掌旗官在二人一線地正中,舉旗一落,柴紹已經催馬直奔,蕭布衣亦是如此,並不落後。
柴紹縱馬狂奔,只用牙齒咬住利箭,伸手勒韁,他倒不是要比什麼馬地快慢,但是馬速快慢也會在人心目中產生不同的意義。若都是射中靶心,只要快了射出一箭後,無論是馬術還是箭法,當然都是勝出一籌。他只怕蕭布衣使用驕兵之計,這個機會他等了近十年,那是絕對不容有任何閃失。
二人馬兒交錯,柴紹雖全力策馬,卻和蕭布衣幾乎同時到了掌旗官的身旁,柴紹前一刻已經取箭拉弓,側頭向箭靶子望去,雙眸凜然,馬兒過了掌旗官那一刻
放箭,『嗤』的一聲,柴紹已經臉露微笑,知道這箭拿九穩。
身後也是『嗤』的一聲響,緊接著『叮』的一聲,李世民才待歡呼,笑容已經凝結在臉上。柴紹浮出的笑容也被北風吹走,難以置信眼前發生地一切。
他一箭射出,卻發現突然斜斜的變了方向,只是因為另外一箭射中了自己的箭桿,射斷了自己的利箭!這怎麼可能!
遠方處的掌旗的兵士卻是高高的舉起旗幟,示意一箭正中靶心,是蕭布衣那個靶子的兵士!蕭布衣射出了兩箭?他怎麼做到這點,他一箭射中靶心並不稀奇,可他另外一箭射中自己射出地利箭,他是不是人?這比什麼百步穿楊還要困難了太多!
柴紹發呆地時候,蕭布衣卻已經策馬回轉,路過柴紹馬前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柴公子下次比試的時候,記得最好多帶一支箭來。」
他說完這句話後,掛了長弓,去了箭袋,翻身下馬,緩步走到武德殿前,深施一禮道:「聖上,微臣幸中靶心,特來回命。」
他說地謙卑,卻沒有人認為他是幸運,蕭布衣的以箭射箭之法他們簡直是前所未聞,可他們知道這個難度不亞於一箭三雕,這個蕭布衣簡直可以通神!他們只知道箭術馬術,卻不知道蕭布衣這段日子以來,修習易筋經沒有一日斷絕。他人本聰明,又是勤奮,幾乎把吃飯睡覺的功夫都用在修煉易筋經上面,如今的眼力耳力,觸覺感官都已經到了本身前所未有的巔峰境界。對於身邊週遭事務,他也是少見的觸動和敏銳,運功到了極限,不要說是人近能察覺,就算飛雪螞蟻的微動都是感知的清楚。不然柴紹射箭迅疾,以他平時的能力,斷然無法射中。
蘇威終於也從震動中醒悟過來,快步上前道:「聖上,校書郎的箭法簡直神乎其神,以箭射箭,一弓兩箭,老臣枉自活了這多年,這種箭法居然是頭次見到,看起來聖上欽點之人,果然名不虛傳。」
他把識人之明的大帽子扣在楊廣的腦袋上,楊廣頗為滿意,嘴角一抹微笑,「蘇愛卿。校書郎這關可是過了?」
「過了過了,」蘇威連連點頭,「聖上,古人有養由基百步穿楊,晉楚陵之戰中,一箭射死晉國的大將魏錡,為楚國立下赫赫戰功,今有校書郎蕭布衣以箭射箭。日後定能成為大隋名將。為我大隋忠心護衛……」
「蘇大人既然聽過百步穿楊地典故。不知道可聽過射穿七札之事?」柴紹不知道何時已經滿臉紅光的立在蘇威的後面。
他不是興奮,而是羞愧,他敗的不服,只覺得蕭布衣取巧。他本年輕氣盛,只覺得要扳回這個面子才好。
蘇威咳嗽聲,「柴紹你想說什麼?射穿七札我如何不知?想當年潘黨不服養由基的箭術,要和養由基比箭。他們比試都是箭箭中的,不分上下。只是靶子是死的,有人就想出讓他們射楊樹葉子的方法,潘黨沒有射中,這才又提出射胸甲之法,潘黨一箭洞穿五甲,養由基卻是射穿七札,難道你方才輸了不服。這才想要效仿潘黨之法?」
他口氣中多少有些嘲諷。一個千牛備身在他納言眼中實在算不了什麼,要不是有聖上在此,他早就高聲地訓斥。柴紹聽蘇威把自己比作潘黨。不由臉紅心怒,卻是強壓住怒意,向楊廣深施一禮道:「聖上,方才柴紹一時疏忽,並非箭術不精,眼下不求爵位,只求再和校書郎比上一場。古有射穿七札之美譽,今日柴紹只想效古人之風,學步,還請聖上恩准。」
