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富裕臉上的微笑,胡漢民覺得眼睛刺痛,垂下了頭,一臉灰敗,他輸了。
楊富裕沒有停留,走到公安局長面前。公安局長此刻腸子都要悔青了,心裡暗罵自己怎麼就被縣長給拉下了水?
楊富裕淡淡的道:「陳局長,如此大規模的警力出動,你竟然敢不通過縣常委會擅自決定,險些釀成大錯,你是多年的老警員了,你能否告訴我,你出於何等目的,才這樣做的?是誰給你權利?是誰,給你的膽量?」
陳局長肥胖的臉上都是汗水,這麼大的行動,按正常程序絕對不是他和縣長兩個人可以做決定的,可是,縣長答應,在事成之後,可以從那兩千五百萬英鎊的投資資金中拿出五百萬來,用於公安局的福利改善和改換警車,那可是五百萬英鎊啊,換算下來,是一個天文數字,由不得自己不動心,可是這會兒卻沒法交代了。
陳局長訕訕的說道:「楊書記,是胡縣長下的命令,我這個…」
楊富裕冷冷的道:「這種規模的警力行動,你和胡漢民能做決定嗎?罷了,你明天和市組織部長說吧。」
陳局長一時慌了神,連忙喊道:「楊書記,是胡縣長答應事後給我們撥五百萬英鎊的辛苦費,我才…」
如果說胡漢民剛才的臉色是灰敗,現在則完全是死灰狀了,僅憑這句話,胡漢民下半輩子就不要再想有大動靜了。這次可是險些造成民變,放在古代的說法,那就是官逼民反,這麼大的帽子,豈是他一個縣長可以擔得起的?
楊富裕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轉身走開,只是隨行的記錄人員,卻把他們的話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曾老書記沒有理會身後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是顫巍巍的站在那裡,看著垃圾場山的人群,垃圾場山的大門,垃圾場山的遠方。而場山的人則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衙門的人怎麼突然起內訌了?還有那個老的不像話的老頭,老是看場山幹什麼?
秦老爺子揮揮手,對著場山眾人道:「大傢伙都散了吧,不要圍在這裡了。」
眾人雖然有些不願意,畢竟這種熱鬧百年難有,但是秦老爺子的威望甚高,眾人不得不聽,於是三三兩兩的扭頭走回場山。
而光頭帶著三十個護衛隊的成員,依舊站在最頂頭,紋絲不動。
曾老書記的眼神最終落在了光頭等人身上,體型彪悍的光頭等人,赤著上身,虯龍般的肌肉在太陽光的照射下,猙獰似的張牙舞爪。
可是,不知怎地,曾老書記卻搖搖頭,輕歎了聲,眼神裡閃過一絲悲哀。
光頭等人看見對面的老頭兒竟然看著自己搖頭歎氣,似乎很瞧不上自己這些人,頓時惱怒了起來,要不是看他年紀大,保準上去就是一錘!
秦老爺子見曾書記歎氣,眼神也黯淡下來,擺擺手道:「光頭,你領著大伙也散了吧。」
光頭愕然,轉過頭看著秦老爺子道:「老山主,這…」
秦老爺子點點頭,光頭有些不情願的對身後的大漢們說道:「那,那咱們也撤。」
說罷,狠狠的瞪了眼胡漢民和對面的警察們,帶著人馬走進垃圾場山山門,轉眼不見了。
不過,他們可不是真的進場山了,而是重新躲藏在暗處,一直監視著對面的那些人。
曾老書記的眼神在光頭等人消失的幾個地方閃過後,臉色終於好看一些了,暗自點了點頭。
可是,他隨意的幾個眼神,卻把藏在暗處的光頭等人嚇了一跳,他們躲藏的地方,是歷代護衛隊放暗哨的位置,除了他們之外,只有場山歷代的護衛隊員和山主知道,這是場山的絕密信息,竟然被一個老的不像話的老頭幾眼掃了個遍,這…光頭的臉色極為難看,要不是外面人口太多,他都想跳出去把那個知道的太多的老頭給滅口!
