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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百零一節 爭鋒 文 / 墨武

.    柯突先發制人,搶先舉薦蕭布衣,羊吐屯差點被他噎

    羊吐屯久在可敦身邊,如何不明白可敦的心思。前日蕭布衣立下大功後,聽可敦的口氣就知道她頗為欣賞。可敦好面子,但是愛才,很有把蕭布衣招至麾下的意思。今日召見蕭布衣,羊吐屯本來就要舉薦蕭布衣為千夫長,沒有想到索柯突搶先說出,實在讓他鬱悶的無以倫比。

    「臣下不敢芶同。」羊吐屯現在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哦?」可敦問道,「那依照羊卿家之意,吾該如何賞賜蕭布衣

    羊吐屯眼珠一轉,「臣下覺得布衣雖勇,但讓人讚賞的卻是急智。他在可敦被困之時能獻上良策,周到全面,不可多得。這種人才文武雙全,只做個千夫長似乎屈才,如果能留在可敦身邊護衛出謀劃策,說不定會更有用處。」

    眾商人群情動容,顯然都知道留在可敦身邊發展更大一些,蕭布衣短短的幾天就是身價倍增,饒是對他器重的商人都是意料不到。袁嵐卻是恨不得馬上回轉汝南,把女兒拎到這裡讓蕭布衣好好看看,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此間事了,定然再隆重的提提婚事,只是這個蕭布衣真的留在可敦身邊,那可如何是好?

    「劉先生,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可敦目光一轉,已經落在劉文靜的身上。

    劉文靜微笑施禮,「兩位大人都是一片厚愛之心,只是依我來看。此事倒需要從長計議。」

    眾人一愣。蕭布衣認真看了劉文靜一眼,發現他表情和善,但是有如膠水硬化出來的笑容。官方的居多。

    「劉先生此言何意?」可敦有些不解,「賞罰分明才能讓上下齊心,蕭布衣救人在先,解圍困在後,出生入死,如果不賞。不要說手下寒心,恐怕就算是吾也會過意不去。」

    劉文靜拱手道:「我只怕可敦給蕭布衣個千夫長地官做才是賞罰不明。」

    眾人嘩然,都覺得劉文靜不通情理,蕭布衣卻覺得有趣,倒希望他能說服可敦,什麼千夫長百夫長,他都統統不放在心上。他對在可敦帳下為官從來沒有興趣,就算要抱大腿。他也會去抱李淵地大腿,怎麼會留在這裡。只是這個劉文靜不買羊吐屯和索柯突的面子,不知道針對自己還是針對那兩個大人。

    官場明爭暗鬥蕭布衣倒聽的多了,並不想摻和進去。劉文靜說可敦賞罰不明。可敦並沒有惱怒,只是和聲問道:「劉先生此言何解。」

    「千夫長一職。都需戰功赫赫之人才能擔任,就算是留在可敦身邊之人,也是多年來忠心耿耿,一片赤誠。文靜也是布衣,雖蒙可敦器重,卻也不敢擔任職位,只怕沒有寸功,讓多年跟隨可敦地老臣心生不滿。蕭布衣雖然兩次立功,卻不過是機緣巧合,如果冒然到了千夫長的職位,只怕草原那些勇士多半不服,讓多年兢兢業業的功臣寒心。」劉文靜不急不緩,真誠道:「譬如說哥特塔克,這次也是冒死殺出重圍以求救兵,如今可敦獨重蕭布衣一人,哥特雖然不說,內心也不敢對可敦不滿,但我想誰都知道哥特功勞和勇氣實在不讓蕭布衣。」

    他一番話說下來,扯到了哥特,羊吐屯和索柯突雖然有心拉攏蕭布衣,一時間倒不好得罪哥特,眾商人雖然不明所以,卻都為蕭布衣抱不平。只是他們人微言輕,在這裡實在算不了什麼,只能沉默。

    「哥特,你意下如何,又有什麼打算?」可敦柔聲道。

    哥特早早的出列,拱手道:「可敦,哥特並無爭功之意,可卻覺得劉先生說的大有道理。上次射鹿一事,因為中途出了變故,哥特雖然射中野鹿,克麗絲卻總覺得哥特比不過蕭布衣,哥特別無所求,也不求封賞,只請可敦允許哥特再和蕭布衣賽上一場。」

