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落日大旗
盤陀,焦安節大營。
火箭如歸鳥投林,加上金人使用的又是響箭,因此,這一窩蜂般的箭矢從空中劃過時,幾個發現天空異相的宋軍都呆呆地望中頭頂那一條條紅色的軌跡。
甚至有人還問了一聲:「這是什麼?」
可惜,還沒等他的話說完,這一支火箭已經射中他的胸膛。這幾天實在太熱,軍營之中,也沒有批甲,不少人都赤裸著上身在帳篷外納涼。所以,一旦被敵人的箭矢射中,立即就撲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
一輪又一輪火箭射來,落在帳篷上,落在乾草堆裡,到處都是火點。濃煙瀰漫,如同末日降臨。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試圖救火,可火光無處不在,根本不知道從哪裡著手。驚慌的士兵盲目地在營房裡亂跑,惱怒的牲畜亂叫亂跳。
這一剎那,局面變得不可收拾。
完顏銀術可虛著眼睛看了半天天上的火箭,等得士兵們射出第五輪火箭之後,突然提起插在地上的長矛,一抬腳踏進馬鐙,翻身上馬。長長的手臂一舞鐵矛,「殺——」
剛才還在射擊的一千女真士兵同時上馬,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組成一道黑色的山洪,以銀術可為箭頭,兇猛地向焦安節大營殺去。
此刻的焦安節大營已經亂成一團,救火的救火,逃命的逃命,還有人坐在地上大聲哀號,絲毫沒有察覺到這群黑色殺星的到來。
轉眼,銀術可已經衝到離宋軍大營十米的地方。這個時候,箭樓上那個正看著大火發愣的宋軍弓手這才覺得不對,大聲高呼:「敵襲,敵襲——啊!」
一支長箭射中了他的喉嚨,「碰!」一聲,那具失去生命的屍體甩了下來,在火堆上騰起千萬點火星。
金人騎兵都手持鐵矛,瘋狂地朝著火的轅門擠去。只要看到前面有人,就狠狠地戳去,大營門口擔任警衛的十多個宋軍首當其衝,瞬間被女真人殺了個精光。
沖天火光中,桐油浸過的帳篷一點就著,許多宋軍渾身著火地從裡面鑽出來。可一看到外面奔騰而來的女真人,都絕望地慘叫起來,又再次縮了回去。
可這並不算完,皆著戰馬的力量,女真人鐵矛一揮,一一將帳篷掃倒,奇怪的焦味在軍營中瀰漫。
眼前都是血點子在飛撒,銀術可衝在最前面,鎧甲上已經粘滿了熱血。一口氣殺了十幾人,他感覺手上的長矛沉重起來,戰馬沖得實在太快,每一矛刺出去都要將一個宋軍扎個對穿。無奈之下,他只能不斷地掉串在長矛上的屍體往外甩,這無形中增加了手臂的負擔。
殺到最後,銀術可也顧不得殺戮,只得將長矛當長棍在馬前掃出一個扇面。
如此,手上才輕巧了許多。
但他已經可以肯定,這一仗打下來,自己的兩條胳膊會腫好幾天的。
身厚,一千多女真騎兵已經散開,以猛安為單位,向前平推。剛開始,宋軍還試圖組織反擊,可一看到眼前這麼多騎兵,都開始驚慌了。有人想上前拚殺,有人則膽怯地往後退縮。
一個宋軍軍官大聲呼喝,試圖驅趕士兵向前。可眼前形勢是如此之亂,面對殺發了性的金兵,身上無甲紀律混亂的宋軍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趁這個機會,銀術可一提馬速,沖當那個軍官面前,提起鐵矛當頭一砸,正中他的頭盔。
那個軍官身體一歪,倒在旁邊的火堆裡,再也活不成了。
見主將如此勇敢,跟在後面的女真人都兇猛異常,跟著他從滿地的屍體上踩過去,瞬間突進去將近一百米,已經能夠看到焦安節的中軍大旗了。
滿世界都是各種各樣的聲音:呼呼的風聲、滾雷一樣的馬蹄聲、宋人垂死的叫喊聲、鐵矛掃倒帳篷的倒塌聲……
可一旦衝進中軍大營位置,銀術可突然發覺女真騎兵衝擊的速度慢了下來。眼前全是黃糊糊的宋人,如同草原上流沙,看起來是如此渺小,一旦陷入其中,就再也沒有掙扎出來的機會。
看樣子是遇到宋軍的精銳了。
銀術可只帶了一千女真騎兵,而焦安節所率領的姚家軍前鋒看模樣至少有四千人馬,再加上為數眾多的輔兵、民夫,起碼有一萬。一旦他們醒過神來,再用人海戰術於之廝磨,也許,這一千騎兵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一想到這裡,銀術可渾身都是大汗,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被火烤的渾身燥熱。