良久,曾老書記用蒼老的聲音說道:「聽說,這代山主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
秦老爺子「哼」了聲,道:「垃圾場山的山主,和你有什麼關係?」
沉默了會兒,曾老書記搖頭道:「前面那個鐵拐李就不爭氣,怎麼又換了個更離譜的?」
秦老爺子用渾濁的眼睛盯了會曾書記,搖頭道:「為什麼容忍鐵拐李那麼多年,你還用問我嗎?」
曾老書記歎了口氣,慢慢的道:「哎,做錯了,都做錯了。」
秦老爺子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點點頭,道:「不錯,當初是做錯了。」
聽見秦老爺子的話,曾書記眼神陡然鋒利,沉聲道:「既然知道當初做錯了,為何如今還有錯上加錯,讓一個十三四歲的黃毛小兒當山主,山主大任,豈能如此兒戲?」
秦老爺子不屑的「哼」了聲,道:「黃毛小兒?誰告訴你垃圾場山的山主是一個黃毛小兒?」
曾書記睜著雙眼,雪白的眉毛在眼角飄蕩著,沉聲道:「難道不是嗎?垃圾場山的消息對旁人來說難如登天,但對我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
秦老爺子默然,然後說道:「不錯,葉小子確實只有十三四歲。」
曾書記雙眼怒視,怒聲道:「秦老不死的,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秦老爺子輕輕一笑,道:「鐵拐李,是被他一劍封喉,孫羅漢也敗在他的手上,你說,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曾老書記臉色悚然,不可置信的道:「什麼?這不可能,孫羅漢會敗在他的手上?」
秦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笑容裡,滿是欣慰。
曾老書記楞了會兒,突然,眼中充滿了驚喜,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仰頭大笑幾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垃圾場山後,拄著枴杖,慢慢的轉過身,朝人群走去。
楊富裕等人離的較遠,聽不見兩個老人的談話,但是此刻見老書記要回返,立刻跑了過去,攙住老人家,慢慢的朝車隊走去,上了車後,行駛離開。
只剩下一臉灰敗的胡漢民和臉色慘白的公安局長,過了良久,旁邊站著的一個警察走了過來,對警察局長道:「陳局,你看我們是不是…」
陳局長面無表情的揮了揮。」
說罷,看向一旁的胡漢民,感歎道:「胡縣長,我不怪你,雖然咱們也有私心,但是,也是為了工作,不敢說俯仰之間無愧於心,但是沒有想過往自己腰包裡撈,咱們也回吧。」
胡漢民苦笑一聲,道:「陳局長,是我害了你啊,罷了,以後有機會,一定還你這個人情。」
陳局長拍了拍肥大的肚子,說道:「這些年就是和那些道上的人物斗了,也沒時間陪陪家人,這次退下去也好,多抽出點時間,陪陪老婆孩子。」
胡漢民笑道:「陳局長,你還真是身寬體胖啊,啊?哈哈哈!」
陳局長摸了摸腦袋,說道:「胡縣長,其實仔細想想,咱們真的做錯了什麼嗎?我就搞不明白,垃圾場山這樣的存在,本來就不合理,國中國的存在,還要我們衙門幹什麼?怎麼到頭來,我們倒成了壞蛋分子了?」
胡縣長搖搖頭道:「存在即合理,垃圾場山能存在上千年而不變,一定有它的道理,只是我們沒摸清楚,有些莽撞啊。不過你說的對,咱們不敢說苟利國家生死以,確實存在了私心,但是我們都沒有像民政部長那傢伙一樣,拚命的往兜裡撈錢,我們雙手都是乾淨的,算了,不想了,咱們也回去吧,看看到底是什麼處分。」
說罷,兩人登上車,離開了。
ps:關於官府衙門的部分暫時就告一段落了,寫的有些生,諸位客官,原諒則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