    眾商人聽到,都是憤憤不平,暗道你一句別無所求,再加上劉文靜的勇士不服,難道就能抹殺蕭布衣出生入死地功勞?你們若對蕭布衣沒有什麼表示,這才是真正讓人寒心的事情。只是他們不知道可敦的心意,整個商隊又指望可敦,利益攸關,不敢多嘴。

    「蕭布衣,你希望要什麼賞賜?」可敦終於問到正主。

    蕭布衣出列施禮,「可敦此次狩獵安然無恙,只是倚仗可敦洪福,布衣退敵不過是僥倖為之。劉先生說的不錯,布衣不敢居功。只是布衣卻還想有所要求,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可敦緩緩道:「蕭布衣你儘管說來。」

    蕭布衣嘴角浮出微笑,長鞠一躬,緩緩道:「布衣只求可敦吉祥如意,也求商隊平安順利。」

    劉文靜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光芒,不由的重新審讀起這個蕭布衣。

    羊吐屯和索柯突互望一眼,也都是大為錯愕,二人都是心想,此人馬屁拍的極為周到不露痕跡,多方並不得罪,實為官場中難得的人才。只是如此一來,為他求得功名地想法看來只能放放。

    眾商人雖然唯利是圖,聽到蕭布衣這話,不知道他決意不想趟渾水,只以為他為了大伙放棄了一切,心中感動,眼淚差點掉了出來。林士直和幾商人互望一眼,躬身出列,齊聲道:「布衣心願實為我們的心願,我們只求可敦吉祥如意,塔克大婚順利。」

    可敦高高在上,沉吟半晌才道:「你們一片誠心,定能如願。」

    眾商人都是大喜,知道可敦這一句話已經敲定所有的商人絕對不會空手而回。至於蕭布衣,他的確損失了一些,不過如果回轉,眾人當必厚厚地補償,不在話下。

    「至於哥特塔克所說之事……」可敦才一猶豫。哥特已經沉聲道:「還請可敦恩准。」

    「蕭布衣。你意下如何?」可敦詢問道。

    蕭布衣心中微惱,暗道你小子真的不知道好歹,老子看在可敦面子上讓你一場。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我是好心,你真以為老子怕了你不成。得饒人處且饒人地道理難道你老子沒有教你,你做你地新郎官,我做我的生意人。何苦一定要分個輸贏勝負?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可是自己丟地,你若真的想要丟臉,我倒可以如你所願!

    見到蕭布衣沉吟不語,可敦輕聲道:「布衣如果不願,那也就算了。」

    眾人又是心中一動,暗道可敦素來威嚴,如此商量的口氣倒也少見。估計也是因為見到如此功臣不賞。多少有些內疚的緣故。

    此一來,這個劉文靜什麼來頭,倒要讓人好好琢磨。

    蕭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不知道塔克要比什麼。不知道是箭術還是騎馬?」

    塔克一愕,搖頭道:「這兩樣都已經比過。再比什麼味道。」

    見到蕭布衣眼中光芒閃動,哥特心中凜然。他親眼目睹蕭布衣馬快如飛,知道就算青霄已死,自己和他比試也沒有什麼必勝的把握,他獨立在千軍之下擒下莫古德,就算劉文靜如何貶低,蕭布衣如何自謙,只要腦袋不被門板夾過,都會知道這裡沒有什麼僥倖的成分,憑借地是真實武功。既然如此,他雖然武功不差,要和蕭布衣比武也是心中沒底。

    蕭布衣主動提起箭術和騎馬,只因為這兩樣最為擅長,本想用激將之法讓塔克入套,沒有想到他不為所動,倒有些意外。

    —

    「草原最重英雄,不比箭術,不比騎馬,那哥特你要比什麼?」可敦有些奇怪道。

    哥特早有打算,沉聲道:「哥特聽說蕭布衣擒得莫古德,武功之高不言而喻。只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要分出高下,不免傷了和氣。」

    眾商人都是鄙夷,心想到底是蠻人,自比猛虎,倒不謙虛。你若是真怕傷了和氣,還比個什麼?可敦大帳內多為中原人士,哥特說起中原話也是不差,想必是因為克麗絲的原因,可他學了中原話,卻運用的多少不倫不類。

    「你要比什麼,直說無妨。」可敦沉聲道。

    「我想和蕭布衣比試下,誰能馴服最厲害的野馬。」哥特凝聲道。

    他此言一出,眾商人面面相覷,詢問的目光望向蕭布衣,他們都知道蕭布衣馬術精湛,可是馬術和馴服烈馬畢竟是兩回事,而且後者極為危險,送命都是大有可能。這個哥特別的不提,單提馴服烈馬,當然是因為有些手段的緣故。

