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塔格坐在地上,見到蕭布衣的示好,忘記了恐懼和生氣,只是怔怔的望著蕭布衣,半晌才道:「你贏了,你叫什麼名字?」
蕭布衣心中一喜,微笑道:「在下蕭布衣。」
「蕭布衣?」塔格喃喃自語,已經拉住了蕭布衣的刀鞘站了起來,看待蕭布衣的眼神已經沒有敵意,「按照你們中原話來講,布衣就是平民的意思?」
「正是。」蕭布衣點頭道:「塔格對中原文化倒也熟悉,方纔如果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塔格笑了起來,「我也算是半個中原人的,怎麼會不熟悉。剛才的事情,是有唐提麻尼保佑你,既然這樣,我們都算了吧,好嗎?」
蕭布衣不知道唐提麻尼是什麼東西,和馬格巴茲是不是難兄難弟,竟然讓塔格變的和氣起來,心道沒誰保佑,我只是靠頭腦和敢拚才能活命,不過聽到塔格的和解,見到她目光的真誠,蕭布衣也考慮不了很多,只是笑道:「如此最好。」
身後腳步聲響起,塔格目光向蕭布衣身後望去,見到馬格巴茲已經押著韓雪向這面走過來,眼中露出警惕的眼神,知道他怕蕭布衣傷害自己,這才如此作為,揮揮手道:「沒事了,我們現在都是薩特迪丘。馬格巴茲,放了她。」
蕭布衣聽到馬格巴茲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想起媽個巴子的罵人話,見到他如此忠心耿耿的保護塔格,也有點敬佩。最近一段時間,他也向韓雪請教下突厥語,突厥語雖然會的不多,但還知道薩特迪丘是朋友的意思,也向馬格巴茲笑笑。
馬格巴茲沒有想到這件事以這種方式收場,卻還是離開韓雪幾步。塔格望了韓雪一眼,察覺到韓雪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心中有些不悅。她是個喜怒很快表現出來的人,扭頭望向蕭布衣道:「蕭布衣,他是你的朋友?」
韓雪還是男人的打扮,兩撇小鬍子,這樣看起來他的目光有些急色。蕭布衣點點頭,也搞不懂韓雪是否認識塔格,她若是認識,大可直接見面,她若是不認識,為什麼當初讓自己不要傷害塔格?
韓雪柔聲道:「克麗絲,還記得我們的安狄克嗎?」
塔格聽到安狄克三個字的時候,陡然一愣,上下不停的打量著韓雪,向來直爽的表情有了疑惑,吃吃道:「你是?」
韓雪突然說了一句話,嘰裡咕嚕的,蕭布衣聽不明白,塔格聽到,卻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吃驚的動作,她上前幾步,一把摟住了韓雪,激動的喊道:「雪兒,是你,你終於回來了,你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
韓雪臉頰留下兩行淚水,也是緊緊的摟住塔格,喃喃道:「克麗絲,原來你還記得我!」
「當然還記得。」塔格鬆開了韓雪,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再次摟住了她,連哭帶笑道:「你走了這麼多年,我以為你把我們的安狄克忘記了呢。」
除了蕭布衣知道點內情,無論是馬格巴茲還是那些女兵,都是吃驚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塔格雖然直率,也在草原長大,作風爽朗,可這種抱著陌生人的舉動還是頭回發生。
「這是你的烏特嗎?」塔格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望向蕭布衣,雖然淚水滿面,眼中卻有了笑意,「怪不得你不攔阻他出手,原來你是帶著烏特向我示威來了。」
她笑著哭著,看起來十分古怪,馬格巴茲有些呆呆的望著塔格,一時間移不開目光。