「聖上,既然是二人比箭,我想就允許鬥智鬥勇,」蕭皇后微笑道:「如果柴紹不求功名爵位地話,這場比試嘛……」
她本來想說不比也罷,沒有想到楊廣來了興趣,「那好,就讓柴紹和校書郎鬥智鬥勇一場,方才是鬥智,這下倒是要鬥勇看看。蘇愛卿,按照柴紹地意思進行準備。」
柴紹大喜,高呼道:「謝聖上。」
蘇威卻是皺眉,只好吩咐兵衛準備胸甲,「柴紹,你準備射穿幾重胸甲?多了我也不想準備的。」
柴紹想了下,「柴紹既然學步,就想效古人之風,還請蘇大人辛苦下,為柴紹準備七重胸甲。」
「那也要射得穿才好。」蘇威連連搖頭離去吩咐兵士準備。走的時候記得了蕭布衣,扭頭問,「校書郎,你要準備幾重胸甲?」
「我以前沒有射過這東西,只怕一重都射不穿的。」蕭布衣微笑道:「不過既然要比試,還是也請七重胸甲吧。」
蘇威點點頭,「校書郎神勇無敵,想必能射穿的。」
花有別樣紅,人與人不同,蘇威對待二人的態度截然不同,讓柴紹大為著惱。
兵士的冑甲主要分鐵甲皮甲兩種,當然還有一種絹布甲,不過那只是美觀之用,沒有什麼防護價值。蘇威只想給蕭布衣準備七層絹布甲,卻給柴紹準備點鐵甲讓他去射,只是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如此,只是讓兵士捆綁了七層胸甲在箭靶子上,立於三十步開外,這不是比准,而是比力,自然不用搞地太遠,
等到準備妥當,蘇威令兵士奉上長弓讓二人挑選,他以為蕭布衣力弱,還特意為蕭布衣準備了張軟弓,愛護之心可見一斑。不過一想到蕭布衣選中軟弓,這場比試必輸無疑,蘇威又有些歎息,可又是無可奈何之事,柴紹不知進退,倒壞了他一番苦心安排。
「柴公子先請射箭。」蕭布衣禮讓下,卻是想見見這個千牛備身是否真的有一千頭老牛的力氣,柴紹雖想讓蕭布衣選弓,被他搶先說出,倒是不好推讓,伸手就選了三石硬弓。
眾人都是發出驚歎,對柴紹的氣力都是佩服。要知道一石就是百來斤的力氣,取三石硬弓就是臂力能開近四百斤的重.
可以算是勇冠三軍。拉弓若是不能拉滿,力道都是差了太多,拉三石地硬弓對很多人而言,已是可望不可及地事情。
蕭布衣也不選弓,做了個請柴紹先射的手勢,柴紹不再推脫,實際上三石也是他的能力所致,成敗在此一舉,先射後射倒也無妨。蕭布衣不取弓箭,倒讓他放下了心事。只怕蕭布衣又效仿方纔之法,一弓兩箭地射出來,如果射飛自己地長箭,那蕭布衣就算射穿一層胸甲都算勝的。
站在數十步開外,柴紹平心靜氣,手握長弓,緩緩上舉,搭上長箭。兩腿開了個箭步。長吸一口氣後。已將長弓拉的有如滿月般。兵士萬目一望,凝在他的身上,不敢稍微吐氣發聲,只怕擾亂了他的心神。柴紹拉開長弓,不急於放箭,雙手穩若磐石,吐氣之際。手一鬆弦,利箭帶著厲嘯聲電閃穿過,遠方波的一聲傳來,利箭已經深陷皮甲之中,四方這才傳來大聲喝彩。
兵士直接把靶子帶皮甲抬過來,當眾校驗,蘇威查過對楊廣道:「聖上,千牛備身射穿了六層皮甲。」
「也算不差了。」楊廣倒是很有興趣的樣子。「校書郎。到你的了。」
蕭布衣也取了張三石地長弓,眾人議論紛紛,蕭布衣笑著對柴紹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得動三石地強弓。這輩子倒從來沒有試過。」
柴紹哼了一聲,「校書郎聰明非常,只是這刻不用做戲了。」他顯然是譏諷蕭布衣方才故意示弱,用了詭計才能取勝。