    蕭布衣毫不猶豫,「那好,就比馴服野馬。不過布衣有一事請求可敦。」

    可敦緩緩點頭,「你說。」

    「在下只想比完這場後,無論輸贏,都不要再比。」蕭布衣苦笑道:「布衣本是生意人,不想做什麼英雄。」

    可敦點頭,「如此甚好,不過吾也有句話要說。」大帳內一片靜寂,可敦環視四周,緩緩道:「馴馬勝者可以提出一個請求,我若力所能及,斷會應允,包括向克麗絲求婚,我也不會拒絕!」

    克麗絲聽到,已經變了臉色。韓雪和她都是站在可敦的身後,聽到這話,也是臉色微變,垂下頭來,那一刻地她只是在想,可敦別的不說,單提克麗絲的婚事,難道她也相中了蕭布衣的才能,甚至想要招攬他為女婿?

    ***

    蕭布衣和哥特並肩站在草原上,望著藍天白雲,草綠如波地時候,心情截然不同。

    哥特只是想著有些弄巧成拙,這下倒是只能勝,不許敗。自己若是敗了,蕭布衣報復心切,直接向克麗絲求婚,自己也就無顏活在這個世上。人的心思往往改變在瞬間,當初蕭布衣為他誘敵之時,他還有些感謝,甚至產生和他交個朋友地念頭。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人之將死,別人對他也就寬容一些。哥特只以為蕭布衣會死,所以一心想著他的好。等到發現蕭布衣還活著,而且還很精神的時候。難免心中不是味道。

    他搬救兵也算是功勞一件。不過和蕭布衣一比,那就是土雞和鳳凰地區別,架不住克麗絲成天吹噓蕭布衣地好。也忍受不了別人認為蕭布衣比他高上一頭。他是個塔克,若是族落中的王公貴族比過他也算不了什麼,偏偏和他比較的不過是個布衣。他覺得定要堂堂正正地擊敗蕭布衣一次,這才堅持比試,可是現在想想,多少有些悔意。

    蕭布衣卻是想著可敦的最後一句話。已經抱定了全力以赴的念頭,他不想再讓,他要為一個人搏一下。

    涼風襲襲,遠方夕陽漸漸西落,金芒變成殘紅,天邊的雲彩看起來也有些慘烈。

    四周鴉雀無聲,卻是立著比鴉雀還要多的旁觀者,可敦的輕騎兵。群臣,還有一幫商人悉數在場。遠方地牧民知道這個消息後,也都趕著牛羊和馬群向這個方向彙集,熱鬧的情形有如集市一般。

    牛羊成群。馬兒長嘶,牧民們也是興奮的指指點點。分辨著哪個是可敦,哪個是塔克和塔格,可敦雖然威嚴,可向來公平,處理草原的事情也很公道。她在營寨中那是沒人敢冒然進入,不過既然出了營寨,怎麼說也是體察下情,見到一個老的牧民,鬍子斑白,居然還會問候一聲,自然引發了牧民更多愛戴的呼聲。

    牧民歡呼的時候,對於和塔克並肩的蕭布衣有了疑惑,搞不懂他是什麼人,怎麼會和尊貴地塔克站在一起。

    圍聚的人越來越多,卻是只聚集在一面,留出諾大的一片空處。幾個年輕的牧人聽說要馴馬,都是躍躍欲試,可聽說了哥特塔克要馴馬,又都霜打地茄子一樣。

    林士直,袁嵐幾人見到這種聲勢,都是憂心忡忡,心想這是僕骨的地盤,這些人顯然都給哥特捧場,蕭布衣氣勢已經差了一籌,本來他們做生意都是和氣生財,認為能忍就忍,卻因為和蕭布衣交情日深,第一次有了想讓蕭布衣贏得馴馬地念頭。

    幾個兄弟也是聞訊趕過來,他們都沒有資格進入可敦的大帳。當聽到哥特要和蕭布衣比馴馬的時候,差點笑出聲來,強忍住了笑意的莫風被林士直一把抓住,「莫風,你笑什麼?」

    莫風裝模作樣的歎息一口氣,「我為哥特而笑。」

    林士直不解問,「你為塔克笑什麼?」

    「我只笑他實在有點愚蠢,」莫風惋惜道:「他比什麼不好,一定要和魚兒比游泳,和鳥兒比飛翔?」

    林士直卻沒有他的自信滿滿,搖頭道:「年輕人,你沒有見過世面,懂得什麼。草原牧人都好騎烈馬,射硬弓,塔克武功高強,馴服烈馬更是一流,你沒有聽到那些牧民都是看好塔克。」