蕭布衣並不明白塔格說的是什麼,烏特是英雄的意思,可你的烏特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突厥公主如果讓蕭布衣評價,那就是華裔,因為她中原話說的地道,可是習慣夾雜著突厥話,一想到她的母親是義成公主,隋室宗親,她老爹是啟民可汗,現在成為了始畢可汗,地位雖然高貴,可是身份實在有些尷尬,蕭布衣倒多少有些同情起她來。
韓雪臉色微紅,緩緩搖頭,「不是我的烏特,克麗絲,可敦和你在一起嗎?」
「當然。」克斯裡睜大了眼睛,「你要見母后嗎?」
韓雪點頭,「克麗絲,我們邊走邊談好不好,我有急事。」
「當然可以。」克麗絲見到韓雪行走不便,早扶她上馬,自己也坐在她身後,搶了蕭布衣的特權,回頭說道:「馬格巴茲,帶蕭布衣去營帳,我們先走一步。」
她話一說完,已經催馬前行,蕭布衣聽到韓雪問道:「克麗絲,還記得這裡的湖水嗎?」
「當然記得,」克麗絲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我要不記得這裡的湖水,怎麼會來。我當時在湖裡還想,如果能遇到你該有多好,沒有想到……」
剩下的話語被歡聲笑語所取代,女兵也是緊隨著塔格而去,兩個被蕭布衣弓箭驚嚇的女兵也是騎馬過來,望了蕭布衣一眼,怒哼一聲,揚長而去。
蕭布衣心中暗道,唯小人和女人難養,自己不取她們的性命,換來的不是感激,竟然是這種態度。不過好在沒有傷人,不然也換不到現在的待遇。
克麗絲塔格帶著韓雪,他倒不好跟上去,好在塔格沒有忘記他,還讓媽個巴子的帶他。扭頭看到馬格巴茲的一張鍋底臉,蕭布衣抱拳笑道:「有勞兄台。」
「我欠你一命。」馬格巴茲突然道。
蕭布衣咳嗽一聲,「方纔是場誤會。」
「我會還你。」馬格巴茲疾步向谷口走去。
蕭布衣怕他要撞山石以謝天下,慌忙牽馬跟了過去。到了谷口才發現自己有些杞人憂天,馬格巴茲翻身上馬,已經向前行去,卻並不疾快。
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蕭布衣心道,人與人不同,看來還是男人好說話一些。只是才出了谷口,蕭布衣就吸了口冷氣,前方不遠處足足有百來人之多。克麗絲一騎當先向遠處跑去,女兵跟上,然後再是百來人的衛隊跟隨。
蕭布衣抹了把冷汗,暗道這個塔格很好很天真,若非喜歡什麼烏特,只要讓這些人湧進來一人一箭,自己管保和豪豬一樣,渾身是刺。
馬格巴茲跟隨在最後,意興闌珊,蕭布衣已經知道,他是塔格的貼身護衛,一向以英雄自居,這下在自己手下吃了敗仗,多半在克麗絲心中地位不保。這麼來說,他不找自己拚命,還帶自己去營帳,已經是天大的交情。
馬蹄疾快,半個時辰的功夫,崇山峻嶺已經遠遠的被拋到身後,前方綠草撲近,清風襲襲。
氈帳漸漸多了起來,除了牧馬的牧民,還有成群的牛羊,牛羊黑白鮮明,有如天空的雲彩點綴著草原。
蕭布衣心下詫然,這個克麗絲塔格好大的排場,只為了一個人戲水,居然帶百來名衛隊護衛,誰說草原女人沒有地位,這個塔格的地位就是絕對不低。自己和她目前關係不錯,倒可以讓她幫忙推銷一下妝粉。
塔格長的普通,皮膚稍黑,可是臉蛋長的不錯,是那種草原特有的健康之美,如果能夠精巧化妝,在嫁給僕骨王子的婚宴上一鳴驚人,那絕對是前景開闊。就算沒有人跟風,只要有可敦這個大客戶,也不愁買家。
蕭布衣想的不錯,卻忘記始畢可汗如果知道他送給可敦妝粉,是應該謝謝他,還是想要殺了他。
看到克麗絲塔格如此排場的時候,蕭布衣已經感慨,可是看到眼前營帳林立的時候,蕭布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遠處還不覺得什麼,再走近一點的時候,蕭布衣才發現眼前大營連綿數里,氈帳密佈。
如此規模的營帳住千人以上絕對絕對不是問題,這難道是可敦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