一雙手伸過來,抓到銀術可戰馬的轡頭上,「下來!」
銀術可看到了一雙肌肉繃的快要爆炸的手臂,和一對血紅的眼睛。
他感覺身體一晃,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那個宋人說話極快,銀術可聽懂了他在說什麼。
他說;「燕京,我死了三個弟弟;開封,我死了大哥。不想活了!」
「啊!」銀術可一矛刺出,將他釘在地上。
戰馬朝前一躍,差點將銀術可的手扯斷,一股寒意從心底冒起,那一雙血紅的眼睛,那充滿仇恨的一瞥……讓他如墮冰窖。
再不能這麼下去,絕不能給宋人組織隊型的機會。
失去長矛的銀術可抽出大斧,高喊:「完顏宗翰在此,降者不殺!」
按照預先的約定,身邊的衛兵升起了西路軍主帥宗翰的大旗,一千人同時大吼:「完顏宗翰在此,降者不殺!」——
這就是銀術可的計策。以小股騎兵冒充宗翰主力,突襲焦安節大營,造成宗翰主力回援太原的假象,震懾姚古,使之不敢接援種師中,以便分而殲之。
當「降者不殺」這話剛一喊出口,連銀術可也忍不住好笑。宋金兩國已經打成這樣,戰爭已經單純從兩國的局部戰爭,發展成全民總動員的民族生存之戰。這樣的戰爭沒有任何道義也沒有任何憐憫可言。
從去年冬天到現在,戰爭就沒出現過俘虜這個名詞。不但宋人俘虜被毫不留情地殺光。宋送人抓到金兵,不也雞犬不留地殺個乾淨?
這是一種新的戰爭形態,在這半年血與火的煎熬中,雙方的士兵都已經被鍛煉成非理性的殺人工具。
果然,對面的宋人一見銀術可亮出宗翰的旗號後,只短暫地騷動了一下,依舊不要命地衝上來。為首的一群漢子都同時扯掉身上衣服,露出健壯的胸脯,大聲吼叫地殺來:「姚家軍,姚家軍!」
一個瘦小的漢人提著一面被燒得只剩一半的大旗在血泊中來回衝殺,大聲高喊:「姚家軍的弟兄們,我們已經在東京被敵人羞辱過一次,難道你們還想被人嘲笑嗎?弟兄們,就用我們的血來洗刷這個恥辱吧!祖宗的靈魂在天上看著我們!」
「姚家軍,殺!」
可惜,勇氣不能彌補雙方的差距,不斷有人倒下。
有長箭不斷射來。
「殺過去!」銀術可心中怒氣勃發,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難纏的部隊。若是往常,只需把火一放,然後騎兵一突,敵人就會崩潰到一發不可收拾。可仗打到現在,敵人絲毫沒有轉身逃跑的意思,反像撲火的飛蛾一樣,前赴後繼地衝來,然後死在已經被火與血覆蓋的戰場上。
手中的大斧連連揮舞,一連殺了五個宋人,但銀術可卻覺得心臟跳得厲害,口中也幹得要冒出煙來,可他還得堅持下去。在宋人沒轉身逃跑之前,一停,等待這一千女真人的將是悲慘的結局。
如此一來,整個戰況就要朝另外一個方向扭轉了。
頭有些發暈,眼前陣陣發黑,大概是因為流太多汗水。奮起勇力,一斧劈開一顆腦袋,熱熱的白色漿子四下飛濺。耳邊傳來一聲驚呼,轉頭一看,頓將完顏銀術可驚得魂飛迫魄散。
只見一個女真騎兵已經衝進人海,失去速度,被人從馬上扯了下去。還沒等他叫出聲來,立即被一群赤裸著**的宋人淹沒了。
正在這個時候,對面的宋人攻擊速度突然一緩。原來,地上因為有大量屍體,層層累計,已經在雙方陣前築起了一個個小小的街壘。
在對面的人群中,銀術可發現了一個身穿文山鎧的軍官,看來,這人應該是姚家軍前鋒將領焦安節了。
他猛地一提氣,「焦安節,完顏宗翰在此,受死吧!」便將手中大斧狠狠扔過去,正中那人肩膀。
漂亮的文山鎧齊肩而裂,那人發出一聲淒慘的大叫:「退,快退!」
預料中的場景終於發生,隨著焦安節的逃跑,宋人終於崩潰了。兵如山倒,人如潮退,上萬宋人擁著死活不明的焦安節混亂地向南潰退。
女真騎兵緊隨其後,手中的狼牙棒不住下擊,帶起成片的血肉和腦漿。銀術可看見,一個宋軍連續被五隻狼牙棒擊中。戰馬跑得是如此之快,那具脆弱的人體不住扭曲,瞬間被扯得只剩一架白骨。
「終於勝了!」銀術可想笑,可一提氣,卻發現自己嗓子已經沙啞,他只能做出追擊的手勢,示意士兵們咬上去。
但那面被火燒了一半的姚家軍旗幟還在戰場上飄揚,那個乾瘦的旗手已經死亡,但他還是站在那裡,將旗桿狠狠地插在已經被熱血浸得發軟的泥土之中。
殺熊嶺,種師中部。