    莫風絲毫不被打擊,低聲道:「那林掌櫃是否想和我賭一賭?」

    「賭什麼?」林士直問道。

    「布衣要是贏了,林掌櫃你就輸我一弔錢。如果布衣輸了,我就為林掌櫃你刷馬一個月?」莫風心中好笑。

    林士直一拍巴掌,連說沒有問題。他雖然和莫風開賭,內心卻希望自己輸了這場,他生意精明

    穩賺不賠,如此求輸倒算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

    號角一響,草原的人群沉寂下來,只餘風聲陣陣,牛羊咩,三個角落立著幾個漢子,手中都是拿著套馬桿和驅馬的傢伙,只怕驚馬傷到可敦。

    哥特卻已經走到可敦面前,施禮說了一句什麼,眾人一片嘩然,帶有艷羨和欽佩的眼神,就算可敦都是有些動容。蕭布衣聽到他講的突厥語,心中嘀咕,好在楊得志及時翻譯,「布衣,他說他馴馬不用套馬桿的。」

    「哦?」蕭布衣緩緩點頭,倒知道套馬桿是什麼東西。

    他以前也是走南闖北,去過蒙古草原。知道套馬桿是一根結實而有韌性的木桿,桿頭牢牢繫著皮繩,用來套住馬脖子。當然還有高明一些的牧人,只要一根繩索即可。從未被騎過的生馬,一般都是性格暴烈,如果見到人近身,都會連踢帶咬。一般的馴馬方法都是要一名勇敢而又技術熟練的騎手騎乘另外一匹馬,手持套馬桿來馴馬。哥特不需要套馬桿,脫離牧民馴馬的常規。也怪不得牧人吃驚。

    楊得志見到蕭布衣無動於衷地樣子。很抑鬱地說,「那看來你也不用套馬桿的。」

    蕭布衣笑了起來,「這輩子沒有摸過。」

    可敦已經叫蕭布衣上前。說了哥特不用套馬桿的請求,蕭布衣裝傻道:「馴馬用套馬桿幹什麼?」

    眾人一片嘩然,搞不懂這位是白癡還是天才。

    可敦皺了下眉頭,「蕭布衣,這麼說你馴馬不用套馬桿?」

    蕭布衣笑道:「就我一個人足矣,難道哥特要用嗎?」

    哥特鼻子差點氣歪。本來準備顯擺一把,沒有想到反成了蕭布衣調侃地理由。

    眾人竊竊私語,顯然都是不信,林士直卻是頓足道:「布衣這次恁地托大,哥特逞強不用套馬桿,正是他取勝的機會。他怎麼如此大意,不用套馬桿,這次他們又是沒有差別。我只怕布衣不但贏不了比賽,還會輸了性命。」

    袁嵐已經湊了過來,沉聲道:「林兄,你可見到布衣有過大意的時候?」

    林士直一愣。「那倒沒有。」

    袁嵐笑了起來,「本來我心中也是沒底。可是看到布衣鎮靜自若,倒覺得這場他贏的機會極大。」

    林士直想了半晌才道:「袁兄說的也有些道理。」

    號角再響,只聽到遠方呼喝連連,蹄聲陣陣。幾個漢子已經揮舞著長鞭,連連吆喝衝了過去。

    前頭兩匹野馬奮蹄狂奔,暴跳連連。可是架不住幾個漢子的驅趕呼喝,不情願地掉頭向這個方向衝了過來。

    兩馬一青一紅,青的似山,紅的像雲,蕭布衣見到那匹青馬的時候,心中微酸,不由想起了青霄,有些走神。

    草原不缺馬匹,更不缺野馬。有些生馬都是被驅趕到馬廄,先殺殺野性,然後再讓人馴服使用。可眼下看這兩匹都是沒有經過殺野性的過程,馴服起來更為不易。

    「布衣小心。」楊得志低呼一聲,蕭布衣回過神來,發現哥特身形一縱,居然迎頭向那匹青馬竄了過去。

    眾人一陣嘩然,膽小的女人摀住了眼睛,信任哥特的牧人卻是轟然叫好,這樣的馴馬才是激烈刺激,也是男人所為。

    蕭布衣本來也挑中那匹青馬,見到哥特搶先選擇那匹馬,心中一怔,轉瞬明白過來。哥特知道他以前騎地是青霄,選中青馬一來是為了殺殺他的銳氣,二來也怕他對付青馬有些門道。

    想到這裡的蕭布衣不怒反喜,他從來不怕別人的蔑視,相反,這對他而言是個取勝地先機。驕兵必敗四個字已經說出比賽的心態,哥特想要激怒他蕭布衣,只怕他自己反倒心浮氣躁起來。

