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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三百四十章 出城了(一) 文 / 六軍

    第三百四十章出城了(一)

    吳玠又道:「大人還是小瞧余良這個人了,他雖然是黨項,可因深受漢學影響,只怕心中早恨不得拿自己當漢人看,對我軍也不排斥。而且,此人以前在夏國也曾經風光過,李乾順權位穩固後,他被徹底排除出中樞到靈州做了一個小小的學政,心中不恨李乾順才怪。且,余良的家眷都在靈州,他已年過半百,膝下只有一個幼子。大人可拿他這根獨苗一用。」

    楊華想了想,立即做出決定:「好,這事就由你去辦。你對余良說,若能賺得李良輔出城,我保他做順州知州。」

    「是,我馬上就去靈州取余良過來。」

    順州離靈州並不遠,兩天之後,余良答應了楊華的條件從靈州來了。

    這個老夫子拍著胸脯說:「這次定能說服李良輔投降楊大人,歸順天朝。」

    楊華嚇了一跳:「余老夫子,就別去當說客了,只要把李良輔賺出城了就成。」他還真有點怕這個老書生節外生枝,畫虎不成,反類其犬。

    「那是自然。」余良不住點頭:「我就進城去說,河東軍殘暴,虐待黨項俘虜。八萬多黨項降兵定於今晚暴動,請李良輔務必出城協助。」

    「甚好!」楊華猛地點了點頭。

    二人推敲了一翻細節之後,余良化裝成一個平民朝順州走去。

    看他老書生的背影,楊華對身邊眾將軍淡淡地說:「如果不出意外,今夜李良輔就會前來劫營。傳我命令,讓士卒好睡上一覺。等到二更天時,埋鍋造飯。三更之時,各路大軍悄悄埋伏在大營兩側,結成一個口袋,等李良輔往裡面鑽。於憶,你帶兩千人留在營中,四下放火,裝出我軍內訌的模樣,引黨項人來攻。李鷂子,你帶騎兵截住李良輔回城道路。此戰務必要全殲李良輔的賀蘭山軍團。」

    楊華站起身來,提高聲音說:「各位,只要拿下李良輔,黨項人已沒有一支可以野戰的軍隊。銀川平原,黃河東西,將任由我河東軍從容馳騁。」

    「遵命!」

    時間不斷流逝,很快到了半夜。

    今天的夜色分外地亮,一輪圓月高掛天上。大概是因為沒有高大建築阻擋的緣故,站在離河東軍大營十里外的一處小山岡上,楊華極目西望,竟隱約見看到遠方地平線上那一抹蔓延的山脈。

    那大概就是賀蘭山吧?

    月亮一點點從賀蘭山那邊升起,將天上的星光逐一驅散,只東面的天空有三五點星星閃爍不定。

    秋蟲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只草葉上有露水凝結,在月華下晶瑩得不忍觸碰。

    「今日竟然是九月十六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果然如此。」說話的是身邊的李清照。

    作為這次西征的隨行人員,李清照的主要任務是帶著一幫文吏接受西夏各地的府庫,從中挑選文物典籍,送往太原皇宮。實際上,她這次來西夏也得了天承皇帝趙楷的旨意,楊華拿她也沒任何辦法。

    西夏立國百年,文物典籍、各色珍寶應有盡有。而天承朝草創,一切都顯得粗陋。就拿皇帝和他的妃子們來說,因為條件限制,都還穿著舊衣服。這次到西夏搶劫,皇帝個人是大力支持的。趙楷本就是個風流天子,錦衣玉食慣了,也想過富貴的日子。李清照夫妻是當世有名的金石大家和珠寶鑒定專家,來西夏為皇帝挑選貢品自然是最佳人選。趙相公有公務在身,這事也就落實到李清照身上了。

    對於珍寶楊華並不太感冒,他在意的是人口、糧食、牲畜。至於古董、書籍一類的奢侈品,又不能當飯吃,也就隨李清照去了。

    不過,讓李清照失望的是,靈州是一個軍事重鎮,城中多囤積著軍械和糧草,珍寶一類的物件卻不甚多。也因此,她所率領的這支搶劫隊伍也隨楊華來順州了。

    宋朝之時,男女界限並不嚴格,李清照隨軍出征,倒不覺得有何不妥。

    楊華喃喃地說:「好大月亮,倒不利於我軍伏擊。」實際上,黨項人富庶,日常多食肉,夜視力並就比宋人好,現在又這麼大月亮,等下若露出什麼破綻來,驚動李良輔,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小山岡四周負責警戒的是折彥文所率的五百輕騎兵。楊華的衛隊規模不大,選擇進中護軍的大多是年輕士兵,戰鬥力極強。是從軍中選拔出的有功將士,一個個武藝精熟,騎射了得。其實,楊華的衛兵任期都不長,很多人在給他做上三個月侍衛之後都將分派到各軍做中低級軍官。

    衛隊就相當於一個短期培訓軍官的軍校,能夠被選進楊華的衛隊,不但是一種榮譽,也是一個即將被陞遷的標誌。

    山岡上站著兩百多非戰鬥人員,有李清照的人,有參謀軍官,也有河東軍的後勤人員,算是楊華軍最核心的部分。

    聽到楊華的擔憂,李清照卻微笑著說:「蘇學士當年所吟的『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所面對的也是這一輪清輝,斯人已逝,念之,令人不勝唏噓。」

    楊華對文人們的小資情調一向敬謝不敏,見李清照大發感慨,頓覺無比頭疼。

    他將頭轉過去:「關群,李良輔會上當嗎關群!」

    關群正躺在草地上發出均勻的鼾聲。

    楊華大怒,正要提起腳踏過去,可不知怎麼的,一聽到這悠長的鼾聲,他的心突然安穩下來。便笑著搖了搖頭,對李清照說:「趙夫人乃文章大家,等下戰役結束,可要賜一闋新詞喲!」

    李清照笑道:「詞為心聲,有感而發,不是說寫就能寫的。」

    楊華脫下身上的大氅給關群蓋上:「更深露重,關群你這傢伙又有風濕,小心病情加重。」

    這個山岡是順州城外唯一的制高點,站在山頭,方圓二十里一覽無餘。

    風漸漸地大了起來,戰馬在身邊不安地晃著腦袋。

    突然間,四周的景物一暗,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飄過來一大片烏雲,將滿天的月光和星斗都遮住了。與此同時,勁急的西北風從賀蘭山那邊吹過來,呼嘯著從山岡上掠過,發出洪濤洶似的咆哮聲。先前還在山岡上小聲議論的眾人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戰旗高高飄揚,戰馬不停地刨著泥土。

    四面八方都是呼嘯的風聲,刺骨的寒冷如水漫來,直接沁到骨頭裡去。

    冬天突然降臨。

    先前還隨意在下面警戒的衛兵們同時挺直的身體,狠狠地抓住馬韁。

    「是時候了。」關群突然從地上躍起,將楊華蓋在他身上的大氅掀到地上:「三更了。」

    楊華點了點頭:「傳令兵。」

    「末將在。」

    「給於憶傳令,可以開始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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