山坡上全是屍體,赤裸裸的土地已經變得黑紅。
再一次將頭盔摘下來,種師中往下一倒,竟然倒出半碗血來。
「大帥!」身邊的衛兵大驚失色地撲上來。
「沒事,死不了。」老將軍滿頭白髮已經被熱血染紅,他扯下半截戰袍的袖子,往頭上一扎,提起精神哈哈一笑:「我們打退北奴幾次衝鋒了?」
「已經三次了!」眾人都大聲回答。
「甚好,不愧我大宋的西軍。」種師中撫鬚道:「今日殺得痛快,還有酒沒有?」
「還有半壺。」
「拿來,大家輪流這喝了。」種師中率先喝了一口,高舉酒囊,大喊:「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山坡之下,金人密密麻麻地排著整齊的軍陣,經過清點,總數在一萬以上。
而種家軍因為倉促迎戰,雖然依托地利,連續擊敗女真人三次進攻,卻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到現在,山坡上只剩一千人馬,這一千人還都帶著傷。敵人將這座地勢低矮的山岡圍得水洩不通,看樣子,所有宋人都要戰死在這裡了。
酒小口地在士兵們手中傳遞,所有人都靜默無聲。
「大帥……」良久,種師中的一個副將這才小聲地說:「我們還有三匹馬,請快上馬,我等護著大帥殺出重圍去。」
一聽到他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三匹神駿的戰馬身上。這是三頭五年齡的河曲馬,身高腿長,同金人身下那種低矮的蒙古馬不同,河曲馬雖然耐力稍遜,一旦衝刺起來速度卻是極快。如果能夠在北奴不留神之時,突然殺將出去,沒準還真能殺出一條血路。
種師中搖晃著身體站起來,走到自己的坐騎前,伸出手摸了摸馬脖子,喃喃道:「馬兒呀馬兒,當年為了得到你,我可是花了五百貫錢,本想騎著地上陣殺敵,建不世功勳。卻不想,沒殺幾個敵人,卻要騎著你逃跑,你說,你甘心嗎?」
戰馬伸出長長得舌頭,溫柔地舔著種師中的臉。
「大帥,快上馬,就要來不及了。」那個副將心中大急,山坡下,敵人開始運動,很有可能再次發動進攻。現在種家軍還有一千人馬,還有機會在敵人陣中捅出一個缺口,憑借這三匹駿馬的腳力,或許有殺生天的可能。
種師中恍若未聞,他依舊在撫摩著戰馬的脖子,「別怪我,別怪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大帥!」副將有些發呆。
種師中轉身狠狠地盯著他:「我種師中什麼時候丟下軍中將士一個人逃跑過。我是大將,為國捐軀是我的本分,豈能苟且偷生?我已經七十三歲了,還能活多少年。就算這次僥倖逃脫,將來在地下見了你們,我還有何面目與你等相認?」
說到這裡,種師中突然拔出腰刀,一刀割斷戰馬的咽喉。
淒厲的長嘶中,那匹價值不菲的駿馬轟然倒地,傷口處的動脈血噴出去一米多高。
種師中站在血雨中叫道:「把馬殺了,弟兄們戰了一天,想必都渴了。來來來,一人喝一口馬血解渴。等下我們去喝金人的血——豈曰無衣!」
一千人同時跪下,淚流滿面:「與子同澤!」
……
黑色的旗幟在大風中招展,已經是黃昏了,落日將山岡染得通紅。
完顏婁室和完顏活女父子騎馬走到陣前。
種家軍到現在已經算是徹底覆滅了,只要殺掉種師中,這支名震天下的軍隊就被徹底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裡。
「如何?」完顏婁室哈哈大笑著對兒子說:「如此勝績,可抵消你上次的大敗,日後見了宗翰,也可過關了。」
「全憑父親的勇武。」活女慚愧地回答。
「不,都是銀術可的計策好。」婁室道:「此戰我們贏定了,發起最後一次攻擊吧,天黑之間結束戰鬥。」
說到這裡,他將頭轉過去,看著黑壓壓一片人群,大聲高呼:「雄鷹的子孫們,我東海女真最光榮的時刻已經到了。殺上去,取下南人的頭顱,壘在你家的門口,向你的後代述說這一戰,述說你們的勇敢和無畏。天神保佑熱血沸騰的女真!」
「天神保佑女真!」上萬人同時咆哮,原野的遠處,蒼涼的群山中傳來隱約的狼號。
上萬匹戰馬同時向前衝去。
……
無數羽箭雨點一樣射出。
宋軍的神臂弓發出另人心驚膽跳的「嗡嗡!」聲。成百成百的女真人倒下去。
種師中提著短刀站在陣前,大聲高呼,「放,別停下來。」風一樣的箭雨啊,收割這些強盜的性命吧!