    哥特選中青馬,蕭布衣已經別無選擇,緩步向那匹紅馬走了過去。漢子把兩匹野馬驅趕到空地就已經散開,兩匹野馬見到四周滿是牧人,多少有些不安,那一刻收斂了暴躁,警惕地望著人群。

    哥特迫不及待想要搶馬,固然身法好看,只是人一竄過去,青馬已經被驚怒,長嘶一聲,揚蹄就踢。哥特身手這才顯示出極為高明,不退反進,硬生生的從馬蹄旁迎了過去。馬蹄幾乎踢到他的衣襟,卻被他靈巧閃過,一伸手,已經抓住驚馬的馬鬃。

    驚馬大怒,狂奔亂叫,哥特卻是順水推舟的翻身上馬,姿勢英俊無,四周牧民齊齊的叫了聲好,就算可敦都是緩緩點頭,知道這招極為瀟灑和難為。克麗絲更是興奮的喊道:「母后,哥特這次一定贏了。」

    克麗絲並非蠻不講理的人,對於蕭布衣也有那麼一絲的佩服,最少他不殺馬格巴茲,擊敗己方三人,救下哥特,生擒莫古德的幾件事都是做的舉重若輕,讓人敬仰。只是可惜這個英雄並非她的戀人,倒讓她多少有些不自在。蒙陳雪在西京居住甚久,克麗絲卻是自幼在草原長大,一直都和哥特感情很好,倒沒有移情別戀的念頭,只希望哥特擊敗蕭布衣風風光光的娶她,那才最好,倒並非真心厭惡蕭布衣。

    可敦搖頭道:「不到最後,又有誰知道哪個輸贏?」

    哥特馴馬的場面極為驚險刺激,驚馬不停跳躍。哥特卻是穩如泰山般的壓住驚馬。牢靠地有如狗皮膏藥般。馴馬上馬是最重要地一環,剩下的就是和馬拼比磨功,拼的它筋疲力盡無可奈何才會服你!

    哥特驚險馴馬地時候。蕭布衣終於走到了紅馬的面前。他走的不慢,總比烏龜快上那麼一點,一邊走,一邊口中唸唸有詞。別人只注意到他的腳步,卻沒有發現他的一雙眼眸始終盯著那匹紅馬的眼睛,一霎不霎。

    他地聲音不低。可是也絕對不高,在身邊哥特連連怒喝和青馬長嘶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眼前的那匹紅馬本來蓄勢發作,可是望著蕭布衣的眼睛,慢慢的止怒,甚至可以說有了一絲迷惘。

    蕭布衣緩步接近馬兒,盡量讓自己處於完全沒有敵意的狀態,很多人也終於發現了這裡的不同。都轉移了目光,反倒覺得這面有些詭異。

    「師父,蕭爺又和馬兒聊天呢。」貴子和薛寅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也擠在商隊裡面看熱鬧,貴子摸著被師父打的痛的腦袋。還有被騾子踢青地屁股,有些不解的問。「為什麼他說著有效,我們說著就沒效?聽不到他說什麼,不然倒可以再試試。」

    「蠢貨,你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啞巴。」

    也很奇怪,注意觀摩蕭布衣的動作,只是希望能學習磨了半晌終於醒悟,「貴子,我明白了,他馴的是馬,我們面對地是騾子。都說驢唇不對馬嘴,肯定也是騾子唇也不對馬嘴的,你說對不對?」

    見到貴子沒有反應,薛寅佳又是一個爆栗過去,「我和你說話你難道沒有聽見?」

    「聽見了,可是你不讓我說話呀。」貴子十分委屈地說道。

    薛寅佳為之氣結。

    那面卻是一片嘩然,聲音中帶著不解和難以置信。師徒二人扭頭一望,見到蕭布衣已經翻身上馬,可紅馬竟然還是乖乖的站在那裡,並不暴怒,長嘶一聲,頗為愉悅。

    眾人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克麗絲差點跳到克魯倫河去問問山神到底怎麼回事?

