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思吾的學校,秦思吾正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口,耷拉著腦袋,一臉的鬱悶。
葉子軒走了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怎麼著?老師訓你了?」
秦思吾一見葉子軒來,立馬高興起來,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還沒開口,那老傢伙就說,家長不來,什麼都談不了。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葉子軒眉尖一挑,說道:
「不懂規矩,老傢伙也是你叫的?胡說八道,明天訓練量加一成。走,帶我去見見你的老師,記住,不要多嘴。」
秦思吾鬱悶的「哦」了聲,垂頭喪氣的走在前面帶路。
秦思吾原本就高壯的個子,經過暑假葉子軒的強訓後,更是爆長了一截,快到一米八了,而葉子軒卻依舊顯得有些瘦弱,一米七的個子,在秦思吾厚重的身影旁,讓人覺得更加單薄了。
校園裡的學生已經不多了,不過即使如此,這樣風格迥異的兩人走在一起,依舊贏得了很高的回頭率,被人指指點點的議論著,秦思吾當場就要發作,被葉子軒踢了腳後才老實下來。
葉子軒不禁搖搖頭,把一頭猛虎關在籠子裡,還要被一些兔子嘲笑,也真是夠為難秦思吾了。可是,這個時代的大環境就是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江湖生活早已遠去不再了。如果不能學會收斂性格,早晚會惹出大事。
秦老爺子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把自己唯一的一個孫子交給了葉子軒,就是希望在他百年之後,葉子軒能夠壓制住如同霸王一般強大的秦思吾,老人家沒有太大的渴望,只希望孫兒平平安安即可。
秦思吾的語文老師姓張,叫張愛玲。當然,此張愛玲非彼張愛玲,只是同名而已。
她靜靜的坐在桌子前,一邊批改作業,一邊等著秦思吾的家長,秦思吾跟她說了,馬上就來。
張愛玲都快到了退休的年紀了。教了三十多年的學,馬上就要退休了,但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了這麼多年,她絕不允許任何一個學生,在她的課堂上搗亂胡鬧,而且,只要不是壞到家的孩子,她都有信心讓他學好,畢竟才是小學而已,還小,能壞到哪去。
葉子軒和秦思吾到了辦公室後,輕輕的敲了敲門,喊道:
「報道。」
張愛玲一邊整理著思路,心裡想著要怎麼措辭,不能太嚴厲,也不能太隨意,一邊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面帶笑容的剛準備打招呼,卻愣住了,看著葉子軒一臉疑惑的說道:
「你是…秦思吾的家長?秦思吾?」
說道秦思吾三個字的時候,語文老師的語氣裡明顯的帶了股怒氣,她以為一定是秦思吾用暴力要挾了哪個中學生前來冒充家長,心裡更是覺得秦思吾這個孩子一定要治,還得大治。
葉子軒微微一笑,彎身鞠躬,說道:
「張老師,您好,我是秦思吾的哥哥,秦思吾給你惹麻煩了,我給您道歉。」
張愛玲一愣,開口說道:
「你真是秦思吾的哥哥?你們倆怎麼長的一點都不像?那你們的父母呢?怎麼不來。」
葉子軒頓了一下,說道:
「我確實是他哥哥,但是我們不是親兄弟。我們是孤兒,秦思吾還有個爺爺,不過秦爺爺年紀太大了,行動不方便,所以就由我來了。實在不好意思。」
張愛玲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種情況,滿腔的怒氣和不滿,頓時化為烏有,拉著葉子軒的手走進了辦公室,開口道:
「原來是這樣,都是我的不是啊,秦思吾,你沒有對你爺爺說吧?要是麻煩了他老人家,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秦思吾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我沒敢說,說了爺爺還不揍死我,葉子哥也不讓我告訴爺爺,怕他擔心。」
張愛玲滿意的看著葉子軒,越看越喜歡,她這個年齡的老師,最喜歡這種成熟懂事的學生,拉著葉子軒的手就沒鬆開過,語重心長的說道:
「其實也沒啥大事,就是怕秦思吾學壞了。他的本性還是好的,只是,有的時候脾氣急了點,有些倔,而且他的身體那麼壯,我擔心,以後萬一惹出事來,就後悔莫及了。就想著找家長來,好好管管,哎。」
「俺在外面不惹事的,老師你放心吧,嘿嘿。」
秦思吾不以為意的說道,不過看著葉子軒看來的眼神,頓時閉嘴不語,雙手垂直的站立著。
一旁的張愛玲看的嘖嘖稱奇,畢竟,秦思吾看起來比葉子軒強壯太多了。在她看來,要是秦思吾不聽話,葉子軒估計也沒什麼折,打都打不過,搞不好,不反過來被揍一頓都不錯了。
葉子軒語氣真誠的對張愛玲說道:
「張老師,謝謝你。我能感受到,您是真心的在關心思吾的。就像您說的那樣,思吾的心地很善良,不壞,就是少年氣盛,有的時候難免有些氣急,還要麻煩張老師多多包涵,要是他再敢跟你頂嘴,你只管收拾他,我向你保證,他連動都不會動一下,他會聽你的話的。是不是,秦思吾同學?」
說著,看向了一旁垂著腦袋的秦思吾,秦思吾鬱悶的點點頭,說了聲「是」。
張愛玲看在眼裡,點點頭,長歎了口氣,道:
「我會多多注意他的,只是,我馬上就要退休了,這孩子也馬上就要升初中了。還是要靠他自己努力,還有你也要多看著他一點。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麼?老師我多了沒有,供你們兩個上學的錢,還是能湊出來一些的,要不…」
葉子軒連連擺手道:
「不用不用,張老師,我們都長大了,已經足夠養活自己了,這些年也活的很好。而且場山裡有一個助學基金,上學的學生都可以在裡面申請學費和食宿費,所以生活上沒有任何問題,謝謝你了,張老師,讓您費心了。」
張愛玲一聽,心裡也就放下心來,雖然和葉子軒談話不久,但是她打心底喜歡上了這個孩子,覺得和自己親孫子似地,越看越喜歡,她看了看表,見已經到了吃飯的點兒,開口說道:
「那這樣吧,今天中午到老師家,老師給你們做一頓好吃的。不要拒絕,不然老師可就生氣了。」
葉子軒連忙站起來,握著張愛玲的手說道:
「張老師,不是我們不知好歹,只是實在是有事,今天,是我爺爺的祭日,我已經在學校請了半天的假,回去給老人家掃掃墓。辜負了老師的好意,實在對不起。」
張愛玲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說道:
「那好吧,孝道最重要,那就改日吧。改日,張老師做一桌好菜,讓秦思吾叫你,好麼?」
葉子軒笑著點點頭,連忙稱謝。
等到拜別了張愛玲後,葉子軒讓秦思吾去學校食堂吃飯,自己則走回了垃圾場山。
葉子軒爺爺的墓,和垃圾場山去世的那些老人一樣,都葬在垃圾場山後面的老山裡。
走過一座座年代還比較新的垃圾山,再走過幾棟廢棄荒蕪的小院,就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墳堆,那裡埋葬著垃圾場山世世代代的先人們,而葉子軒的爺爺,也埋在這裡。
一座不起眼的土墳,一塊不高的石碑,這裡,就是葉子軒爺爺去世後,才八歲大的葉子軒,親手立的。
葉子軒拔了拔墳堆周圍的野草,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塵,兩腿自然的跪著,燒了些黃紙,靜靜的看著墓碑上刻著的爺爺的名字。
墓碑上,鮮紅的硃砂將葉正凌三個字,染的格外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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