蕭布衣微笑,一手挽弓,一手拉弓,只是嘿地一聲,只聽『崩』的一聲響,萬籟俱靜。
柴紹臉色大變,說不出話來,眾人都是望著蕭布衣手中的斷弓,實難相信蕭布衣竟然硬生生的拉斷了三石的強弓。
蕭布衣拋弓在地,微笑道:「這弓做的只怕有點瑕疵。」
眾人認可這個說法,不然怎麼會有人拉斷三石的強弓?眾人都是望向了蘇威,蘇威卻是搖頭道:「校書郎,絕無可能,這殿試用弓都是老夫選地,怎麼會差?」
「哦?」蕭布衣拿起方才柴紹所用之弓,含笑道:「敝人家窮,用不起硬弓,這把弓是柴公子所用,說是三石,應該不差的。」
他說家窮用不起長弓倒不是諷刺,而是事實。因為自古窮文富武,一張長弓價格不菲,通常只有富家子弟才能使用得起。他們山寨因為是逃兵,弓箭都是自帶,再加上搶來的一些,突厥兵的一些,勉強能維持而已。
柴紹不語,只是望著蕭布衣手上的長弓,額頭竟然有層細細的汗水。方才蕭布衣射落他長箭之時,他還是不服,雖然他知道自己想要射落別人的長箭那是千難萬難,可他還是覺得蕭布衣用了詭計,但蕭布衣眼下拉斷了三石硬弓,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本事,此人深藏不露,自己只以為他僕骨揚名不過是僥倖為之,哪裡想到他實際比傳說中地還要威猛。
蕭布衣長弓在手,又是嘿地一聲,『啪』的一聲響後,柴紹所用長弓也被他一拉而斷,群臣聳然,眾兵士詫異,只是望著蕭布衣屹立在場,有如天神般!
「看來這三石之弓對校書郎而言,還是軟了些。」蘇威終於醒悟過來,「還請校書郎選用更勁的硬弓。」
他以納言之身,對蕭布衣說個請字,實在是客氣之極。蕭布衣還以客氣施禮道:「蘇大人,布衣沒有用過硬弓,只覺得這三石嘛,不過發揮了布衣地半數的勁道。」
蘇威有些激動道:「這麼說校書郎可用六石之弓?」
蕭布衣點頭道:「還請蘇大人取六石之弓讓布衣一試。」
群臣嘩然,李淵李世民都是駭然相望,蘇威一揮手,兵士已經去取弓,蘇威卻是向楊廣道:「回聖上,昔日朝臣中,也就韓擒虎,賀若弼等良將才能開六石強弓,天下能開九石強弓之人,不過張將軍一人而已。今日校書郎若是開得了六石之弓,實乃大隋之福。」
楊廣也是有些詫異,不過蕭布衣是個武夫,就算開個九石,他也不會嫉妒,見到蘇威的驚喜,楊廣只是道:「拉得開再說。」
六石之弓已算少見,不過在這宮城之中,倒不難尋,等到兩兵士把長弓抬來的時候,眾人又是驚詫一陣。因為製造長弓好弓也是極為不易,選材是一方面,可是越是勁弓,從力度角度考慮,那就是弓身越長,這弓取過來,蕭布衣持弓手上,幾乎有了人高,份量也是不輕。蕭布衣單手一伸,舉重若輕的取弓在手,黏了一隻利箭,都是特製所用,箭頭頗巨大,看似有如利斧般,寒光閃現!
眾人屏氣,蕭布衣搭箭在弦,氣定神閒,只是長吸了一口氣,再嘿一聲,已把大弓拉成了滿月。眾人齊聲喝彩,喊聲若雷,柴紹頹然倒退,面無血色,知道只是憑蕭布衣拉得開六石強弓,他這輩子已經在蕭布衣面前出頭無望!
蕭布衣聚精神會,手指一鬆,撕裂長空的箭嘯聲震動眾人的耳膜,可眾人都是來不及掩耳,只是被蕭布衣一箭震撼,早早的扭頭望向了箭靶。
『砰』的一聲大響後,空中漫飛胸甲層層,木屑片片,眾人已經驚的目瞪口呆,只因為蕭布衣這一箭不但射穿了七重胸甲,順帶射炸了胸甲後的箭靶!
長箭餘勢不歇,再飛出了數十步後,這才插到了地上,箭簇顫動,彷彿眾人被震撼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