    「母后,這算是開始還是算結束?」

    可敦也有些發愣,半晌才道:「難道蕭布衣已經馴馬結束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克麗絲這下真的跳了起來,「這是野馬,怎麼會不咬他?」

    她話音才落,馬兒沒有咬蕭布衣,她差點咬下自己的舌頭。蕭布衣輕輕的拍了下馬頭,馬兒居然溫順的繞場走了一圈,溫順的有如綿羊一樣。

    莫風哈哈大笑起來,伸手到了林士直面前,「林掌櫃,我贏了。」

    眾商人又驚又喜,林士直一把抓住莫風,只是問,「莫風,這是怎麼回事?」

    牧人見到蕭布衣沒有經過波折,已經開始緩緩縱馬,完全沒有以前那種馴馬的步驟,眼中卻露出驚駭的表情,膽小的卻已經後退,口中連連念著,「唐提麻尼,唐提麻尼……」

    箭頭聽到牧人的嘀咕很是不解,低聲問道:「得志,他們說的燙你媽地是什麼意思?」

    「是唐提麻尼。」楊得志糾正道,神色肅穆的壓低了聲音,「唐提麻尼在突厥語中是真主的意思,草原人信奉神秘的力量,比如說薩滿教信奉青山,有的卻是信奉馬神,布衣不靠武力征服野馬,只憑言語,已經讓他們產生了畏懼,覺得布衣有驚人的能力。」

    他的眼神有些古怪,莫風沒有留意,只是問,「得志,布衣怎麼兵不血刃的征服了野馬?」

    楊得志搖頭,回答的乾淨利索,「不知道。」

    蕭布衣人在馬上,並不得意,卻是多少有些愜意。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征服野馬,他自己卻是清醒的知道。他使用了自己獨創的一種催眠術,催眠術在他的年代倒很是普遍,可是給馬來使用催眠他應該算是很特別。

    催眠術看起來高深,在蕭布衣的眼中卻不算複雜,關鍵是要本人有著極強的意志力和意念。這種方法在古代看起來像妖術,但是在現代科學中卻有著一些不算太科學的解釋,現代具體應用是有,但是人體的奧妙誰都不明白。蕭布衣把催眠術用在馬身上以前倒做過,不過不算成功。這次一舉得手。就算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轉瞬又想到,自己修習了易筋經,說不定也是增強了精神的力量。這才收到奇效。

    看到哥特有如雜技小丑一樣還在馬背上上躥下跳,眾人都沒有了瀟灑地感覺,只覺得他有些可憐和時運不濟,有兩匹馬供他選擇,他偏偏挑中了性子暴烈地一匹,居然讓蕭布衣輕鬆取勝。

    哥特人在馬上顛簸。心中更是震撼不已,搞不懂發生的一切到底怎麼回事,荒誕不羈的一切讓人幾乎就要發瘋。蕭布衣卻是催馬過來,微笑道:「塔克有點辛苦,要不要我幫你勸勸這匹馬兒?」

    哥特怒吼一聲,正趕上青馬仰蹄人立,雙手一帶,人已經凌空而起。竟然將驚馬活生生地摔倒。

    眾人低呼一聲,都是退後一步,見到哥特蒼白的臉孔有如天神一樣,都有了畏懼。

    青馬被他一摔。慘嘶一聲,掙扎站起。哥特再次翻身上馬,大喝一聲,馬兒經不住他的大力,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蕭布衣有些不忍,知道他這已經不是馴馬,而是在殺馬,馬兒經過他這一折騰,以後想要奔馳都難。縱身一躍,已經跳下馬來,搖頭道:「哥特,不用比了,這場馴馬我算你贏了。」

    哥特怒不可遏,雙手都有些顫抖,眾目睽睽之下,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輸掉這場馴馬,「什麼算我贏了,輸就輸,贏就是贏,我哥特承認……」

    他話未落地,克麗絲已經衝了過來,大聲道:「這場馴馬不算,蕭布衣佔了便宜。他的馬兒和羊一樣,怎麼能算馴服?」

    紅馬突然長嘶一聲,奮蹄向克麗絲踢去,克麗絲不怒反喜,伸手一指,「你們看,蕭布衣的馬兒還是驚馬!」

    紅馬長嘶一聲,青馬跟著也是嘶叫,緊接著牧民的馬匹都在長嘶不已。眾人一驚,突然見到遠處白光一閃,轉瞬那道白光已經進了附近地一個馬群,馬群一陣騷動,已經四散奔開。看管馬群的牧民呼喝連連,卻也約束不住。

    那道白光進了馬群,轉瞬衝出,立在人群數十丈外,蕭布衣望見了心中大跳,他赫然又見到了月光!