大宋軍中神器神臂弓射程四百米,有著驚人的穿透力,一旦被射中往往透體而過。靠著這種利器,種家軍苦苦支撐了一整天。雖然都疲憊欲死,但士兵還在咬牙堅持。
長期的訓練在這一刻顯示出威力,種家軍精銳排成嚴密有序的三疊陣,前排的士兵剛射出手中的弩箭,後排的弩手已經上好了弦。這箭雨一刻都沒有停止過,萬弩疊射,自來就是對付北方騎兵的最有力手段。
因此,金人最後一次衝鋒雖然兇猛,損失卻比先前的三次還大。眼前,綿密的箭陣就像一根棉線,看起來柔弱無骨,可一但被其纏上,卻讓人透不過氣來。
轉眼,金人就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代價,攻勢為之一頓。
但宋軍也敵人不要命的浪潮攻擊下付出了五百多條人命,這一次絕斗比之以往更加酷烈。雙方士兵都殺紅了眼,就像兩隻彼此撕咬的猛獸,雖然磨光了爪子,咬斷了牙,卻還在相互撕扯著,想致敵人於死命。
突然之間,綿延不絕的射擊突然停止了。
「神臂弓!」種師中大叫。
「大帥,弩箭用光了!」副將大聲哭喊。
「原來這樣。」種師中轉頭對他微微一笑,「你隨我已經十年了吧。」
「十年另三個月。」
「很好,可願再跟我走一遭?」種師中提著短刀,大步朝黑壓壓的敵軍走去。
「願意!」副將狠狠地將手中的強弩摔碎,緊緊地跟了上去。
「大帥我們來了!」剩餘的種家軍也同時摔碎神臂弓,拔出武器走向不可一世的金兵。
沉雄蒼鬱的歌聲響起:
「西嶽華山爽氣
東去黃河奔流
看吾長槍丈八
銀甲雕弓鷹翔
半生沙場血染袍
一朝衛國保家鄉
虎死留名
豪傑爪牙
魂兮魄兮歸山阿!」
山道,姚家軍主力。
天黑了。
山道上,姚古大軍點起了火把,長長的火龍拖出去二十來里。
但隊伍還是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發現前方是數之不盡的潰兵。以相反方向行軍的兩隊士兵撞在一起,在山道上擠成一團。
「轟!」一聲,戰馬終於倒地,姚古憤怒用手拍打著地身邊的山崖,「怎麼搞的,前鋒軍就這麼完了,焦安節,你是幹什麼吃的?」
焦安節跪在地上,大聲號哭:「大帥,快走吧,北奴主力南下了,我們擠在這山道上,完全是是自蹈死地啊!」
「來人,把他給我砍了。」姚古大聲咆哮。
可他身邊的將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人動手。
焦安節大叫:「大帥,這事不怪我。怪就怪那宗翰實在太狡詐了,故意散佈消息說他回雲中避暑。其實卻帶主力轉了一個圈後悄悄南下。我前鋒軍才四五千人馬,人家可是六萬鐵騎,我焦安節能夠活著回來見您,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大帥,我我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到傷心處,焦安節在泥水中匍匐前行,一把抱住姚古的雙腿,大聲地哭泣起來。
「啊!」聽焦安節說宗翰林帶主力南下了,將軍們亂成一團,都著急地問:「此事當真?」
焦安節大聲叫屈,「你們怎麼不相信我呀,真的是宗翰,我親眼看見了他。若不是我命大,險些死在他手裡。」說完話,他一把撕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的紗布,「這就是他砍的,我以為我沒命了呢……老天可憐,終於讓我活著回來見大帥。大帥啊,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安心了。你若要殺我,就殺吧……我焦安節不怪你!」
哭聲更響。
所有的軍官相互遞了個眼色,同時跪下:「大帥,撤退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姚古定了定神,「楊華呢?」
焦安節:「他帶著騎兵出擊了,估計現在已經沒於陣中。」
姚古身體一晃,眼前一黑,一屁股坐了下去。
焦安節忙將他扶住::「大帥暈過去了,快快快,大軍掉頭,回師!」