    月光一如既往的毛白如雪,奔馳有如月色瀰漫般不經意的快捷,神采飛揚的望著這個方向,有如帝王般的傲視眾人。

    一個老牧民突然跪了下來,竟然向月光叩拜起來,口中喃喃自語。

    月光卻是又衝進一個牛群,連踢帶咬,牛群一陣騷動,似乎對它也有敬畏。只是它來去如風,幾個青年的牧民這次拿著套馬桿圍剿,卻連它的毛都沒有沾到。蕭布衣好奇好笑,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年長牧民突然扭頭向那幾個拿著套馬桿地牧民厲聲急喝,那幾個牧民都是臉紅面赤,蕭布衣不明白怎麼回事,楊得志早早的到了他的近前,壓低聲音道:「布衣,這個老牧民在這裡德高望重,說這匹白馬是龍馬,讓這些人不要捕捉,不然上天會降下禍端。他們幾人前幾天就是發現了這匹馬,本想捕捉,沒有想到惹惱了它,天天過來和牧民搗亂。」

    蕭布衣見到遠方的月光,神俊非常,心道怪不得虯髯客對它窮追不捨,這匹馬地速度實在駭人聽聞,想要捕捉倒不容易,也難怪虯髯客從榆林追到紫河,幾個來回都是無功而返。

    眾人都被月光吸引,一時間忘記了馴馬的比賽,可敦卻是突然說道:「克麗絲,既然你認為蕭布衣是取巧,就讓他們二人馴服這匹白馬,

    服誰就是勝者。」

    她一發話,年長牧民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喃喃自語,臉上有了驚恐,多半是怕驚怒龍馬,降禍草原。

    哥特早早地搶過一匹馬來,奮力追過去,不到白馬前面,已經凌空飛起,就要落在馬身上。只是饒是他武功不差,又如何能和虯髯客相比,虯髯客都是無法騎到馬兒的身上,他更是望塵莫及。月光輕嘶一聲,早就奔出十數丈開外,卻不遠走,只是長嘶一聲,好像嘲笑哥特的不自量力。

    哥特一怔,幾番縱越,卻被馬兒耍的團團亂轉。不由面紅耳赤。終於尷尬返回,搖頭道:「可敦,龍馬不可捉。」

    「蕭布衣。你意下如何?」可敦望向了蕭布衣,若有期待。

    「布衣願意一試。」蕭布衣見到月光就在眼前,多少有些振奮,有如巔峰高手遇到絕代劍客般,也有期待。

    毫不猶豫地翻身上馬,騎地還是那匹紅馬。眾人見到他策馬徐行,距離白馬十數丈的時候,已經止住了腳步,都是有些疑惑,搞不懂他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蕭布衣卻是翻身下馬,居然坐了下來,伸手招呼那匹紅馬,幾個手勢後。紅馬長嘶不已。

    月光警惕地望著蕭布衣,多半也是好奇他做些什麼。

    蕭布衣卻是拍拍手掌,指了下月光。紅馬半晌才向月光踱了過去,多少有些畏懼。

    眾人都是驚的目瞪口呆。感覺馬兒狗一樣的聽話實屬罕見!紅馬離得月光不到數丈,月光領地被侵。突然發怒仰蹄,紅馬倏然折回,已經到了蕭布衣的身邊。

    蕭布衣放聲大笑,而後又拍巴掌又做手勢,口中卻是喃喃自語,他做手勢什麼的不過是遮掩語言,只怕別人把他當作巫師抓起來,真正有用的卻是他精研多年地馬語。

    紅馬搖頭輕嘶,抵不過蕭布衣的鼓動,又向月光踱去,毫不例外的又被月光嚇回。如是則三,哥特連連冷笑,有些不耐,見到可敦還是很有興趣的觀望,不好說什麼。

    紅馬連連倒退,蕭布衣也是搖頭,站了起來,比劃馬兒的動作,向月光靠近幾步。見到它仰蹄,也如紅馬一樣的倒退。月光得意的長嘶,似乎也覺得這個遊戲頗為有趣。

    蕭布衣轉瞬又做了幾次動作,每次都是靠近月光一些,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人群中,無人識得,見狀喃喃自語道:「這招欲擒故縱果然高明,蕭兄弟很有頭腦,怎麼我就想不到這招。唉,我就算想到這招,恐怕也沒有他地耐性和本事。」

    大漢當然就是虯髯客!他見到蕭布衣一步步的接近月光,也是握緊了拳頭,有如自己捉馬一樣的緊張。

    牧民都是鴉雀無聲,緊張不已,蕭布衣內心緊張,表面放鬆,不急不躁的緩緩接近月光。大約五六次地反覆,靠近足夠的距離,突然放聲大笑,前仰後合,衝著月光連連擺手,好像嘲笑一樣。

    月光長嘶一聲,竟然向蕭布衣衝了過來,看起來終於被他激怒,要把他踩到腳下!

    蕭布衣笑地直腰不起,卻在月光奔來之際霍然起步。他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迎著奔馬而上,那一刻的身法之快,無以倫比,草原四野頓時一片驚呼!

    蕭布衣身形蛇一樣的扭轉,伸手急抓,卻終於到了馬背之上!

    哥特一怔,雙目失神,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劉文靜目光閃爍,擰起了眉頭。

    月光大怒,估計從未被人騎過,霍然長嘶人立,蕭布衣輕舒猿臂,纏住馬頸,枯籐一般,雖不用力,就是讓月光掙脫不得。月光人立掙脫不了,卻是腰身一扳,尥起蹶子,這下變化極為突然,馬身光滑,這一下大力何止千斤!蕭布衣霍然飛起,弩箭般的彈出,又引發草原人的一陣驚呼。

    只是他身形如蛇,飛出之時輕帶馬鬣,蛇一般的繞了一圈,從馬肚子下鑽進去,再次翻上了馬背。草原人雖然自詡馬背上長大,見到他的這種本領也是目瞪口呆,臉現驚懼和敬畏。

    月光前仰後尥,狂奔亂躍,一會兒衝到馬群中,片刻又是進入羊群,搞的四周羊馬不寧,眾人紛紛呼喝,想去攔截,卻是不成。老牧民早就跪倒在地,連連的祈禱,只怕蕭布衣惹怒了龍馬,草原不得安寧。

    蕭布衣卻是凜然月光的性子,雙臂合攏,以巧破力的纏在馬身上,絕不放鬆。只因他知道,他若是不馴服月光就掉下來,這輩子也沒有馴服月光的指望。因為此馬很神,如果半途而廢,以後多半對人都有了警惕之心,再不會靠近人群。

    月光足足折騰半個時辰,突然長嘶一聲,居然向遠方疾馳而去。蕭布衣人在馬背,不離不棄,轉瞬消失在天際不見。馬兒急奔如電,速度之快就算草原人見到都是心驚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天際傳來一聲馬嘶,有如龍吟般的嘹亮,緊接著密豆般的馬蹄聲傳來,蕭布衣一人一馬再次折回,陡然間月光一聲長嘶,人立而起,再次落足的時候卻是一動不動,只是鼻翼忽閃,渾身大汗淋漓。

    夕陽一照,拖了一條長長的影子過來,如血的殘陽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籠罩在一人一馬上面,隱有光環。

    蕭布衣人在馬上,嘴角一絲微笑,看起來有如天神般的不可抗拒。

    可誰都知道,天上落下凡塵般的龍馬已被蕭布衣馴服,就算是哥特都是目瞪口呆,口不服卻是心服。

    老牧人早就迎了上去,遠遠的就跪了下來,高聲喊道:「艾克坦瑞!」

    呼啦啦的牧民跪倒了一片,都是臉帶敬畏,高聲呼喝道:「艾克坦瑞,艾克坦瑞!」

    莫風不懂,慌忙問道:「得志,他們說什麼?」

    楊得志饒是冷靜非常,這一刻目光中也有了幾絲狂熱,「草原人信奉神馬,蕭布衣降伏龍馬,在他們眼中已是神仙一般。艾克坦瑞在突厥語中叫做馬神,負責衛護草原安危,而布衣現在就是艾克坦瑞,也就是馬神,他在草原或許沒有可敦的權勢,但是他的威望在這一刻,已經是無人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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